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回顾前脚刚离开仙殿,后脚直闯地府,来到阎罗王跟前。
“他为什么没有魂飞魄散?”御回顾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目光冷冽,被他一脚踩碎的,居然没有魂飞魄散,还投胎转世成人,这叫他如何接受这样的结果。
阎王惊恐的站在书案前,望着现在坐在自己的太师椅上的菩提大仙,心里怎一个旗鼓震天啊,欲哭无泪,又不是他强制让人投胎的,惶恐的说道,“因为他情缘尚未尽,积聚三魂六魄,投胎转世。”
6、柳忆
“为什么一个满身罪孽的鬼,能投胎转世,他不是被封印在山洞里七百年吗?”
阎罗王偷偷望了望他,眼眸满是抱怨,仿佛在说,这不都是您的错吗?“您忘了吗?那日,是您亲手为他解封,种下了因果,所以,他对你的缘,就是那个时候系上的。”
菩提大仙微微蹙眉,缓缓垂下眼帘,目光涣散的凝视着手指,食指轻轻敲着桌面,一言不发。
四周只剩下那微乎其微的敲木桌声。
咚咚咚。
见仙不出声,阎罗王壮了壮胆,继续进言,“所以,玉帝才会指派您去人间走一趟,即使其他仙家去了也没用,这结,还是得您亲自动手才行。”
菩提大仙猛的抬起眼眸,狠狠瞪了他一眼,阎罗王霎时打了个冷颤,惊恐的往后退了几步,忙低下头。
只听见头顶上那人冷冷的说了句。
“哼!看来,你是在这里太闲了!也懂得胡说八道了!”
“冤枉啊!大仙!属下哪里得闲啊,属下每日忙的不可开交啊。”吓得阎罗王腰弯得更厉害,头几乎要垂过腰际了。
一片寂静。
静的几乎掉下一根针都听得见。
阎罗王只觉得顿时汗流浃背,内心旗鼓震天,继续僵持住这个姿势,生怕一动,惹得大仙不悦。
寂静许久,久得阎罗王脚发酸,才偷偷抬头,只见坐在太师椅上的大仙,早已离去,这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如获大赦。
泸州县。
响午,阳光明媚,夏季的暖风,不时拂过面。
树上的知了吱吱响,响彻了整座王府。
偌大的王府里,层层围墙内,中央坐落的一间房,柳树荫下,阳光透过纸窗,倾斜入屋,窗旁摆着一桌,两椅,两人。
靠右边坐着一男子,一袭如血般刺目嫣红的衣裳,紫线牡丹图腾,紫与红,结合的如此美,如此惟妙惟肖,蔓延而上,华丽雍容,长长的发丝一半用金冠束起,一半自然风流披散,腰间系着白绸缎子,系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上面精雕细刻一只狐狸,栩栩如生。
眉宇透着一股傲气,嘴角翘起,食指与中指,捏着一颗黑色棋子,从容的放在棋盘上,抬头望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男子。
而那男子一身白衣,华丽的绸缎一看便知是上等布料,富贵呈现,高高瘦瘦,白皙到几乎透明的肌肤,泛着一股病态,清秀的面容,薄薄的唇瓣同时露出一抹不可遮掩的笑容,瘦得穿在身上的白衣,略显宽松。
正是当今六王爷,名为柳忆,封号,堇王。
柳忆肩膀上披着一件黄色衣裳,乌黑如水的发丝,自然洒落满肩。
淡雅脱俗。
宁静,淡雅。
“你输了。”柳忆眉宇隐约蕴藏睿智,淡淡的说了声。
将手指间的白字,放在棋盘上。
四周静的只剩彼此的谈话声,门口站着一仆人,不时的往屋内看望,今日主子也笑了,心里顿时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晋城嘴角勾起,“还是王爷厉害啊。”
“再输一盘,你就把腰际的玉佩,拿来抵押。”
晋城低头望了一眼玉佩,晶莹剔透的白玉上精雕细刻一只狐狸,栩栩如生,一看便知是价值连城,浅笑声,“这个只怕不能拿来抵押。”
7、劝说
“我看你每日都佩戴它,也很小心,看样子,这玉佩是大有来头?”
晋城啧笑一声,“等到适合的时间,我会告诉你。”
柳忆嘴角浅笑,不再多问,手执白子,放在棋盘上,“继续。”
几盘下来,晋城一连输。
“看来,我想赢王爷,只怕是遥遥无期啊。”
王爷浅笑声,白皙纤细的手指,将自己的白子,一颗颗的收回,放入小木盒里,“晋城谦虚了,那是你故意让子。”
“王爷真是谦虚,小的不才,还是赢不了啊。”
面对他故意的奉承,柳忆面不改色,将小木盒的盖子盖上,望了一下窗外,“天色不早,今日就到此。”
“好。”晋城边收拾黑子,突然想起一件事,停下手中的动作,眨了眨如狐狸般狭长的眼眸,“对了,今晚,我那里有节目,你要不要一同前往?”
柳忆脸色一变,凝重道,“凤仙居?不了,风花雪夜之地,传出去,要是让皇兄知道,就不得了了。”
柳忆是当今的六王爷,天下人皆知先皇有六位皇子,三位公主,六皇子最小,最得宠的皇子便是三皇子,英姿飒爽,沙场屡立战绩,年轻武艺高强,睿智,城府甚深,被评为,当今姑娘们最想嫁的对象,于是,传出一句话,夫君当选三皇子。
而另外最不受重视的,便是一直卧床不起的六皇子,人称病夫六皇,外界对六皇子的评价也不高,只怕有一天,六皇子去世了,都无人问津。
连小他四岁的八公主,也经常笑他,“六皇兄还是待在闺房里比较好,外面风吹雨打,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自小身子病弱,常年卧床,柔柔弱弱的,待人虽彬彬有礼,说句难听的,却是无胆者,无城府,待政治丝毫不懂,皇上自然是觉得他不可担大任。
先皇仙逝后,传位于三皇子。
而两个优异差别如此大的皇子,竟是亲兄弟,同一个母妃所生,也所幸,自从先皇驾崩,皇帝便封了六皇子为王爷,封号,堇王。
从一个不受重视的皇族之子,立刻变成皇帝眼前的红人。
“其实,早在两年前,我不是就将你的病治好了吗?你又不经常外出,身子自然恢复得慢。”
柳忆垂下眼睑,眼角下的一颗嫣红的美人痣栩栩如生,年仅十七的六王爷,面胜潘安,安静的眉宇间,却时常泛着一股桀骜不驯,淡淡的委屈,“是皇兄不给我出巡,但也不是不经常出,每年我都有一次到外地的允可。”
“每年才出去一次,那还不把人逼疯了,我看柳忆你还是别顾虑那么多,明明身子就没什么问题,还老是一副病怏怏的,今晚必须去!”
晋城是典型的固执,他想要你去,便倾尽所有口水,唠叨到你耳边长茧,也要念道你点头,柳忆深知这点。
沉寂许久,才淡淡点头,“去了,可不许让你那里的姑娘,老是让我喝酒。”
晋城一乐,拍桌而起,“放心,你六王爷不乐意的事,我晋城怎么敢乱来呢?”
一双如狐狸般的眼眸,笑弯了。
柳忆苦笑声,摇摇头。
是该感谢他,若不是他,如今自己还卧床不起,也可能早已不在人世。
晋城先行回凤仙居,而柳忆,则进宫面见圣上。
御书房。
8、进宫面见圣上
柳忆一身雅黄衣裳,腰系白缎子,发丝用金冠高高束起,几缕散落在胸前,华贵娴雅,走到御书房的门口,门口的小太监一见到他,忙要进去汇报,柳忆忙拦住他们,“我自己进去。”
小太监只要点点头,退下,皇上已经允许柳忆可随意进出御书房了。
柳忆拿出藏在身后的一卷画,拿在手里颠几下,嘴角挂不住的笑意,大步迈进御书房,扯着嗓子唤道:
“皇兄,快来看看,我为你画的春菊图。”
“哦,是吗?”穿着皇袍年轻的皇帝,正在批阅奏折,闻声,停下手中的笔。
柳忆将画摊在书案上,示意皇帝过来看看。
皇帝面带欣慰的笑容,走到书案前,探头一望。
顿时震惊。
扭头问,“你确定这是菊花?”
柳忆也探过头来,望着摊在书案上的一幅画,一脸正经,“是啊,是春菊啊,不像吗?”
望着他满脸期待,真诚,加上前面说是要送给自己,皇帝嘴角抽搐。
“像,非常像。”皇帝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望着眼前那副画,上面几乎可以媲美几个用墨汁画成的圆圈,原来,这也可以被称为春菊图,太厉害了!
“哈哈。我就知道皇兄喜欢,这幅春菊图皇兄可要收好哦。”
“好,来人,将春菊图收好。”
“是。”
“对了,皇兄,我有一事要请奏,一个月后我要动身前往泸州。”
“为何?”
“皇兄你忘了吗?每年这个时候,那里盛产的玉,是最好的,错过这个时节,只怕要等明年了。”
“六弟,其实你可以不用亲自去的,我让人送做好的玉过来便是了,何必亲自动身呢。”
“不行,别人我不放心。”
皇帝面色满是担忧,继续僵持着。
柳忆见状,眼眸一弯,默默的拿起衣袖,开始擦拭眼角,“我一想起,我收藏的那些玉笛里,就差泸州县的好玉,心里就好难受,好难过。”
皇帝震惊,嘴角抽搐,“。”
“而且,皇帝哥哥明知我甚爱玉笛,还。”作势眼泪即将夺眶而出。
“别别,你快走,赶紧走,我不留你了。”皇帝见不得亲弟弟哭,所以,六王爷这招,百试百灵,屡试不爽。
柳忆霎时化涕为笑,忙弯腰,“谢皇兄!”
柳忆前脚刚走。
皇帝脸色一暗,唤来了人,“去问问,现在是谁在教六王爷的功课,这菊花怎么花成一团黑乎乎啊。”
王公公忍住腹部笑意,面色正经,弓着腰,小心翼翼说道,“回陛下,六王爷似乎是有意将菊花画成黑乎乎的。”
皇帝明显一愣,霎时脸色甚黑,捏着珠子的手,气的微微颤抖,险些捏碎了。
柳忆带着得意的笑意,出了宫殿,便有轿子在等候,柳忆知道会做这事的,只有皇兄了,能真正关心自己。
小太监一见柳忆走出来,忙上前,“王爷,小的奉命送您出皇宫。”
以车代步,就因为这样的庇护,才让自己身体恢复的慢啊。
柳忆笑了笑,上了轿子。
9、凤仙居
摇摇晃晃来到宫门外,那里有自己王爷的人马在候着。
待车停稳,柳忆这才走出来,刚着地,晋城便迎面而来,一双狐狸般的眼眸笑弯了,“六王爷。”
“晋城?”柳忆微蹙眉,这才想起,皇兄的小太监还在候着,忙转过头,“送到这便可,你可以去复命了。”
“是,小的告退。”小太监带着大帮人马轰轰烈烈的回宫殿了。
“你在等我。”柳忆走过去。
“当然,王爷不会忘了跟我约好的事吧。”
“当然不是。”
“我来接你的,走吧。”晋城一身艳丽的红衣裳,红的妖媚,牵着马,走到柳忆跟前,望着那匹马,柳忆面色微微一变,“骑马?”
“当然。”
“。”柳忆沉默了。
百般无奈下,只好上了晋城的马,两个大男子共同骑一匹马,反正晋城是没什么感觉,而柳忆却觉得什么脸都丢光了。
坐落西边一长而围城而筑的运河,河畔边,是最繁华的地带。
入夜。
歌声袅袅彻清夜,灯火照人醉。
细雨朦胧,打湿了地面的青板石,不时人来人往,岸上的街道满是叫卖声,和吆喝声。
寻道而行。
泸州县最出名,最大型的青楼,便是凤仙居。
凤仙居,谁也不知道他的后台有多强硬,谁也不知道,他的老板到底是谁?
“大爷,进来坐坐嘛。”站在门口娇娘们,柔软无骨的纤指甩着香巾,浓浓的胭脂粉味飘逸而出,扭着小细腰,嗲声嗲气的唤着每个路过的男人。
路过的男人,都会忍不住三回头,但凡回头,都会被娇娘们勾拉进凤仙居。
一入凤仙居,里面是奢华的景象,四周的木柱皆漆金,金碧辉煌,墙上红黄宝石闪烁,酒气扑鼻而来,人们在这里,千金一掷,只为梦生醉死。
在大厅中央的台柱上,与周那一张张满脸横肉醉生梦死的富商相比,仿若世外桃源,格格不入,台中央,坐着一人。
一袭如血般刺目嫣红的衣裳,紫线牡丹图腾,紫与红,结合的如此美,如此惟妙惟肖,蔓延而上,华丽雍容,长长的发丝一半用金冠束起,一半自然风流披散,红衣裳的主人,面带薄薄的白纱巾,即使遮住了容颜,依然能感觉出,他是个大美人,幽雅,安静。
抱着古木沉红的琵琶,白皙有力的指尖,在如丝的弦上,轻轻拨动。
敢相弃,不相欺,弦断情深绵如缕。
断肠局,入绝地,一再被往事相逼。
十九笔,结心意,有缘相聚恨别离。
无梦夜,江山如洗,明月照清渠。
美人的腰间系着白绸缎子,系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上面精雕细刻一只狐狸,栩栩如生。
抱着琵琶,白皙有力的手指,拨动出铮铮有声,婉转起伏的旋律。
听着他优雅的琴声,坐席上的人,不禁发现阵阵叫好。
凤仙居的二楼,靠窗的座椅上,坐着一位身着雅黄色衣裳的公子,华丽的绸缎一看便知是上等布料,富贵呈现,如墨般的青丝全部高高束起,金冠束发,几缕青丝搭在额头前,衣袖间银图腾,蔓延至胳膊。
10、桌面刻字
瘦瘦高高,温文儒雅,苍白的肌肤没有一丝血色,所幸,五官也算得上是美男子,更添加上一股韵味。
眉清目秀,俊秀的容颜让不少女子为之倾慕,只是此时,眉宇间是淡淡的忧愁,一双微微上扬的桃花眼下,一颗栩栩如生的泪痣。
从小就有人告诉他,这颗泪痣,是上辈子有未完的情,注定下辈子要再次相遇。
透过窗户,外面下着牛毛朦胧细雨,观望楼下的街上人来人往,一举一动。
尽管夏季里,下着雨,也赶不走闷燥。
“公子,您都看了老半天了,喝杯酒吧。”
柳忆这才回过头,望了那坐在自己身旁年轻的女子,身着粉色纱衣,傲人身躯勾勒尽显,粉白黛黑,娇艳惊人,她是凤仙居是头牌,娇羞垂目,偶尔抬目望了柳忆几眼。
柳忆微蹙眉,望着她手中的酒杯,犹豫半响,才接过那女子手中的酒杯,仰头饮尽。
酒液入肚,一股火辣辣的烧意从腹部蔓延的喉咙,呛得眼睛直发红。
却还故作镇定,撑着下巴望着窗外。
“公子,你到底在看什么呢?来了那么久,既不喝酒,也不点姑娘,只坐在窗户旁,实在是不合常理啊。”
柳忆垂下眼眸,许久,才缓缓答道,“受友人所托,不得已。”
女子噗的笑出声,手执纱巾,掩嘴浅笑,“公子还真是柳下惠啊,我记得上次,也有一个公子,跟您一样,来到这里,只坐在窗边,望着楼下行人,那个长相,真是让凤仙居的每个姑娘大开眼界啊,美得真不像人啊。”
柳忆轻笑声,回过头,淡淡的望着她,“美得不像人,莫不成像妖?”
“那也不像妖,更多是像仙,连跟他谈话时,我都紧张到不行,不过,那位公子,为人还真冷漠,都不爱讲话,都是我们姑娘有一句没一句的跟他搭话呢。”
“世间还有如此男子?”
“更离奇的是,公子你现在坐的,就是那位公子那日坐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