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小区门前的停车场,我刚打开车门,樊丹就从阴影中走了过来。
我问她:“你什么时候来的?”
樊丹气呼呼地说:“我早就来了。”
我开车拉着她往回走。樊丹在车里嘟囔着,“你们俩挺好啊,她把你送出来,你再把她送进去。真恋恋不舍啊!”
我微微地笑了。她说:“苏岩,你现在是不是在趁机和她培养感情啊!”
我说:“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樊丹说:“你说我怎么了?你天天陪着她,我给你打电话,你还带答不理的,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我说:“没什么意思啊!”
樊丹说:“没什么意思,你和她老黏糊啥?”樊丹哽咽起来。我心有点软了。
我开车来到了离她家不远的学校操场。我把车停在了一个角落里,熄灭了所有的车灯。我侧过身拿起她的手,她似乎想拒绝,但还是任我拿起。我把她的手放在我的脸上。她忽然抱住我,接着,她的嘴唇主动贴了过来。我们吻了起来。
车里的前排有手刹等东西使得我们拥抱时很不舒服。她温柔地说:“咱们到后面去吧!”我们同时下车,同时来到了后排座位上。
樊丹把头埋在我的怀里,双手紧紧地搂着我的脖子。这两天,由于太忙了,胡子也没怎么刮。樊丹说:“你这胡子是给我留的吗?”她把脸贴在我的胡子上。
我抱着樊丹心里乱极了。为了让她心里好受些,我说着温柔得体的话。樊丹很兴奋,我每说完一句,她就亲我一下。
我说:“亲爱的,你现在的洁癖怎么好像没了。”
樊丹说:“是你给我治好了。”她把身体全部贴在我的身体上,温柔地爱抚着我。
我说:“亲爱的,我们刚才又差点打起来。”樊丹像是没听见,她微微闭着眼睛,用脸轻轻地蹭着我的脸,好像我们刚才没发生任何不愉快。我说:“都怨我,但樊丹你得理解我。”
第六章(3)
樊丹睁开眼睛看着我,她说:“我理解你,但你也得理解我呀,你说你天天陪着她,我多吃醋呀!”
我说:“你还会吃徐丽的醋吗?”
樊丹说:“我谁的醋都吃。”她的情绪慢慢地平静下来。
我狠了狠心开始和她讲“革命”道理。
我说:“樊丹,你看咱们接触这么几个月,已经打了好几仗了。这说明什么你知道吗?这说明咱们性格不合嘛。我是一个挺操蛋的男人,高兴的时候顺心的时候才知道哄你。你呢,已经被男人惯坏了,受不了什么委屈。所以,你一碰到我这样的,你肯定就得生气。樊丹,咱们的事儿我一直在想,我觉得咱们发展下去可能会越来越累,最后就得不欢而散。那又何必呢?咱们俩不太适合做夫妻。与其这样我们勉强维持,不如趁着现在我们心里都想着对方,就好好地分手吧!我不瞒你说,我心里还想着和徐丽结婚。看现在这个状况,她和李贝尔是非离不可了,我打算,她一旦离婚,我就去追求她。”
樊丹端庄地坐在椅子上,她的手已经从我的身上移开。
樊丹问:“你和她结婚就能不打仗吗?”
我说:“我们肯定不会打仗。你想想,她将来就算是离婚的女人了,她长得又不是那么出众,而我方方面面的条件都应该比她强,我和她结合,她一定能珍惜。特别是现在,她的心灵正遭受巨大的创伤,我这么照顾她,你说她能不感动吗。我相信,我现在对她的每一分好,她将来都会以十分回报我。樊丹,对婚姻我没什么太高的要求,只要她将来对我好,不跟我打仗,我就知足了。和她在一起,我可能缺少激情,但我会觉得很幸福。”
樊丹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她重重叹了一口气,“苏岩呐,你真是太理智了。我相信,你和她结婚的话,她对你肯定是百依百顺的。”
我没想到,樊丹会接受我的想法。我不失时机地劝导她,“樊丹,你也应该向我学习学习,婚姻需要浪漫但不能依靠浪漫。我们在一起也许会有很多激情,但等激情过后可能就剩下空虚了。到那时,我们也许就都后悔了。与其将来后悔不如我们现在就谨慎地好好进行选择吧。”
樊丹说:“真的,那你看我选择谁能好一点呢?”
我说:“我觉得徐冰不错。徐冰表面看起来挺花的,但这几年接触,我认为他还可以。樊丹,现在有钱有势的男人中,好人是越来越少了,但徐冰应该算是一个好人。我相信,如果你要是跟他的话,他肯定会非常非常珍惜你的。”
樊丹没有吱声,她似乎陷入了遐想之中。看起来,她是动心了。也许,这些念头,她心里早就有了,只不过她一直羞涩地埋藏在心底。
我心里不是滋味,但我仍然滔滔不绝地向樊丹描述着如果她和徐冰结婚的话,她的未来该是多么多么的美好!
樊丹最后竟然说:“光你这么想有什么用啊,人家徐冰能看上我吗?”
我伤心地说:“这个你就放心吧,明天中午让他请客,我给你们俩正式介绍一下。”
樊丹不吱声了,过了一会儿,她说:“这就是说我们彻底结束了。”
我假笑道:“你别说得这么伤感,其实,你回忆回忆,我们一直也没什么开始。”
樊丹微微闭上眼睛,“那你把我送回去吧!”我开车回到樊丹家小区的门前,樊丹把手一直放在我的胳膊上。她的目光十分平静。
第二天中午,我让徐冰安排一个饭局请我和樊丹吃饭。
我穿着皱皱巴巴的茄克衫,徐冰穿着一尘不染的皮尔卡丹,显得风度翩翩。和他相比,我像个要饭的。
樊丹今天的衣着和往常也不一样,她穿的是叫不上名字的职业套装。黑色的长筒袜、黑色的高跟鞋让她无比高贵。为了掩盖我内心的不安,吃饭前,我还调侃他们:“你们今天穿得好像要结婚似的。”
樊丹从进屋后一直平静地坐在我们对面,她对我的玩笑话像是很反感。徐冰也没接我的茬,我显得十分尴尬。徐冰和樊丹客客气气地说着话,他询问樊丹的工作,樊丹则询问徐丽的生活。两个人说话一本正经。
菜十分丰盛。酒上来之后,服务生给樊丹倒满了,樊丹举起杯对徐冰说:“徐总,你知道我从来不敬男人酒,但今天,我得敬你一杯。”樊丹说得郑重其事,徐冰赶紧举起杯。
樊丹说:“徐总,我弟弟给你开车的时候,你没少照顾他。我一直想当面感谢你,但一直没有机会。今天不好意思,借你的酒敬你一杯了。”
说完,樊丹一饮而尽。
徐冰喝完酒温和地说:“樊丹,你这么说就过了。要说感谢的话,我应该感谢你们才是。你可能不知道,你弟弟给我开车的时候,简直比我们家保姆还细心,有时候他接我,连我的被都给我叠好……”
徐冰充满感情地赞美樊东,樊丹则不断地表示歉意。两个人像是商量好似的相互说着感激的话语。我则完全被搁在一边了。樊丹说:“徐总,徐丽的事儿,我真是太过意不去了,如果我不给徐丽介绍李贝尔的话……”
徐冰打断她说:“樊丹,你不能这么说,这个事儿和你有什么关系。”
樊丹这时把目光移向我,她说:“还好,现在徐丽有苏哥照顾,不然的话,我真是内疚死了。”
第六章(4)
说着,樊丹让服务员倒满了酒,她端起杯站起来看着我,“苏哥,我也敬你一杯。”我拿起杯赶紧站起来。她举杯伸过来和我碰了一下,她的目光直视着我。我端起杯一饮而尽。
喝完才看到樊丹还举杯盯视着我。我笑道:“你敬我酒,你自己怎么没喝?”
樊丹说:“既然是敬你的,那就一起送给你吧!”
她平静地把杯里的酒全都泼在了我的脸上。
5
下午,我坐在办公室里看报纸时,刘长江忽然来了。他进屋之后坐在我的对面,我用眼角的余光盯视着他。现在,他的任何一个动作都会引起我的警觉。他把手伸进了兜里,我的手也伸进了兜里。
刘长江掏出几张纸递给我。这是医院的诊断书。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太明白,好像他的睾丸有什么毛病。
“这写的是什么呀?”
“苏岩,你踢我鸡巴是不是特意的?”
“不是。”
“你肯定特意的。”
“我当时踢你根本就没有方向,怎么了,鸡巴让我给踢折了?”
“苏岩,你不用气我,我告诉你,我现在已经彻底不好使了……”
“别激动,你慢慢说!”
“苏岩,你磨我的手指甲,我都没这么来气……”
“真的不好使了?”
“这不是诊断书上写的嘛,苏岩呐,你真是太过分了。”
刘长江没说完,我突然冲过去,把他按在椅子上。我迅速地在他身上摸了一遍,并检查了他的手机包。
“你是怕我给你录音吧!”
“你这种小人我不得不防啊!”
“苏岩,你说你把我踢成这样,咱俩到底谁是小人?”
“刘长江,你来我这儿要干什么?”
“我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来让你看看我的诊断书!”
“你觉得吃亏,可以去告我呀!”
“我不会告你的,我已经答应不告你了,我得说话算数。”
“好,你像个男子汉。”
刘长江忽然用挑衅的目光看着我,“晚上在一起聚聚怎么样?”
我迎着他的目光问:“在哪儿?”
“在海鲜世界,你看行吗?”
“行。”
晚上,我和樊东来到了海鲜世界。走进饭店,我皱起了眉头。这个饭店主要以雅间为主,大厅里也就有三四桌。平时一般都空着,但今天全坐满了。
我用目光巡视了一番,吃饭的这些人都是刘长江的朋友。刘长江从中心一个桌子旁站起来,他穿着黑色西服,打着一条人物图案的领带。他走到我的跟前,主动和我握手。
我说:“你的领带挺漂亮。”刘长江说:“喜欢就送给你!”他把领带从脖子上解下来,递给我。我把领带放在椅子上,坐在他的旁边。
樊东挨着我也坐下。刘长江像没看见他似的,没有和他说话。其他人都坐了下来。徐广泽向服务员喊道:“走菜!”刘长江大大咧咧地问我:“苏队长,今天喝什么酒?”
我说:“不喝酒。”
刘长江说:“怎么能不喝酒呢?要不我把我媳妇叫来吧。”
刘长江说话的声音很大,他特意让别人都听见。他让人拿上来六瓶五粮液。他给我倒酒时,我把杯拿走冷冷地说:“我不是说了嘛,我不喝酒。”
刘长江像是给自己找个台阶,对樊东说:“你替你苏哥喝一杯!”
樊东说:“倒满吧!”
这时,服务员过来给我倒啤酒,我同样拒绝了。刘长江说:“你怎么的也得喝点啤酒哇!”
“我不是说了嘛,我今天不喝酒。”我说话的声音很大。
刘长江愣愣地看着我。
徐广泽这时拿起酒杯打圆场说:“好长时间没在一起聚了,大家对我这个小店一直非常关照,我早就想跟各位朋友闹和闹和,今天有幸把大家请来,希望大家吃好喝好。”
说完,徐广泽一干而尽。樊东等人也跟着干了。刘长江看我没喝,他也没喝。
徐广泽问他:“你咋不干呐!”
刘长江骂道:“去你妈个×,我不愿意喝,你管得着嘛!”
徐广泽被骂得脸红脖子粗,他说:“你……你怎么骂人呢!”
刘长江说:“我骂你怎么的!”说着,刘长江给了徐广泽一个耳光。
我呼地站起来,抓住了刘长江的脖领子。这时,别的桌上的几个人向我们跟前靠。
我喊道:“都给我靠边。”
刘长江说:“你松开我。”
我说:“刘长江,现在你涉嫌殴打他人,我要带你回去。”
刘长江抓着我的手对徐广泽喊道:“老徐,你说我打你了吗?”
徐广泽过来拉我的手:“苏岩呐,算了算了,都是朋友。”
我火了,“你给我滚开!”
刘长江继续骂道:“老徐,你他妈的说呀,我打你了吗?”
徐广泽不再吱声。
刘长江对我说:“你松开我,你看看,徐广泽根本就没说我打他了,你凭什么抓我?”
我说:“你少跟我来这一套,刚才我亲眼看见你打他啦。”
刘长江说:“你看见不行啊,得有证人啊!”
樊东喊道:“我作证。”
刘长江大声骂着樊东:“你个小兔崽子有你什么事儿?你活腻了是不是?”
樊东说:“我就活腻了怎么的。”
第六章(5)
刘长江忽然挣脱了我,猛地从腰里掏出了一把火药枪对准了樊东:“操你妈,你再说一句?”
樊东愣住了。
我赶紧走过去挡住了樊东,我对刘长江喊道:“你把枪放下。”
刘长江说:“我不放,你能把我怎么的?”
我慢慢地逼近刘长江。屋子里的其他人全都往边上撤。由于我挡住了樊东,刘长江的枪口对准了我。
这时,我也应该掏出手枪,但我怕激怒刘长江,就克制住冲动。危险毕竟近在咫尺。
我说:“你把枪放下。”
刘长江用枪指着我:“我不放能怎么的!”
我说:“刘长江,你用枪指着我,你现在是暴力袭警!”
刘长江忽然把枪口顶在我的脑门上,“你信不信?我现在一枪崩了你!”
我感受到了金属枪口的凉爽,时间太短了,我没来得及恐惧就喊道:
“刘长江,你听着,你今天开枪也得完蛋,不开枪也得完蛋!”
我感觉刘长江的手动了一下,接着传来了探针击打金属的声音!
我浑身哆嗦了一下,但枪没有响!
樊东抡起一个酒瓶朝刘长江砸去,瓶子在刘长江的头上碎裂开。
我一只手抓住了刘长江的手枪,另外一只手搂住他的头向下按,我抬起膝盖狠狠地垫向他的面部,接着飞起一脚踢在他的裆部。
由于力量过大,刘长江差点射出去。他后面的桌子被他的身体推倒了,桌子上的瓶子、碟子摔了一地。
大家吓坏了,纷纷向门外跑。刘长江的一些朋友搞不清楚是为了向外跑还是想来帮助他,也向我们靠来。樊东拿着碎酒瓶子向他们舞动着。
我拿出手枪对天棚鸣了一枪:“都不准动。”
这些人听到了枪声,一下子全都趴在了地上。这时,我觉得大腿根疼了起来。我低头一看,裤子被划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大概是樊东拿着破瓶子舞动时划着了我。
樊东也注意到了,“苏哥,出血了。”
我说:“没事儿。”
刘长江可能被酒瓶子和垫炮打蒙了,他双手捂住脸,蹲在桌子旁。我走过去把刘长江按在地上铐了起来。
我问樊东:“他的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