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会有傻的时候。”
“是啊……”
“思明,难得他会那么执着一件事情,你帮帮他吧?”
“……好,我尽量。”他听到自己敷衍地说着,没说出口的那句是如果他找我的话。
直至过年之前,陆文华的电话都没有来过,所以,自然也就没有帮忙的下文。
15
然而,过完年,唐思明等待的电话还是没有打来,虽然说心中的火苗已经熄灭得差不多了,却总是带着火心,连日的颓
废,让精神最终终于崩溃,于是,工作中错误连篇,险些使公司承受了损失。这天,唐思明花费了一上午的时间,终于
理智地决定要做个了断,便一鼓作气,来到了G&P公司,直接闯进总经理的办公室。
陆文华听到开门声抬起头,略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哼,我怎么不能来?”唐思明作势傲慢地走向他的办公桌,双臂张开,反手撑在桌边,俯下身,直直地看着陆文华的
眼,“你到底考虑得如何了?”
“我……”他有些犹豫,眼神转向了桌子上的照片。
“我说的是几天,现在年都已经过了,还没决定?”
“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他的眼睛还是看着那一处,“但是彦歆……”。
唐思明低头跟随他的视线看了一眼,桌上放着一堆照片,最上面那张照片中的男子正满脸笑容的勾着身边的女子,两人
长得有些相像……只是……那种刻骨铭心的熟悉让他转瞬之间,脑中一片空白,方才的气势早已消失不见,颤抖地伸出
一只手,将照片摆正,直直地盯着这张照片。
耳边早已听不清陆文华的说辞,四肢变得有些僵硬,血液像是在逆流,仿佛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终于得以开启嘴唇。
“她……谁?”
“……?”陆文华有些奇怪地看着眼前的人,“我刚刚的话没听到?他是俞彦歆啊。”
“我知道,我是说照片中的这个女人是谁?”唐思明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是他姐姐,怎么了?”
唐思明忽然有些绝望,姐姐?那么就不是姓赵了?有点挫败的无力感,苦笑问,“叫什么名字?”
陆文华觉得此时眼前的人情绪有些不对,声音微微放柔,“你没事吧?”
“告诉我她叫什么?”语气竟然带着些哀求的味道。
“她叫俞桐歆,你问她做什么?”
“俞桐歆?赵雨彤?”唐思明突然呵呵的笑了起来,随后倒在了身后的单人沙发上,失神地望着桌上的那堆照片。
陆文华看着满脸苍白的唐思明,有些不安,“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随即赶忙叫助理送来一杯热水。
终于在机械地喝完一杯热水之后,唐思明回了神,眼神虽有些无力,却诚恳无比地说,“我要她的联系方式。”
“要来做什么?”陆文华不自觉地皱着眉沈声道。
“我……”他看着陆文华,认真地说着几乎乱真的谎言,“我想追她。”
“……!”陆文华实在震惊地有些难以相信一个刚刚才逼问自己答复的人,现在竟然对自己说他要追其他的人,简直耍
人耍得不亦乐乎,朋友是这么当的吗?!心中愤怒可想而知,生气地说,“你别太过分,她已经结婚了!”
“结婚?”他又呆了呆,看到照片中女子的无名指确实戴了个钻戒。
“对,女儿都五岁了,死心吧。”
唐思明回过神,眯着眼问,“这么说来你是不让了?”问得盛气凌人。
“对,绝对不行。”陆文华现在只觉得气急败坏。
“那么我说我会说服我哥呢?”
陆文华有些愣住了,照例说唐思明应该不关心他与唐家的生意来往,但是这句问话实在……“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想送个音乐厅给俞彦歆嘛,怎么?现在反悔了?”唐思明突然变成了那个在生意场上霸气无比的董事。
“为了一个已婚女子,你竟然肯去求你哥?”陆文华此时完完全全显现出了黑道少主的气息。
“无须多问,你到底答不答应?”唐思明手掌一拍,随即起身,俯视着坐着的男子。
“你简直无药可救,冲她是俞彦歆的姐姐,我就绝不会答应!”
终于这场谈判破裂,两人不欢而散。
16
唐思明安静的等在会客室中,眺望着窗外的高楼大厦,眼神沉稳而坚定。
突然,房门打开,一位小姐极有礼貌地将他送入唐思聪的总经理办公室,而他那位大哥也只是坐着,淡淡地看着他。
“坐吧。”突然唐思聪先开了口。
“好。”
“怎么有空来?”语气中没有兄弟之间久未蒙面的喜悦,给他从来没有离开过的错觉。
“只是想来看看。”
“这几年父亲都常常想着你。”
听到这句话,他稍稍沉默了片刻,“他们……还好吗?”
“周阿姨和父亲现在很幸福,还有了个8岁的女儿,叫唐思慧。”
周阿姨就是唐育森现今的妻子,而唐思明的母亲叫做苏慧。
“哦?呵呵,”他想象着,突然笑了起来,“果然是无比幸福的一家。”
“别忘了,你也是其中一员。”
“在那年之后便不是了……”
“就算再不能原谅他当年的背叛,可是父亲毕竟是你的父亲,血浓于水,不可能一刀两断,互不往来。”
这句话唐思明在父亲再婚前夜就听到过,当时只觉得他的哥哥唯命是从,冷酷无情,然而如今再听到,只觉得心头一暖
,他想到了前几天初春夜路上的沮丧,才意识到自己人生是多么的失败。
“我抽空回去一次。”一句话脱口而出。
此刻唐思聪对于自己的弟弟乖乖听话的态度充满了疑惑,“你……”
“作为诚意,我帮你负责那个音乐厅的项目吧?”他突然展颜一笑。
“……”
“如何?”
“……好,就算亏个几百万也认了,但是每周必须回一次家。”果然是生意人的头脑。
“行。”
“我马上安排下去,下午有空吗?有些东西你要仔细看看,我来教你。”
“恩,有空,咳,”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问,“等会我们一起吃个便饭吧?当做学费。”
这位任性调皮,不管不顾的弟弟今天带来的惊喜实在太多,让唐思聪委实吃惊不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眼
前的人。
而唐思明等了等,没得到答复,有些坐不住了,“没空……就算了。”
“不……不是,”作为稳重的大哥,他清了清喉咙,“我去安排。”
经过了几天的相处,唐思明已经不再有任何的见外,进了公司直奔唐思聪的办公室,时间太晚了就一起吃个饭,过得倒
也充实自在,小时候对哥哥的芥蒂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油然而生的崇敬。
唐思聪虽表面平静,内心也是着急的,于是趁热打铁,到了周末直接将许久未归的弟弟送入了家中,唐育森见到了玉树
临风的儿子,顿时感慨万千,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是不断地抚摸着他的头,拍了拍他的背。
唐思明在去家里的车上,心中不免有些不安,对于父亲的印象也只停留在成年之前,距今已有十多年,不知道父亲会不
会再次指着自己的鼻子骂畜生,心中对于父亲对母亲的背叛,虽然还有些芥蒂,但是此刻,他是寂寞而脆弱的,他需要
家人的温暖,可以让他在寒冷的夜无条件的送他回家。
然而,当他重新踏入那个熟悉而陌生的家,见到了记忆中的父亲已经满脸皱纹,白发参差的夹杂在黑发中,心中的芥蒂
突然消失,反而心潮开始澎湃,泛出的波涛汹涌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喉咙有些哽咽,眼中闪烁着泪光,原本为自己不
靠父母也能活得有声有色的骄傲,转瞬之间,变成了没有常伴父亲的愧疚与后悔,他一直以为自己足够成熟,现在才明
白自己的幼稚是那么的任性与愚蠢……
还好,血浓于水,不可分割……
17
当陆文华听到合作方将音乐厅的项目继续进行时,虽有些疑惑却还是急切地带着下属来到唐氏集团,表示出自己的诚意
。
然而,当见到唐思明的时候,他顿时豁然开朗,实在想不明白唐思明为何会如此执着于彦歆的姐姐,急切的心情犹如被
浇了一盆冷水,气得浑身几乎要发抖。
于是,在这种心情之下,即使他已经极度克制,气氛多少有些火药味,可想而知,会议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实际结果。
而唐思明则在会后,很大方地于各位下属面前邀请陆总共进晚餐,询问的笑容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
转眼,日落西山,两人安静地面对面坐在餐桌旁等待菜肴的上桌,陆文华左手一停不停地翻转把玩着自己放在桌上的手
机,唐思明则是专心地看着窗外人来人往,车来车往的街道,沉默的气氛在这闹市中显得有些诡异。
打破这种沉默的是服务员尽职尽责地上菜过程中无可避免的交流,唐思明看着面前的美味,终于向对面坐着的人,礼貌
地笑了笑,“吃吧。”
“恩。”陆文华敷衍着。
“我听你提起过这家餐馆,今天正好来吃吃。”唐思明一边说着,一边给他夹菜。
对于唐思明的细心体贴,他是从来都是享受着的,也不再矜持,慢慢地吃了起来。
“怎么样?”
“不错。”
“再尝尝这个。”
“恩。”
于是,这顿饭在这种逆来顺受中,渐渐进入了主题。
“你上次气跑的设计师我给你请回来了。”唐思明看着渐渐被消灭的菜肴,拿捏着分寸,轻轻地说着。
“多谢。”没有了下文。
“你虽得罪了我哥,但他已经消气了。”
“恩。”
唐思明看着他不冷不热的反应,特意摆出的好脾气逐渐消失,眉头开始皱了起来,顿了顿,“音乐厅一定可以完美地落
成,你放心。”
“多谢。”
“……”唐思明有些坚持不下去了,“你偏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吗?”
这时,陆文华才缓缓抬眼,认认真真地看着面前薄怒的男子,“你是让我热情地对待你的虚伪假意吗?”
“你……!?”唐思明终于决定不再委屈自己,“哼!好,既然你受不了,那么我们索性开门见山,俞桐歆究竟在巴黎
哪里?”
此时陆文华的怒气猛地升到了顶端,他渐渐眯起眼,紧紧咬着牙齿,嘴唇不自觉抿紧,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宛如发
怒前的雄师,张扬地显示着自己的威严。
而唐思明则是板着脸看着将要发怒的人,丝毫不在乎随时会爆发的危机。
桌上的菜肴已经冷了,窗外的街道不再堵塞,时间慢慢流逝着,终于,唐思明再次开了口。
“如果你想要项目进行下去的话,最好告诉我。”
又过了片刻,陆文华也开口了,“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执着于彦歆的姐姐?”
“我想追她,不够吗?”
“她已经结婚了,女儿都五岁了!!”简直怒火攻心。
“你不也明知违前路坎坷还是追求得无怨无悔嘛!”
“这根本不一样,你别胡闹!”
“我没有胡闹,况且我只是想要追她,她也不一定会答应啊,难道他们的婚姻就如此经不起考验?”
陆文华觉得眼前的人简直颠倒黑白,“不管怎么样,她是彦歆的姐姐,你不能平白去破坏幸福的家庭。”
“哼!”唐思明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看其他的原因都是假的,她是彦歆的姐姐这一点才是你不肯说的原因吧?”
“总之,”陆文华突然站了起来,“如果音乐厅是建立在要破坏彦歆姐姐家庭的基础上,那我绝不同意!”说完,甩了
餐巾决绝地走了。
而留下的唐思明缓缓地靠上了椅背,假装的坚强弄得身心疲惫,无法克制地出现了在他的脸上,眼中的绝望神色令一旁
闻讯而来的服务员不敢随意靠近,过了片刻,他看向站在一旁的服务员。
“结账。”语气无力而悲凄。
18
快要来临的周末总是令人满心激动的,指针已过零点,街道上还有些吵闹的声响,陆文华将灯光弄得柔和,放松地靠在
了沙发上,闭目养神,突然,为俞彦歆特别设置的铃音响起,他嘴角随即上扬,睁开眼,拿起手机,无比温柔地说了声
,“彦歆……”
而电话那头似乎是愣了愣,陆文华以为是自己的语气过于情意浓浓,随即清了清喉,一本正经地问,“怎么了?”
“呵呵,”而传来的却是唐思明的声音。
陆文华疑惑地皱紧了眉,“怎么是你?彦歆呢?”
“……他不在,失望了?”唐思明此时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保持住平静的语气,不会因为刚才的那声柔情蜜意而退
缩。
“彦歆的手机怎么在你手里?”陆文华从唐思明找上俞彦歆的时候就告诫过他,不要让唐思明接近,如今手机怎么会跑
到唐思明手上?
“因为我拿走了啊。”唐思明说得随意。
“你拿他手机做什么!他平白无故会给你?别胡说!”
“呵呵,”唐思明发现这个旧友最近动不动就会发火,不像以前那么好脾气了,不由觉得好笑,逗他的效果也比以前好
上很多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找准他的弱点的关系,“他无力反抗,我就拿走了啊。”说得理所当然。
“……?!”陆文华有些不敢相信,“你把他怎么了?”克制着心中突然强烈的不安。
“现在派对刚开始,来我家,我们慢慢聊。”说完便果断地挂了电话。
陆文华此刻内心的不安不再受到控制,飞出了门,一边开着车急忙赶往俞彦歆的公寓,一边颤抖地一个接着一个地拨打
着俞彦歆朋友的电话,公司的电话,家中的电话,然而,不是不知道,就是无人接听,他简直有种想发疯的冲动,不自
觉加快了车速。终于来到了俞彦歆的公寓门前,没有灯火的家使他心慌,但随即安慰自己或许他已经睡了?刚才的电话
声可能没有吵醒他……于是他急切地按了好几下门铃,却仍是无人应门……彦歆的生活习惯十分良好,从来都是在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