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龙明烈心里,那人不管是司徒红煦,还是改名为清水,依然是当初那个想保护的人。现在立于高位的他,这种想保护那人的愿望越来越强烈,即便他深知这样是不行的,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这种心情。那个人完全控制了他。
“皇上,现在主人带的兵马正向老城的方向行去,他们此行的目的是铜锁关。蟠龙大当家龙子腾的兵马由燕国边境直直潜入天龙,再渡过过淄河,打算西面靠近铜锁关,而主人带领的人马从云河边境越过老高山地由北面向铜锁关靠近。他们想占领铜锁关,控制天龙往北至燕国边境的重要路线,还可以切断天龙往边疆地区运送军粮。”追鼠陈述着这次他们的探查的结果。
龙明烈听了,轻轻一笑,望着夜空中的明月,说:“如果不是蟠龙这次的冒然行动,我们可能都无法知道清水就是红儿吧!”
这句看似跟当前紧急的形势无多大关系,但听在追鼠耳中,却是另一番解释。自从司徒红煦消失,他就跟在龙明烈身边,当龙明烈秘密训练的隐龙的教头,这么多年的相处,追鼠更加确定当年司徒红煦的所作所为。眼前的这个人确实是位明君!
追鼠拱手,说:“如果没有其他事,追鼠先下去了。”
说着,追鼠跃身,离开静寂的园子,留龙明烈与夜空明月对视,龙明烈笑语,“红儿,我们就要见面了,你开心吗?”
过了这多年,他依然是他想保护的人,最重要的人,
楚轩策马来到清水身边,说:“二当家,这里路形好奇怪?”
从楚轩的语气中,清水听出了楚轩的担忧,他侧脸,看着楚轩,反问:“怪?”
楚轩指着不停重复出现在他们前行路上的两株相思树,说:“二当家,这两株树从我们进入这个林子就不停地出现,我们每行百步,它们就出现……”
没等楚轩话说完,清水把食指放于唇上,指着路的另一侧,让楚轩看,“阵。”
这时,楚轩才看清楚,他心中一惊,原来他们从一步入这林中,就进入了他人布置的迷阵中,相思林,相思阵,他曾经在清水给他的书上看过,因思念而演化来的相思阵,入阵者如无法破阵,将永远留于阵中,无法出去。
“二当家,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楚轩回望着尾随着他们的兄弟们,问。
清水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指着空中不知何时出现的飞鸟,说:“念。”
楚轩顺着清水所指的方向,抬头望去,对空中不断盘旋的飞鸟,他真的是摸不着头脑,这阵跟那只飞鸟有关吗?
在众人为走不出迷阵而烦恼时,一个穿着鲜艳服饰的男子摇着衣摆出现在他们面前,当男子看到清水时,男子脸色一变,接着,叉着腰,骂道:“该死的,你总算出现了,清水。”
清水从马上跃下,以众人看不清的速度来到男子面前,笑语,“念。”
男子伸手重重地拍了清水的头,怒斥,“现在才知道想老子,可惜,已经太晚了。”
清水摸着痛处,继续说:“念。”
这时,男子真的暴怒了,指着清水的鼻子,怒骂,“该死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只会说一个字,你这要让别人怎么知道你在讲什么?而且,老子不叫什么念,你再说一次念这个字,老子就抽死你。”
说着,男子手中多了一条皮质软鞭,那鞭子在空中抽打着,吓到站在清水身后的楚轩,楚轩呆愣地看着男子和清水,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念。”清水无视那条软鞭,说。
男子听了,那软鞭就向清水这边招呼来,清水一个转身,软鞭缠在他的手臂上,他一脸镇定地看着男子,说:“破。”
男子拉着软鞭,让软鞭缠得更紧,说:“笑话,老子布这个阵这么多年就是要擒住你这只狡猾的狐狸,怎么可能你要我破阵我就把阵破掉?”
男子的软鞭像听话的蛇紧紧地缠住清水的左臂,而且越来越近,清水的脸色一点都没变化,但但血液从他的手臂渗出,他那血红色的眼眸开始变浑浊。男子看到清水的这个变化,立即松开软鞭,移动,近清水的身,迅速点了清水的昏穴。
清水闭上眼前,狠狠地瞪了男子一眼,然后,如男子愿的昏了过去。
男子抱起清水,对已经愣掉的楚轩和其他将士们,说:“你们跟我来,我带你们出迷阵。”
楚轩生硬地点点头,默默地跟在男子身后,一手牵着他骑着小母马,另一手牵着清水的烈火,和兄弟们离开了这个鬼林子。
一路上,男子一直叨念着,“该死的,玩笑开大了,啊,我完了,这家伙变成鬼超可怕的……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这么不长进,尽想些无聊的把式玩弄这家伙……啊,难道我真的是夜雏说的白痴吗?”
听着男子的叨念,楚轩更摸不着头脑了,眼前的这个打扮奇怪的人是谁?二当家是怎么认识这个人的?
这是一处清幽的密林,是他住的地方,他姓年,名刀月,年家一脉单传,到他这一代正好第九代,也是到他这一代,年家的一脉传承被打破了。
年刀月抱着清水紧张兮兮地冲进屋内,把清水安置好了之后,他不顾被他弃在屋外的蟠龙二当家清水的兵马匆匆地向屋子的另一侧跑去。一路上,他大喊着,“夜雏,夜雏,我完了,你快来救救我啊!”
这个声音听在楚轩耳中,更是疑惑,楚轩知道见血过后的清水的可怕,但即便清水再可怕,只要血性压制住,就能恢复正常。这是清水特意教他的,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该怎么让清水的可怕消去。
深深地被书中的内容吸引住的夜雏听到年刀月毛毛躁躁的呼喊声时,脸色瞬间暗下来,心想,这个白痴又惹到什么人了?
年刀月粗鲁地撞开门,冲到夜雏的书桌前,气喘吁吁地说:“夜雏,我完了,你快救救我!”
夜雏把书轻轻地放在桌上,抬眼,看着神色紧张的年刀月,问:“你又做了什么傻事?”
“清,清水,回来了。”年刀月顿了一下,说,“可是,可是,我让他见血了。”
听到这话,夜雏立即起身,说:“该死的,警告你多少次了,清水惹不得,你怎么都不长脑。”
年刀月耷拉着头,一副委屈的样子,“人家太想清水了,所以,所以……”
夜雏深吸一口气,说:“算了,现在不是说教的时候,快带我去见清水。”
年刀月猛点着头,说:“好,这边,我把他安置在清水阁。”
夜雏听了,眉一挑,早知道就不问了,清水回来肯定在清水阁。
两人一前一后往清水阁赶,一路上,年刀月发挥着他八婆的本性,把清水和他的人马进相思阵之后发生的一切情况说了个遍。夜雏没应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年刀月讲。
推开清水阁的门,夜雏回头,用眼神警告年刀月不要做声,年刀月点头,应了下来。
夜雏静静地走到软榻前,看着昏迷中的清水,他仔细检查了一遍,然后,拿出这几年一直备着的药箱为清水被软鞭伤到的手臂处理包扎,然后他开始施内力把蠢蠢欲动的血魔暂时镇回去,等确定一切恢复正常,他才放下心。
夜雏刚转身,还没开口,年刀月整个人就扑过来,笑着说:“谢谢夜雏。”
夜雏轻拍着年刀月的后背,说:“快把清水的昏穴解开。”
年刀月应了声,“好。”
等清水醒来,楚轩他们一行人已经在屋外候了三个时辰了。
清水看到夜雏,“夜。”
夜雏微笑着,说:“清水,没想到你会路过这里。”
清水点点头,说:“人。”
夜雏听了,转过头看着年刀月,问:“清水不是一个人来的?”
年刀月后知后觉,他拍着脑袋,惊呼,“啊,我把那群人丢在门外了。”
夜雏一脸被打败的样子,这个白痴年刀月怎么可以脱线到如此程度,他怎么能忍受得住这个人这么多年……
清水起身,说:“走。”
“清水,等等,再多坐一会。我去把他们请进来。”夜雏站起来,说。
清水摇摇头,说:“多。”
“人很多?”夜雏大概想到什么了,“我知道了,一路小心。”
“谢。”清水说完,便离开了
夜雏没多说什么,年刀月见清水就这么走了,本来想冲出去把清水抓回来,被夜雏拉住了,“刀月,别追了,你是劝不回他的。”
年刀月撇着嘴,说:“可是……”
“别可是了,清水的性子你我都清楚,难道你还想再被他拆一次手脚吗?”夜雏的话唤起了年刀月可怕的回忆,年刀月立即摇头,说:“不要。”
夜雏轻轻搂着年刀月,说:“他和我们不是同类人,留不住的。”
年刀月点点头,说:“这个我知道,只是,这次他离开,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夜雏笑着说:“应该很快吧。”
年刀月看着夜雏脸上的笑,他想不明白,很快?上次清水离开,夜雏也说他们很快就能见面,结果他等见这一面就等了六年……
楚轩看到清水出现,高兴地奔过来,“二当家。”
“楚。”清水叫着楚轩的名字。
楚轩立正,说:“在。”
看着这支被他从天龙边境带进天龙境内的蟠龙二军,清水深吸一口,说:“起。”
楚轩转身,对着已经休息完毕的兄弟们,说:“起身。”
因为清水的一字命令,原本松散的将士立即精神抖擞,起身,立正,听候清水的命令。
清水骑上烈火,那双血红色眼眸射出冷光,说:“行。”
重整完毕,蟠龙二军继续向铜锁关出发,准备跟龙子腾带领的蟠龙一军会合。
第20章
天蒙蒙亮,一匹骏马由刚开启的城门飞奔而出,惹得守城门的将士们面面相觑,当一切恢复平静之际,另一马匹向城门奔驰而来,这时,一个小兵站在城门前,怒斥,“大清早的怎么可以在大街上骑马,撞到路人怎么办……”
此话刚落,马匹从小兵的身边蹿过,骑马的黑衣人,回头说了一句,“抱歉。”
小兵错愕了一下,然后,冲过去,可惜,那人和马匹渐渐远去消失在晨曦中。
“今天怎么日子,人人这么赶?”小兵低头,疑惑地自问着。
另一名小兵从背后推了小兵一下,指着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小兵笑了下,开始日常的守城门差事。
追鼠冷峻的脸上露出紧张之色,他从日出前策马追逐,还是追不上那人。终于忍不住,追鼠咒骂着,“该死的。”
前些日子,那几个人还好好的,结果,才几日,那本应在帝宫中做他的皇帝的龙明烈居然偷偷出宫,隐龙密军迅速来通报,他就这样被朱自在踢出王爷府,负责把龙明烈带回去。
想到这里,追鼠一个头两个大,原本他认为以龙明烈的个性再怎么喜欢一个人都不可能为了那个人撇下一个国家,可惜,现在看来,他看错人了,不,是所有人都看错了。这个该死的自私国君,当初真不该应下主人这份差事,真是糟糕透了。
根据昨天的密报,蟠龙二军已经进入老城的杉木林区,现在,老城应该全城处于解除戒备的状态。
突然,追鼠调转马匹,他大概知道龙明烈去哪里了,老城。
清水站在高地,仰望天空,他转过头,对楚轩说:“林。”
楚轩看着不远处的杉木林,问:“二当家,这片林子有问题吗?”接着,楚轩想到不久之前遇到的怪林子,“这个林子不会像之前那个一样有设阵?”
清水摇摇头,说:“城。”
楚轩使劲地往林子那儿瞧,出了一片绿色,他看不到有城市的迹象,他疑惑了,“二当家,这里真的有你说的城吗?”
清水的目光飘得很远,他呢喃着,“城。”
楚轩摸着脑袋,看了清水一眼,继续研究那片林子。
许久,清水转身,下令,“起。”
全军听命,抖擞起精神,起立,听候清水的下一个命令。面对手下的将士,清水的表情几年如一日的清冷,楚轩牵着清水着马烈火,站在后面,清水清楚地喊出,“行。”
全军高声应了一声,“是。”
然后,调整军形,向前面的杉木林前进。
何奈的左手紧紧地抓着曹若海的衣袖,她很紧张,也很害怕,现在,不,等下,她就能见到阔别多年的主人。
曹若海的手覆在何奈的手背上,轻轻地安抚着,说:“何奈,别担心,从这几日的观察来看,红煦的精神很正常。”
何奈轻摇着头,说:“何奈没有担心,何奈只是太想念主人,现在终于能见到主人,何奈本来应该高兴的,可不知为什么何奈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们出现了。”熊大的喊声从城门外传来,曹若海听了,立即奔过去,何奈紧跟着他,去城门外。
只见远远处,一支队伍向此靠近,行在前面的是位年轻的将领,他骑着棕毛骏马,那神情不可一世,身后紧跟着一个红衣少年。
当曹若海第一眼看到那位将领时,立即认出那人是谁,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城的城门依旧开放着,等待着那人来,只是,现在他们终于等到那人来了,他却换了个身份……
何奈拉了拉曹若海的衣袖,指着骑着骏马的将领,问:“海,那个是主人?”
曹若海点点头,说:“红煦的血咒七年前就破解了,加上戒明住持的洗礼,他恢复原本应有的身形。记得追鼠说过,焓冽见了长大后的红煦,如果没有那对血红色眼眸,几乎认不出眼前的人是红煦。”
“主人已经恢复了,那……”何奈顿了一下,问,“主人还会不会回到老城,跟我们一起生活?”
曹若海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何奈失落地低下头,她自己很清楚这是种奢望,依然做梦地想去实现,“海,主人快到了。”
“嗯。”曹若海的目光飘得很远,眼睛的焦距不在那年轻的将领身上,而在将领身后的红衣少年,那神态像极了他记忆中的那人。
突然,曹若海低下头,笑了,释然地笑了。何奈对曹若海的笑,不甚理解,问:“海,你在笑什么?”
曹若海摇着头,说:“没什么,这次红煦只不过是路过这座老城,他,好像已经不要我们这群因为他聚集在一起的人了。”
何奈握住曹若海的手,坚定地说:“何奈相信主人不会放弃我们的。所以,海,不要这么说,好不好。”
曹若海抚摸着何奈的秀发,点着头,说:“好。何奈怎么说,我就怎么想。”
听到这话,何奈笑了。这时,曹若夕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红、红煦,他们绕道了……”
没等曹若夕说完,曹若海推开他,只见原本笔直而来的军队绕入老城旁一条特设的平整小道,那是红煦特意命人建的。起初,曹若海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今日见此情景,曹若海明白了,他曾经跟随的那个人离开了,永永远远地离开了,那个人不会再跟这座老城有任何关系,那条小道就是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