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走到那男人身边时,那人却突然张口:
“爸爸,不认得我了吗?”
第九章
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带着一丝莫名的熟悉感,韩予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心却无法自已的狂跳起来。
会叫他爸爸的,只有一个人而已。
手颤抖的扶了一下眼镜,鼓了很久的勇气,才转过头,看向那个高大的男人,夜幕让他更难看清黑暗下的人,他眯起双眼,仔细辨认了很久,才终于确信,的确就是那个人。
“……小……小诃……?”
瞪大双眼,满心都是震惊,大脑一片空白,似乎缺氧一般的晕眩感让他有种置身梦中的感觉。
是他……?真的是他?怎么可能呢,不是……已经走了吗?不是再也不回来了吗?还是说,这又是梦?
韩予手悄悄捏了大腿一把,有疼的感觉,不是梦。而且,眼前的人也与梦中有了太大的差别。
离开的时候与他一般高了,现在却需要仰视才能看清他的脸,身体修长健美,肩膀褪去了少年的单薄,宽阔并充满力量。西装的外套挂在臂弯,全身都透出成年男人的成熟与沉稳。
唯一不变的,就是由内至外透出的生人勿近的淡漠气息了吧。
愣愣的看着许久不见,却每每出现在自己梦中的人,韩予连话都忘记说。以为永远无法见到的人就那么重新出现在他的身边,本来空旷的世界仿佛突然间被填满了,满到让他呼吸困恼。
而与此同时的,往昔所有的回忆都不容抗拒的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幸福的,温暖的,争吵的,到了最后,却变成了恐怖。
得到了卫剑禹保证的卫诃,几乎一刻也等待不下去,下午就守在了韩予的楼下,意外的发现男人并不在家。
随后想到他似乎现在有一份教师的工作,便守在楼下等待男人下班,一直等到天黑,才从浓浓夜色中远远看到男人消瘦的身影。
他没有叫他,就这么看着他一点点走近自己,却连看也不看自己一眼,与他擦身而过。
果然是离开太久了,就这样站在男人的眼前,他也认不出他了。
最终还是忍不住叫了他。
男人那副震惊的表情,让卫诃觉得自己似乎并没有被忘干净,憋闷的心有了些安慰,怕吓坏男人,卫诃强压抑着想要拥抱他的冲动,向前走了两步。
“爸爸,好久不见。”
韩予没有回应,陷入在过去纷杂回忆中的他,甚至连改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卫诃都不知道。
“爸爸?”
卫诃伸出手来,想要拍拍韩予的肩膀,唤回他的神志,却见他猛然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一般,踉跄着退后两步,一脚踩翻了身后的垃圾桶,险些要摔倒。勉强扶住墙站好,再抬起头脸色竟然已经惨白,透出一些惊慌失措,和难以压抑的恐惧,在黑暗中显得有些吓人。
卫诃收回手,背到身后慢慢握成拳,脸上依然淡定,问道:“不高兴我回来吗?”
“不……”韩予干脆整个人都靠在了墙上,好像这样就有了保护一般,眼睛看着墙角处,终于开口:“……不是……”
“不用再说了,我明白了。”卫诃把西装外套抖开,穿上,朝躲在墙角战战兢兢的男人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把我送给别人后,怎么可能还希望碍事的人会回来?——以后我不会再出现了。”
韩予身体僵住,慢慢抬起头,看着卫诃一步一步朝自己的车子走去,张了张嘴,声带紧的发不出声音。
不是故意要做出厌恶的姿态,也不是恨卫诃,毕竟先错的人是他。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反应,看到已经成长为成年男人的小孩手伸向他时,那充满狂乱与罪恶的夜晚仿佛重现,疼痛与血腥,黑暗与绝望,瞬间侵袭了他,让他控制不住想要逃开。
可是即使这样,他也没有恨过卫诃,六年来孤独苍白的世界,多少次幻想着已经离开的少年会拉开家门,带着淡淡的笑意对他说,我回来了,也不过是妄想而已。
可是到了现在真的等到离家依旧的人归来,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背德禁忌的罪孽,已经被打破的平衡,怎么才能恢复原状?
卫诃走的已经越来越远,一步一步坚定的迈着,和他突兀的回归一样,离开都带着决绝。他上了车,打着了火,摇下车窗隔着远远地距离看着韩予。
最终收回了视线,调转车头,准备离开。
“不……不!”
韩予大喊了一声,摇摇晃晃的向车子跑去,猛的拦到了车前,车灯晃得他双眼刺痛,他闭上眼睛,也阻止不了眼泪流出来:“……不……不要走。”
车子在他身前急急刹住,卫诃心脏狂跳,猛捶方向盘一拳,下车走到依然大张着手臂,挡在车前流泪的男人身边。
“你不要命了吗?”
“……小诃……不要走……不要走……”
韩予闭着眼,不停的流着泪,不管不顾男人气急的质问,只知道一遍一遍重复着这一句话。
卫诃抿紧唇,“不是不要我么,那为什么要我留下。”
“……别走……”
“还赶我走么?”
“……别走……”
看着不管问什么,只会重复别走的男人,卫诃闭上眼,本来提的紧紧的心终于放松下来,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一把把男人抱在了怀里。男人的身体一下僵硬起来,手抵在他的胸口想把他推开,他却抱得更紧,再也不想放开了。
“不走了,以后再也不分开了,好吗?”
怀里的人呆呆的僵着身体,动都不敢动,可是过了很久,还是轻轻的点了头。
卫诃轻轻勾起嘴角。
幸好,还不算晚。
第十章
卫诃阔别六年,再次搬回了这个陈旧的小区,过去住的卧室被韩予紧紧锁着,打开以后他惊讶的发现,他的卧室和他离开时比起来,一点变化也没有,甚至放在抽屉里的手机都保持着他离开前摆放的位置,只不过早就没了电而已。
房间里到处充斥着沈厚的灰尘,浓郁的潮湿味证明这个房间被废弃了很久,似乎希望连带着关于他记忆,一起尘封起来,不再碰触。
可是,如果真的想忘记,与其尘封起来,扔掉才更有效率吧。
卫诃拿起桌面上放置的小熊笔筒,眼神柔和。他就知道,不管他做了什么事,男人永远都不会把他驱逐出去的。
挽起白衬衫的袖口,拿着抹布开始整理着房间。说是搬回来住,其实只是带了些衣服而已,昂贵的西装挤在小小的衣橱里,剩下的日用品已经不能用了,让秘书买完送了过来。
一点一点把房间恢复成原样,将所有曾经分别的残痕抹消,卫诃终于停下手,擦把汗,雪白的衬衫早已变成灰色。
走到韩予房门外,轻轻敲敲门,“爸,现在可以洗澡吗?”
房门紧紧闭合着,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他又敲了敲门,再次没有得到回应后,直接拧开门把,想要推门进去。但是意外的是,房门竟然从里面锁住了。
卫诃笑容淡去,再次敲了敲门:“爸爸,你睡了?”
他垂着头,房间里传出一些细微的声音,似乎是什么东西被弄倒了一般。
卫诃双手环胸,靠在门边沈声道:“爸爸,我知道你没睡,不想让我进去吗?”
果然,又过了一会儿,门终于从里面打开了一条缝,就那么小小的一道,韩予站在门口,一点让他进去的意思也没有,苍白的脸带着勉强的笑,眼睛只注视着地面。
“……对不起,我刚……刚带着耳机,没听到。”
卫诃垂眼注视着有些不安的男人,压下原本被拒之门外的憋闷感,轻轻舒口气,点了点头:“那我去洗澡。”
转身朝浴室走去,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关门声,还有锁再次被插上的声音,忍不住露出一丝自嘲的笑。
对于男人的说辞,他连怀疑的必要也没有,因为那根本就是一句敷衍的谎言而已。
相处六年,他对韩予的所有生活习惯都了如指掌,男人因为近视,对着电脑工作时都会带着眼镜,再戴上耳机的话会很不舒服,所有他从来不用耳机。
明明听到了他的敲门声,却不想打开门,就是想逃避他吧。
这样的认知让他原本因为与男人的团员而愉快的心情低落起来,本来有些怒气,却在看到男人那副战战兢兢的样子时而全部烟消云散。
再难受又怎么样,这些都是还没回国前都预料到的情况,既然那时做了那样的事,就有了要承担后果的觉悟。他没奢望男人能够一下就介怀,重新接受他。但是连父子这样的身份呆在一起都让他不安,做情人更是天方夜谭了。
卫诃根本不打算跟韩予继续那段见鬼的父子关系,他要的是爱人的身份,他要跟他像夫妻一般生活,睡一张床,会拥抱,会接吻,会做爱。这些都不是一步就可以达成的,要一点点瓦解男人身为人父的认知才可以。
他可以狠下心,离开六年来让自己变强,扫清一切阻碍他的障碍,就有这个耐心跟韩予耗下去,几千个日夜都能等了,并不急于这一时,所以,他不逼他。
脱下脏衣服扔到洗衣机里,打开花洒,却不是调到热水那边,直接用冷水从头直冲而下。
湿透的发挡住了眼帘,用手全部拢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闭着双眼迎接冷水的冲击,可是还是热,从身体内部燃烧起来的火焰要把他燃尽一般的热。
卫诃终于忍耐不住,身体靠到墙壁上,一边接受冷水的冲刷,双手向身下探去,握住那已然立起来,叫嚣着对男人的渴望的硕大,由顶端向根部慢慢套弄起来。
从顶端的小孔,到底部的囊袋,一直从上到下重重的抚摸着,手法非常熟练,就如同在美国的无数个夜晚一样。怒涨的性器充血到发紫,表面爆起数条青筋,一跳一跳的。巨大的龟头泛着淫靡的亮光,随着动作越来越激烈,一丝丝透明粘稠的液体从顶端渗出,拉着长丝滴下。
他重重喘息着,动作越来越快,性器涨得几乎要爆炸,可是依然达不到顶端。他睁开赤红的双眼,粗喘着四处寻找什么,终于从洗衣机里找到了一件男人平时穿着的家居服。他拿着衣服放到鼻端深深嗅了一下,然后团成一团覆到自己的性器上,慢慢摩擦起来。
带着男人体味的居家服让他有些激动,柔软的布料摩擦在肉棒上带来难以言喻的快感,粘稠的液体沾到布料上,套弄起来更加顺滑。他闭着眼,回忆着那一晚在男人身体里的感觉,那种紧致与滑腻几乎逼得他要疯掉。
性器涨得越来越大,卫诃感觉到高潮马上的到来,幻想着现在正在与男人做爱,手下动作不停,终于,他喘息着低喊一声,“爸爸,我要你。”
浓稠的白浆瞬间喷射了出来,全部抹到了那件白色的旧家居服上。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卫诃看看手中可怜巴巴的衣服,忍不住有些苦闷的闭上双眼。
理智知道不可以再轻举妄动,身体却是诚实的。从那一晚初尝情欲后,再也没有享受过性爱的快乐,就算有那么多逢场作戏的情人,也不过是对卫剑禹的一种反抗而已,都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
而现在明明想要的人距离这么近,身体因为渴望痛的发抖,恨不得将瘦弱的男人推倒进入他的身体,却只能暗自忍耐着。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忍多久,只希望在理智崩塌之前,男人可以接受他。
第十一章
洗完澡走出浴室,韩予已经从龟缩的卧室里出来,正在厨房做饭。卫诃擦着还湿淋淋的头发,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忙碌。
太瘦了。
宽大的衬衫下空荡荡的,就像套了一件披风一样,勾勒出身形的地方则格外尖锐,那是骨骼的形状。——他身上实在是没有多少肉。
男人没有发现他的存在,细瘦的手慢慢打着碗里的蛋浆,卫诃皱起眉,很怕那手腕会就此折掉。
把毛巾搭在肩膀上,卫诃信步走进厨房,问道:“爸爸,我该做什么?”
听到身后有声音的韩予,一个激灵转过身,手里装着蛋浆的碗啪的甩到了地上,黄色粘稠的蛋浆撒了一地。
卫诃刚洗完澡,上身还带着水痕,就没有穿衣服,只套了一件松垮的白色运动裤,这样的他显然引起了韩予强烈的不安,只见男人视线飘忽着,手脚都不知道放到什么地方,最后蹲下身开始整理满地的碎片,那匆忙杂乱的动作让卫诃不禁上前两步,抢过他手上的工作。
“小心割到手。”
韩予不怎么明显的闪过卫诃的手,低声道:“……没事,我忙的过来……”
卫诃依然半蹲跪在那里,一片一片把碎渣捡起来,扔到旁边的垃圾桶,然后退开一段距离,道:“那好,我到外面去。”
回到卧室穿上衣服,他并没有带多少衣服过来,大多都是工作时要穿的西装衬衫,宽松舒适的衣服找了半天,竟然一件也没有。拿出一条黑色的丝质衬衫套上,解开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就算觉得不怎么轻松,看着男人对着他裸体那副慌张的样子,他也不想让他太过于紧张。
没有再试图跟韩予搭话,坐到客厅里无意识的翻着台,最终停在一个财经频道,听着里面对于当前市场经济的分析,才觉得房间里的死寂被打破一些。
被当成毒蛇猛兽一样看待,甚至连手指的触碰都要躲开,这样的情况让他有些焦躁。
电视里在讲些什么,根本没有在听,卫诃微微侧头,看向厨房里男人偶尔闪过的身影,眼神幽沈如墨。被围裙围起来的腰身纤瘦,腿似乎轻轻一碰就会断掉,可是他清楚的记得,在那个迷乱的夜晚,男人的双腿被他强迫张开,围在自己腰间,冲撞着那双腿间的密处。
这样想着,刚刚纾解过的身体不能自已的又发起热来,卫诃难耐的又解开一颗扣子,把视线移开,强迫自己不要再想那些引人遐思的画面,否则,他不能控制自己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事。
饭菜被端到桌子上,房间里充斥着诱人的香味,全部都是他过去爱吃的菜。卫诃深深吸口气,觉得腹中真的开始饥饿起来。炖鸡翅入口即化,排骨汤煨的刚到火候,这对于吃了六年西餐的他来说,无疑是这么久来最享受的一餐饭。
盛到第二碗饭的时候,他才注意到韩予吃的实在太少。
两人的碗一样大,米饭给他盛的满满,自己却只盛了少半碗而已。并且只夹自己面前的那盘青菜,鸡翅和排骨一块都不曾动过。
顿了一下,卫诃夹起一块鸡翅,隔着桌子放到韩予的碗中,打破了餐桌上的沉默:“吃些肉,你太瘦了。”
韩予动作停了一下,然后捧住碗,低头含糊的答应了一声,卫诃却注意到,夹过去的鸡翅被他不着痕迹的放到碗边,只吃着里面的白饭,到最后沾了鸡肉汤汁的那些白饭也全部剩下,不肯再吃一口了。
他记得,韩予并不是素食主义者,虽然并不是无肉不欢的肉食性动物,却也并不抗拒,那现在这副对肉类如此抵抗的样子是为什么?
卫诃总算搞清楚为什么男人会瘦的这么厉害了,一个人如果只吃青菜,一点肉也不吃,怎么可能胖起来呢。
他挑挑眉,再次夹了一个鸡翅放到韩予的碗里,自己放下筷子,双手交叉,一副专注等着看他吃下去的样子。
韩予额头冒出些汗,无措的看着碗里的鸡翅,犹豫半天,才拿着筷子夹起来,放到嘴里咬了一小口,缓慢咀嚼着。
他达到目的,便收回自己的目光,低头继续吃饭,半晌却听到对面传来一声巨响,抬眼向对面看去,只见韩予一副忍耐的样子,撞倒了椅子冲向洗手间,过了一会便传来了呕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