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煦低垂着头,笑出声来,“有趣,真是有趣。”
刹那间,红煦来到擂台,眯着眼,看着台上的人,说:“好久不见,楚天齐。”
楚天齐瞪大眼看着红煦,许久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在这种场合下遇故人,真是不吉利,“小公子,好久不见。”
红煦把自己的头发束紧,说:“我不是什么小公子,请叫我司徒红煦。”
楚天齐立即意识到眼前的红煦跟他以前认识的红煦不一样,这样的红煦他见过,对了,是郗麟那傻小子第一次在不知情的情况去招惹他时的样子很像,但又不那么像,“司徒公子。”
突然,红煦提起龙形剑速度极快地向楚天齐刺去,楚天齐急忙用他的冰玉剑挡住了龙形剑的迅猛攻势。此时,楚天齐更加肯定,眼前的这位司徒红煦已经不是他以前认识的司徒红煦了,他变成了一个极其恐怖的人间凶器。
像鬼一般。
显然红煦并不满足与跟楚天齐规规矩矩地比划,他喜欢玩更刺激的游戏。
一个不注意,龙形剑的剑气割破了楚天齐左臂的衣裳,血瞬间沾染到衣服上。楚天齐眉头皱也没皱一下,摆出阵势,准备迎战,他知道如果不认真应战,他可能会死在这擂台上。
“来吧。”
红煦转个身,看着楚天齐,露出此时不该有的媚笑,说:“再这样打下去,我怕你的血会流干。”
楚天齐感受着左臂的疼痛,冷冷地说:“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是吗?”
说话间,红煦来到楚天齐的面前,微微一笑,迅速点了楚天齐的囧道,说:“看在你是我老朋友的份上,我不会杀你。”
红煦迅速出掌,把楚天齐打下擂。
“还有谁要上来的吗?”红煦狂妄地问道。
擂台下的人见江湖排名第二的冰玉剑都无法战胜台上的人,之前心中原有的恐惧加倍了。
“我来……”伴随着清脆的声音,一个如火般的少年冲上了擂台,他眼中还冒着火。
“郗麟,今天是个什么样的日子,想来个老朋友的聚会吗?”红煦笑着说。
郗麟用力的瞪着红煦,说:“你不是我认识的红煦。”
“是吗?如果我不是红煦,那我是谁?”
“你是寄生在红煦心中的那只鬼。”郗麟大喊道。
底下的人听得是一愣一愣的,这司徒红煦跟冰玉剑楚天齐、火刀郗麟是旧识?突然,有个人大喊:“啊……他是江湖传说的‘小公子’,一定没错,他是‘鬼之子’啊!”说完,那个人因为恐惧,逃离了现场,听出他在讲什么的,也赶紧逃,传言‘鬼之子’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红煦和郗麟没有底下的混乱,继续对峙着。
郗麟从背后抽出造型笨重的火刀,指着红煦,说:“你居然打伤我的随从,不可原谅。”
红煦把龙形剑插在擂台上,抽出银鞭,笑对着郗麟,说:“看来,你很想重温那一夜的恶梦。”
“废话少说,接招吧。”
虽然火刀造型笨重,但只要掌握住技巧,笨重的火刀一样可以舞得很轻盈。
红煦静静地看着郗麟的火刀向自己靠近,在离零点一公分的时候,红煦带着神秘的笑,消失在郗麟的面前,让郗麟扑了个空。郗麟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能伤楚天齐的人只有他一个。
“混蛋,你给我出来。”环视着擂台,郗麟没有看到红煦的身影,愤怒地喊道。
突然,一个声音从郗麟头顶传来,“我在这儿。”
郗麟抬头一看,红煦轻松地立于飘着“武”字的旗杆上,纹丝不动。
红煦警告道:“郗麟,你赶快离开,我不想伤害你。”
“你……给我滚下来,我要替楚天齐报仇。”郗麟嘶声地喊道。
红煦低沉着脸,冷酷地说:“那就别怪我没有手下留情了。”
红煦的银鞭像是有思想似的,迅猛地向郗麟鞭打过去,郗麟一个跳跃,躲开了银鞭的攻势。
几个回合下来,郗麟为了躲银鞭消耗了大量的体力,他气喘嘘嘘地说:“别在上面当缩头乌龟,下来,堂堂正正地跟我打一架。”
“是吗?”
红煦的声音突然出现郗麟的身后,郗麟转过头,红煦立即擒住他的脖子,说:“我警告过你的。”
力量迅速流失,郗麟眯着眼,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红……红煦,我……们……是……好朋……友……”
当郗麟断断续续地说完这句话时,红煦感觉自己的身体里,有什么在呐喊一般,脑袋一下子清醒,看着自己的手紧紧地掐住郗麟,红煦心中一惊,立即放手,郗麟失去支撑,倒在地上。
两个人相视好久,而底下的人早就看呆了,众人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个司徒红煦一定不是人,是妖魔,是“鬼之子”。
“还有没有人想上来挑战的,没有人了吗?那我宣布,这场擂台赛的最终获胜者就是来自明城司徒府的司徒红煦。”
红煦忘了自己是怎么离开兵部的,只记得,兵部尚书、君竹烟的父亲君无珉有来见过他,然后那个龙浩祺对他讲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
接着,他就来到这个秦官客栈,晕倒在追鼠的房间。
“主人,你终于醒了。”追鼠担心地说。
红煦幽幽地看着追鼠担心的表情,听着从房间的某处传来的哭声,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说:“我怎么了?”
追鼠换一条新毛巾覆盖在红煦的额头上,说:“主人,你已经昏迷三天三夜了,真怕你一直醒不来。”
“是吗?”红煦瞥过头去。
突然,红煦觉得眼前的光线又暗了,他微微睁开眼睛,看到梨花带泪的朱自在,虚弱地笑着,“小朱,好久不见。”
短短的几个字,让朱自在好不容易忍住的泪又流了出来,不忍看朱自在伤心地追鼠,掏出手帕替朱自在擦眼泪,“小朱,你都几岁了,还哭成这样,你羞不羞啊。”
朱自在抢过追鼠手中的手帕,在自己的脸上混乱一擦,说:“不用你管,我就喜欢这样。”
看着追鼠和朱自在斗嘴,红煦觉得自己被一股热热的暖流包围着,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很舒服,让人不想离开。
45、进宫面圣
“公子,你回来了。”
回到将军府,红煦脸色不是很好,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的,惹来顾言关心地问候。
红煦对顾言温柔如故,“顾言,今天你就先回去吧,我想休息一会。白芷送你回去后,让她回来,我有事找她。”
顾言怀抱着琴,世界的黑暗让她无法伸手去触及到他的伤痛,有时在黑暗中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疼痛,好想把他拥如怀中,安慰他。可惜,顾言只是顾言,顾言只是他的琴师、弹琴给他听,却无法长久地留在他身边,伺候他。
“嗯,顾言明白了,公子好好休息吧。”顾言柔声地回应着。
之后,红煦闪入卷帘之内,合着衣服,直接躺在床上,不去理会血魔的呐喊,慢慢地闭上眼,缓缓入睡。这几天,他真的好累,即使医术高超的阴墨离都无法让他恢复,也许睡一睡,下一刻睁开眼,就会好吧。
白芷站在顾言身后,唤道:“顾言姑娘,我们走吧。”
顾言把怀中的琴递给白芷,问道:“公子的脸色很差吗?”
白芷冷漠地应道:“不是很好。”
“哦。”顾言把手轻轻地搭在白芷的肩上,小声地说。
两位女子悄然地离开了,红煦在梦里继续跟他心中的魔鬼对抗着。
随着“咦呀”的关门声,一道人影闪进卷帘之内,来到床边,神情地望着熟睡中的红煦,“红儿啊,我的红儿。”
他想伸手去触碰红煦,红煦一个翻身,压住了绢花的被子,被惊得停在半空中的手微颤着,他爱的人近在咫尺,却无法触碰。
“红儿,你还是这么淘气!”
他直立在床头,凝望了红煦好久,缓缓道出,“红儿,我们宫里见。”
带着依念和不舍,他离开了,离开了将军府中特地为红煦准备的房间。
白芷冷漠地站在红煦的房门前,苏赢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看也不看白芷一眼,伸手就要去推门,白芷的语言没有任何情感,“司徒公子有吩咐,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苏赢看着白芷,想发作都没敢作声。白芷是将军府里出了名的“冰山”,主子说的话,她一定遵从,说一就是一,如果有人想破坏她的规矩,那下场只有一个——惨到你要死不能。
苏赢自认倒霉,摸摸鼻子,掉头走人。
“少爷,司徒公子有话要我传达给你。”白芷的声音永远都是这么的清冷,即使钻进了温热的耳中,也热不起来。
苏赢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白芷,问:“什么话?”
“司徒公子今日不能陪少爷,他希望你能把他教你的心法口诀背熟,而后会传授你招术。”
听到此话,苏赢失落的心理有了安慰,对于几日未见的红煦,还真有那么些想念,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白芷姐姐,红煦大哥最近在忙什么啊?”虽然知道这话一出口,会招来白芷冷漠的反应,但苏赢真的很想知道……
白芷望着天际,说:“公子进宫面圣了。”
苏赢掏掏自己的耳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白芷居然回了他的问题。什么,红煦进宫了?怎么没有人跟我说呢?去问那个……算了,我是偷溜回来的,还是赶紧离开,要不然被发现了就麻烦了。
苏赢想也没想原路返回。将军府虽然是他的家,但没有了娘亲的家哪还是完整的家。
“宣,新科武状元司徒红煦晋见!”一个总管打扮的太监面容严肃地喊道。
今天,红煦一改外日的一席白衫,穿上了左勤将军为他准备的天蓝色长衫,发丝整整齐齐地梳成发髻,用同色的头巾包着,一丝不苟。先前,红煦对这样的打扮很是不习惯,天蓝色的衣裳,天蓝色的头巾,梳理整齐的头发,腰间配带着司徒家次子身份的臧青色鱼纹玉。
红煦听到总管胡公公的宣见,跟在左勤将军的身后,一起进入明帝的御书房。其实,红煦本应在比武获胜的次日上朝面圣的,却因老皇帝身子虚等原因被一推再推,直至今日,他和左勤大将军一起被宣,到御书房面圣。
进了御书房,红煦端正地站在左勤身旁,微低着头,眼睛却不时往正座上的明帝瞧去。天龙王朝的明帝是位不可多得的治世之才,可惜,纵使是位被上天眷顾的君王也难逃地狱的追魂。现在的明帝渐渐老去,身体也大不如前,虽然他的精神一直不差,但他总害怕哪天他眼睁不开了,他的国家会如何。
红煦眼中的明帝,即不是明君也不是昏君,他看到的明帝只是焓冽的父亲,这位斥诧风云、君临天下的王者是焓冽的父亲,呵,父亲……
从红煦重新收集的资料来看,他曾经深深地爱过焓冽,甚至可以说他十三岁遇到焓冽之后的日子全是为了焓冽而活。从建立秘密结社,到和明帝联手,一切的一切都说明着他真的很爱焓冽。可是,焓冽只是焓冽,换了个身份,改了个名字,依旧是焓冽。即使他忘记了十三岁之后发生的事,他依然能在人群中认出焓冽。
爱了,忘了,存在过的东西终究是存在过的,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红煦也不想去否认过去发生的一切,但要他承认他爱焓冽,对现在的他来说是件很勉强的事。
现在的红煦一心想为自己续命,为能光明正大地杀人续命。所以,目前的一切他都忍着,血魔越来越不受他控制了,血咒也濒临破解,如果他不能控制住,那他以后会变成什么样,连他心里都没有底。
“红鬼灭世”会成真吗?
“司徒红煦,抬起头看着朕。”一个肃严的声音传入耳中。
明帝地问话打断了红煦飘散的思绪,红煦慢慢抬头,眼睛正视着明帝,一点也没退缩。
看到红煦那对清澈的眼眸,明帝哈哈大笑,说:“果然是与众不同,这里能够像你这么看我的人已经不多了。”
红煦不以为然,反问:“世人为何不敢正视您?”
“怕被君威震到。”明帝的话透露着些许感慨。
“我想是世人心中有邪念,才不敢正视您吧。”红煦不知死活地说出自己的观点。
左勤偷偷地拉了拉红煦的衣角,要他注意言辞,不要然明帝一不高兴,性命不保。
红煦轻拍着左勤的手,示意左勤不要太紧张,他自有分寸。
明帝招来身边伺候的宫女,不知说了什么,宫女领命离开了御书房,“司徒红煦,朕果然没看错人。司徒府养育出这么出色的两个儿子,真是我天龙王朝的福气啊。”
不知明帝的话为何转这么快,红煦和左勤面面相觑,明帝接着说:“其实今日招你们进宫是太子的意思,太子整日在朕的耳边讲这新科武状元如何如何,并且要朕不许在上朝的时候召你入宫,要朕另择他日召见你。”
明帝的话,字字入红煦的耳,这焓冽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此时,御书房内的气氛变得十分微妙。明帝对红煦十分熟悉,却故意装不相识;而失了忆的红煦对明帝不熟悉,却从最近掌握的资料得知他和明帝之间的君子协议。武将出身的左勤则是听得云里雾里的,完全不明白红煦和明帝话中的玄机。
“父皇。”焓冽人没到,声音先到。
红煦转过头,看着门口,焓冽一席太子黄袍,一脸淡漠,眼睛连瞧都没瞧过红煦,而是略过红煦看着明帝。这样的焓冽,红煦不熟悉。红煦只认识宫外的焓冽,对宫中的焓冽只闻其故事、不知其人。
宫中的焓冽,不,是太子龙明烈,此时,红煦发觉对太子龙明烈,他完全不熟悉。
“儿臣给父皇请安!”太子龙明烈的话听进红煦的耳朵,只有冷冰冰的陌生感。
近在咫尺的人,远在天边的心。红煦迷惑了,淡漠的太子龙明烈,热情怅然的平民焓冽,哪一个才是他失去记忆里的恋人?
苏赢无聊地走在街道上,此刻的他突然发觉,红煦在他心中的地位比起他过世的母亲有过之而不及。这样的想法让苏赢立即停下了脚步,他连忙闪到一旁,自己鞭策着;“苏赢,你傻了吗?怎么把那个恶魔跟娘亲相比……”
“这位小哥,算我们有缘,我免费帮你算你卦。”
陷入自己思绪的苏赢听到次话,吓得不清,抬头一看,墙角处正坐着一位摆摊替人算命的先生,还不时对他笑。
苏赢挺直腰板,一脸茫然地指着自己,问:“你是说我吗?”
那算命先生点点头,说:“是的。”
苏赢将信将疑地走了过去,坐到算命先生的面前,问:“先生,你要替我算什么命?”
算命先生哈哈大笑,说:“小哥,你还真奇怪,算命当然是算你的命啦。”
“我的命是吗?那你先说说看我的出身。”苏赢一听,想找算命先生的茬,在他心里对这种走江湖的算命先生一点好感没有。
算命先生微笑着,掐指做做模样,说:“苏赢,原名左苏赢,其中左为父姓,苏为母姓,是大将军左勤的独子,今年十六,和父亲左勤有隔阂,已经有两三年没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