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呢?”我有些担心,“你不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局座一直觉得你不对劲。你不能再往他枪口
上撞了。”
“好,我知道了。”他丝毫没有往心里去的回答。
“组长你不能这么……”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他已经不想再听,看了看表,就从楼道里出去,回了他的家。我怔怔的站在楼道里,直
到对面楼上那盏灯亮了起来。
夜特别的静。
除了汽笛声。
我仿佛看见了陈沧水的未来,就跟这夜色一般的漆黑,犹如一滩泥淖。
只是,除了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愈行愈远,却无能为力挽回。
过了几日,大约是礼拜五的样子,我上街去执行任务,跟踪了几个人。回来的路上途径沪江大学附近,听见有人叫我的
名字。
“沈醉,沈醉!”
我回头去看,方一默手里抱着一捆书,正步子蹒跚的走过来。
“好巧。”他仿佛没有看到我的沉默,笑眯眯的打招呼:“吃了没?”
我本就不喜欢他,便故意回答:“还没。”
他竟然真的牵着我的手往沪江大学去:“那就跟我一起去吃饭堂。”
路上我瞧他的书是在拿的辛苦,就提了过来抱着,他感激的吁了口气:“新知书店又有了批新书,实在没忍住,买多了
。”
“哦。”我冷淡的回答。
“你跟陈砚认识多久了?是做什么工作的?”方一默问我。
“也没多久,他去年十月份来公司的,我们都在一家船运公司工作。”我明知道他了解我的特务背景,却还继续胡诌着
。
方一默还特别认真地听:“原来是这样啊。船运公司,一定很赚钱。”
“赚什么钱。勉强苟活。”
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竟然吃完了饭,最后方一默听说我识字,就特意找了两本书塞给我让我看,我瞥见有一本乃
是《狂人日记》。
“多看看这些没坏处。”他道。
晚上回家,还没翻两下,就有人又来敲门,我藏好了书去看,竟然还是陈沧水。他此时有些尴尬:“小沈,你能再帮我
一个忙吗?”
30.耳光
日子照旧在往前跑,只是随着时间推移,上海的气氛越来越严酷。陈沧水希望我“帮忙”的事情越来越多。
我知道他信任我,明明是个苦差事,也落不到什么好,还心甘情愿的去做。简直不像我一般。
方一默偶尔会给我灌输些GCD的理念,什么农村包围城市,什么共产主义社会。我都当听神话一般听着。最后我还劝他:
“方先生,干什么折腾这些啊。什么都是空的,金条才是真的。局势这么乱,今天国军赢了,明天日本人胜了,后天共
匪又占了哪里。等到时候尘埃落地了再说。”
方一默叹气:“投机分子。”
我倒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便投机了。只是最后我跟他无法沟通,不欢而散。
第二天下午,我从杨子那里拿到了方响的资料,上面记录着方响的平生。仔细看了一次,倒没什么问题。直到我看到中
间方响的一张照片,那照片背面有题词:“中国需要嘹亮的声音,一次沉默便足以自责。”
一次沉默……一默。
方响便是方一默。
我又调了方一默的档案出来对比,两个档案完全不同,可是分明是一个人。
结合陈沧水那日所说的“延安”二字,我心里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也许陈沧水并非GCD,可方一默呢?谁能保证一个背
景档案有两份的人,是什么正经人?
可偏偏此人与陈沧水交往甚密。想到刚才是杨子把文档交给我。
心里揪了起来,只有一个想法——陈沧水危险!
把档案藏好,从办公室里出去,拐到陈沧水的办公室门口,推门进去。有人坐在窗户前面看书。我急急上前道:“组长
,你要小心,方一默有问题。”
“方一默有什么问题?”回答我的声音,却并非陈沧水的。
那个坐在窗前的人转身,冲我走来,菲薄的嘴角翘着一丝嘲讽的微笑:“说啊,小沈,方一默有什么问题?”
是秦沛霖!
我张大了嘴,一个音调都发不出来。
秦沛霖又加深了微笑:“陈沧水被我派去执行任务了。你来说说,方一默有什么问题?”
“局、局座……”我好不容易找回声音,胆颤的开口,“我……我不知道……”
“有什么不知道的?”秦沛霖在虚伪的冷笑着:“方一默便是方响,方响乃是陈沧水十多年前要杀的那个激进人士。我
说的对不对?”
“对……不、不对!”我连忙摇头,心里狂跳而绝望。
秦沛霖看了我半天,“哼”了一声,转身往外走,那一瞬间慌乱恐惧充盈了我的内心,我几乎是下意识的扑了上去,跪
倒在地,抓住他的腿,连声哀求:“局座!局座!事情还没有全然清楚,也许有错,也许中间我差错了。总是有问题的
。陈组长是刺汪英雄,绝不可能做背叛党国的事情,他——”
秦沛霖突然甩了我一个耳光,接着一脚踹开我。他那一脚踹在我的肋骨上,让我一下子痛得眩晕。
“你说……”他依然冷静淡漠的声音从头顶穿过来,“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抬头看他,他正不经心的整理着因为收拾我而稍微有些乱的西装。我抱着痛的不行的肚子,爬回去,抖着声音道:“
抓了陈沧水对局座不利。”
“哦?”他轻蔑的讽刺。
脸颊还在火辣辣的痛,我深吸一口气:“陈沧水是戴笠的亲信,是复兴社的时候,戴老板亲自提拔起来的。局座若不经
过戴老板就将陈沧水抓起来了,戴老板会不高兴。这是其一。”
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继续。”
“现在形势严峻,日本人和76号都很关注特殊人物的出现。假设方响是个赤党,假设陈沧水也是赤党,本来就是国共合
作时期,闹大了不但不好收场,少了这么个人物,76号和日本特务必定会发现问题。到时候顺藤摸瓜,整个第七局就会
暴露。”
“还有呢?”他问。
我知道他已被我说的动摇,赶紧乘热打铁道:“若陈沧水真有问题。总是在局座眼皮子底下跑不了的。等委员长和戴老
板那天说要剿匪的时候,局座把陈沧水供出去,岂非大功一件?”
“呵呵。”秦沛霖笑了,“真有你的,小沈。连死的都被你说活。”
我狼狈爬在他的脚下,连看也不敢看他一眼,只是干笑附和:“是局座栽培的好,栽培的好。”
“我倒是有另外一个想法。”秦沛霖弯腰,凑到我的耳边,低声缓缓道:“你说,我在陈沧水的办公室,干你如何?”
我吃惊的瞪大眼睛看他,仿佛才感觉到他刚甩的那一个响亮的耳光。
屈辱而羞耻。
31.桌子
“局、局座……您说什么……”我僵硬的笑着问他。
他微微一笑。
接着猛地将我从地上揪了起来,一把按在陈沧水的办公桌上。脊椎在桌子上撞痛,我听见文件被扫落在地的声音,还有
墨水瓶子倒地之声。
“不!局座!”我惊慌失措道,一把抓住他的手,紧紧地抓住,不让他再近分毫,“局座,别这样……”
秦沛霖看着我,一字一句道:“松手。”
“局座……”我哀求道,“局座,别在这儿,别在这儿。我求您。”
“沈醉,我命令你松手。”他道。“你知道违抗命令的下场。”
我咬着牙,半天,才抖着松开手,秦沛霖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接着他双手猛地一扯,我的中山装便被扯成了两半,扣子
崩的噼啪作响,落在房间的各个角落。他低头,在我的胸前,轻吻,接着开始啃咬,最后使劲用力,以至于见了血。
他就那么脱下我的裤子,将我整个人赤裸的摊开在陈沧水的桌子上。我只觉得背后冰凉,胸膛里的愤怒和耻辱要炸了一
般,憋得我整个人都滚烫成一团。
秦沛霖摸着我的脸,将我整个人拖至桌边,我双腿悬空,自然而然的大开,他便站在我的双腿中间。我听见裤链被拉下
来的声音,那声音惊得我猛然弹起来要推开他。
“局座!局座!”
“小沈,听话,听命令。”他蛊惑般的低声说。
我一时恍惚,他便一下子捅了进来。他的东西,似乎挤压到我的胸腔,我忍不住发出微弱的声音,胸口憋闷的发痛,钻
心的痛。我不敢张开眼睛,却依然会想到陈沧水。这个屋子里到处都是他的味道和痕迹,他似乎在看着我,看着这么狼
狈不堪委曲求全的我。秦沛霖搂着我的屁股,让我半靠在他的肩膀,整个人站直,疯狂的动着。
似乎在陈沧水的屋子里更让他兴奋。
“你喜欢陈沧水对吧?”他突然在我耳边说。
我吓得浑身一紧。他低笑:“提起他,你便这么兴奋?”
“……不……唔……局座,我、我没喜欢过他。”我边喘息边忍受着他的撞击边辩解着。
“真的吗?”他问。
“嗯……”
“可是你下面可不是这么说的。”秦沛霖用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和愤恨揉合的情绪说到,“你看你下面,又湿又紧。是
不是因为想到了陈沧水?”
“不、不是。”我虚弱辩驳。
“你们做过没有?”他问,“哦……戴笠似乎把陈沧水废了。你们怎么能做呢?”
他用从未有过的力气深入着,嘴里说着不像他说出来的羞辱的词语,我困惑于他的表现,更不明白是因何而来。
“抱紧。”他将我双腿盘到他的身后,接着将我整个压倒在桌上,疯狂猛干,惹得人连声尖叫。
他终在我的体内发泄了出来。
我已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他出来的时候,那东西滑腻腻的出去,我甚至感到有什么东西从后穴流了出来,脸顿时滚烫起来。秦沛霖恢复了他那副
斯文有礼的模样,掏出的确良的手帕,慢斯条理的擦拭着他的下身——他只是拉开了裤链而已。
待他擦拭完毕,见我还没起来,就突然凑过来,接着一个粗糙的东西被捅了进来。我一声惊叫:“局、局座?!”他竟
然用手指戳着那块不小的手帕塞进了我的后面。
他微笑着看我:“这里可是陈沧水的办公室,不用手帕给你擦干净,把他的办公室弄脏了。你舍得?”
我被他堵得哑口无言。
那带着手帕的手指,还在我身体内,恶劣的动着。
那种绞腾的让整个人都仿佛成了某种器物的感觉,让我难过的浑身颤抖,只是什么也做不了。我只能看着秦沛霖戏耍我
,直到他失去了兴致,将那手帕卷起来,扔在垃圾篓里。
“把衣服穿好,下午还有事情要做。”他出去前道。
我颤巍巍的爬起来穿衣服,只是无论如何也穿不好,扣子四散在屋子的各个角落。我搜集了很久,还差了三颗。文件被
我收拾回了桌上,可是泼倒的墨水却在木地板上留下了一个污渍,用拖把拖了一次又一次。
“沈哥……”杨子怯怯的开门进来,“我、我帮你收拾。”
我回头冷冰冰的看他。
我一抬手。
他以为我要打他,连忙抱头缩了起来。
我只是想将拖把给他。
我知道他是秦沛霖安排在我身边的人,我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他汇报给局长。这次方一默的事情也是他告密。以前我会狠
狠地揍他一顿泄愤,却没办法将他从我身边赶走。
现在我不会这么做。
毕竟揍了他也没用。
揍了他,也只是阿Q精神而已。
我把衣服抱裹在身上开门出去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方一默真的教了我些东西,我连“阿Q精神”都会活学活用了
。
32.空白时间
接下来的日子,过的极其普通,我本以为局座会将陈沧水严惩,出乎意料的什么也没有发生。若不是偶尔去陈沧水的办
公室能看到地上那隐隐约约的污渍,我真的会以为什么都没有发生。
八月份开始,日本人蠢蠢欲动,他们在东南亚战场上的胜利使得整个局势更加严峻,日本人猖狂的开始和英法叫板,租
界内也渗透了他们和汪伪的势力,租界似乎也不再安全起来。
陈沧水变得很忙,几乎总见不到他的身影。家里那盏灯永远不亮,黑漆漆的屋子永远没有人。偶尔可以看到他来局里,
从局长办公室里出来后又匆匆离去。我开始产生一种错觉。局长是故意的。
在这样严峻的形式下每一次出任务都是冒险,可是局长还是一刻不停的派他出去。仿佛恨不得要了他的命一般。
八月底的夜里,“陈沧水也许会死”的念头跳入了我的脑海。我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猛的坐了起来,大口喘息着。这
时候才听见有敲门声传来。也不知道敲了多久。
开门一看就道,我愣了。
“怎么是你,组长?”
陈沧水站在门就道外,浑身湿透,一脸疲倦。他抬眼笑了一下:“外面下雨了,我能进去吗?”
我连忙侧身让他进来。
他脚步虚浮,进来后就坐下来一动不动的坐着,过来好久才缓过气来。他开口第一句话就道:“我们准备刺杀汪精卫。
”
这着实让我吃了一惊:“什么?!”
“我要刺杀汪精卫。”他又重复了一次,“这是秦沛霖给我的最新任务。”
他说这个话的时候,嘴唇苍白,双目深陷,浑身的冷雨让他微微发抖,这样狼狈的样子让我恨不得就这么抱着他安慰,
哪怕他现在让我代替他去刺杀汪精卫,我都会毫不犹豫的点头,又何况只是接下来一个小小的要求?
“小沈,你帮我个忙行吗?”
“你说,什么事?”
“最近秦沛霖对我的监控越来越紧密。我很久没办法和一默见面,你能不能帮我去找他,告诉他明天十一点在坎特庄园
见面?”他问道。
我几乎没有犹豫的答应:“好,没问题。”可是胃尖锐而惶恐的痛了起来,就在心窝的位置。
“多谢。”
“你太客气了。”我笑道。
他看看我:“你是不是不舒服?脸色这么苍白?”
“也许是有些感冒,最近温差很大。”我神色如常的回答。
“要注意身体。”他站起来往外走,“我得走了,不然给你添麻烦。”
等门合上的那一瞬间,我才抱着肚子靠在墙上,那种尖锐的痛,好像被刀割般的痛,怎么形容?陈沧水永远也无法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