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我想到那件事……」
他叼住一根烟,以包着绷带的手指艰难地点烯。
对了,大久保还说了奇怪的话。
阿贡会阻挠。
这是什么意思啊?
最近,阿贡的确有点奇怪。每次以为他沉溺于什么事而茫然若失的时候,就会突然又变得盛气凌人。不过这样总比过去
卑屈爱发抖的弟弟还好,所以也没有很在意。
想去找神户问问他的想法,但现在实在太晚了,而且自己也很累。
明天再问他的真意吧。只要在公司直接逮住他就好了。
哎,回去前不先打个电话给阿贡的话,怕他又要抱怨了。
东想西想的阿要,没有注意到一辆熄了大灯的银色小轿车慢慢靠近他。接着车子后座的门静静的打开了。
一双手腕对阿要伸了出来。
「啊……」
阿要的手肘被一股惊人的力道抓住,他点燃的香烟无声无息地掉落在柏油马路上。
他被拉进车内,四只手马上伸不定期来塞住他的嘴,压住他的身体。接着轰的一声巨响,车子加速起步,阿要的头向后
撞在椅背上。
「晚上不能落音哦!」
现在想起神户的话已经太迟了。藏蓝色的夜空下,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一切。
好晚啊……
阿贡在黑暗中看了一下床头的钟。夜光钟面的时针指着凌晨三点。通常阿要超过十二点回家都一定会打电话回来的。
是熬夜工作吗?还是在神户那里呢?又不是女人或小孩也不可能是受到色狼的攻击。
呃……应该不会吧?
但如果对方不只一个人呢?
不,就算上、五个人也敌不他……而且他又是飞毛腿。
如果……对方用车子呢?
阿贡突然跳起来,棉被弹得老高。
什么嘛,刚才那个鲜明的影像——
就好象在看电视一样,不好的想象如同真实场景般在脑中浮出来。
妈的,赶快睡吧!我什么都没看到……
下定决心后,阿贡试着强迫自己闭上眼睛,这时尖锐的电话铃声响了。
看吧!一定又是喝得醉醺醺的,现在才知道要回来。
阿贡好不容易摸到电话,一凑到耳边就大叫:「哥哥!你在哪里闲晃?」
「阿贡吗?」
传来的声音并不是哥哥。
「原来是神户啊。」
「阿要回去了没有?」
「还没啊!」
阿贡发现电话那头的神户似乎吓了一跳。
「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没有联络吗?比如说几点回家。」
「没有哦。」
「不管几点,只要他回家请通知我。我想他应该是在哪里喝得酩酊大醉了,但汪审怕有什么万一。」
车子。四、五个人。
阿贡低声反问他,「你对所谓的‘万一’是不是心里有个底?」
「咦……没有啦。他好象是在蓝侬,不过那已经算是昨天的事了……」
「你到底是不是有一点头绪?」
「这个嘛,一时也说不清……反正都是工作上的事。」
神户一定知道什么。
「你对后车窗贴着红色贴纸的银色土星汽车有没有什么印象?」阿贡突然问道。
「咦?」
「不知道没关系。我自己找。」
「咦?你说要找是……」
阿贡没有等他说完便挂掉电话。电话马上又响起,他连接都不接,赶紧抓一件外套,找到钱包和车钥匙便塞进口袋里。
这是上大学时父亲为了庆祝而送他的中古车。因为停车场要收费阿要几度叫他把车卖掉,他一直反对,现在总算派上用
场了。
说什么工作上的事,什么怕有个万一,却完全没有头绪……
阿贡带着讽刺意味笑了。这样也算阿要的男朋友吗?
如果是我就会知道。
阿贡猛地吸了一口夜晚潮湿的空气。下到二楼的转变处时,他越过楼梯的扶手直接跳到一楼,就象阿要每天早晨的动作
一样。
哥哥和我是双胞胎。一起生下来、一起长大。
所以我一定知道哥哥在哪里。
如果他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我也会知道。
「很抱歉对你这么粗鲁。你是绿川要吧?」
阿要眼睛被蒙起来,嘴巴被堵住,双手被绑在身后,简直就是只有在电影里才看得到的待遇。这当然也是阿要第一次体
验。他尽量将上半身挺起来,试着用耳朵和触觉窥探周的环境。地上布满灰尘,很粗糙。鸦雀无声。
仓库?还是堆积材料的地方?
「喂,把他的胶带撕下来。」
嘴巴上的胶带被粗暴地扯开了。
「真抱歉。要是让你看到我们的脸就不妙了。」
在正前方。这应该就是所谓的老大了。声音听起来没有印象。后面有三个人。
「事实上有一个不情之请。我们希望你能退出Nights的工作。说得更明白一点,是希望你能退出音乐界。」
什么!?
阿要虽然吓了一跳却没有发出声音。他偷偷地反覆深呼吸。如果他们不再多说一些话,永远无法猜出他们是谁、想做什
么。
这些家伙是谁?
我若辞职,能得到好处的是谁?
什么时候我的存在变得这么重要了?
这里是哪里?逃得了吗?冷静下来仔细想啊!应该可以的……
「绿川?虽然我们知道你会怎么回答,但是不说出来的话我们也没办法进行下一步。你不会希望就这样被丢到海里去吧
?」
知道我会怎么回答就别问啊!
「直接把他丢到海里不就好了?」
左后方有一个人答腔,靠得很近。
声音很低沉……体形魁梧。
「还是有其他方法对付这家伙……」
右后方也有一个人。稍微有点距离。
这家伙没什么问题。听声音就知道他只是个小喽罗。
阿要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他现在冷静得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我能搞定,问题是还有一个人不知道在哪里。
老大发现阿要没有意思回答,便发出靴子的足音靠近他。
他把阿要的下巴抬高。指腹上有长茧。微微带着一股进口烟的味道。
「真的是个小孩子。长得很可爱嘛1听说你和神户辰巳有一腿,是吗?」
「是啊,就是这家伙。这么说要是对他太坏,神户应该不会默不作声。」
「那家伙会因为一只宠物被怎样了就大费周章地报仇吗?他可是个道地的快乐主义者哦。更何况神户也不想放弃Nights
这份差事吧。」
老大站直身子。
「我要借你的左手哦。」
因为口气听起来简直象要借个厕所那么轻松,阿要几乎没有会意过来。直到他被解开绳子,左手被压在水泥地上时,他
才了解事情的严重性。慢慢地,他的手指碰到靴子的底部——
要被踩他想把手抽出来已经太迟了。
脑中听到噗嘶一声,被弦割伤的伤口又裂开了。接下来就是骨头的咯啦声。
「唔!」
虽然能感到手都湿了,但与其说痛不如说麻痹了,所以到底被弄得多严重、有没有碎掉也无法知道。地上变得很滑。如
果阿要看得到,或许会因为满地鲜血而投降。
这些丧家之犬……
他努力思考以分散对痛觉的注意力。
没有错,对方就是被阿要顶替的乐师之一。
「你还那么年轻,再怎样也会有光明的未来在等着你呀。」
老大才一说完,说时迟那时快,阿要的右腕便朝着老大的腿劈下去。
支撑全身体重的腿被打中,老大跪了下去。
阿要的双手碰到地板瞬间,小指发出声音扭曲了。
完了,自己折到了!
折到也没办法了。他用双手撑大地上,准确地踢中后面的两个人。支撑体重的左手剧痛难忍。
接着他往和老大相反的方向跑。
他能确定出口的方向。电视上大都是这样演的。
他一边跑一边拔掉眼罩。眼前是一扇铁卷门。
还有一个人到底在哪里……
突然他的双脚离开地面,身子跳了起来。
「唔……!」
果然就在门边。不要紧我对付得了他。
阿要放低身子着地。左手因为太重无法平衡。趁他不平衡时,那个穿着黑衣象影子般的男人袭击过来,阿要踢中他的侧
腹。有一种脚被肋骨吸进去的讨厌感觉。
那个男人叫了一声倒下去,阿要跳过他的身子,头也不回地拉开门。
一片黑暗。
身子被强风吹得左摇右晃。
潮骚味?
阿要的眼前出现一道闪光,一瞬间身体就不动了。在他注意到那是船舶搜寻海面的探照灯之前,后脑勺被不知什么东西
打中再次倒下去了。
「***,连阿贡都到哪里去了!?」
神户用力踢了一脚绿川家的玄关,声音大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对不起啊!各位住户。三更半夜的真的很抱歉!
他赶紧跳上那部花了大把银子领回来的爱车。
阿贡怎样都没关系,但阿要到底在哪里!
由于太过焦急,引擎怎样都发不动。
我现在这副德性会不会太蠢了?阿要可能只是在哪里玩疯了,阿贡也可能只是单纯外出而已。学生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
,半夜出门也没什么奇怪,更何况阿要也常常夜游。然而天下无敌的神户辰巳却在这里慌慌张张的!
神户下意识地搓着指头,突然发现一件事。
无名指上的戒指少了一个。
「咦,掉了吗?」
胸口越来越闷。而且刚才阿贡那是什么态度?
什么和阿要刚好相反、什么两人都不象,那种恶劣的态度根本就和阿要如出一辙。亏我还曾夸他稳重温柔!
如果阿要被什么人纠缠住的话……他应该会有自己的办法吧。
然而是最糟的是,阿要就是会激起人的虐待狂。
「很有种嘛!」
阿要即使看到老大的长相,还是不认得他。他很年轻,似乎还不到三十岁。这种场通常坏蛋都会穿衬衫,但这些男人们
个个都是T恤加牛仔裤的打扮,一看就知道是和阿要同行的。他们都是饥渴地等待机会的乐师。他们那些卑屈的眼神,阿
要老早
就看不顺眼了。
阿要因为被打得很惨,甚至无法好好呼吸。左手的剧痛已经超过极限,热得快烧起来了,灼热的感觉也开始传到全向。
这里是海边的仓库。墙边置放了一些麻袋及堆积到四公尺高的木材,天花板的灯光摇来摇去,地上散着木悄和烟蒂,表
面积了一层薄薄的沙子。这里会有人来的机率恐怕连万分之一都不到吧。
「他还直的不发一语呢。」
「是不是神户叫你不能在其他男人面前出声呢?」一个小喽罗喘呼呼地俯视阿要。
老大很佩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到底要怎样做你才肯听话呢?打断你的骨头,肩膀都脱臼了,好象也都没用,反而白
白浪费我们的体力。但是杀了你呢,好象又太小题大作了。」
他用靴子的前端把匍匐在脚下的阿要翻过来,把他那件破破烂烂的T恤卷到胸口处,先是用靴底来回在他胸口轻轻滑动,
然后突然踩下去。
「唔……!」
虽然忍不住咳嗽,却故意不咳出声音。
阿要脑中浮现刚才道别的大久保的脸。如果知道自己现在的遭遇,大久保和神户会有什么表情呢?至于阿贡……阿贡搞
不好还会笑呢。
都是因为你太招摇了,哥哥,谁叫你老是喜欢招惹别人……
「喂,把他拍下来。」
「嘎?」
一个小喽罗对老大的话很诧异。
「把他被轮奸的样子拍下来。这种人就是要用这种方法对付才有用。」
看到阿要打了一个寒颤,老大的嘴角浮出笑意。
「真是一石二鸟。把照片寄到他的公司和大久保……对了,还有神户也不能漏掉。」
「但是矢……」
「喂!」
一个轮廓很象本垒板的喽罗差点汇漏老大的名字,旁边的家伙赶快打断他的话。
「没关系。反正他也看到我的脸了,大概也猜到我的身份了吧。」
这个叫作矢……什么的家伙,由上往下俯视阿要。
他那种从容的感觉,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初次见面,绿川。我是矢口。我才在奇怪怎么被撤换下来,结果一看竟然是个小我十岁乳臭未干的小子。同样是吉他
手,你多少能了解我的心情吧?有很多人都很讨厌你。你这样子就算在这个圈子继续混下去,哪天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还是乖乖退出江湖吧。才十十岁就满身褪不去的伤疤也不好玩吧?」
听着听着,阿要的心中逐渐涌出一股近乎悲伤的感情。比他年长十岁的矢口竟然嫉妒他,而且只能想出这种旁门左道的
方法,实在很可怜。
看到阿要仍然三缄其口,老大慢慢地点点头。
「是吗……那就没办法了。」
「矢口,我对男人……」
本垒板表现 出和现场气氛很不相称的懦弱态度。
「是吗?这家伙很美味哦。」
他突然隔着裤子把阿要的「那里」抓住。
「啊……」
被这样突然抓住,阿要忍不住发出声音。
「总算听到你可爱的声音了。」
矢口闷闷地笑着,催促其他的男人。
「不愧受过神户的训练,还真有两把刷子。虽然你大概也动弹不得了,但还是要小心,免得被你打断鼻子……喂,你还
玩不起来的话,先拿着相机在一旁观摩。因为其他两人好象跃跃欲试了。」
正发他所说,黑衣男子和金色短发男子很快地开始你一言我一句。
「真的每次都被神户操吗?」
「不只神户吧。那个好色的社长和大久保也尝过了吗?」
黑衣男子伸出手想抓住阿要的双手,阿要瞪着他,好象看到毒虫似的。
黑衣男子好象感到静电似地把手缩了回去。如果阿要流露出哀求的眼神也就算了,几经折磨之后仍然这么倔强有魄力,
反而让他不知所措。
他们两人很困惑地望着老大。
矢口坐在稍远的沙袋上兴致勃勃地望着他们三人,不久便开始好笑地对阿要说道:「我很欣赏你。你和那个变态在一起
实在太可惜了。要不要和神户分手,和我在一起呢?这样总比被轮奸还好吧?」
他虽然笑吟吟的,表情却很认真。
「我以前,曾经和神户上床。」
「咦……」
看到阿要对自己的话有所反应,矢口很满足地继续说道:「那家伙是个虐待狂,同时也是被虐狂,又爱玩湿湿乐……刚
开始觉得很有趣才和他交往,但我毕竟是个正常人,所以后来就和他分手了。你再怎么看也不象变态。和我在一起吧,
阿要。」
他也曾经有几次和神户不脱衣服就在浴缸里做起来,这就是所谓的湿湿乐吗……
虽然很清楚自己站在下风,阿要还是甩开黑衣男子的手站起来。
他拨开刘海,又拍拍身上的灰尘。站起来之后,自尊似乎也恢复了不少。
「虽然我实在不喜欢神户玩过的宠物,但这点我还能忍耐。因为那家伙……神户的确很有眼光。过来。」
阿要慢慢地走向矢口。等他一走到伸手可及的范围内时,矢口便抓住阿要的右腕,粗暴地将他拉过来。
阿要自己将唇印上去。
他的吻几乎要撕裂对方的唇。正当矢口的手臂慢慢地绕到阿要背后时——
啪!
攻击矢口的脸的拳头被手掌挡住了。
没打中!
阿要悔恨地在心里啧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