就这么一颗白子一颗黑子的放,放满了棋盘就把棋子重新捡好,在把棋盘放满,反反复复,他能摆棋子摆上一整天。
“公子,你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我煮了莲子汤,喝点好不好?”桂儿拿着一把檀木梳打理着他那头乌黑的长发。
楼涵煦捻起一颗黑子,放到了一颗白子的旁边。他的唇干燥苍白,显然是多日未进水了。
桂儿伸手从他的腋下穿过,把他抬起来,让他坐在桌子上,随后,桂儿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莲子汤。
莲子汤的热气拂在楼涵煦脸上,他愣愣的开口,道:“桂儿,你喜欢过一个人吗?”
桂儿的脸上飞起一抹红晕,道:“我进宫之前,村里有一个男孩,长得可高了,他常常摘他家树上的青枣给我吃。”
“那他有没有欺负过你?”
“这倒没有,他心眼好着呢。公子别问了,快喝汤吧。”
楼涵煦拿起汤匙搅拌着莲子汤,道:“桂儿你知道那天是波斯公主来,所以才不让我出去,怕我伤心对吧。”
桂儿傻了眼,没想到公子已经知道了。“公子,你和皇上的事我都知道,我真的不想你伤心,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没关系,错的不是你,是我。”楼涵煦苦笑一下,低头喝着莲子汤。
桂儿看着他的背影,没来由的一阵心酸。
楼涵煦吃的很快,一会就把莲子汤喝完了,他让桂儿再去盛一碗,顺便再拿一碟点心过来。桂儿很开心,公子终于肯吃东西了。
她端着空碗走出门,一转身就看见了迎面走来的夏嘉祯。“皇上!”桂儿低呼一声,行了个礼。
“他怎么样了?”夏嘉祯问。
桂儿犹豫了一会,道:“皇上,奴婢办事不力,公子已经知道皇上要迎娶波斯公主的事了,最近茶饭不思,奴婢很担心。”
夏嘉祯皱了皱眉,挥手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没朕的命令不许进来。”
“是。”桂儿看着推门进去的夏嘉祯,摇了摇头。
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熟悉的温度透过柔软的布料传来,他一动不动,他来是要告诉他什么呢?
“我爱你。”低沉的声音在耳畔边响起。
沉默之后还是沉默,夏嘉祯绕到了楼涵煦面前,穿过他的黑发抚摸他的脸,惊觉手上一片湿润,把他的脸抬起来才看到,他已经哭得眼睛都肿了。
夏嘉祯搂住楼涵煦纤瘦的身体,下巴搁在他的头顶有一下没一下的磨蹭。
亲昵的样子好像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突然,楼涵煦一把推开了他,恶狠狠道:“你来干什么,去找你的波斯公主啊,还来这里干什么,你走啊!”
夏嘉祯无奈的看着楼涵煦站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红着眼眶,双手握拳,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执拗的样子他又喜欢又心疼。
“你要和我分开可以,但你要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吧。”
楼涵煦转过了头,道:“快说,说完了给我滚!”
夏嘉祯无奈的笑,现在谁还敢对他这么放肆啊。
“联姻是建立各国友好关系的最便捷的方法,我不爱波斯公主,我之所以娶她只是因为上的利益而已。后宫里那么多女人你不去嫉妒,偏偏要在这里闹什么脾气?虽然我是皇帝,但我也有很多身不由己的事,我保证,不管我以后娶回来多少个女人,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
楼涵煦死死咬着唇,苍白的唇瓣要渗出血来,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如果你真的爱我,那么你为什么不可以堵住那些大臣的嘴巴呢?”
夏嘉祯一把拉过他,让他面对着自己,道:“是,我可以堵住那些大臣的嘴,但是我要怎么让那些对我们虎视眈眈的国家安分,如果我不娶波斯公主,那么波斯就有理由向我们宣战,到时候,遍地都是生灵涂炭,我和你也许连在一起都不可能,你想要这样吗?”
他的话让楼涵煦浑身发颤,如果要和他分开。比看着他娶别人更痛,至少我们现在还在一起,知道我们都是互相爱着的。
“对不起。”楼涵煦搂住了夏嘉祯,在他怀里哭得一塌糊涂。
“没关系,真高兴你为我吃醋。”夏嘉祯捧起他的脸,吻在他被泪水湿润的双唇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桂儿看到皇上春风满面的出来了,公子也有心情去折腾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了。
第二十四章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转眼间就到秋天了。
楼涵煦住的院子叫银杏院,之所以叫著名字,是因为院子里有一颗很大很大的银杏树,树干粗的要三四个小孩才抱住,据说,这棵树在这里已经有一百多年了,也是颗古树,据说古树里有树精,所以以前的皇帝才没砍了它。
秋天,银杏树叶渐渐的变黄了,风一吹,就一片接一片的落下来,不一会,青石砖上就落了一片金色。
楼涵煦从来没见过银杏树,他很喜欢银杏那像一把把小扇子一样的树叶,他还记得以前在手工书上看到的用银杏叶做成的树叶画,可好看了。
高大的银杏树下,有一个白衣男子背靠树根坐在地上,金黄的银杏叶纷飞下来,洒了他一身的金黄。男子双眸紧闭,一动不动的看了让人觉得担心。
桂儿端着一壶茶经过,看到她家公子就这么坐在树下,皱眉叹气,然后放下了茶,踏着干枯易碎的落叶拂掉了她家公子身上的落的一片金色,柔声唤道:“公子,醒醒,公子,快起来。”
楼涵煦缓缓睁开了黑眸,怔愣片刻,问道:“干什么?”
“公子,该用晚膳了。”桂儿又好气又好笑的把楼涵煦扶起来,她家公子居然能这么睡着,真是的。
“我不饿。”楼涵煦看了她一眼,哗啦一下躺在了落叶堆里。
他喜欢这遍地都是金黄色的样子,所以他不让下人打扫院子里的落叶,让风把它们自然而然的吹走。
“不行,公子一定要吃饭。”桂儿一本正经道。
楼涵煦眨巴着黑色的大眼睛,揪着桂儿袖子的一角,道:“我现在真的不饿,我刚才才吃了一碟点心呢,等会我饿了再吃嘛。”
桂儿被他撒娇得不行,只好让答应了他。
落叶堆里有着大自然的清新味道,楼涵煦惬意的躺着,不知不觉,天就黑了。
桂儿有他的命令,不会随便打扰他,他就在树下躺到了天黑,看着繁星点缀在天空中。
这里的自然环境很好,只要是晴天的夜晚,就能在仰望天空看到银河,那是一幅非常壮观美丽的画面,原来真的有像图画里那样浩瀚美丽的星空洒满天际。他是在城市里长大的,晚上的天空能看到十来颗星星就很好了。
哪像这里,闪烁的星星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数都数不过来。
楼涵煦轻轻的笑了,他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旁边有一个白瓷细颈壶,里面装的是桂花酿,淡淡的香甜味道弥漫出来。
透过高高的院墙,隐隐的有乐声传来,今天的皇宫分外喜庆,宫里所有人都得了赏赐,桂儿也得了一支簪子。
今天是迎娶波斯的希亚公主的日子,楼涵煦见过那位公主,很美的一个人,妖艳抚媚,偏偏又有种高贵,让人不敢玷污。
即使知道只是不得已的,但是还是会心痛。可他没理由嫉妒,只需要一个理由就可以让他三振出局了,他是个男人,不能给他诞下子嗣,可那位公主可以。
抿了一口桂花酿,他不常喝酒,这是他从厨房里摸出来的。
放下了酒瓶,楼涵煦就低头坐着,一动不动的,拨开他遮住面容的长发就知道他早已泪流满面。
他哭的时候从来都没有声音,只是大颗大颗的流出眼泪来。
“喵呜。”细细的猫叫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抬头,一只小小的猫咪站在他的脚跟前,喵呜的叫着。
楼涵煦抱起猫咪,发现这只猫咪长得很奇特,它脸上的毛一半是黑色的,一半是棕色的,而身体则是棕色带着黑色的斑点,四个爪子是白色的,它的两个眼睛,一个是浅绿色,另一个蓝色,小猫看起来才几个月大小,不知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一个小太监冒冒失失的闯进来,看到楼涵煦便马上下跪。
“你是来干什么的?”楼涵煦问道。
小太监磕了个头,道:“小的是来找一只猫的,这猫偷了御膳房的鱼,小的正打算教训它一顿,没想到它就跑进公子这来了。”
“你说的是这只猫吗?”楼涵煦举起手里的小猫给他看。
小太监看了看,道:“就是这只猫。公子,这只猫不吉利,您还是给我吧。”
不吉利?楼涵煦看了看小猫的样子,的确,在这些人眼里看来的确是不吉利的。
楼涵煦用鼻尖蹭了蹭小猫,道:“不用了,这只猫就送我了,你走吧。”
小太监不敢违抗楼涵煦,磕了个头便走了。
“现在你是我的了,要给你取个名字。”楼涵煦把小猫举得高高的,柔软的猫尾巴一晃一晃的。
拿起装着桂花酿的白瓷瓶,楼涵煦突发奇想,道:“你就叫桂花酿吧,这可是我第一次喝的酒哦。”
小猫也不知是喜欢还是讨厌这名字,喵了一声,乐的楼涵煦哈哈笑,伸出手去挠它的肚皮。
此时,远处的天空上一朵朵五彩的烟花交汇在空中,砰的一声响,又瞬间熄灭,如此循环复往。
楼涵煦看着烟花,蜷起身子,对小猫说:“桂花酿,知不知道,今天是他结婚的日子,他以后还会结很多次婚,我只能看着,要是有一次是我和他的婚礼就好了。我要和他喝交杯酒,还要抛花球,嗯,花球就抛给桂儿好了,她对我那么好。”
猫咪安静的呆在他的怀里,异色的双瞳里映出五彩的烟花,抱着他的人有些落寞。
楼涵煦对小猫说着自己的中西合璧的婚礼,眷恋的看着绽放在天空的一朵朵烟花,他也好想……
皇宫里一座奢华的宫殿,穿着大红喜服的美人已经被掀了盖头,到处都是大红映得她的脸庞分外娇羞。
她的丈夫站在她面前,看着她娇美的脸庞许久,缓慢的吻上她的唇……
第二十五章
天气渐渐的变冷了,楼涵煦也变得不爱出门,整天窝在屋子里享受着火炉的温暖,捞起桂花酿逗弄一番,桂花酿被惹急了,一个翻身给他一爪子,就跳下他膝盖找桂儿要鱼去了。
楼涵煦倚在软榻上,桂花酿懒洋洋的趴在他肚皮上打盹,楼涵煦闹着桂花酿肚子上柔软的毛,桂花酿不时晃几下尾巴,表示抗议。
一只手伸过来抓住小猫的后颈的毛皮,把它放到地上去。
楼涵煦睁眼看了看那人,拉着他一起倒在软榻上,窝在那人怀里。
夏嘉祯拨开挡住他的脸的长发,道:“天冷了,多穿点,就算在屋子里说不定也会染上风寒的。”
“知道了,我现在一点都不觉得冷。”楼涵煦拢了拢衣领,往夏嘉祯怀里又挤了一点。
夏嘉祯搂着他,下巴在他的头顶上磨蹭着,楼涵煦缩了一下脖子。
这天,楼涵煦站在银杏院的门前,突然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桂儿担心的询问他有没有不舒服,楼涵煦揉揉鼻子,道:“嘿嘿,大概是有人想我了。”
说着,他又打了一个喷嚏,桂儿看着他,他道:“大概是有人在骂我。”
语毕,又是一个响亮的打喷嚏,还没等他说话,桂儿就拉着他回屋,叫人去找御医了。
御医老态龙钟的背着药箱缓步走进来,楼涵煦坐在床边,御医伸出手来给他把脉,又捻捻下巴那撮山羊胡,道:“公子是染了风寒,开几服药就好了。”
桂儿拿来一件外套披在楼涵煦身上,道:“公子,都叫你要多穿点衣服了,看吧,这下可好,得吃好几天的苦药了。”
楼涵煦像霜打过的茄子一样,道:“唉呀,穿那么多衣服难受啊。”这里没有温室效应,气温也冷多了。
桂儿摇摇头,拿着药方去抓药了,只剩下楼涵煦一个人在床上不停的打喷嚏。
夏嘉祯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被桂儿硬逼着灌下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楼涵煦的脸啊,都皱的跟什么似了。
“看吧,叫你不好好穿衣服,这下可惨了。”夏嘉祯拿起一片蜜饯喂给楼涵煦。
“我哪知道啊,可是穿那么多衣服真的好难受。”走起路来就像一个挥动的粽子一样,束手束脚的难受死了。
夏嘉祯捏捏他的鼻子,道:“自己不对还敢埋怨。”
楼涵煦含着甜甜的蜜饯不说话。
夏嘉祯伏到他耳边,道:“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我带你去的那个湖,你不是说要在那里建个小木屋吗?我现在已经叫人建好了,可惜你生病了,不能去看了。”
“什么!你真的建了一间小木屋啊,我要去看!”楼涵煦很开心,鞋子都不穿就要下床去。
“你现在风寒还没好呢,看什么。”夏嘉祯一把拽着他,把他扔回床上。
楼涵煦听了,兴奋劲一下子没了,趴在丝绸被子上直哼哼。他忘了,自己还是个病患呢。
夏嘉祯一下一下的摸着他又长又软的黑发,道:“风寒也不是什么大病,过几天就好了,等你好了,我们在去看。”
“那到时候你又没空呢?”楼涵煦的长睫毛轻轻的抖动。
“我一定会陪你去的。”夏嘉祯吻在他的额头。
在桂儿的威逼利诱下,楼涵煦乖乖的吃了好几天的药,病果然好了。于是,他就去找夏嘉祯了。
现在已经是深秋了,寒冬快要接近,要到达那个湖泊首先要穿过一片树林,,马车碾在脆弱的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楼涵煦掀开帘子,一阵冷风吹来,让他赶紧放下了帘子。
夏嘉祯伸出手来捂住他有些冷的脸蛋,暖暖的感觉很舒服。
过了一会,他们就到了那个湖泊。
湖水还是那么美丽,湖的周围都是一些针叶树,它们并没有因为季节的关系而枯萎,反而呈现出一种浓重的墨绿色。
远处的几座山上有枫树,秋天到了,山上则因为这些树木变化出不同的颜色来,煞是惹眼。
而在湖边,一座崭新的小木屋耸立在那里,楼涵煦兴奋的跑了进去。
屋子虽然小,但做的很精致,而且里面家具什么的样样齐全,看上去就像有人在居住的一样。
“这里,真的可以住人的吗”楼涵煦问刚跨进门槛的夏嘉祯。
“当然可以。”夏嘉祯淡淡扫了一眼周围,还不错。
楼涵煦开心的跑来跑去,夏嘉祯从容的跟在他身后,以防他出什么意外。
玩了一会,出了一身汗,楼涵煦也累了,就到小木屋里坐下来休息,他发现厨房里居然还有茶叶。
夏嘉祯掏出手帕来帮他擦汗,楼涵煦靠在他怀里,道:“谢谢你。”
“这没什么。”
“可我还是觉得很开心。”
“你开心就好。”
如果有一天,幸福会消失,那我情愿时间停止在这一刻。这是楼涵煦心里想的。
第二十六章
今日天气晴朗,皇宫里一如既往的幽静。
楼涵煦身穿一袭月白色的长衫,脚步有些急促的跑过御花园的石子小道。
中途,大概是体力不支,他停下了小跑的步子,轻喘着气走着。
御花园里有一小块地方,地面上铺的是各色的雨花石,正中间并排架着两架秋千,周围被各种高低不同的树木盆栽环绕,就像个秘密花园。
右边的秋千上坐着一位穿着水蓝色襦裙的妃子,左边的秋千上,穿着杏色襦裙的妃子正和水蓝色襦裙的妃子说笑,几个宫女站在她们身后给他们推秋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