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界异闻录（第三部）——暗夜妖皇【有前部链接】

浪远志眯起眼睛看躺在地上还没爬起来的白悠然，「你该不会带这群小孩出去工作吧？」

「……是他们自己要跟的，我怎么反对也没用……」白悠然将责任归属推得一干二净。

「可以吃饭了～」泉以陆的声音从餐厅传来。

宋翊和KURO从房间里跑出来，乖乖的坐在椅子上等人到齐准备开动。

白悠然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起吃吧！今天吃火锅。」

「……你们脑袋不正常了，这种大热天竟然吃火锅。」浪远志推着严律和石擎天到餐桌的椅子上坐。

「有啥关系，可以吃就好了～如果待会要去拦截大批民众，最好还是吃饱一点才有力气工作。」

申维和浪霜信也就座，浪霜信问：「你打算怎么拦截民众到附近去？」

「简单啦！设结界不就得了。要拜托你了小志，你家这一只不会结界术，我没有帮手可以保护我的生命安全。」白悠然拍拍挚友的肩膀给予信任。

「我很久没使用法术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帮你。」浪远志为了爬到现在的地位可是花费所有精力在读书上，法术课程早就荒废掉很久没学，他怕他去会拖累白悠然，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安啦！比你家这只有用太多了，要不然拖小乖去也行！」泉以陆学结界术很有成果，设置保护他的结界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白悠然的提议立刻被两个姓浪的驳回。

「你想被池叔用五雷轰顶那招打死尽管说没关系，我会替你跟他报备一声！」浪远志恶狠狠的瞪着他。

浪霜信用手直接巴他后脑勺一下骂道：「你敢带他出门我就让你死得很难看！」

泉以陆端着汤底出来就看到白悠然被巴一脸哀怨样，他只能露出苦笑说：「开动吧！」

之一

泉以陆才为自己盛一碗满满的火锅料，白悠然和宋翊早就嗑完碗里的食物正准备盛第二碗。

看到有两个人拼命地捞锅里的食材，泉以陆对着严律和石擎天提醒道：「你们可能要吃快一点了，要不然待会儿连汤都不会剩下来。」还好他已经装一碗起来可以慢慢吃，不用跟这两个大胃王抢食物。

浪远志吃的很优雅但速度很快，浪霜信、KURO和申维吃的速度稍微比浪远志再慢一点，但碗里的食物逐渐在消失中。

石擎天和严律是看到KURO用叉子和筷子吃东西而停下吃饭的动作，他们俩直到发觉被KURO瞪了才赶紧回过头来吃自己碗里的火锅料。

最后演变成宋翊和白悠然大抢火锅料，泉以陆一直不间歇地丢食材下去煮，他根本没时间吃东西。

当锅子里只剩下汤时，没有人再度动起筷子，这时白悠然关掉瓦斯做出惊人之举。

看着白悠然不怕烫把锅子捧起来猛灌着汤喝，众人的脑袋里冒出很多的问号和惊叹号。

石擎天怀疑他的手是装的，「义肢？」

「是人手没错。」宋翊吃得很满足，开心地解答他的疑惑。

「他的胃没问题吗？」严律正看着某人把那一大锅汤喝掉，不免担心他的胃会承受不住。

「放心，他的胃是无底洞。就算现在塞个十四寸的大蛋糕给他，他也是照吞不误。」浪霜信要严律别担心，这情况他已经看得很麻木了，如果有一天白悠然不吃东西而节食的话，那才是出了问题。

浪远志遥想当年他们在学校吃午餐时白悠然也是吃成这副德性，看样子他在某些方面还是没变嘛……

泉以陆呆呆望着连一滴汤渣都不剩的锅子。真是太可怕了……这汤量比之前煮的晚餐菜汤还要多出整整三倍，他到底是喝到哪里去了啊？

晚餐后，白悠然和浪远志去书房做等一下要工作的事前准备，泉以陆和严律在厨房洗碗，其他人坐在沙发上休息看电视。

泉以陆边洗碗边问：「你要让小翊待下来吗？」

「……似乎没有理由反对他住下。」严律回答。

「你们处得还是不好？」泉以陆一直觉得他们之间有隔阂在。

「……嗯，觉得他最近好像会躲我，见了面虽然还是会打招呼，但跟以前好像不太一样。」

泉以陆想了想，有些无奈地说：「可能是他极力隐藏起来的真面目被你们看到了的原因吧？」

「真面目？」严律低下头看着泉以陆，脸上的表情非常困惑。

之二

「小翊在被严泰叔叔收养前是在某个组织里当杀手，你知道吗？」他想严律的家人们应该不知情吧……

宋翊当杀手的事情的确让严律很震惊，但又想起他在灵山上要杀郑伟建时的凶狠模样又不觉得奇怪，只能说他那时的攻击力强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原来是以前当杀手时锻链出来的。

「你怎么会知道？」严律比较想知道泉以陆为什么会清楚知道这应该被隐瞒的事情，照理说宋翊不希望他知道这件事，这只会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

泉以陆淡淡地笑着说：「因为我是他最后一个要下手的对象啊。」

严律被眼前这个人吓到了，他停下擦碗的动作。

「不过没死成就是了。」如果那时死掉的话，他现在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真的吗？」

泉以陆怕他认为自己在跟他开玩笑，急忙解释着说：「是真的啊，严泰叔叔是在我之前没被小翊杀掉的对象，严泰叔叔可以作证人。」

严律想起远亲长辈们有人反对过让小翊入叔叔的户籍的原因是怕他不会照顾小孩，看来恐怕是有这层原因才让他们极力反对吧。

「刚被收养的小翊不习惯人群生活，他花了很久时间才变成像个普通人一样。上次在灵山上被你们看到他嗜血凶狠的一面，可能让他不知该如何面对你们吧？你们并不知道他以前是过着怎样的生活，就无法了解他会变成那样的原因，他当然更不会去解释自己以前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中长大……」

被人发现不为人知的一面一定很难受，因为那是他极力想隐藏的黑暗面。他是那么期望自己可以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也一直朝着这方面努力着，只是现实总是不如人意……

「……我有时觉得他好像要随时离开家的样子。」严律说出他和宋翊生活过后给他的感觉。

「他是有那样打算。」泉以陆说得很确定。

！？

「他有跟我说过严泰叔叔只能保护他到成年为止，成年之后他还是得离开严家，为了不给你们造成困扰。我想这点严泰叔叔应该也早就知道了吧！不然他也不会老是打电话给我询问小翊平常在做些什么，或是特别叮咛看他平常会跑到哪里去晃，他也很怕小翊会什么都没说就走掉了。」

「那……该怎么做他才会留下？」严律也不晓得该如何把人留下，他和宋翊的相处生活还不到三个月，对他的认知还是太少了。

泉以陆将最后洗好的盘子交给他擦拭，「这就要靠你们的脑袋想办法了，他的家人是你们严家不是我家。」

他是无所谓啦！反正小翊离开严家还有他家可以收留他，这点他已经跟他两位父亲说好了，小翊也不会拒绝到他家和自己一起生活。

严律一边擦拭盘子，一边陷入烦恼中。

之三

晚上七点整，大河模糊的身影出现在公园的长椅上，他的脸色苍白，低头望着自己逐渐变成透明的两只手。

快步行走过的人们丝毫没发现他的身影，他嘲笑着自己竟然变成了真正的透明人，悲伤的情绪一下子涌了上来无法压抑。

也对啦！自己早就不是人了，现在更是处于随时会魂飞魄散的阶段，凡人能看到自己的机率比平常还低，怎么还会发现自己的存在呢？

他找了好多天，就是找不到他最爱的外公，他好害怕在这样下去自己是否能在灰飞烟灭前再见到外公一面……

一想到自己还没与泉以陆相认、甚至是见面说上一句话，本来还处于悲伤的情绪立即转变为不甘心，他愤恨地想着——不行！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他一定要比恶獍更早一步找到外公才行。

现在地府应该已经发出通缉令了，恶獍在对猎物下手时应该会考虑周围的环境是否安全，更何况现在是鬼月，上面的人会跟下面的人联手戒备，它没那么容易出来捕食狩猎，他还有时间可以找到外公人在哪里。

如果是平常的他，大可直接找人问外公的去处，可是现在不行，因为他变成这样，一但这个消息传到池剑悟那里，外公的身分铁定会被地府的人发现，到时外公很有可能会被他的前任上司赤帝找碴，要是弄个不好出了意外他和外公都得沦落去地府做苦工了。

好在他的人缘很好，在众多的土地神帮忙之下让他找到泉以陆离开时的方向，现在他很确定泉以陆人在流芳市里，只要自己持续努力地找下去，他一定可以找到自己思念的那个人。

加强自己信心的大河灵力变得比较稳定，他拍拍自己的脸颊振奋精神，准备要继续找寻泉以陆的下落。

当他正打算要起身离开公园时，一阵怪异的风吹得他又坐回椅子上。

『大河大人！请您跟我们回去。』从空中突然出现两个穿着一身深蓝色西装的人，他们缓缓降落在大河的面前。

这么快！？

大河有些讶异地府的人是怎么找到他的，自己的灵力已经变得很弱了，现在的他和路上随处可见的鬼魂相差无异，他们是怎么知道自己人在什么地方？

有些奇怪……

大河看着来带自己回去的人竟然是自己工作大楼的守卫，而不是以搜查、追捕犯人闻名的黑白无常过来。

「怎么是你们过来？」大河的好奇心作祟，开口问了这个困惑他的问题。

这两名守卫，其中一人长相凶恶到大人看到都会吓得直发抖，另一个人则是长得像好好先生般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他们相当尽责，也对自己的工作感到为荣，他们算是大河在地府为数不多的朋友们，平时上下班也都会打招呼，在聚会时也会一起抛开自我大口喝酒、大声唱歌，现在却会为了找他而跑到人间界来，真是令他热泪盈眶、感动到不知所措。

他还以为来的是前任上司的特种部队呢！（因为自己在离开那个单位前，曾经跟赤帝大声呛声，她能忍气吞声到现在将近十年的时间，是因为自己现在人还在青鸾的底下做事才能平安无事，要是换到别的单位，自己一定马上被那些想升迁的小鬼卒们拖到她面前施行报复的。）

之四

「擅自离开地府是重罪，大河大人。」

「青鸾大人很担心你呢，大河大人。」

「而且隐娘大人还特替放话说你一回去，她绝对要把你当作实验品，日日夜夜对你做一些奇怪的实验，直到你翘辫子为止，好抚平她被青鸾大人吓到的精神损失。」

「更何况现在您身负重伤，实在不应该再随意到处乱跑，还是赶紧跟我们回去吧。」

「……」大河被他们一人一句说得哑口无言，一时想不起反驳的词句。

这两个人像是在唱双簧一样一搭一唱默契十足，一边用威胁恐吓的方式逼他就范，另一边则是用温情劝说的方式要他跟他们回去，青鸾那家伙竟然想到叫他们俩过来当说客，真是妙招啊！

大河叹了口气，对着他们低下头道歉，「很抱歉，我现在还不能跟你们回去。」

「大河大人！？」还以为他们这样的劝说方式对地府的人都很有用呢，没想到这次竟然会劝不动大河，真令他们感到讶异。

「我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做，现在还不能回去地府。」

看大河露出如此坚决的神情，若秋皱紧眉头问道：「到底是什么要紧事？」

「这个我不能说……」

「如果你是为了恶獍越狱一事，那请你不用担心。青鸾大人已经向上请调搜查队出动，很快就会有它的消息了。」

「不是的！不只是因为恶獍的事……」还有外公的事，可是这又不能对他们明说——空明再三交代过自己，外公转世的事要隐瞒地府的人不能让他们知道，不然自己会引来「杀身之祸」。

大河不肯说出原因，傲风也难掩怒气挑明说：「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们动粗强制把你带回去了。现在你失踪的事是由青鸾大人和隐娘大人暂时先压了下来，要是让赤鸳大人或是高层发现你擅自离开地府，大家免不了会被追究责任。」

地府的秩序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自由且平等和人间无异，但其实纪律森严到可怕的地步，尤其是对他们有「执行人」身分的人应该遵守的律法是规定的更加严苛。虽然大河平时老是走在峻法的边缘、但他的上司青鸾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他，除非是自己真的很欠扁的时候（例如：呈上不合规定的报告书），才会被人修理一顿。

意思是说要来硬的吗？

大河立刻站起来摆好了战斗姿势，傲风跟若秋双双叫唤出自己的武器准备迎战。

现在的自己是不可能打得过他们俩，但起码在气势上不能输给他们，要不然自己就无法离开这里去找外公了。

之五

「让开！」

大河使用身上仅剩的灵力对朋友们发动攻击，可是一想到彼此之间的交情他又狠不下心，手中的火球朝着地面发射引发一连串的爆炸，尘埃弥漫在空气中掩盖住大河的身影。

等到他们可以看清楚周遭的景物时，大河早就跑不见人影了。

「跑掉了……」

「嗯。」

「还以为他会攻过来，结果却只是放个火球引发烟雾就落跑，害我准备好要大干一场了说……」傲风收回武器，脸上立即露出遗憾的表情出来。

「哎呀，这不是很好吗？我们来到人间抓大河本来就不是自愿的，要不是因为青鸾大人下的命令我们不能违逆，谁愿意来啊？更何况大河没有出手伤我们，这样也不会打坏我们之间的感情啊！」若秋一脸轻松的说道，似乎对大河逃离现场松了一口气。

大河这个活泼又可爱的后辈可是深受大家的喜爱，他那开朗有些迷糊的个性带给他们许多欢笑和乐子，让他们在青鸾底下做事不会因为受不了冷冻库不定时的爆发而三番两次想着要跳槽。

当然最有趣的事就是他跟青鸾大人面对面互杠的时候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青帝竟然有人不怕死胆敢挑战他的权威，这可是史上头一遭的事。

大家都知道大河做这么多违反规定的事就是希望可以被贬到执行人最底层的职位，可是每次被青帝修理过后大河的办公室坐位总是一路顺遂地往上爬，终于爬到现在的所在处——青帝专用的办公室内。

明眼人都知道，青鸾大人根本是故意要把大河放在他的身边，就只有当事人把这项殊荣当成垃圾一样嗤之以鼻。但大河再怎么反对也是没用的，因为在东区青帝的命令就跟圣旨一样，所有在东区工作的人只有遵从的份不得有议。

当然大河也不会甘心如此被安排在青鸾大人的身边做事，他三不五时挑战自己的上司，这也让他们随时可见大河被修理的悲惨模样，为他们枯燥乏味的生活带来一些乐趣。

「就不能放个小法术让我反击一下吗？」他真的很久没有活动身手了，实在很想打一架舒展舒展僵硬的筋骨。

「这么想打架干嘛和我调到这个单位来，在赤鸳大人底下做事不就每天都有架可打。」

还不都是你在东区的关系……傲风在心里这么说着。

若秋也知道傲风跟着调来东区的原因是为了自己，因为自己的个性不太适合那个只用武力来夺取职位的工作场所。更何况在赤鸳的底下做事生命安全的风险比其他单位都来得高，他是受不了看着同期的朋友一个个离开才离开原单位的。

若秋一边笑着，一边拉着傲风的手臂拖着走，「走啦……我们继续搜索大河的行踪，顺便看看人间界改变了多少、有没有好玩的地方，下次开员工旅游会议时，可以顺便提出来附议一下。」

傲风看了看若秋的笑脸，心里也放下一些怨怼。他并不后悔跟着若秋到东区工作，他只怕若秋忘不了在南区工作的那段哀伤日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