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只妖怪——骨谷

鸡妖虽被绑住脚，可仍旧可以扑腾，几下就挣开了他的手，嚷嚷：

“接吻当然还好，我说的是另外一个办法……你做了我还嫌弃长针眼呢！咯！”

冯樊讶异，扭头疑惑看魏一臣。

而更令他诧异的是，就着破屋缝隙透进来的余光，他看见魏一臣的脸上竟然出现名为“尴尬”神情。

冯樊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问：

“到底是什么办法？”

魏一臣不说话，只扭头看外面。

却是鸡妖揭开了谜团，张着翅膀跳来跳去，一边嘟嚷：

“精元精元，公妖怪的精元在哪泄出，不就从小弟弟那泄出么？想不用吸的，直接用——咯！”

一记狠拍，把在空中扑腾的鸡妖拍倒在地，同时话也戛然而止。

可却足以令冯樊明白过来了，同时刚褪去红潮的脸，瞬间发烫，可转念一想，嘴角又抽搐上了。

如果不用吸的，就得……那像他燥热成这样，一天下来岂不是——

冯樊一想到这次数，脸都白了。

反倒是魏一臣见冯樊已经明白，神色也变回淡定了，还补充了一句：

“其实这办法还有一个坏处，就是……出来时会比较痛。”

“……为什么？”脑子一下子混乱的冯樊随口问。

“因为你身体现在精神过剩，每一次其实都是超负荷泄出，所以会痛。”

“呃……哦。”冯樊似懂非懂点点头，暗忖幸亏选择这种方式，不然自己来，说不定还没泄完就痛晕了。

突然，脑里闪过什么——

靠！他身为老师，现在竟然跟自己学生正经八本地讨论这种事！

冯樊觉得自己身为老师的威严正在受到了严峻的考验。

而大概被拍倒太多次，最近都有点变得淡定的鸡妖，从容呸呸嘴里的土，摇摇晃晃来到角落，暗里却诅咒这两个家伙赶快被“大王”吃掉！

而就在此时，他从缝隙中往外看，发现那天大坑所在之处，再次射出了光芒！

“咯咯！”他尖叫着，翅膀指着外面，提醒一人一妖怪，“来了来了！”

后两者一听，也顾不得正讨论的事，凑近墙边，往外看去。

果然发现那光，虽然弱，可的的确确在发光！

“终于出现了，不枉我们在这守了那么多天。”冯樊舒了口气，喃喃。

事实上，他们前天就放假了，最近几天，他们都守在这，很有点衣不解带的味道。

然，下一秒，冯樊的心中的那根弦又绷紧了。

只因，只听见一连串“咻咻！”的声音，原本似乎不存在的，之前也曾见过的妖怪们，竟再度冒出来，且越来越多。

魏一臣脸色一变，一手抱住冯樊，一手捞起鸡妖，就着废墟中的残垣，快速往后退。

被夹着的鸡妖这次也聪明，没有出声。

终于，在一个较高势的建筑中，他们躲了起来。

“……你们口中的大王，什么时候会出现？”观察着远处越来越亮的光，和越来越多的妖怪群，魏一臣忍不住道。

鸡妖恃着原形小，站在了没有玻璃的窗沿，随口回：

“传言哪有那么细啊，不过只说是今夜罢了。”

话落，抬头看空中的圆月。

原来，今夜是月圆之夜。

传说，妖怪在这样的夜里，能力特别强。

突然，一直沉默看着的冯樊扭头看鸡妖，轻声道：

“既然眼珠子在我身上，那为什么他们还要聚集在这……如果我不出现，他们也抢不了啊。”

这话，提醒了魏一臣，他同样看向鸡妖。

然而他们惊讶发现，鸡妖竟然做出一个非常人性化的表情，张开嘴，笑弯了眼，发出怪异的笑声：

“咯嘎……咯嘎……”

冯樊一惊，而魏一臣则毫不犹豫一把将鸡妖钳制住，手掐住他的翅膀，把他摁倒在地上！

鸡妖这次没反抗，却仍旧眼睛弯弯地看他们。

冯樊和魏一臣对看一眼：

难道这次被他给耍了？

锵一下，冯樊爪子尖尖处对着鸡妖的眼珠子，沉着脸阴恻恻道：

“如果你不想眼珠子没了，就说实话。”

鸡妖没有显出一丝害怕，可还是说了实话。

只见他带着幸灾乐祸地道：

“他们聚集在这里，是因为大王就要冲破禁锢了！之前我跟你们说的都是事实，无论是关于眼珠子还是关于愿望什么的，可让那么多妖怪来，其实是……大王曾经说过，只要他出来，就是带领我们报复你们——你们人类，特别是你们这种自以为是的天师！”

末尾那句，他原本看冯樊的眼睛，特意转去盯魏一臣。

冯樊听了，怔了怔。

靠，电影电视上才出现的妖怪侵占地球的戏码就要上映了吗？——如果你没看过，那肯定你还没看！真的。

反观魏一臣就冷静多了，只扯了扯嘴角，却松开了鸡妖。

冯樊的反应鸡妖是忽略不计的，可魏一臣的反应就未免太令人，不，妖怪失望了。

“喂喂，你没听见吗？我说大王的目标其实是你们诶——咯！”鸡妖跳起来，两脚上下跳跃，嚷着。

可魏一臣一记手掌，却再次让他滚倒在角落。

而便是冯樊，也觉得魏一臣未免过于冷静，凑近问：

“你怎么那么镇定？”

“我们来的目的其实就是找到消去你身体里的眼珠子的办法，然后实现你一个愿望——当然，后者不太可能，至于其他的，自然有其他人烦心。”而且，他这算是找出了这城市里连续发生的命案的原因了，后续事情，还是让警方再聘请多一些人过来吧。当然，这话他没说。

冯樊听了，感觉似乎有点道理，可又觉得似乎哪里说不太通。

就在此时，早应该被弄倒掐死的正义感终于提醒了他……

“可你就准备让那只妖怪把这城市，可能不止这城市，弄得天翻地覆了？”冯樊带着不可思议反问。

这下子，反倒魏一臣奇怪了，说：

“应该担心的是我们人类，而不是你们妖怪吧。”

冯樊闻之，张了张嘴，最终却只能哑然——他该怎么跟他解释，他这三十来年的妖怪生涯，其实跟人类完全一样，甚至他一直在往人类方向努力呢？他从来没当自己是妖怪过啊！

大约是他神色过于阴晴不定，魏一臣首次回头想自己说过的话是否过了头。

半晌，他才触到点眉目。

只是这想法连他自己都感觉过于不可思议，因此开口带着不确定：

“你想当人类？”

可冯樊的反应——先是白了一张脸，而后又红了，接着眼里竟透出不知所措——却让这猜测坐实。

魏一臣诧异反问：

“人类有什么好当的？”

冯樊低了头，低声道：

“……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妖怪，就连我爸妈，我也从来不知道他们是。”

魏一臣怔然。

他言下之意，就是他与他一样，从小就没想过自己异于常人，当发现自己异样时，却只能往心里藏。

魏一臣突然有点同情冯樊了，他自己还好，后来遇到了他师父，也被教导这是一种身为天师的难得的天赋，万中无一，应该庆幸。可眼前这妖怪，怕从来没庆幸过自己的不同。

——好吧，加上前文所说冯樊同情这“小时候被欺负，被排挤，被虐待，被……反正怎么凄惨就怎么来的”的学生，眼前这师生，算是都同情上对方了。

魏一臣还想说什么，却被窗户处突然一黯给打断了。

“果然在这……”

礼帽，礼服，拐杖，笑眯眯的狐狸脸。

抹胸，短裤，鞭子，龇牙咧嘴的猫脸。

都是老朋友。

第三十三章：作为一只妖怪，我要告诉你，原形是被抽出来的！

“呵呵……我就知道你们会来。”狐妖挥挥手中的拐杖，嘴巴咧得大大的。

魏一臣皱起眉，后退一步，却快速取出黄纸，在桃木剑上一抹，一燃，通体漆黑，一副严阵以待的态势。

而冯樊也刚收回去的指甲又锵地一下伸了出来，只是其难看的脸色，充分表现出其色厉内荏。

倒是一边的鸡妖兴奋得不行，咯咯乱叫，蹦跳着，狠扇着翅膀，就要跳到他们跟前，只是……

“咯咯——咯！”

刚凑近，猫妖就一抓摁住了它，歪歪头，一口咬在他翅膀上。

鸡妖一声惨叫。

而就在他以为死定的时候，狐妖说话了：

“猫咪，别乱吃东西。”

猫妖听了，狠狠吸了几口血，才松开了口，呸呸几下吐出嘴里的鸡毛，一爪子就把虚弱的鸡妖扫到角落，慢条斯理舔舔手掌。

一边的冯樊听了突然想起之前猫妖对他做的，难道当时是想吃掉他么？不觉，嘴角抽了抽。

魏一臣这边倒是奇怪道：

“你要眼珠子是为了里面的精元还是真的为了那个传言？”

狐妖半眯的双眼听了眯成线，低声道：

“有什么区别？我一样要得到小妖怪身上的眼珠子。”

在旁的冯樊闻之也暗暗点头。

魏一臣淡然道：

“当然有区别，如果你只是想得到精元，我可以让他直接让你吸取，如果你想眼珠子……”

未尽之言，却是众人皆明白的。

闻言，狐妖侧侧头，似乎在思考可能性。

只是，身为当事人之一的冯樊却有意见了，凑近嘀咕：

“靠，万一他把我吸成干尸，那我岂不是……而且，不会又得接吻吧？”

魏一臣也低声回：

“当我发现他吸取得差不多时，自然会阻止，至于吸取方式，你应该见过妖怪吸取人类精元的方法，他吸你的一样。”

冯樊愣了愣，不觉伸手摸摸自己的眉心。

虽然不应该对这小小手段就可以收拾他的人抱有怀疑，可这下却还是忍不住怀疑到时候他是否真能做到。

不过，冯樊的疑虑很快就被消除了，因为……

只见狐妖慢慢从拐杖中取出利剑，轻声道：

“方法倒是不错，但……只要杀了小妖怪，直接取到眼珠子，不更省事吗？”

话落，剑已出鞘，直取冯樊！

大惊的冯樊倒抽一口冷气，却来不及避开，只反射性用爪子去挡！

然而，狐妖又岂是好对方的，只见利剑一个起落，唰唰，锵锵，刚才还发亮尖锐的爪子，就成光秃秃的了！

冯樊见之几乎呆住，接着眼睁睁看利剑迅速接近！

但魏一臣在这自然不是摆设，只见他脚下一跃，脚步一错，直接把冯樊给撞开，自己迎向来势汹汹的利剑。

“锵锵！”几声，两剑相触，顷刻，就完成了一次的交锋。

当分开时，皆后退了几步。

狐妖眯了眯眼，侧头示意猫妖出动。

“喵吼！”猫妖尖叫一声，便扑向被撞飞摔倒在地的冯樊。

原本滚了一脸灰的冯樊，一听见尖叫马上一激灵，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地一滚！

堪堪避过。

“唰！”一声，猫妖扑了个空，滑了几步，但没多停留，扭身又是弹地而起，重扑过去！

显然，经过狐妖一番调教，猫妖又进步了不少。

刚喘气还没喘完一口的冯樊悚然一惊，剩下的还没被砍去尖刀的爪子一挥！

“喵吼！”猫妖被扫倒在地，但很快又爬了起来，怒叫一声，再次飞扑！

冯樊这次只能狼狈逃开。

……如此一来一去，冯樊到了后面，几乎处于逃跑挨打状态，刚痊愈的身体又再度添上新的伤口。

而另一边，狐妖和魏一臣也战得难分难舍。

只是让魏一臣最不悦的是，这狐妖明摆着刻意攻击冯樊，他每次去救，却总有几次失手。

最严重的一次是，他想去救，却被猫妖挡住了去路，待踢开猫妖时，发现冯樊另一只手上的指甲也被砍掉了，背上也添上了一道很深的划痕，鲜血淋漓，痛得他五官扭曲。

这一幕让魏一臣心情恶劣到了极点，一叠黄纸像不用钱不用精力似的抹在桃木剑上，脚下也燃上好几张，移动速度骤然加快，桃木剑伤害更大，一剑下去，妖怪伤口处还泛着蓝火，散发出异常难闻的味道，引起一声声惨嚎。

猫妖在刺中几个重要部分后，终于倒在地上，浮现出一层雾，而后现出了原形。

便是狐妖，也被刺了好几剑，伤口乌黑，仿佛连身体内部都被灼痛了一般。

“吼！”只听一声大吼，狐妖终于发怒，一直笑眯眯的狐狸脸上现出狰狞，向魏一臣飞扑过去！

然而，就在魏一臣准备好迎接时，利刃却转了个弯，直取冯樊！

一个不妨，魏一臣来不及转向，只能眼睁睁看着狐妖把本就蜷缩在地的冯樊挑翻，惨叫一声，滚到了角落！

“魏……魏一臣，帮，帮我报……”

只隐约听见其不甘的呻吟，而后便没了声息，显然已陷入了昏迷。

接着，只见冯樊周围以肉眼可见的变得模糊，仿佛蒙了层雾。

待雾散时，冯樊仍旧是冯樊，只是两侧的耳朵没了，变成了在头顶，小三角，有着小绒毛，还带着带状浅褐色和黑色，很软，而其屁股处则突然鼓起一大团。

也许是无意识的，冯樊挪了挪身，一条粗大的，毛茸茸的，同样带着带状褐色和黑色的尾巴露了出来。

魏一臣惊讶看着，暗忖：怎么没变全？

按道理虚弱到极点或者死亡的妖怪，都会回到原形，根本由不得他本身控制变多少。

可一边的狐妖却不管这些，咧嘴而笑，就要扑过去抓冯樊，喊：

“这只小松鼠归我了！”

魏一臣脸色一变。

第三十四章：作为一只妖怪，我要告诉你，我愿望是拯救世界！

而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一刹那变得亮堂，彷如白日。

刺眼的白光令室内的几人或妖怪眯了眼，狐妖的动作也是一顿。

而就这么一顿，近在咫尺的冯樊的身体突然漂浮了起来，接着迅速往窗外飘去。

狐妖和魏一臣同时一凛，毫不犹豫跳上窗台，一跃！

一只很自然借力不断弹跳，一个则一把把符往空中甩出，脚随之踩在其上，彷如踏着一个个空中阶梯，速度极快。

二者的目标是冯樊，不过正确点来说，是冯樊所飞往的方向……当日传说中封印大王第三只眼的地方！

他们的动作很大，引起本就聚集在此处的众多妖怪的注意，当然，最大的发光体还是飘过去的冯樊。

许多当日见过冯樊，立刻便认出来了。

转瞬，不少妖怪已经蠢蠢欲动。

若非顾忌到其后赶来的一人一妖怪，早就扑过去把冯樊扯下来了。

当然，他们还有一个顾忌，那就是散发出耀眼光芒的坑洞。在这个历史性时刻，他们就怕一个妄动，惹来杀身之祸，只因从坑洞出来的能量波动，就已经令他们感到极大的压迫感了。

终于，冯樊在离坑洞上方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悬在空中。

也不知是否坑洞中的光真的存在着某种力量，只见冯樊露在衣服外面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不一会，便结了痂。

这时，坑洞突然光芒大盛！

同时，狐妖和魏一臣赶到！

魏一臣就还好，感觉不大，只是看到冯樊身上想异象，选择了按兵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