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的,只要他想找我的时后总可以轻易的找到我。
“是很久了。”应该有二十年了吧。
白鸢还记忆中的样子,我们都没变。
我俩会心一笑,今夜不醉不归。
第24章:过往
我与白鸢的渊源可能要追溯到那个时候吧……
母亲死后,我就成了孤儿,被送进了孤儿院。由于我年龄小,很快就被一对夫妇收养了。
我的养父是一个苏州商人,靠茶叶和丝绸起家,生意越做越大,后来便在香港定居了。人到中年膝下无子便领养了我。
在我的印象里,养父是个很温文儒雅的人,完全没有半点商人的市侩与铜臭气,修养极好。
他与养母的感情也极好,伉俪情深,相敬如傧。
养父母对我极好,完全视如己出。
养父不让我去那些私立洋学校,而是亲自教导我,他说洋人教的东西要懂却不能取代中国几千年的文化。
养父学识渊博,倾尽所能教导我。
我三岁能诵百首唐诗,五岁习书画,到了十岁已读遍万卷藏书。养父对我十分宠爱。
当时内地战事连连,日本人在中国的土地上制造惨绝人寰的杀戮引起了同为中国人的香港市民的愤慨,各种演讲,游行
,援国会纷纷成立,热血青年胸怀壮志,心向大义,爱国人士捐物捐资,有心救国。
可是咫尺天涯,远水难救近火,一切通往内地的途径都被切断,即使有,又有谁能真正将富贵生死抛之脑后?
纸上谈兵人人都会,谁能真正站出来?
父亲应商会邀请去参加了几次义卖会,回来之后却显得很沉默。
原来,组织义卖的是父亲的好友林先生。林先生是古道热肠的人,听闻国家遭遇如此变故便投入了筹资募捐的活动,钱
物是募集了不少,却找不到肯将这些东西送回内地的人。
这人必须可靠,并且有勇有谋,最最重要的是,要置个人生死于肚外。
前两条都好办,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可这第三条……这事又不能信赖当时的政府,因此至今没能成行。
养父突然提出要远行做生意,一向通情答礼的养母却死活不同意。
养母是如此蕙质兰心的女人,怎么会摸不透丈夫的想法?
如今战势吃紧有什么生意可做?!
养父无奈只能对妻子道出实情。他打算亲自护送物资回国!
在养父的劝说下,深明大义的养母终于含泪同意了。
于是,养父便去了。
养父走了一个月,养母天天在养父出发的港口守望。
终于在两个月之后养父平安的回来了。
本就清瘦的身子更显单薄,人也黑瘦不少。
从内地回来后,养父并没有就此歇下来,反而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援国的活动中。
他亲眼目睹了日本人的暴行,大好国土苍痍满目,尸横遍野,人命如草疥!日本人甚至举行杀人比赛,看谁杀的中国人
多!租界内的父亲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幕惨剧!
温文尔雅的父亲彻底被激怒了!
父亲甚至卖掉了铺子,和家里值钱的古玩,对此,养母亲什么也没说。
直到父亲打算第二次回国内。
第25章:过往2
一向温婉的母亲竟然不惜以死相逼,不让父亲再度回国。
父亲晓以大理好言相劝却不能说服母亲。
最后,父亲终于和母亲妥协,带母亲同去。
本是要将我留下的,可是由于我年幼,留我一个人看守这偌大的家业实为不妥,再加上募捐所得物资甚少,最后,父母
亲便卖了所有产业,带着我一同回国。父亲在计划再度回国时便替全家买了英国国籍,为的是方便在国内行走。
作为中立国,英租界相对而言是比较安全的庇护所。
就这样我随养父母回到了国内。
英租界里一派和平宁静的景象,穿着蓬蓬裙的贵妇打着蕾丝小洋伞优雅的漫步在街头。
而租界境外却犹如人间地狱!
尸体被随意的丢弃在路边,恶臭的气息令人做呕!
只是一道官哨的相隔就是两重天的境界。经常有饥饿的难民徘徊在哨卡外,用那种渴望的饥饿的眼神看着英租界里的人
。
英租界里有一个叫爱德华的牧师,很同情这些难民,经常偷偷的拿食品给这些饥饿的难民。
父亲很快连系上了他。
爱德华牧师透露,他拍摄了很多日军在中国的暴行的照片发回国内。
国内的反应很强烈。
英国的高层虽然站在中立的位置可是暗中还是在秘密的支援中国抗战。
事实上,父亲两次携带的物资都是非法的,但是英渡轮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几乎没有检查就放行了。
多次深入的交谈之后,爱德华对父亲的为人和深明大义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最后在取得爱德华的信任之后,爱德华便领父亲去了他的教堂,在教堂的地下室父亲见到了被爱德华救起的受伤的共产
党员。
他是某个游击队的队长,在执行一项任务的时后遇到敌人的阻击。爱德华从死人堆里把他背出来藏在了教堂里,细心的
救治后竟然把他救活了。
在他伤好之后,父亲便与他商议如何将物资运输出去。
这是一项很严峻的任务!
要将东西运到共军后方,就必须出租界,可一但出了租界,就失去了英国人的保护,虽然有护照,可是难以保证生命安
全,对中途加入英籍的中国人,即使出了什么事,英国方面也不会过问的。
而且这一次运输的路程很远。
经过多次商讨他们决定以红十字会搜寻战中孤儿的名义将东西运出去。这不是件容易的事,要取得国际红十字会的授权
,爱德华多方奔走终于取得了授权。这样做是违反公约的,但是事到如今没有选择。
漆黑的夜,浓重的黑色将一切吞没,掩盖了战火的苍痍,却掩盖不住内心的恐惧。
父亲一手牵着我,一手握与母亲交握,走过长长的街。
没有路灯的长街很黑,可是父亲的手很暖,让人很安心。
终是走到了尽头,两辆载满物资的马车停在边界那等候多时了。
父亲拥抱了我们。
“等事情结束后,我们回苏州好么?”父亲对母亲说。
母亲柔柔的笑。
“早点回来,我和衡儿等你回来。”
平淡却深情的话语深深触动了每一个人。
走出这道边界,等于一只脚跨入了地狱,没有人知道会怎样。
父亲本可以不做这些,过平静安乐的日子,但他却如斯选择。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的……
“我走了。”父亲朝马车走去。
父亲转身的一瞬间,我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好象父亲这一去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突然挣脱母亲的手用力的抱住了父亲的腿。
“衡儿乖,放手。”父亲摸着我的头柔声道。
我摇头,抱得更紧。
“衡儿,让爹爹去吧,爹爹很快就会回来的。”母亲蹲下身安抚我。
不,不行!父亲走了就回不来了!
一个强烈的意念出现在我脑海里。
“衡儿!”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父亲狠下心用力推开了我。
我跌坐在地上,母亲牢牢的抱住了我。
父亲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却还是转身坐上了车。
马车出了边界。
母亲拉着我跑到铁丝网前,父亲的身影没入黑暗中,很快就被黑暗吞噬了。
我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楚父亲的身影,但是我却看到马车后,一个黑衣人不紧不慢的跟在车后,他转过头,对我露出
一个诡异的微笑。
我不知道是怎么了,混身汗毛直竖,一股阴冷的感觉从脚底心蹿起。
我想张口喊父亲回来,可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衡儿,我们回去吧。”母亲拉着我说到。
我死死的抓着铁丝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片浓重的黑。
“衡儿,怎么了?”母亲发现了我的异样。
一声枪响撕裂了夜的静谧,我的眼皮狠狠的跳了一下!
母亲呆住了。
更多的枪声响起,似乎还有人的惨叫呻吟。
母亲脸色发白,隔离网上的铁丝深深陷入她的手指,她却混然不觉疼痛。
有马蹄声!
母亲欣喜的看着前方。
一辆马车疾速的奔来,架车的正是父亲!
加油!只差几百米的距离!只要回到租界就没事了!
可是,我又看到了那个黑衣人!
他立在路中间,黑色的长衫下摆被风拂动。完全无视即将撞上他的马车!
就此时,急驰中的马儿突然折蹄倒地,马车瞬间被颠覆,父亲被抛下了车,头撞在石头上血流如注!
“裕卿!”母亲不顾看守边界的人阻拦冲了出去。
“娘!”我抓着她的衣角了可是却没拉住,我摔倒在地,爬起来想追上去时,却被守边的人拦腰抱住。
我挣脱不开,只能哭喊着,眼睁睁看着她也奔入黑暗中!
第26章:初见白鸢
枪声响起,母亲的身形如蝶翩落于地,父亲挣扎着朝母亲爬去,母亲同样伸直了手臂伸向父亲。
浓重的血腥味透过夜的黑弥漫开来,沾着鲜血的刺刀刺穿他们的后背,然后拔出来,血溅出来,模糊了那些日本士兵的
脸,狰狞如恶鬼。
我的眼前一片鲜红的颜色,除了那妖异的红,什么都看不到。
我不知是如何挣开抱住我的人的,我朝他们走去,我的眼睛被血色蒙蔽,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要从我的身体里暴发出来
,带着血的刺刀折射出寒芒,我却无谓的迎了上去。
我不知道当时的我是什么样,我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但是那些日本兵竟然无人敢上前。
我已然走到双亲的尸体旁,鲜血不断的从他们身上的伤口涌出,汇聚成一滩血泊,我死死的盯着脚下的血水,双手紧紧
握成拳。
我感受到一股杀气,我抬头,怒视那向我刺来的利刃的人。
刺刀在快要刺入我胸膛的时后停住了,那个日本兵不敢至信的看着他,他握着刺枪的手青筋暴凸,象是使尽了全力却无
法将刺刀再往前半寸,刺入我的身体。
他离我是如此近,我甚至看得清他额角青筋在跳凸,而且,我竟能感知他在想什么!
他扣下了板机,子弹从枪膛射出!我虽然感知了他的意动,却没能避开子弹,它穿透我的胸口从后背飞出!
剧烈的疼痛从伤口扩散开来,我倒在地上,母亲双眼睁着,口角还残留着血迹,她正看着我却再也不能开口唤我。
温热的液体从我的伤口流淌出来,疼痛让我格外的清醒。
数把刺刀对准了我。
但是一个声音制止了他们,然后一个军官模样的日本人挥退举刀相向的士兵走到我身前,然后蹲下。
他的目光停驻在我的伤口。
突然他猛的撕开我的衣衫,掏出一块血白的帕子擦拭我伤处的血迹。
他的小眼睛里浮现惊讶的神情,手抚上我胸口,那里还残留着一些血迹可是竟然没有伤口!
他对士兵说了些什么,大意是把我带回去,然后我被架起,连同物资一起被带走了。
我被送到了日军一个地下的秘密基地。
这里在地下很深的地方,不见天日,不分昼夜,时间象静止的一般,我不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的,这里充斥着死亡的味道
,死去人的幽魂积聚不散,怨气冲天。
我扒着铁门,看着走廊里那些透明的影子。
我看得到那些东西,那些所谓不干净的东西。
很小的时后我就有这种能力,只是那种东西并不多见。那时后不懂那是什么,并不害怕,况且,他们的面目都还不算太
恐怖。
但是这里的不同,这里的几乎没有一个看起来象一个完整的人。
有的无手无脚,有的五官溃烂面目全非,有的畸形怪异,生前不得好死,死后依然维持着死时的模样。
后来我才知道,这里是日本人用人体做实验的地方。
“你不害怕吗?”突然对面牢房里传出问话。
我朝对面看去,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正站在对面的牢门后看着我。
男子眉目清俊,一头及腰的长发顺服的贴在身后,再加上一身不染铅尘的白衣,看上去仙风道骨,只是细长的眉眼微微
上扬,让他多了一分妖邪之气倒几乎让人以为是仙人下凡了。
这个男子和我以前所见的人都不同,我感觉不到他的人气但亦不是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他是什么我不清楚,但他绝对不是人。
我见过日本人拿他做毒气实验,可是无论是多么厉害的毒气都杀不死他!
我见过那些中毒气而死的人,皮肉溃烂脱落,在痛苦中死去。
他话问得含糊,但我却好象知道他在问什么。
“你也看得到他们吗?”我问。
他微微一笑。
他果然是看得到的!
我巴巴的看着他。心里想着他会不会和我是一样的。
我之所以被日本人抓来是因为我特殊的体质。
无论受了什么样的伤我的伤口都会在短时间里自动愈合。
我和他都是被重点研究的对象。
“真奇怪,我看不出你是什么。”他看了我好一会叹了口气。
“小鬼,你叫什么?”他问我。
“我叫文书衡。”我答到。
“我是白鸢。”白鸢微扬嘴角。
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让锁着的铁门自动打开了。
白鸢走到我面前摸了摸我的头。
“小鬼,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白鸢看起来很亲切,于是我把我的遭遇告诉了他。
而白鸢也告诉我,他是因为酒瘾上来了,而夜闯宪兵队,结果因为贪喝美酒而醉倒在酒窖里被抓住了。
这个原因实在有些好笑,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我却笑不出来。
“既然你可以开门你可以逃走啊。”我不解的问。
白鸢苦笑一声微仰起头让我看他的颈子。
一个项圈一样的东西戴在他颈间。项圈内侧布满尖锐的刺,刺在他的颈中牢牢的将他颈项圈住。
“这是什么?”我惊奇的伸出手触摸了下,咔嗒一声那项圈的机关竟然打开了!
白鸢惊喜异常,“快!帮我取下它!”白鸢的声音激动得颤抖。
我吞咽了口水,伸出手,一点点将项圈从他颈间拔下,将那血淋淋的项圈丢到一旁。取下项圈的瞬间,白鸢的眼中闪过
一抹妖异的红光,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的发丝变成如雪的银白,眸子却是红宝石一般的鲜红,他的身后摇摆拂动着九条
毛绒绒的长尾巴!
“我是妖,怕么?”白鸢咧着嘴笑,露出犬牙。两只毛绒绒的耳朵钻出发间轻晃。
“狗狗!”我摸上他的耳朵。
“是狐仙!”白鸢气极败坏的纠正。
外面传来脚步声,白鸢龇了龇牙,眸中红光大盛,我吃惊的捂着口看着白鸢竟然化身成一只混身雪白的巨大如小马的狐
狸!
“小鬼,想出去的话就上来。”白鸢伏低身子示意我爬上去。
“抓紧了!”白鸢长啸一声,奔出牢外!
惊呼声,枪声顿时大作。
我伏在白鸢背上,子弹贴着我的耳际飞过,不时有惨叫声传来。
白鸢定是不会饶了折磨过它的人的!
九尾扫过,轻者折骨倒地不起,重者颅骨粉碎一命呜呼。利爪所到之处更是血溅当场分尸碎骨!最后白鸢弄塌了出入的
唯一通道。将这座地人间狱永远封闭了。
我知道白鸢为何不救其他人,出去了也活不了,他们身上带着病毒很可能会酿成更大的灾祸。
“小鬼,没想到你居然能解开我的禁咒。”白鸢恢复了人形,摸摸我的头。
白鸢喝醉现出了原形被抓,被套上了日本法师施过咒的项圈,禁锢了他的力量,不知为何我会解开了缚困他的禁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