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冥之夜 上——尉迟善弥

“切～～你又知道了。说话跟个老头子似的，你以为你今年多大了。”王蒙站直了身子，想要戏弄叶暮，却被叶暮躲了过去。

“总是一样的招数，你还真跟小孩子一样智商低下。”叶暮将手抚上自己的额头，想不明白那具尸体的去向，也不明白为什么墨彦会出现在那种地方。“走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我靠，这刚三点，你以为你能回得去？”王蒙看了看表。

“走回去，怎么也五点了。”叶暮估计着路程，坐车都要一个小时，走回去非死了不可。

“行，你牛。那我走了，老子打车，不跟你这费劲了。”王蒙倒也干脆，说着就走到了马路中间，冲着开过来的黑车招了招手。“走了昂，你慢点。”

“走吧走吧！”叶暮摆了摆手，转身走向了相反的方向。一路上倒也安静，叶暮并不是很认路只能看着站牌走，走了没半个小时就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啧……在这等到早班公交车好了。”说完打了个哈欠，坐到了路旁。

叶暮半睁着眼睛，恍然看到旁边的路口走过来个人，这人估计也是个夜猫子，大夜里的还在外面闲逛。叶暮眯起眼睛总觉得男人在慢慢靠近自己，但既然是人也就没人可担心的了。

走近眼前的这个男人穿了一身西装，领带也打得很正规，可看他那脸叶暮怎么都觉得在哪里见过。

“怎么坐在这里？”男人轻轻地开了口，声音十分好听。

“闲的。”上班族怎么也不会起这么早，而且他那张脸怎么都觉得像极了刚才停尸房那具消失的尸体。叶暮感觉不对，站起身跟男人保持了一定距离。

叶暮后退了两步便又停了下来，刚才有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越过了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转头的动作，再看之前那个男人的位置，却只看到一滩蓝色的液体。

“这就是刚才那具消失的尸体。”叶暮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看了18年的尸体也没遇见过这种事情，那一滩蓝色的液体到底是什么，沁鳞就是那玩意儿么。自从过了18岁生日之后怎么老是碰到怪事。先是生日当天夜里看到窗户外面有匹长相怪异的马，隔天又在床底下发现了一条全身冰蓝色身体通透的小蛇，每天都梦见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梦完了还都不记不住重点。叶暮想着一堆莫名其妙的事情，坐回了马路牙子上。

“你过来。”一个声音飘进了叶暮的耳朵。

叶暮抬起头，看到墨彦就站在自己身前，使劲甩了甩脑袋，刚才明明没有看到他，怎么突然就出现了。叶暮不可思议地伸手就往墨彦脸上掐了过去，本以为墨彦会躲，但他却只是面无表情地任由叶暮将脸上的肉掐得微微泛红。“你怎么突然出现的？！”

“与你无关。”墨彦冷冷地回答道。

“无关？那你叫我过来干嘛？”叶暮像找的了新的玩具，兴奋期延长决定跟墨彦耍耍无赖，看看他有什么反应，一天都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难道面部肌肉不会抽搐么，不知道放松的怪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墨彦等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他想知道的只是为什么沁奴会一直跟着叶暮。

“那你告诉我沁鳞是什么。”叶暮双手抱肩，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墨彦。有那么一瞬间竟然认为，那发色若是银色的一定会很适合他。

“邪冥小侍，以蛇为本体的化魔。”墨彦这次倒是没再无视叶暮，但能够提供给叶暮的信息也仅此而已。

“邪冥？”

“现在告诉我为什么沁奴会一直跟着你。”墨彦走近叶暮，鼻尖恨不得都要贴到了叶暮的脸上。这个男人一定有什么不对，沁鳞虽然喜欢玩弄人类，但绝不会特定对象，即使是刚刚遇见过沁奴，也不会跟到这么远的地方，诱惑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好处？

“我怎么知道。”叶暮后退了半步，墨彦身上有一股淡香的味道，让自己不想靠近。

03.银发

墨彦一把揪住了叶暮的衣领，虽然脸上的表情依然没有变，但是却能明显感觉到他此时的愤怒。

叶暮捏着鼻子，尽量不去闻墨彦身上的淡香。“你别抓着我，衣服都皱了，你是在找刚才那种东西？”

墨彦将叶暮甩到一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叶暮。

“你想找我帮你啊～～”叶暮无所谓地说道，屁股被旁边的砖头磕的生疼。我帮你可以不过要拿你那把刀来换才行，这么奇特的物件不收藏怎么行。叶暮掸了掸裤子上的土，没有吧后边的话说出来。

墨彦定睛注视着叶暮的眸子，没再说话，转身走进了漆黑的胡同。区区人类怎么可能帮到我，这个人还需要观察一段时日，只有魔物才会害怕这种淡香才对。墨彦不断思考着，决定先调查一下叶暮的身世。

叶暮在墨彦身后扬起了嘴角，眼睛看着那把在黑暗中依然会发出淡蓝色光芒的短刀，真是把好刀呢。叶暮得意地坐回了马路牙子上，看了看表。“啧……来车还早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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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上不上课去了？”杜凡朦胧中感觉有人走进了宿舍，将被子盖过了头顶问了一句。

“不去了。”叶暮衣服都没脱，沾枕头就睡着了。梦里好像又走到了墨彦消失了的胡同，漆黑一片，唯一能看到的就只有一双红色的眼睛。

“几点了？”叶暮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心想估计现在宿舍都没人了，自己这一觉睡得肯定都要下午了。见没人回答，揉了揉眼睛坐起了身。再看周围，隔着窗帘也就只有微弱的光，宿舍的人还都没起，再一看表，叶暮心都碎了，竟然才睡了半个小时。

反正也睡不着了，叶暮索性洗漱完了去了教室。墨彦应该不会来了吧，昨儿晚上那么晚还在外面游荡，今儿能起来才怪。叶暮拉开椅子，坐到了窗户边上的位置。

大学的课都是跟老师商量着上，没有什么迟到不迟到的，不迟到的那都是傻子。叶暮看着老师八点准时走进教室，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拿书，回去拿又觉得不值当的，抬头双眼无神地看着讲台，没注意到从后门进来的墨彦。

墨彦悄无声息地坐在了叶暮的身后，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墨彦从小走路就没有声音，如果是生做人类定是个当杀手的好料子，可惜他有着自己的任务，作为人类的生活也只是一瞬而已。

“你走路也太轻了吧？”叶暮虽然没有听到墨彦的声音，却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子淡香，男人怎么还会有体香，真让人费解。

墨彦微微皱眉，警惕地看着叶暮。

叶暮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转了个圈坐到了墨彦的旁边。“再跟我说说那个什么沁鳞，还有化魔是什么？”

“这跟你没关系。”这么让人心烦的人类怎么可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邪冥之主，自己在玄河对岸看到的那个人可要高傲得多，乌黑的碎发红色的眼睛，若是相貌与气质没有人能比得过他。墨彦将头转向一边，只想要找到邪冥之主，并没有跟人类亲近的打算。

“我觉得你好像不是人一样啊。”叶暮见墨彦没有要理自己的意思，用手支着桌子，侧头趴在桌子上直盯着墨彦。

这小子是铁了心不想搭理我了，难得今儿有说话的兴致。叶暮倔脾气上来了，非要让墨彦开口不可。“你说你天天绷着个脸有什么意思？啧～～”

“虽然我也天天一个表情，可我那是放松，再说了我这么跟你这叨叨，你都不说话？太没礼貌了吧。”叶暮真是恨不得把这辈子的话都说完了，还从没为了谁说过这么多话。

“我说你啊……”叶暮连珠炮似的不停地说，也没想什么上课不上课的。

“那边那个男生！你给我小点儿声！”老师在讲台上推了推眼镜，虽然学生上课说话很正常，但对叶暮已经是忍无可忍了。

叶暮眉毛都被墨彦气得拧在了一起，被老师这么一说赶忙换了姿势，放松了一下，将声音压倒最低，继续向墨彦发动攻势。“哎～～好歹说句话啊。我觉得你那头发染成银色一定很合适。”

叶暮本以为墨彦还会保持刚才的姿势无视自己，刚要开口，却发现墨彦已经转过脸来看向了自己。

“你说什么？”墨彦目光冰冷地注视着叶暮的瞳孔。

“我说～～你要是染成银发肯定效果不错。”叶暮其实不喜欢讨论别人的长相外貌，毕竟人家长什么样跟自己也没有关系，对一个男人就更不可能了，可看见墨彦那张脸就忍不住想说。

“你到底是什么人？”墨彦轻轻地开口，也不管班里这么多人，直接起身将叶暮抓出了教室。

叶暮差点儿被椅子绊个跟头，只得跟着墨彦除了班门。“我是人。”

墨彦也不多跟叶暮废话，将凝冰刃握在了手上，抵住叶暮的咽喉。叶暮都没有看清墨彦是从哪儿拔得刀，便已经感到了彻骨的寒冷。

“啧……刀不错。”叶暮咽了一下口水，浑身都兴奋地颤抖了起来。但这并不是因为那把刀得原因，而是因为墨彦现在的样子。“你……”

“怎么？你不是认为银发更好么？”墨彦轻扯嘴角，这是他在人间露出的第一个笑容，虽然并没有什么笑意就是了。

叶暮上下打量着墨彦，把刀的事儿忘了个干净。就看墨彦一头银发，黑亮的眼睛，胸口处微敞开的领口处还露出了一个金色的水滴状图腾。“那个是什么？”叶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金色图腾，再怎么看这墨彦也不会是个人类。

“这个你不用管，现在告诉我你是谁！”墨彦将叶暮按到楼梯口得墙角处，即使没有任何证据，他也不想错过杀死邪冥之主的机会。

“我就是我，那不成你以为我是邪冥之主？”叶暮猛地推开墨彦的手，刀刃划过颈项上的皮肤渗出红色的血液。

墨彦有些诧异，收回染血的凝冰刃。这个人不会是邪冥，即使在人界重生，以那个人的魔性来看，血也绝对不会是这么正常的颜色。

“我能帮你。”叶暮并没觉得有多疼，这么说也只是觉得跟着这个墨彦一定能碰到很刺激的事情，更何况此刻叶暮已经对墨彦产生了兴趣。

“我不会带你。”墨彦变回了人类的样子，腰间的刀鞘也已经消失。

“那沁鳞既然会跟着我，你带上我行动岂不省事了。”叶暮也只是试探性地提醒墨彦，不过没想到会那么成功，毕竟自己只是人类，墨彦不可能连寻找这些魔物的能力都没有。

墨彦皱了皱眉，这表情的变化也只是瞬间即逝，但还是被叶暮发现了希望。“就这么定了，我累了，回去趴会儿。”叶暮没给墨彦回话的机会，又是那副没有生气的懒惰表情趴在了桌子上。

“主人。”长相俊俏的男人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对坐在沙发上的人深行一礼。

“怎么？新人还没招来？”沙发上的人整张脸都隐藏在了黑暗里，但从声音可以分辨出应该是个男人。

“又被那小子抹杀了。”

“切～～真够废物的，你说说咱们是不是也该反击了？邪冥之主可是让咱们清除这里的垃圾。”男人站起身，橙色的灯光下，整张脸都显得异常妖艳。

“我这就去扩充人手。”行礼的男人还是保持着最开始的姿势，感觉到主人的愤怒而害怕得声音都开始发颤。

妖异男子蹲下身，对着男人笑了一下，不过是瞬间，男人的左眼便流出了一行淡蓝色的液体，瞳孔也随之放大。“既然这么没用，变成尸体去诱惑那个圣灵的臭小子吧！”

人走灯灭，妖异男子将身上的煞气掩藏，笑的格外迷人。不过是在酒吧里一站，都引来了众人的侧目。

“帅哥～～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坦胸露乳的女人站在男人的对面，用手拂过他的下巴。

男人没有丝毫迟疑地点了点头，一把揽上女人的腰，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喜欢几个人一起，再叫来三男两女我们一起如何？”

女人像被施了魔咒，点了点头。对自己的几个朋友招了招手。几个人走进了酒吧斜对面的酒店。

寻欢作乐，人类总是这样。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房间里几个东倒西歪的人类，虽然对于人类嗤之以鼻，不过就是这样才有玩弄他们的意思。，欲望这种东西人类向来都不懂得节制。“记得你们醒来，我就是你们的主人，这回可是我亲自出马，不要让我太过失望。”

04.夜的狂欢

人们总是受到白昼的保护，但这并不代表魔物不会在白日行动，白昼的隐忍只是为了暗夜更好的狂欢罢了。

叶暮趿拉着拖鞋，不情愿地推开了教室的门。“哈唔～～”打了个哈欠，皱眉看着占了自己座位的男生，无奈地另选位置坐了下来，但是离男生不远，其实就在男生的后边。

这节课老师事多，非要点个名不可。叫道墨彦的时候，叶暮前边的男生轻声喊了声‘到’。

叶暮的眉头皱得都快拧到了一起，看着前边的背影，虽然不论是相貌还是声音都和墨彦一样，但就是有一种感觉在提醒自己那不是墨彦，到底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叶暮自己也不清楚，只是绞尽脑汁想却想不出任何更多的线索，听到老师点名也只是微微抬了一下手示意了一下。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自从上次叶暮要求帮助墨彦以来，就再没在学校看到过他，每天来点名的都是坐在自己风水宝地的那个跟墨彦相似的男生。叶暮不免有些担心，若只是一天自己也就当做不知道了，可连着三天墨彦都没出现，肯定是哪里出了岔子。“你是谁？”叶暮轻声问到坐在自己前面的男生，等了半天都没有任何回音。

两个人连性格都差不多，难道是我自己多心了么？叶暮甩了甩头，趴回了桌子上。连着一个星期，叶暮都观察这男生的一举一动。

“你哥去哪儿了？”叶暮虽然白天懒惰的要命，可一到晚上便异常的兴奋，利用晚上这段时间可是能够干很多事情。

男生回身撇了一眼叶暮，眼神有些空洞，声音轻的让人还以为是幻听。“别调查的太多，有些事情你不该知道。”

叶暮的表情定格，愣在了那里，眼睛看着男生的后脖子。什么是我不该知道的？调查了这么多个晚上，唯一的收获就是知道眼前这个男生叫做墨竺，是墨彦的双胞胎弟弟，家中只有父亲一人，母亲在兄弟出生之后由于大出血过世。仅此而已，但他们一定还保留着其他的秘密。叶暮眼皮微垂，思考还不到一分钟得时间就保持着坐姿睡着了。

“邪冥主生，圣灵主死，离他越近你便越接近死亡。”墨竺用那双空洞的黑瞳看了一眼叶暮的睡颜，起身走出了教室。

日出日落，并不是什么太长的时间。叶暮在座位上睡了一天，以至于跟不同班的人上了4节大课，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再抬头的时候，身边全是不认识的人，太阳也快要落山了。

“夜间生物，你睡醒啦？”杜凡带着讽刺的声音，在叶暮回到宿舍后响起。

叶暮伸了个懒腰，对于杜凡的挑衅完全无视。抽出书架上的一个本子，找到其中的一页撕了下来，上面写着：司暮市弘光路圣阳别墅5号。

杜凡看着叶暮逐渐精神的眼睛，一头扎进了枕头里。“啧……比表都准，夜生活要节制。”

“有趣的事你了解的太少。”叶暮将撕下来的纸条放进兜儿里，冲着杜凡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