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栖觞心底一惊,抬首,却没想到洛笑川突然靠近,竟是径直吻了上来。
暴虐而怒气十足的吻带着决然而强烈的情感,狠狠的蹂躏着顾栖觞的双唇,霸道的像是在宣告自己的独占。
顾栖觞呼气被瞬间夺去,一时间心中震惊也忘了反抗,所有的声音都被堵入口中,身子被狠狠压在床头,巨大的压迫气
势下无处可躲。
待顾栖觞反应过来,洛笑川早就突破唇齿大关,唇舌交缠相依,顾栖觞这才发现自己几乎是本能的开始回应洛笑川的肆
虐。
一吻结束,顾栖觞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双唇微肿,双目低垂,一时无言。
一个如此激烈的吻,另顾栖觞有些不知所措,不过洛笑川也好不到那里去,因为,这个吻,同样出乎洛笑川的意料。
洛笑川起身,一拳狠狠的击在床头。
如果顾栖觞只是七殇公子,也许他不会如此绝望,可是顾栖觞的身世……
他一开始还在否认对顾栖觞的感情,但这种感情已经越发的强烈越发的难以控制,本以为发现顾栖觞的身世能够断却自
己的思恋,却不想自己竟然借着身份的理由陷得更深。
而且,现在似乎说什么都晚了。
他做了也许这一生最后悔的一件事。
洛笑川心绪烦乱,转身想先离开,留两人些时间理清思绪,却不料方转身就被顾栖觞拉住。
顾栖觞起身,双目不在躲避,反而凛冽的直视洛笑川。
“洛笑川,这是什么意思?”顾栖觞静静的开口,平淡的语气下却是狂跳不止的心。
洛笑川不言,顾栖觞却不放手:“洛笑川,告诉我,你这算什么意思??”
洛笑川心中更乱,下意识的开口道:“不要说你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顾栖觞!!”
顾栖觞双目瞬间闪亮,心中竟然突然溢满温暖。
他一直不是很清楚自己的心理,更不明白洛笑川的想法,可是方才的那一吻,却让他真的看清了自己的心。
顾栖觞虽然未曾娶妻纳妾,但并不是未接触过女子,可这般夺人心魄让自己几乎沉醉到不想醒来的感觉,从未出现。
这番地步他如何还弄不清这究竟是为什么?
“洛笑川,如果……我说……我也一样呢?”顾栖觞缓缓的,终究吐出了一句话。
这一句话震惊了洛笑川,也震惊了顾栖觞。
顾栖觞从未想过自己会对一个人这般表达自己的感情,一个身份莫名其妙隐藏了无数秘密的男人。
这一句话,也突然平静了洛笑川的心。
纷乱思绪化作无奈,洛笑川有些自暴自弃道:“为什么会是这样……我们明明……可……”
顾栖觞挑眉:“你讨厌男人?还是……什么?”
那一句可是,无疑又让顾栖觞心中一凉,他并不知道洛笑川此时心中悲喜交加,复杂万分。
洛笑川沉默片刻,终是摇头道:“可是,我却终究也逃不开。”
说话的同时,突然将眼前人拉近到怀中,居高临下的捧起顾栖觞没有易容的面庞:“顾栖觞,我终究还是是逃不开,我
终究还是对你不能自己,不要再说你没有牵挂!我要你,所以,我不准你这么轻易就死!!。”
话音的最后几个字,消失在了唇间。
这一次的吻,温柔旖旎,缱绻交缠,所有的感情都在这一吻中倾泻的淋漓尽致。
顾栖觞缓缓闭上双目。
即便知道洛笑川身份必然复杂,可是,也许也只有这样不去挑破真相,两人才能心安理得的相恋。
没了那些尘世的负累,两人才会有此时的缠绵。
顾栖觞心底不禁嘲笑自己——原来自己也是如此脆弱,宁可维持着也许是镜花水月的感情,也不想探究真相到底如何。
事情本就如江水隔冰,挑破前是一片寂静,然一旦薄冰融化,却是江水的惊涛拍岸。
衣衫褪尽,不再压抑感情的相互索取,直到力气消散。
洛笑川没有再提一月之期的事情,只是情动之时坚决的在顾柒殇耳边诉说:“我,绝不准你死。”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提前告别了苏墨銮,用到达悬空山之间的充足时间,饱览天下美景。
两人一路逍遥高歌,时而扬鞭万里,时而缱绻缠绵。
顾栖觞的双目,又有了以往的光芒。
不问凡尘俗世,仅仅只是携手天涯。
然,一个月的期限很快便到,今日,已是最后的一夜。
两人在离悬空山不远的客栈落脚,入住时,顾栖觞恰巧发现店中摆着一架古琴。
顾栖觞突然来了兴致,转头对洛笑川说:“可不可以再与我同奏一曲。”
洛笑川抚平顾栖觞有些散乱的鬓发,温柔笑道:“我说过的,只要你想弹琴,我随时奉陪。”
两人抱着琴进了房,小心将之摆在桌案之上。
“弹什么?”洛笑川问道。
“每一次都是你问我,这次不妨问问自己,你想弹什么?”顾栖觞反问:“这一次,我配合你。”
洛笑川听罢不怀好意的一笑,贴近耳畔道:“那,凤求凰如何?”
“你!……”顾栖觞抬首怒视,正对上洛笑川的目光。
洛笑川摇摇头不满道:“七殇公子一言九鼎,可不能反悔,你说了要配合我,那便得听我的。”
顾栖觞想到明日过后就是两人分别之日,思索片刻,便也不再犹豫,索性道:“凤求凰便凤求凰!答应你便是。”
只是身子还未转过去,人却被洛笑川直接压倒在琴桌上吻住。
七弦琴撞上衣衫,摩擦间几声低沉语音散去。
顾栖觞一时为反应过来,手指触到琴板,抬手时又不经意的勾起琴弦带起沉闷一声。
身子与琴弦的摩擦带起几番清音响起。
“洛笑川!!!!!!”顾栖觞咬牙道:“这就是你说的弹琴??”
洛笑川一脸得逞的小人表情道:“你说过,今夜听我的。”
说着,手指已经熟练挑开衣衫的带子。
洛笑川武艺不低,这一点顾栖觞一直心里有数,虽然自己依旧武艺精湛,只不过,洛笑川的力气却着实比自己大很多,
尤其是自己还废掉一只手的情况。
散乱一地的衣物,洛笑川的吻炽热而下,顾栖觞没有废掉的一只手攀着洛笑川的肩膀,无意间,触到肩上的一道疤痕。
这道疤痕很大,与自己右臂一样,都是烧伤。
顾栖觞心中诧异,方想问,却被洛笑川的动作吃痛,破碎的呻吟倾泻而出。
洛笑川不满道:“栖觞,这时候你居然不专心。”
顾栖觞摇了摇头,轻声道:“笑川,我真的希望可以一直如此。”
这一句一直如此,并不是矫揉造作,而是真心的肺腑之言。
两人之间还有未解除的秘密,洛笑川也应该看出了顾栖觞有所察觉,只不过现在,两人都不想多提。
洛笑川细碎的吻落在发间,旖旎道:“相信我,我们会一直如此。”
这一句话,对顾栖觞说,也是对自己说。
也许是因为最后的一夜,两人直到月上搂头才安歇。
第二日清晨,顾栖觞先醒来,转头,正看到洛笑川还在沉睡的面容。
顾栖觞端详了洛笑川许久,终是叹气,继而起身。
洛笑川自然不会这么早醒来,因为昨晚他在指端藏了药粉,足足用了三倍的安神药,洛笑川这一觉,恐怕要睡个三日了
。
那时候,世间,就再也没有顾栖觞了。
顾栖觞笑笑,突然觉得自己异常的残忍。
洛笑川对自己,确有真情。
如此,即便还有其他隐瞒,便也够了。
顾柒殇此生,已经得到了太多未曾预料的东西,如此,还有甚么不满足?
换好衣衫,在窗前立了片刻,在洛笑川唇间落下一吻,终是转身而去。
待到顾栖觞脚步声已经听不到,本应沉睡三日的洛笑川却醒了,掀起被子起身,手腕铃铛一晃,不久便有一众侍女进来
,手上拖着各种衣物。
洛笑川的温柔完全收敛,换得一副高深莫测的气势,沉声道:“更衣。”
众侍女听令连忙侍候在旁,突然,门外脚步声传来。
洛笑川示意侍女继续,镇定自若道:“越兄既然来了,何必再门外鬼鬼祟祟,进来便是。”
门外的人,竟真是许久不曾露面的越轻舷。
越轻舷推门进来时,正看到洛笑川一身华丽道诡异的华服穿戴完毕,不禁拍手叹道:“洛兄好深的城府,竟不想这江湖
鬼笔先生竟还有这样一面,哎,想来我也输的心服口服,本以为自己算的天衣无缝,却不料从开头就在你的预料中,白
白做了你的棋子。”
洛笑川讽刺道:“我若是真的料事如神,就不会沦落到现在要暴露自己保全大局的境地,我苦心设计顾栖觞与苏墨銮的
偶遇,又告知苏墨銮顾栖觞的身世,本想同得两人共同助力,却不想司马箜篌居然能说动苏墨銮隐瞒顾栖觞的身世,乱
了我一局棋。”
越轻舷却不在意道:“即便如此,在下也好生佩服,不是到了这梅山庄你亲自露面,我一直没看出洛兄的破绽,而且,
洛兄不是失算,只不过是天意照顾司马箜篌。”
“我也未必能看出你的破绽,只不过,我占了谷川堂堂主的优势,并不是你隐藏的不好,而是你亲自将一切暴露在我面
前。”洛笑川并不为这称赞所动。
原来,洛笑川竟是谷川堂主人!
原来,一切都不曾逃出他的执掌!
洛笑川穿戴完毕,小心将银制面具附在脸上:“我倒是想问,今日事情重大,越兄不忙着布局,跑到我这里来是做什么
?”
越轻舷丝毫不慌乱:“正是因为事关重大,在下才专程来看看洛兄的准备,毕竟,这一次为了救顾栖觞,可是彻底的牺
牲了天下山庄的美名。”
“哼,”洛笑川阴沉道:“越轻舷,你何必假惺惺,你是恨栖觞,恨司马相,但是你对天下山庄的恨也绝对不会少,对
于栖觞和司马,你不过是因为本应到自己手中的天下山庄却被毁灭迁怒罢了,再说,想要什么,总要付出点代价,至高
无上的权利与天下山庄的名声,你在意哪个?我看,即便是你夺取了天下山庄,也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越轻舷摇摇头:“哎,洛兄果然看的清明,只希望我要的不会落空,否则,你我也没有合作的余地。”
洛笑川挥手退散侍女,道:“越轻舷,有空废话,不如好好去照顾下苏墨銮,你要知道,苏果苏墨銮到了现场,我们的
麻烦,也就不止这么一点了。”
第二十二回:垂手语惊覆云海 路转峰回惟笑川
顾栖觞一路寂寞独行,向着悬空山而去。
其实自上次离开悬空山道今日归来,大约只过了两月。
然这两月,天气却由夏末初秋转入深秋,一路景色与上次来时也完全不同,雾气依旧,却多了些凉意,满目的乱青也换
了一地的昏黄。
这一路,顾栖觞却还有心风景,虽然是默默不语,御风而行,却也将这美景看在心底。
周围的人早就认出没有易容的他,四周都是窃窃私语,然顾栖觞却半分也不在乎。
路的尽头是终结,心无恐惧,惟独遗憾。
登上悬空山顶,果然又见到了那些似曾相识的人,但,却未见苏墨銮在其中。
顾栖觞倒也不惊讶,反而心中安慰——亲眼看到知己死,那种滋味,他不希望苏墨銮也体会一次。
这番领头的自然还是空悬大师,见到顾栖觞到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顾施主,我等已经恭候多时
顾栖觞未回应,只是略微点了点头,表示歉意。
顾柒殇不言,等候的人群却按捺不住了,纷纷开口,叫骂声一片。
“顾栖觞!当日我还当你救命恩人,却不知你居然是故意隐瞒,想我爱妻霜儿死于你一定有关,你若不给我个解释,休
怪手下无情!”玉灵风见到仇人,分外眼红。
“对,六年前悬案,你总要给我们个合理解释!!!”
……
一群人在玉灵风的呼喊下越喊越是来劲,顾柒殇凛冽站在一旁,依旧话不多言。
空悬大师听的心中烦闷,眉头一皱,伸手制止了众人的纷乱议论,缓声道:“诸位暂且安静,既然顾施主已经在此,就
说明一定是要给大家一个交代,诸位安勿,不妨听完顾施主的解释,在下结论也不迟。”
这会儿,声音终于逐渐平息,大家都将目光看向顾栖觞。
顾栖觞淡然点头道:“是,我是要给众人一个交代。”
沉默片刻,顾栖觞抬首,开口道:“六年前的事情……”
话不过说了几个字,就被生硬打断。
一道诡异到极致的声音传来——
“六年前的事情,自然蹊跷,其中的缘由,可是复杂的很!”
这声音,听的人心中一颤!
忽高忽低,调子奇怪,时而尖利刺耳,时而低沉喑哑,说男非是男声,说女又不是女声,伴随着细碎的铃声,越发的古
怪。
众人循声而去,只见远处不知何时飞起满地沙尘,隐隐约约的,竟是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拉车的马腿上都挂着风铃,一步一响,而这车前坐着的竟是一个提线木偶,身子是用各种布条缝合而成的,面目上都是
如蜈蚣般的黑色缝线,很是粗糙骇人,而那声音正是通过这木偶传来。
这等诡异的阵势,江湖中并不常见,或者应该说,根本不曾见过!
震惊中,惟锦城派楼掌门一声怒喝道:“哪里来的妖孽!竟敢在此放肆!!!”
然,即便楼掌门这一声大喝很是惊天动地,但是这鬼魅一般的车子却依旧缓缓前行,而且,那车前的提线木偶还发出一
阵凄厉笑声
“哈哈哈哈哈……天下七分吾执掌,凡事难逃谷川堂。”
话音飘荡,旋即扩散开去,而马车已经渐渐行到顾栖觞身边,在众人还在震惊未曾察觉时,垂着的帘子中突然伸出一只
手,以极快的速度的扣住了顾栖觞残废的右手,瞬间在手腕处刺入一根毒针。
顾栖觞自然不至于躲不开,只不过在那熟悉的双手接触到自己皮肤时,心中已经,候犹豫了片刻。
只是这片刻的犹豫,便受制于人。
顾栖觞暗道不好,想开口,却发现自己竟说不出话来。
马车中人所作的一切都是如此的迅速,众人根本未曾察觉什么不对。反而是纷纷议论起方才那木偶说的两句话。
天下七分吾执掌,凡事难逃谷川堂——这,正是江湖对形容谷川堂的形容!!
“难道是……谷川堂主??”有人惊到。
“这风铃,确实是谷川风铃无疑啊!”附和声开始出现。
“听闻谷川堂住一向行踪诡秘,接受委托也只是操纵木偶,并不出现真容,果然是如此!”
谷川堂的生意遍及江湖,自然有不少人是与之有过交易的,这一番都开始纷纷附和起来。
谁都没有想到,一向隐秘的谷川堂主竟会这样出现!!
帘中人要的就是这般效果,嘴角一丝冷笑,操纵木偶又道:“苏墨銮苏楼主说一个月后的今日要给大家一个交代,不巧
,苏楼主今日不知因为何事未曾到来,所以,不妨由我来说说这六年钱的真相,以我谷川堂的名义,应该有足够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