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动风轻 下+番外——堇洛

正准备开口，却发现嘴唇如同被撕咬了一般红肿难受。周莲见皱着眉，轻着声音道：“你……光均？”

他已再无多少气力说话了。

光均见他转醒，似是有些欣喜，声音也带着有些激动道：“是！”

周莲见看着他的样子，眉目动了动，又冷道：“不是与你那情郎相好去看……看大漠孤烟了，你还来这儿做……做什么？”竟是连一口气说完一句话都不能了。

光均未曾想到他清醒后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怔了怔，低头为周莲见掖了掖被角，道：“饿了吗，我去拿些吃的。”

周莲见嫌恶的别开眼，道：“你碰过的，我不要。”

光均顿了顿，仍旧转身将食盒拿了过来，轻声道：“别闹了，吃饭吧……”

周莲见看了光均一眼，不再说话，倒也是随着他给自己洗漱。

光均与平时照顾他的时候并无不同，不言不语，面色清冷。光均端着清粥坐到周莲见桌旁，正欲喂他，莲见却忽然握住了他的手，定定的看着他道：“你……为何回来？”

冰凉的手触碰到皮肤上让人打了一个激灵，二人沉默了一会儿，光均道：“因为阿珂。”

莲见的眸子似是黯了黯，又迅速恢复漠然，他兴趣索然的放下手，冷冷淡淡的应道：“嗯。”

光均褪下周莲见的手，语气有些生硬道：“喝吧。”

周莲见皱眉：“这么烫都不晓得给我吹一吹吗？这样也……也只能照顾那二愣子吧！”

不知为何周莲见似是怒从心起，一挥手便打翻了端在光均手上的清粥，滚烫的粥似是一条粘稠的江河淌在了光均手上，烫的他一皱眉，却仍旧是什么都没说，光均冷静的擦拭手上残余的粥，淡淡道：“我知主上因我坏了你与楚上尘好事心中不快，如此也是应该。”

那冷峻的眉目并不见过多的痛楚，只平静的让人心惊。

莲见看了他一眼，见他面色如常，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吼道：“滚！”

光均忍着伤口火辣辣的痛楚，道：“楚上尘出门，就你我二人。我走了，何人照顾你？”

莲见眸子之中全然冰冷，道：“上次不也是我一人？你怕什么。”

光均看了周莲见一眼，心中陡然丛生了绝望之感，有些讪讪自己心中竟对楚上尘昨日所言心中怀揣侥幸。

此刻却见门被推开，完颜珂用衣衫搂了一堆红橙橙的果子来。因外头大寒，他的面色被霜雪刮得绯红，连耳朵都被冻得通红。阿珂一双大眼睛写满了兴奋，将用衣衫下摆兜着的果子放在桌案上，用衣袖擦了擦塞到光均手里，呵呵笑道：“阿均，我今儿个路过一果树，看到那上头结了好多果子！这大冬天天寒地冻的，难得见到这些新鲜的物什，我先吃了几个，又香又脆！你守了那丑八怪一天一夜，一定累紧了，来，快尝尝！”

完颜珂素日里里温暖有力的手被冻得通红冰凉，将果子塞到光均怀中的动作也因寒冷有些颤抖和僵硬。

若是这冬日霜冻，怎又会有又香又甜的红果？况且这果子完好新鲜，断断不像是野果，定是他跑了很远特地为他买的吧。光均看不惯完颜珂总是大手大脚，便落了一次脸色，想不到他竟注意到了，也不敢再开销过度，买了这些却也不敢告诉他。

完颜珂笑呵呵的，握着光均的手又推了推，殷勤道：“快尝尝快尝尝！”

那双眼眸闪烁如星，看的光均心中涌生感动之情，他将那红果放到嘴边咬了一口，嘴角扯了扯，也不知是笑还是其他，有些僵硬道：“好吃。”

完颜珂立即笑咧了嘴巴，道：“真的啊！太好了！你喜欢就成！就讨个新鲜嘛！那我再去买一些……”见自己说漏了嘴，完颜珂脸上一红，道，“啊，不是不是，我再去摘些来！”

光均道：“这些便好。”英俊的面目仍然是千年化不开的冰霜，但明显化成了薄冰。

完颜珂笑着应了一声，开心地拍拍自己的胸脯，自豪道：“果然是我有眼光，就料得你喜欢！”

光均握着那咬了一口的果子，心里有如冰火两重天一般，面上却怎么也表现不出，只点了点头。

完颜珂心情大好，又笑了起来，那笑容有如寒冬之中一抹暖阳一般，和煦温暖，干净灿烂，衬得整个人都闪闪发亮。

周莲见冷眼看他们二人，本欲出口说些什么，一个气血上涌，又咳嗽了起来。光均敏感的将拿果子随手一扔，便大步到了莲见床榻旁给他拍背顺气，有些怒道：“你究竟有无按时吃药，怎的最近咳得这么厉害！命不要了吗？”

周莲见只觉喉咙撕裂，全部喑哑了一般，登时发不出声音，脑袋都不似自己的了，晕晕沉沉，晃了晃又要倒下。光均连忙伸手拖住他的后颈，又是心痛又是生气：“不要随意动怒！来，我扶你躺下。”

莲见合了眼，道：“你还……管……管我做什么？”说完又咳嗽了起来。

光均又不敢弄疼了他，道：“你……”又再说不些别的，只为莲见揉着胸口，让他痛楚稍减。

而他们身后，完颜珂将地上被丢弃了的果子捡起来，落寞的看。刚刚咬了一口的红果，果肉上沾了些许灰尘，他明亮的眸子黯了黯，用袖子擦了擦那灰尘，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却见床榻旁银发玄衣的身影小心的为周莲见掖被角，而后语气颇为冷淡的说：“你先出去，主上见了你要闹气。”

分明是心神都在周莲见身上。

完颜珂咬了咬嘴唇，又存着侥幸的看了光均一眼，见他确实并无留恋，才方拿着那沾了灰尘的红果沮丧的出了门。

周莲见嘲笑道：“你……你不怕你的小情人伤……伤心……”

光均坐在他床边，面色仍旧冰冷语气却带了稍许不忍：“这非我所愿……”

“怎么……心疼？”周莲见疲怠的闭上眼，懒懒道。

光均的眼眸里只有周莲见的影子，见他面色憔悴，形容枯槁，剑眉皱起，略微形成了一个“川”字，衬着他的面容愈发让人觉得不怒而威。

他心中一痛，犹豫了一会儿，仍是将自己担忧不忍说出口，点头承认：“心疼。”说完，面色涨红。

平日里深邃冰冷的眼眸难得的露出稍许柔情来，周莲见闭着眼眸，并未注意。

莲见心里冷笑道：就知你心疼那小子。却因再无气力也未将那话语说出口。

“待楚上尘忙完，我便与阿珂走，我知你厌我，不愿见……便不见了。现今，主上你还需委屈一会儿。”光均起身背过周莲见，道。

周莲见睁开了双眸瞥了一眼挺直着背影的光均，却分明觉得这背影有些惆怅黯然，只懒懒道：“你……知道就好。”

第八十九话：若是再见，必不相逢（上）

第二日，旭日初升之时，楚杉仍旧疲惫得不想睁开眼睛，朦胧之中似乎被一双粗厚的手臂捞了起来，而后浸泡在了温热的水中。这些日子他常常如此，三日一次的蒸浴，不蒸倒是不舒服了，也便没有在意，只闭着眼由着他们褪去了自己的衣衫然后整个身子浸泡在了热水之中。

楚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他揉了揉双眼坐起身来，手撑着被单，却冷不丁的软倒，浑身瘫软，也惊讶的发现，他身下滑不溜丢的东西竟是金贵丝滑的绸缎！他现在呆的地方，也并不是地牢之中。

这里装饰的十分华美，置着三个火炉让屋内温暖如春，连身上盖的被子都十分精致，绣的竟是金丝线，缎面光滑如水。楚杉吃了一惊，再瞧瞧身上，披了件纱衣，松松散散的拢着，身上这些日子被摧残的伤痕竟奇迹般地隐去了不少！

楚杉内心激动不已，这一段日子简直就如噩梦一般整日整日缠绕在他的心头，让他食不能，寝不能，受了这般多的苦，再看见这华美的屋舍，一时之间竟觉得恍然如梦，心里亦并无欣喜。从前他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只觉得金银钱财都入不得他的眼，他甚至不知道银两究竟是何用处……现今他方才觉得，从前在山庄过的日子是这般纸醉金迷，逍遥快活。

他匀了匀气息想要站起身来，却发现浑身的力气都散尽了似得，半分力气也无。心里陡然如同冬日之中一桶冰水浇下，凉了一片。忽然心头有种极为不安之感，有如在一片黑暗中只身一人行走在独木桥上，对于未知的恐惧占满了整个身心，这些日子，他被吓怕了，就像一只受惊的猫，稍有动响便极为不安。

果然，门外传来一阵笑声，间或还有狗吠声，那笑声带着些许魅惑妖艳，便是那太子了！楚杉咬着唇想，不是说能称为“太子”的人都是很棒很棒很好很好的人吗？为什么他这么坏！书上的都是骗人的！什么帝王将相什么英明神武，全是骗人的全是骗人的！哥哥……哥哥也是骗人的！想到这里，楚杉的心里又涌起一丝酸楚与难过：哥哥你为什么抛下我？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再竖耳一听，却听到另外一个声音，那声音极小极轻听不大真切，却是有些清冷，让人觉得十分舒服。楚杉心头难过，也便未再详听二人谈话内容，只将头闷在了被子里，吞着眼泪。自从从夕照山庄出来，他发觉，原来哭泣是这般脆弱无力，从前楚上尘常常告诫他，他已是十八少年郎，不能常常撒泼打混，他却不明其意，只道哥哥不疼他了……而今，他发觉世人在你心伤欲绝，疲惫饥饿交叠之时，你即便是哭出了声来，也没有怜惜……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了，还是……他从前做的……都是错的呢？

那笑声与谈话声愈来愈近，最后那楠木门扉被一双白皙修长的手一把推开，赵衡带着一行彪形大汉和几只狼狗进了门，他应是才下了朝回来，身上还穿着朝服，黄蟒金丝，羊脂白玉的腰带，唇若抹朱，峨冠高戴，华贵美艳，又因着连带着他妖冶魅媚的面容都变得威严起来。

赵衡领着那一行人进来，仅仅一个房间就含了一个小小的花厅，他在花厅拿了一盘杏仁糕，衔起一枚扔进嘴里，浅色薄唇上留下些许粉末，舌灵巧的一舔，十分性感。

“小楚杉，吃东西了吗？”赵衡拿着杏仁糕袅袅挪挪的走过来。

楚杉心里又惊又怕，但此刻提不上半分力气，若是枉然呈口舌之快免不了又是一阵折磨，只缩了缩身子，道：“……没。”

赵衡嘴角一勾，凤眸之中装着笑意，道：“那定是饿坏了，这几日都浸着软骨散，又饮了五石散，没有力气吧？来，本宫这里有一碟杏仁糕，给。”说着将水晶碟子里的杏仁糕拿了一块要递到楚杉嘴里。

楚杉是被吓怕了，一双澄澈的大眼里充满了恐慌，他紧闭着唇从齿间发出声音，急切摇头道：“不……我不要……”一着急竟险些又落下泪来。

赵衡望着那如同受惊小鹿一般的楚杉，冷笑了一声，将那盘子砸在了地上，这晶莹剔透的水晶碎成一瓣一瓣，杏仁糕也滚了满地。

一行大汉吓得急忙跪在地上，道：“请主上恕罪！”三四个体型比赵衡要壮几倍的大汉，此时竟无一不在瑟瑟发抖。

楚杉的眼眸之中蓄满了泪水，氤氲一片，从前丝毫不含杂质的眼睛，此时有着不甘、屈服、惧怕……万般种神色，让这本是单纯清澈的眼睛变得复杂，失了生机一般。他的身子不住发抖，他控制不住的害怕。

赵衡瞥了一眼吓得面色惨败的手下，不屑道：“就你们这胆子！”

抬起那绒靴便往一个人身上踹了一脚，那脚力不轻，但那人只拼命磕着头颤着身子涎笑道：“主上踹的好！踹的好！不愧是当朝太子，连足都是香的！小的今日能承蒙主上贵脚一踹，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那人国字脸，脸上布满了麻子和刀疤，这一谄媚的笑让他如悬胆的鼻与厚唇还有极小的眼都挤在了一起，让人觉得又恶心又滑稽。楚杉觉着好笑，就笑出了声来，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水，梳妆后的楚杉又恢复了俊朗的面貌，而这笑容天真美好，全然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竟让人看着颇为心动。

赵衡见他笑，愣了愣。回过神来又道：“这样子……哼，真让人生厌啊！”又坐到了楚杉的床边，用手握住楚杉的下巴，道，“楚杉，本宫第一次见你便不喜欢你，这般干净像张白纸可怎么行，噢，不能说你干净，你已经不知被萧尧动了多少次了，呵呵，这样的娈童，不知官宦人家养了多少，萧尧虽是从前说自己不好男色，难保不会背着人蓄养一些，你的模样……顶多也只有中上之姿，嗯……萧尧明日就要带你回去了，可是本宫……还没有玩腻你，你说这……可怎么好呢？”

脸上的笑容明艳美丽，却似是罂粟花一般暗藏杀机。他的手指轻轻的往楚杉脖颈以下滑动，似是轻轻点拨一般碰着楚杉漂亮的锁骨，而后忽而一掀那锦被，楚杉只穿着轻薄纱衣的身体便展露无遗。

楚杉睁大眼睛惊呼一声，道：“你干什么！”

赵衡邪邪一笑，道：“不知道我要干什么？”而后伸手将楚杉身上的纱衣也给剥了下来，楚杉修长笔直的双腿与那羞觑却漂亮的身体便展露无遗，赵衡似是眼前一亮，爬上床接着将楚杉压在身下，低下头来往楚杉的脸上一舔，道，“小家伙身材还不错~现在，你知道了吗？”

楚杉吓得面上血色褪去，挣扎了起来：“我与你又不是夫妻！你……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赵衡道：“我做什么事？”脸上的笑容不屑之中带了嘲讽，美艳的面容有些狡黠狰狞。

楚杉想要脱离开赵衡的禁锢，却觉愈发浑身无力，越是挣扎便越是动弹不得，一时之间心中绝望，满脑袋便只装了一个人，他嘶喊道：“哥哥……哥哥！！你快来救我！开颜……开颜好怕！哥哥……哥哥！”哭着便喊了起来。

那泪水与哭泣是发自心头的害怕与难过，全然让听着的人都要动容。

“楚杉，本宫要你记得，你今日所遭遇的，全然是拜你的萧尧哥哥所赐，这是他害本宫变成现在这副鬼模样的代价！这是他，让裴舒扬背叛本宫的代价！本宫要他比本宫多十倍百倍的痛苦！本宫要让你和他，生不如死！”说到最后已是咬牙切齿，双目龇裂，赵衡美艳的面目全然没了方才的从容优雅。

第九十话：若是再见，必不相逢（下）

凤眸之中波光潋滟。面容精致妖冶，似是一朵美丽的牡丹，虽是将男子比作花朵有些许女气，但赵衡的模样，雍容至极，确称得起“牡丹”二字。

赵衡压在楚杉身上，上下其手，那舌似是小蛇一般游走在楚杉的颈窝与耳垂，楚杉流着泪，心中所有希望的火苗慢慢慢慢的泯灭变成灰烬，前所未有的绝望与难过袭来，让他觉得流动的血液都凝固了，心脏都没了跳动之感。

赵衡旁若无人，压在楚杉身上紧紧地箍着他吻着他，虽是浑身发软无力的身体，骨头却都要被捏碎似得痛。赵衡邪邪的笑着，嘴张开露出一小截舌头，微微的颤动喘息，十分诱人，再观身下的楚杉，皮肤光滑细腻，犹如一匹绸缎一般，赵衡难得的温柔揉搓着，而楚杉剧烈的颤抖，手松松散散的，明明知道再握不住什么东西却仍旧要抓紧，似是这般就能将身体上的屈辱之感发泄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