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先是被红煦鬼魅的血红眼眸惊到,但一见银票,马上摆出一副笑脸,说:“好好好,公子里面请,里面请。”
红煦跟在老鸨身后,上了二楼的雅房。
“这位公子怎么称呼?”老鸨献媚地问。
“清水。”红煦轻吐出这两字,隐隐约约见他手在颤抖,在说这名的时候。
“原来是清水公子,小的能为你做什么呢?”
红煦把那银票放在桌上,说:“你只要借我一间房即可,然后我会告诉你,我包下华伶楼的用意。”
老鸨虽然不明白红煦花大价钱只为一间房,至于那啥用意,她虽不明白,但有钱赚,关门几天也可以。她脸色一转,立马答应了,“公子看上哪间了?”
“后园,西侧最后一间。”
老鸨一听,笑着应下,唤来几个下人,带着红煦去了那西厢雅阁居。
看着熟悉的摆设,红煦笑了,淡然地笑了。
坐上那床,红煦想起了他跟焓冽第一次亲密的接触,那时候的他,是故意哭给焓冽看的。到现在,对自己在这个世界是男儿身,已是熟悉再不能熟悉的事了;对焓冽,自己爱着的人,也是男子,也已接受了。
曾经,他还是她的时候,对友人身为一男子却为一男人,费尽心机只为重新回到那人的身边的举动,十分不解,却也默默支持。
小银,我说你傻,其实我比你更傻。你为那个人所做的一切,现在我都明白了。你要的只不过是他的爱,而我现在要的也只不过是焓冽的爱。只有在他的注视下,我才觉得自己是个正常的人。
清水师傅,谢谢你教育了我八年,也谢谢你教我那么多事。以前我不懂,现在我全明白了,你的教导全是为了我好。清水师傅,红袖好想你。红袖好想知道,红袖在这个世界跟你的关系?
清水师傅,为什么这个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是谁,只有我不知道呢?
如果来这儿,只为那红鬼传说,那我知道我为什么来这儿了;如果不是,那我来这儿又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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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越痛,红煦扶着脑袋,表情十分痛苦,血魔随时都会出现,他随时都会失去人性,成为鬼,一只只会杀戮的鬼。
68、华伶献身
红煦一身红色异族装扮坐在华伶楼的卷帘中,闻着杯中的酒香,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今日,他要和焓冽做诀别。
纵使他有多不愿,多不舍,他都要离开,他不想造成不可弥补的伤害。
老鸨踩着她自认轻盈的步伐,进了阁间,笑眯眯地说:“清水公子,你想见那个人已经到苏州城了。”
红煦的唇靠着酒杯,小泯一口,眼中带着笑意,对老鸨说:“尤嬷嬷,我这儿有封信,你找个人帮我给那人送过去。这定银子算给你的路费。”
红煦把一封密封的信放在桌上,然后把一定夺目的银子压上那信上,微笑着。老鸨一见银子,眼睛又亮了,眼前的清水公子简直就是她的再生父母,在华伶楼的两天,他砸的银两真多,比起那些爱寻欢作乐的假公子哥强多了。
老鸨接过信和那定银子,笑着说:“是,是,是,我这就差人去办。”
“尤嬷嬷,请你让那人到西厢雅阁居。”红煦附上这句时,眼神晃了一下,血红色的瞳孔映在酒杯中,眼中装满的尽是伤。
老鸨应下了,摇摆着裙角,满心欢喜的离开了。
看着老鸨这么容易满足,红煦笑了,哥哥找来的人果然与众不同,话说这华伶楼还是因为他才存在的,华伶,华美的伶人,这是他当初给华伶楼取名写牌匾时想的。
焓冽看着手中的信,笑了,红儿还是来了。
追鼠着看傻笑中的焓冽,问:“真的是主人吗?”
焓冽点点头,说:“红儿的字,我认识。”
“刚才来送信的人不是司徒家旗下华伶楼的人吗?”追鼠疑惑地问。
“红儿是怎么想的,我明白了。”焓冽低着头,笑着说。
华伶楼,焓冽清楚地记得红煦被朱自在恶整,参加花魁大会那时的事,只是现在一切都不复当初了。
追鼠一想,也记起那段说不上是甜还是苦的日子,“除了邀请你去华伶楼,主人没有说其他事了吗?”
焓冽把那纸摊开,只见白纸上墨迹写着:华伶楼见,详面议。
追鼠一见,果真是红煦的笔迹,不过这字还真少,“那我就在这儿等你。”
“也好。”
追鼠还想说点什么,嘴张合几下,却没说出口,其实他想让焓冽问红煦过得好吗,为什么话到嘴边却开不了口。
焓冽小心翼翼地拿起红煦赠于他的折扇,打开看着扇面上的字,笑了,终于要见面了。
华伶楼,西厢雅阁居,几个丫鬟进进出出的,红煦把那身异族人的服饰换下,穿上特意准备的白衫。红煦看着身上的白衣,笑了,好像他来到这个世界最常穿的衣服差不多都是白色的,这也不能怪他,谁叫他年幼的时候,他亲爱的娘亲就把他定位在不识人间烟火的仙人儿上,谁什么都不让他穿其他颜色的衣服,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了,反正他也不太喜欢艳丽的色彩。
不过,这尤嬷嬷怎么让人把这雅阁居装扮得像——洞房。
进进出出的丫鬟不时回过头看着一身白衣的红煦,还偷偷地笑着。这只让红煦更郁闷,这尤嬷嬷不过多给了几张银票就把他像神一样的供着。
红煦起身,整理整理衣冠,手撑着侧着的脑袋,看着窗外,想:焓冽应该快到了吧。
焓冽一踏入华伶楼,在场的人都对着他暧昧的笑,他皱着眉,看着了自己的衣着打扮,应该没问题?
老鸨一见焓冽,立马上前来召呼,“哎哟,是龙公子啊,小三带龙公子去西厢雅阁居,我们的贵宾正在那儿等着呢。”
不知何时,一个灰色布衣打扮的小厮站在焓冽身边,恭敬地说:“龙公子这边请,清水公子已经等你多时了。”
“清水?”焓冽听到这名,眉皱了一下,难道红煦还没记起从前,抑或是他要摒弃从前的身份,重新开始?但为何会是清水?
带着重重疑问,焓冽跟着小三去老鸨说的西厢雅阁居,一路过来,那风景越看越熟悉,直到西厢雅阁居的门口,焓冽才露出笑容,原来如此,红煦做何打算,他猜不到,但邀请他来的确实是红煦没错。
小三敲了敲门,“清水公子,你邀请的人来了。”
“小三,你下去吧。”焓冽听到的是个陌生男子的声音,不对,是成熟的红煦的声音,原本红煦幼嫩的声线变成熟了,不低沉也不高亢,听起来很舒服。
“是,清水公子。”小三应着,“龙公子,您可以直接推门进去。这里不会有人来打扰的。”
小三的话让焓冽一阵迷芒,但他想也不多想,推门而入,看到珠帘后面的那道白色身影,刚关上门,里面的人笑着说:“烈,好久不见!”
只是简单的问候,穿入焓冽耳中却是另一种感觉,是想念吗?
焓冽一个上前,手移开珠帘,看到坐着品茶的妙人儿,对着他微微一笑,眼前的这个人就是长大的红煦,一点熟悉感都没有,除了那双带着邪气的血红色眼眸……
“红儿。”过了好久,焓冽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唤出萦绕在心头久久无法忘却的名字。
红煦放下茶杯,重新拿起一茶杯,斟上茶,说:“过来坐吧,喝杯茶,是上好的龙井,你一定喜欢。”
“红儿。”无法相信眼前的人就是他的红煦,那个小小的红煦……
红煦抬头,看着焓冽,说:“烈,我已经改名了,请叫我清水。”
焓冽目不转睛地看着红煦,那泡茶的几个小动作一看就知道眼前的人就是红煦,“红儿……”
“请叫我清水。”红煦用平淡的语气说着,“过来坐吧。”
刚往前踏一步,焓冽才发现屋子里的异样,怎么都是红色的,像新房一般的明亮,“这是?”
“这是尤嬷嬷特地为我准备的,很可爱吧。”边说,红煦还指着墙上的大喜字。
焓冽看着那喜字,先是一惊,然后微微一笑,说:“这,确实挺可爱的。”
“烈,你说,以后的我会是怎么样的?”
红煦突然的一问,让焓冽的心一颤,“为什么会这么问?”
“只是突然想问问而已。”红煦起身,走到焓冽身边,头轻轻靠着焓冽的肩,说:“烈,你看到现在的我是什么感觉?”
焓冽一个转身抱住红煦,说:“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的红儿。”
红煦扬着头,吻住焓冽,以前,个子矮垫起脚尖都不怎么够得着焓冽,现在只要一抬头就能碰到焓冽的唇。
焓冽被红煦突如其来的热情吓到,愣了一下,才回过神,回吻着红煦。
相濡以沫,他们像是干涸的河中的两只鱼,紧紧地靠着,为了活下去,相互救助着。
一把火点燃了,是爱火焚身,还是尽情发泄。
69、绝望的爱
焓冽边吻着红煦,边在红煦身上摸索着;红煦以他笨拙的舌回应着焓冽,手附在焓冽的胸前,微微地颤抖着。
虽然是他自愿的,但真正面对的时候,感觉跟想象的却完全不一样。他还是一样无法正视焓冽,就像上次他哭了一样,这么无助。
焓冽轻轻解开红煦的衣服,顺着颈部往下,却在右边颈部跟锁骨之间吻到了不平整的皮肤,“这是?”
只见那儿被烙上“清水”两字,焓冽疑惑了。
“这是火奴送的礼物,特别吧。”红煦说得很轻松,一点没想象不出被烙上时的疼痛。
这时,焓冽意识到,之前的他是多么愚蠢,他原以为,红煦在燕国一定不会受太多的痛苦,结果,他错了,燕墨年对红煦的过于执着注定红煦在燕国不会太好过。其实,真正让红煦在燕国过得如此悲惨的是,不是燕墨年的致着,而是他对焓冽的爱。
红煦把衣服脱下,转身背对焓冽,一朵含苞欲放的白莲在背部摇曳着,一朵红莲妖艳地绽放在左肩,两朵莲完美的呈现着,“这,美吗?”
焓冽一见,只觉得鼻子一酸,从背后抱住红煦,“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让你出边城的……”
红煦抓着焓冽的手,笑着说:“即使你不让去,我也会去的。”
两个人相拥了好久,红煦小声地说:“烈,我们去床上,好不好?”
“嗯!”焓冽点着头,应着。
“紫哥哥,两个男的怎么能……”小红煦郁闷地看着司徒紫寒,要不是因为最近的流言在猖狂,他也不会来向他们家未来当家的请教。
司徒紫寒冷着一张脸,从书柜上拿了一堆画卷和书籍给红煦带走,让他自己去了解。
天真无知的小红煦捧着那堆画卷和书籍回红居研究起男男关系的另一种发展……结果,小红煦把那堆东西全部看完,研究透彻了,也惨了,因为一时接受不了,小红煦整整病了一周。
因为这件事,司徒佳仁还威胁司徒紫寒,再让红煦看不该看的东西,绝对会让司徒紫寒永远不能见到他的小未婚妻。
小红煦了解了男男另一层的实质之后,在司徒府里宣布,如果让他听到有人私底下谁偷偷的议论来历不明的传言,特别是关于他和司徒紫寒的,嘿嘿,他会让那个人把四书五经抄上百来遍,再不爽,把天龙王朝的年史也抄抄……可以说,怎么变态怎么来。
不过,遇到焓冽,爱上焓冽,就像做梦一样,红煦怎么都不能想到他会以男子的身份爱上另一个男人,并心甘情愿地为他做那么多。
******
“红儿,我好爱你,红儿……不要走,好不好……”
看着床上熟睡的人,红煦的脸上带着绝望的笑,还是无法跟他一起,无法……
红煦把焓冽送给他的九节银龙鞭留下,附上一封诀别信,带走了他送给焓冽的折扇——既然要离别,就要彻底,纵使有多么不舍,该放时就要放……
焓冽,血咒已破,我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了,我怕我待在你身边,哪天我失去人性,杀了你,怎么办?对不起,我一直在失约……如果有来世,我一定不会食言的……
天未亮,红煦就离开华伶楼,离开苏州城,至于他以后会去哪,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焓冽摸索着旁边的枕头,发现空了,他猛地睁开眼,看到空荡荡的床铺,一股失落由心而生,他低着头苦笑着,“红儿,我还是留不住你。”
有一种爱,放手才是拥有。
有一种爱,永远都放不开手。
有一种爱,想要却得不到。
有一种爱,想给却给不起。
直到今日,红煦才明白,他跟焓冽不能在一起。
——正文完——
番外一
杜明眼中的有严重恋童癖的大哥不是没有依据的,这话应该从那年红煦被绑架前说起。
君竹烟,今年十有六,是丽城有名的书香世家君家的三小姐,早在十年前跟明城司徒府大少爷司徒紫寒订下婚约。这婚约当时还被传为佳话,而婚约真正的内幕只有司徒府的人才清楚。
话说当时,司徒紫寒已成长为一个风度翩翩的十三岁少年,司徒两夫妻看着年纪越来越大的大儿子,就寻思着为儿子订一门亲事。
某日,司徒老爷司徒翰振的好友君无珉正巧带着自家的三个女儿来司徒府做客。司徒两夫妻就把主意打到了好友的三个女儿身上,先后把三个小女孩介绍给司徒紫寒和司徒红煦,司徒两夫妻原本以为好友的大女儿会比较受两儿子的欢迎,结果并非如此。三小女孩都挺好强的,尤以大小姐君梅烟的脾气最大,然后是二小姐君柳烟,最后才是小女儿君竹烟。君梅烟和君柳烟对司徒府两兄弟表现十分冷淡,只有君竹烟因为年纪和红煦相近,和红煦关系比较好。而在司徒紫寒眼里,三个小女孩都还是没长大的孩子,即使君梅烟已经十二岁,只差司徒紫寒一岁。
因为君竹烟跟红煦年纪相近,而且合得来,所以司徒两夫妻就想将就着,随便的把婚约给订了。这在司徒紫寒的眼里完全是无法理解的事情,一个人的婚事可以这么草率的决定吗?难道他们不觉得应该先询问当事人的意见?难道没有人知道他会反对?难道君竹烟长大后不会反悔吗?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司徒紫寒对这门亲事,并不赞成,只是任由父母摆布,对君竹烟没有什么特殊的印象,只记得那个时候,君竹烟一直跟在红煦后面,两个人经常做出许多让人头痛的事来。
有婚约的两个人除了两人生日送点小礼物,有什么重要的节日聚一下。这样下来,两个人根本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可言。最重要的是,当时的君竹烟年纪太小,外界完全不把君竹烟当一回事,尤其那些一心想跟司徒府攀亲的人。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司徒紫寒开始在外面走动,跟一些风尘女子多多少少有些接触。与此同时,关于司徒紫寒十三岁那年的订婚各种不同的传闻四起,随着时间的推移,流言越来越难听。
由此可想而知,司徒紫寒想象中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在君竹烟十二岁那年,君竹烟终于忍受不住谣言,在没有告知父母的情况下,孤身一人前来司徒府找司徒紫寒理论。司徒紫寒早已忘记了六年前跟他订婚约的小女孩长什么模样了,再看到君竹烟时,司徒紫寒马上意识到自己以后会养这么一只顽劣的宠物。十二岁的君竹烟早已出落得亭亭玉立,依稀可以预测长大后的君竹烟是什么可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