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人,就算自己不去找麻烦,麻烦也会自动找上身。”希洛道。
我无语,虽然……好像是这样没错,但那也不是我的错啊。
走下楼,夜晚的凉风一阵阵吹过,让我舒畅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只是,这样的日子,剩下的不多了吧。
空旷的街道上不见几个人影,偶尔一辆出租车驶来,在经过我身边时总会放慢了速度,直到见我无意拦车,再继续加速
,只留下一片浓重的汽油味。
“咳咳……”我连忙紧走了几步。唉,现代社会是好,有空调、冰箱、电视、电脑,就连看个书,那明亮的日光灯也比
烟波大陆的油灯蜡烛强多了。但是伴随着文明的发展,这各种污染实在让人无法忍受。
随着刺眼的灯光,又是一辆出租车远远驶来。
我抬头看看天色,伸手将车栏了下来。
“小兄弟,一个人?上哪?”大约是今晚一直没接到什么生意,司机显得有些兴奋。
“屏风山。”我坐上车,淡淡地说道。
“什么?”司机刚发动车子,闻言一个急刹车,顿时熄火。
“屏风山,怎么,有问题吗?”我莫名其妙地问,在印象中,政府好像只是下令暂时封山,并没有说明真实原因,不会
让人听了觉得那么恐怖吧?
“你不知道?昨天晚上屏风山上冒起的紫光直冲云霄,很多人都看见了!现在这半夜三更的,谁还敢往那边去啊?”司
机心有余悸道。
昨晚……我头上挂下几条黑线,剑宗作法居然没有设置屏障?
“小兄弟,你看这?”司机转头看我。
“你就看能给我停到哪儿吧!我给双倍车钱。”我笑笑道。
“唉,好吧,双倍就不用了。现在的年轻人哪……”司机摇摇头,叹息着重新发动车子。
一路沉默着,屏风山很快就在望,这司机也算不错,一直给我开到了山下的停车场。
“谢谢了!”我付了钱下车。
“祝你好运!”司机向我挥挥手,一踩油门,飞快地向原路返回。
“现在么……”我双手插在裤兜里,抬头望着夜色中黑压压的山峰。
没一会儿,通往山顶的石径上走下来一条红色的人影。
我慢慢地绽开一丝笑颜,迎了上去。
“你来做什么?”祁红一见我就皱眉。
“接你啊。”我一笑,从兜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红色锦盒,献宝似的捧到他面前。
“你这笨蛋居然会想到买礼物?”祁红挑了挑眉,接过盒子。
“红……这样下去,我不是笨蛋也会被你叫成笨蛋的!”我气呼呼地瞪他。
“没关系,我喜欢笨蛋。”祁红随口说着,打开盒盖。
“呃……”我顿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这个……”祁红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我忍不住又笑起来,就知道他会喜欢。
盒中黑色的丝绒垫上,静静地躺着一对精致的耳钉。白金的耳针,上面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是镶嵌了一颗红色的水晶。
天然的水晶中混有一些杂质,然而,原本的瑕疵却刚好形成了一只凤凰似的形状,随着光线的折射角度不同,仿佛是活
的一般。
我取出一枚耳钉,捏着他的耳垂,猛地一用力,扎了下去,随即揽过他的肩膀,轻轻舔去一丝血珠。
祁红轻轻一笑,学着我的样子拿起另一枚耳钉,利落地穿过我的耳朵。
微微的一下刺痛,我抬手摸了摸,指间顿时染上了一点猩红:“红,这是你亲手给我留下的伤口呢。”
“嗯?”祁红不解地望着我,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微一凝。
“红……”我伸臂将他搂进怀里,低声念动咒语,“……以血为引,以魂为凭,缔结契约,生生世世,不离不弃,同心
同命……”
“你这……笨蛋……”祁红任由我抱着,直到契约完成,终是一声低叹。
吐出最后一个字,猛然间,无数的思绪和情感涌入我的脑海,悲伤的甜蜜的酸涩的感动的……不过最后尽是一种满满的
幸福。
“你不是喜欢笨蛋吗?”我望着他的眼睛,满是笑意。
“谁教你的?”祁红突然道。
“什么?”我故意装傻。
“血魂结咒!”祁红怒瞪了我一眼,“咒语,还有使用条件。”
“呃……墨槿。”我无奈地道,“不过真的是很变态的契约啊,居然要用对方给自己留下的伤口才成立,幸好我选的是
耳钉,是不是……老天都看不过去了呢?”
“回去吧。”祁红挣脱了我的怀抱。
“呵呵……”望着他耳后泛起的一丝不显眼的淡粉,我忍不住轻笑起来。
第一百五十九章:月蚀之夜
之后的几天就在紧张和忙碌中度过。当然,墨槿是忙着绘制魔法阵,我则是带了希洛忙着逛街,顺便……好好看看这个
世界,毕竟是我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不论好的坏的,都要记在心里。而祁红……除了为墨槿护法之外,却不知道还在
忙什么。
为此我可是不止一次地抱怨血魂结咒不管用。明明能够清楚地感应到他心里的焦躁,但却不知道这股焦躁的来源。红…
…还是在担心堕落之神的事吗?
那块空间魔法晶石我也交给了墨槿,用这个启动阵势,应该不会有问题。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最后一个黄昏。
我正仔细检查屋里的东西,确定还有没有忘带的,通往隔壁的门开了。
“紫霄?”我看到来人就是一声哀叹,“不是要晚上吗?”
“祈福仪式之前,本家会举行聚餐。”紫霄面无表情地答道。
“聚餐……你觉得那种气氛里吃得下饭吗?”我一头黑线,没由来地突然想起了死刑犯的断头餐……
“这是陈家的规矩,而且……”紫霄的目光从祁红、墨槿、希洛脸上一一扫过,继续道,“只有陈氏中人才能参加。”
“我姓柳,不姓陈。”我心里一阵不爽,冷冷地提醒。
“那请随心少爷自己去向老爷子请示吧。”紫霄分毫不让。
“无妨,反正他们也有自己的事要做。”祁红淡淡的插了一句。
“你们想干什么?”紫霄立刻听出了其中的不对。
“也没什么,或许还是助了陈家老爷子一臂之力?”祁红微一挑眉,唇边泛起一丝浅笑。
“算了,走就走吧!”我一手一个,将墨槿和希洛拉过来,当着紫霄面前各给了一个热吻。
“你……”紫霄顿时脸色一片铁青。
“滚!”另一个脸色同样发青的是墨槿,要不是我亲完了就立刻闪人,恐怕会死得很难看……
我“哈哈”一笑,回头道:“走了!”
红光一闪,祁红化作一道流光缠绕在我的手腕上。
紫霄皱了皱眉,却终是没再说什么。
沉默地下楼,上车,启程。由于今晚是难得一见的月全蚀,所以街道空旷处、高楼房顶上聚集了很多人,都是早早地来
占好位子的,使得汽车的通行十分困难。
紫霄只是小心地开车避开人群,一言不发。
“喂,紫霄。”我突然开口叫了一声。
“……什么事。”紫霄隔了一会儿才答道。
“祈福仪式,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我随口问道。
“……”这回紫霄沉默的时间更长了,好半晌才道,“昨日,飞龙先生与我谈过。”
舅舅?我一愣,随即眼神微沉,语气也变得认真起来:“那么,紫霄……你是站在哪一边的?”
话音刚落,车子一个急转弯,我悴不及防之下,脑袋差点磕在玻璃上。
“喂,你开车技术不是很好吗?”我忍不住抱怨道。
“我服从老爷子的命令。”紫霄静静地答道。
“嗯?”我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不由得一声长叹。
接下来的路程,车中又恢复了开始时的无言。
“怎么,难过?”祁红的声音在我心里响起。
“有点。我以为……”我转过头,看着窗外不断向后倒退的景物,“我们至少可以算是朋友的。”
“我也见过很多世家宗族,对他们来说,家族的命运就是一切,哪怕……”祁红顿了一下才接道,“命运的尽头是毁灭
。”
“红,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没有做,这之后,对这个世界我就真的没有任何留恋了。”我摸着血玉镯道。
“我知道。”祁红答了一句,随即消了声。
“随心少爷,到了。”紫霄的话打断我的思绪。
“这么快?”我走下车,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屏风山后山,陈氏私人领地,外人禁止入内。”紫霄说着,在前引路,“请跟我上山吧。”
我耸了耸肩,随着他从一条小路往上走。
抬头,透过苍翠的树林,隐约可见半山腰处的飞檐画壁,应该就是陈家的别墅了。
夕阳渐渐隐没入地平线下,一回首,可见城市里已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
应该是最后一次见到这景色了吧,我淡淡地笑了笑,心里一阵微微的惆怅。
“舍不得?”祁红道。
“不。只是……”我一手按上自己的胸口,默默地道,“无论悲伤的、喜悦的,我都不想遗忘我的曾经。”
“随心少爷?就在前面了。”紫霄道。
“知道了。”我收回心神,凝望着前方已灯火辉煌的豪宅,坚定地举步。
推开两扇沉重的大门,紫霄对我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只有陈氏族人才能参加的聚餐么?我勾动了一下唇角,一脚跨了进去。
宽敞的客厅里灯光通明,正中摆着一张加长的西餐桌,尽头的主位上坐的是越见狠厉之色的陈蛟,下首是陈飞龙,看到
我微一皱眉,却没有说话。
再下面就是很多我不认识的人,有几个虽然在上次晚宴中见过,但我也没兴趣去记住姓名,唯一算是熟悉的就只有陈天
宇了。
“随心,这边。”陈天宇对我招了招手,指指他身边唯一的一个空位。
果然,我是最晚到的一个人么?
我大步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顺手将面前的杯子碗筷摆成我喜欢的位置。原本静得落针可闻的大厅中顿时响起一阵刺
耳的杂音。
“没受过正统贵族教育的野孩子就是这样!”对面一个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尖声尖气地讽刺道。
“脸上的石膏掉下来了,大婶。”我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一面端起一盘离我最近的菜,拨了一半在自己碟子里,埋头
大吃起来。
与其看这种让人倒胃口的女人,不如抓紧时间填饱肚子要紧,一会儿的“饭后活动”应该是很消耗体力的。
“你叫我大婶?你这小杂种,竟敢侮辱我?”女子的声音一下子拔高,尖利得直刺耳膜,引起旁边的人一阵难受,不自
觉地挪了挪椅子,离她远些。
“贵族啊……我到今天才知道什么叫贵族风采,失敬失敬。”我丝毫不动气,很是平静地回答。家里那几个,除了希洛
,哪个不是毒舌派的元老?就这水平还敢来招惹我……找骂。
“闭嘴!”那女子花容扭曲,正要发飙,陈蛟重重地一拍桌子,引起碗碟一阵震动,也把她吓住了,涂满白粉的脸也更
雪白。
“老爷子,人家吃饭呢!”我不满地道。
“你倒是很有胆量,和你母亲简直一模一样。”陈蛟盯了我半晌,慢慢地开口。
“那真是荣幸。”我夹着菜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如常地送入嘴里。
在陈蛟的积威下,终于没有人敢再说话,都各自开始进食,厅中只偶尔发出勺子碰到碗沿的轻响。
“我吃饱了!”我“啪”的放下筷子。
菜的味道是还不错,不过在这种环境下,实在太压抑了,能有好胃口才怪。
窗外的天色已经黑透了,因为是山里的关系,更是没有一丝光线。
“随心,这次的祈福仪式由你主持。”陈蛟的话平静地像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似的。
“噗——”我正捧着杯子喝水,闻言一口气全喷了出来。
“哎呀!你!”对面的那女子被我喷了一脸的水,妆容顿时糊成一片,她正想怒骂,但对上陈蛟严厉的目光,不禁一颤
,又静了下来,只拿起纸巾小心地擦拭着。
“我?”我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有问题吗?”陈蛟道。
我环视了一下四周,只见所有人的目光中都充满了愤怒和嫉妒,只有陈飞龙一脸的担忧和焦虑。
“我——不干!”我很干脆地吐出三个字。
“为什么?”陈蛟怒视着我。
“因为……”我对他呲牙咧嘴地一笑,扮个鬼脸,“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放肆!”陈蛟气得胡须直翘,抬手又要拍桌子。
“咳咳。”我轻咳了两声,无辜地道,“老爷子,您年纪大了,太容易动怒的话对身体不好,消消火吧。”
“你……你……”陈蛟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看来这一脚刚好踩中了他的痛处。
“父亲。”陈飞龙带笑地瞥了我一眼,转头道,“随心没有学习过陈家的道术,恐怕也无法胜任主祭一职的。”
“就是!爷爷,不如让我来吧,我一定会很出色地完成仪式的。”一个有些面熟的少年站起来自动请缨,一脸的慷慨激
昂。我想了一会儿,好像记得是那天晚宴上见过的,叫什么……陈天桦?
“不行!”陈蛟一口否决,斩钉截铁地道,“只有随心是继承了素素的纯光明体质,任何人都无法替代!而且……经过
几次测试,他完全有这个能力。”
母亲?我的心脏一阵紧缩,原来妈妈也和我一样是纯光明属性?而继承了这种体质的我,是陈家祈福仪式所必需的……
这才是一定要我认祖归宗的原因么……
“随心,我知道你恨陈家这么多年对你不闻不问,但是……这其中是有理由的。”陈蛟缓缓放柔了口气,“陈家聚集最
多的是暗元素,要是你从小生活在这里,光明属性会受到污染,所以我们任由你在外发展。只是……陈家从来没有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