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做时别说爱 下——晴空勿语

孟母称之为周瑜配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挨。

身体养好了后，工作也交接得差不多。孟父在公司彻底地变成一个闲人，有时想找点事来做也被人客气地请回去，气得孟父双手一甩，迅速地递了辞职信，然后赋闲在家，整整花卉、下下象棋，生活的悠闲让到他看上更年轻了点。事实上孟父今年也不过五十有六，其实还是很壮健的。不过或许是东方显幼，现在外表看上去也不过是四十多岁，近五十而已。之前有一些白发又被孟母拉着去染黑了，说孟父才四十也有人信。

在年初时，孟父跟孟母飞到了巴黎跟孟子团圆，顺便参观一下自家儿子的公司。看着小小的公司，还有孟子在内里装模作样的发号施令，孟父口中不说，但眼中的自豪却是骗不了人的。

之后两老更粘着孟子，眼中看着街上蹦蹦跳跳的小孩，眼中闪过一丝羡慕。随后孟子也开始跟杜南商量起找代孕生个孩子让父母弄孙为乐的可能性。

「要找就找吧。」杜南对于传宗接代这个观念较为淡薄，如果说孟家是移居国外亦不忘祖国的家族，而杜南便是‘香蕉人’——彼着黄种外皮，内里却是彻底‘白’化。（白＝白种人）

跟孟父混得开也是靠那几年在香港生活所吸收的中国文化而已。

所以他跟孟子在一起后，完全没有想过找代孕生个孩子之类的，也不理解孟父孟母担忧的他和孟子老后没有孩子送终这问题，因此他内心其他很纳闷这些年明明已经跟孟父孟母相处良好，但为甚么有时觉得他们之间还像有一个坎要过似的。

「唔……要找一间有信誉的……

」孟子打着呵欠，趴在杜南的胸前半睡半醒的呢喃。

「找个中国人吧。」杜南突然想到了孟父之间跟他炫耀的家谱，孟家的男人似乎历年来，娶的大多是中国的女人，因此想到孟父或者会想要一个黑发黑眼的孙子，多于一个金发蓝眼的。

「这可不好找……」孟子咕噜着，他也只是睡前突发其想，想要帮孟父孟母找点事做而已，免得老是三五七时便跑来骚扰他和杜南。养孩子这回事，他是不怎么愿意的……

好吧，孟子即便快三十而立，但骨子里依然是个凉薄自私的人。

很快他便打着呼，搂着杜南沉睡。

倒是让到杜南心中存了一桩心事，开始留意起代孕公司。

——不得不说，杜南真是个绝对疼老婆的好男人，那怕老婆只是随口一说也会让到他牢牢记在心中。

没多久后杜南便找了一堆资料给孟子看，代孕公司中，以美国公司为多，考虑到小孩国藉的问题，法国也有零零碎碎的，却没有美国多——大抵是开放度的问题。

孟子傻眼了，他真的随便一说啊！看样子杜南却是认真了的？

逼得他不得不真的考虑起这个问题了。

「这……还是找爸爸、妈妈来谈一下吧？」孟子囧着脸建议。

于是一家人坐着一起商量……关于要一个小孩的问题。

孟母先沉不住气，激动的说：「你们终于想要个孩子了？」原来孟母早就对这件事心心念念，可是又不敢跟孟子或杜南提，生怕让他们不悦。可怜天下父母心，孟子之前的离家出走真是吓怕了孟母。

「嗯……好……很好……」孟父虽然也很激动，还是比较矜持，但声音的微震却出卖了他的情绪。

「是啊，爸、妈，你们帮帮眼看那一间医院，我打算跟小孟一人生一个。」杜南心念一转，立即挂上微笑卖乖。

——一人一个死的好么？孟子瞪着杜南。他们两个大男人那有办法照顾两个小孩啊，而且爸妈也没这么有精力！

——有保姆。杜南淡然的看回去。

孟子想了想，也不发表意见了，反正不是他们在带小孩就可以。

「一人一个好！嗯……我看看……」孟母惊喜到不得，经过这两年，她是真心把杜南当成自家儿子来看的，现在听到一下子能蹦出两个孙，心中不知多开心呢。

孟父不说话，低下头对着资料仔细的研究，再在脑中回想以前上班时有没有听过哪间医院不好的传闻。

一时间翻页面的声音充斥了在房间内，孟子也装模作样的拿了一份，其实是趴在桌上补眠——他

昨晚为了时装展忙到凌晨才回家，结果孟父孟母一听到他们要找代孕，立即就赶过来，害他没睡够。

「啊，我看这间不错。」孟母把一份单张摊在桌上。

「这间没听过甚么问题。」孟父托托眼镜，对众人说。

「嗯，我再查查这一间。」杜南详细地再看一次。

「好。宝宝，你认为怎样？」孟母回头问孟子：「宝宝？宝宝？」——孟子已经睡过去了。

「这个孩子……真是的！」虽然口中这样说，但孟母还是放轻了声音。

「昨晚小孟工作得太晚，不够睡吧。」杜南淡淡地帮孟子解围。

「啊！」孟母轻呼了一声，然后赶急收拾一桌的单张：「那么我和他爸出去逛逛吧，让宝宝补眠。不好意思，都怪我，闹着要先来看看。」目光不断地心痛的看着孟子那略苍白的脸色。

「没关系，妈，这些我来收拾就好了，我送你们出去吧？」杜南阻止孟母收拾的举动。

「我还想带回家看看……」孟母不太好意思的说，这种事可马虎不得，她打算今晚回去就一直研究，看找不找到更好的出来。

「好的，没问题。我拿纸袋来装。」杜南笑着点头，然后迅速地从放杂志的架上抽出一个纸袋，一下子把桌上的单张都扫进去。

「还是你做事稳重。」孟父点点头，难得地露出一丝微笑，看来对杜南的决定感到满意。

他的想法：男人就应该肩负起传宗接代的责任，一个家庭没孩子可不行。听说荷兰那边已经可以让男人与男人结婚？或者应该建议杜南跟孟子去领证，以后要吵甚么，至少有张证可以缓一缓关系。

不过这两年间，孟父已经完全认为杜南绝对不会跟他的儿子吵架，要吵也是那个不屑子弄出来的事儿！杜南多好一个人家，都是他儿子给祸害了。

「老爷子，别在心中偷乐了。」孟母嗲了他一句，快手快脚地拖走他。

杜南尽职地把孟父孟母送到电梯口，便让孟母推了出去。

「你回去叫宝宝回房睡觉吧。」孟母如此说。

杜南心中也放不下睡得死沉的孟子，便顺其意，走了出去，当然口中还要客气的说：「爸、妈，你们路上小心点，开车不要开太快。」

「知道了，拜拜。」孟母笑着挥挥手。

「拜——」在电梯门关上的一刻，杜南便转身走回孟子的家中。

因为孟父孟母来得急，杜南只好把自己的别墅出让给两个老人家住，而孟子不乐意这么大还要跟父母住，便收拾包袱回到自己的公寓内，正好有一个安静的环境

工作。杜南不放心他，也跟着来了。

孟子睡得很沉，完全没有被噪音影响，一手抓着传单，另一只手当枕头，枕着头轻轻的打起呼。

「这样睡觉会着凉呐……」杜南轻声的笑着说，伸出手就想抱起他。

孟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说：「……南？怎么……？」

「抱你回房睡觉。」杜南干脆打横地抱起他，直接走到房门前，轻轻地用脚踢开半掩的木门。

孟子蹭蹭他，被放在床上后，一翻身，又睡过去了。

——看来真的很累。杜南怜惜地看着他眼下的青影，转过头便想去买点甚么帮孟子补补，不然还有几天也不知撑不撑得过去。

88、巴黎时装（二）

孟子一觉睡到天光，睁开眼，只见天空还是黑沉沉的，一刹那间他以为是晚上，摸摸肚子，却没有半点肚饿的感觉。

等到翻身看到杜南沉静的睡颜，才惊觉时间比他想像中还要晚。

似乎很少见到杜南睡觉的样子。

长而微翘的眼睫毛，在淡淡的月光映照下，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平日锐利的目光此刻隐藏在薄薄的眼帘之下，显得无害又俊透。

孟子突然发现杜南长得其实很清秀的，只是他醒时散发的气场，往往令人忽略了他的样貌，下意识地生起畏惧罢了。那张脸要是配在女生身上，谁人不赞叹一声小美女？

想到这样孟子忍不住偷笑暗乐。

再看他两片嘴唇紧紧地抿起，即使睡觉也不安生么？

孟子玩乐似的打量着他，要不是考虑到会吵醒杜南，他就想动戳戳他的脸颊，看手感是不是看上去的那样好。

「醒了？」杜南突然睁开了眼，沙哑的说。眼中没有半分的迷糊，要不是前一刻孟子很确定他的确沉睡了，也会以为他只是闭目养神而已。

该说不愧是特种部队训练出来的么？

「嗯。」孟子缩回被内，现在的天气还是很冷的，只是过了最冷的月份而已。天气尚未回春，孟子的设计也用上厚重的布料，再配以轻薄的布料做出一个交叉相衬的效果。

——这也导致他花了很大功夫去处理那些边线位。

「饿吗？饿了我给你去热点东西吃吧。」杜南轻声的说，彷若情人之间的低语。

「不了。」孟子摇摇头，说真的没吃一顿，肚子反而甚么感觉也没有。

「那再睡一会儿吧，天亮了我叫你起床。」杜南搂过孟子，轻轻的哄着。

孟子很快便在他怀中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慢慢地入睡……

第二天，杜南果然一早便叫孟子起床，等到孟子被醒了后，他便在屋内的露台上打着拳。

孟子懒懒地抱着被子蹭了蹭，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揉着眼睛便趿着拖鞋摇摇摆摆地去洗手间内梳洗了。

等到他弄好后，杜南已经摆好了一桌食物。桌上很多都是昨晚的剩菜，再把剩饭加水煮成粥，便是懒人的早餐了。

「你的拳没打完吧？不打了？」孟子随口一问，他洗脸

没可能弄这么久的，杜南那套拳要打一个多小时呢！

「今天你就当我偷懒吧。」杜南微微一笑，给他盛了一碗米粥。

孟子觉得饿，也不再纠结杜南的问题，囫囵吞枣吃着早餐。杜南不时给他夹点菜，给他倒了杯果汁。等到他吃完以后，杜南面前的白粥几乎没有动过的迹象！

「呃……」晓是孟子也觉得不好意，嘿嘿而笑：「你吃啊！我回房工作了。」把碗一放，抽出一张纸巾擦擦嘴，然后随手一丢，人便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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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一星期的大展，孟子彷佛脱了一层皮似的，愣是拼命得把自己捂白了不少。

不过亚历山大说，这是老大纯粹不会放权之过！他底下的人，闲的呐！

「我不是不放心吗……」孟子趴在桌上郁闷的说，他可以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典型。

「老大……」亚历山大知道孟子在说那一件事，但是这都过去了，随着老大在时装界拼出地位，这样的心态绝对要改！

「你打算以后再大的project也自己撑起场面吗？今次还是拿了以往的旧设计来才能顶得住那大show。以后呢？」亚历山大皱皱眉头：「老大，你如今最重要的责任是设计，那些细节就交给那群员工去处理啊！不然那有这么多时间准备，今次你已经有点撑不起了！」

孟子别开头，闷闷的说：「我喜欢自己动手！」

「别这样啊！」亚历山大夸张的惨叫了一声，整个人差不多要给孟子跪下来了：「老大你以往的英明神武呢？以前你常教我不要感情用事，怎么到你处后全变了啊？！」杜南那家伙，虽然自己欣赏他可以让老大不再像刺猬一样收起自己的性格，却不是让他把老大宠得这么任性啊？

——或者说这才是老大的真性情？一个极度任性幼稚的小朋友。

孟子被堵得无话可说，只能别开脸，嘟起嘴说：「知道了知道了……剩下的工作……都交给他们做吧。」他知道亚历山大说的话是对，但是内心却是极度不愿意的。

亚历山大放柔了声音：「老大，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一个任由人欺负的小可怜，别人随意用一个笨拙的计谋就让到你手忙脚乱，所以不要再害怕了……啊！？」这两年亚历山大越来越怀疑，他是老大还是孟子才是老大，怎么越大，老大就逆生长了呢？

——据说

恋爱会使人变笨蛋。但老大和杜南那种已经不叫恋爱了吧？那是老夫老妻的宠溺版好吗？！

亚历山大用‘老大你好幼稚好笨喔’的眼神看着孟子。

孟子心烦的挥挥手：「出去吧，我知道了。」这道理他又怎会不能自己领悟，但是心理阴影这一关却不好过。

平白得到一天空闲，孟子琢磨着去杜南的花店消磨时间。

自从得到孟父孟母的承认后，杜南已经放弃了开酒吧这一项兴趣，最后想来想去，让真的开起了花店。孟子承认自己知道时差点跌碎了一地眼睛——他建议时真的抱着开玩笑的心态来说的！

于是杜南一个大男人，穿起围裙，装模作样的整理花卉，再说上几句在网上看回来的花语，基本上还真的有些小女生会受哄，迷迷呼呼（孟子语）便买了不少花回去。

当然过程也不是孟子以为的那么简单，为了开花店，杜南可没有少做资料。包括去花店跟那些老板打关系，有些好心还告诉他在那处可以入货，还有一些小窍门之类。

——杜南表示，那怕不懂，一决定了的事绝对要做到最完美。

就这样取经、计划的弄了三四个月，杜南便正式选了地址，做起花店的营业来。

一开始当然是亏着本，但杜南不在乎，光靠在香港的酒吧分红，已经够生活了，开花店不过是想给自己找点东西做，而且按他一年也没有几个月在巴黎的情况来看，花店能回本，还真是一个遥遥之期……

一年多后，杜南的花店终于有了固定的客户和在当区有少许的知名度，开始有了收益，之前的亏损也填平了后，杜南有了花店第一笔收入——十法朗的盈利。

好吧，真的吃顿饭也不够。

不过倒是孟母很是高兴，不时提出要去巴黎坐阵花店，然后孟父可以帮忙整理花草，不过由于各种原因未能实现，今次此行正好让她一过当老板娘的心愿。

所以无意外地，孟子走进花店的一刻，第一个不是看到他家亲爱的，而是他娘亲……

「妈？！」孟子之前一直在忙着，所以杜南也没有告诉他孟母已经在花店内当了好几天的老板娘，过足了乾瘾。

「宝宝！」孟母开心得双眼都快要眯起了，连忙拉着儿子进来：「你不是在忙吗？」

「今天有点空。」孟子心不在焉的左看右看　，奇怪了，南不在店内会去了哪里？

连店员也不在。他心中暗想。

「不用看了。南南和你爸爸去进货，蓓拉也去了帮忙搬花。」蓓拉是杜南请回来看店的，人很好很爱笑的一个女孩。

「噢。」孟子心想真有够来得不及时的，居然撞上了大家都出去入货只有孟母一人看店的时候。

「来，坐这处，妈给你倒杯热茶去去寒气。」孟母一边说着，一边在柜里俐落地找出了一罐茶叶。

孟子无聊地坐着，顺便脱去了黑色格呢大衣，往左一望，便见到一个插电式的小水壶正在煮热水，已经出烟了。

没多久后，水便沸腾起来，啪的一声，自动断了电。

孟母不嫌水热，冲了一次新茶，倒掉，再冲一次才把杯子递给孟子。

孟子坐在胶椅上，磨擦着温热的杯面，浅尝一口，顿时觉得寒气尽褪，浑身都是暖暖的感觉。

坐在椅上看门外细雪纷飞，竟生出了些许的书生意气。

「千山鸟飞绝……」孟母瞥了门外一眼，眼中带着笑意的说：「你爸准会吟这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