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想起来?明明忘记了的,明明把它们都扔到脑海的最深处了,为什么还要想起来?
做着这些事情的我好肮脏,那些液体把我弄脏了。
脏的只是我啊禹童,为什么那么干净你要把我抱进怀里?
我有什么资格跟你在一起?我是这样的一个卑劣的人,你有一天知道了那些故事就会嫌弃我了吧。
“呵呵……”
人伤心到极致,难道是用笑来控诉悲伤吗?
“禹童……你知不知道……我……”
李远的双腿圈着邹禹童精瘦的腰,双臂楼住他的脖子,在邹禹童的帮助下,两人变换了姿势。换成邹禹童在下面坐在床
上,李远跨坐在他腰上,配合邹禹童的顶动,上下摇摆身体。
这是他们同居以来,李远表现得最主动最疯狂的一次性爱,他扭着腰,每一次用力坐下去必将把邹禹童全根吞没,他多
么憎恨这具身体,想要把自己弄坏。这毁灭的冲动激蹿在四肢,他神情迷离,高昂着头欢乐的呻吟。
邹禹童紧紧箍着怀里的人,埋首在他胸膛,啃噬出一块一块的殷红。这一丝丝的疼痛刺激到李远,他上下摆动得更快,
更激烈,连邹禹童都承受不住,想要抓住他减缓速度。
可是李远好似疯了一般,眼里划过一道一道狂乱的色彩,他搂着邹禹童的脖子,哈哈的笑,他根本停不下来。
动作越来越快,当李远觉得自己真的要崩溃时,邹禹童猝然使劲把他按在自己的坚挺上,火热的性器颤抖,激射出滚烫
的液体。
眨眨眼睛,李远一时间痴呆呆的,半分钟以后突然瞬间失去了全身的力气,瘫倒在邹禹童的怀里。
模模糊糊听到邹禹童幽幽地叹一声,温柔的含住了自己的嘴唇,李远皱皱眉,沉沉地睡去,忘了之前他打算对邹禹童说
的话——
禹童,你知不知道,我的心里有一个秘密,一个只有我知道的秘密。
第3章
人要学会忘记,学会不在乎,学会粗神经,才不至于沉溺于绝望,才会获得快乐。
那一天疯狂的举动后,李远睡到夜幕低垂才苏醒,邹禹童搂着他说:“我打电话到你们公司帮你请了假。”
他抿唇笑一笑,额头抵着邹禹童的左胸,轻轻地呼吸,年轻的心跳,好想就这么安静地听一辈子。
邹禹童没有问李远为什么失常,或许是邹禹童觉得没有问的必要吧。在邹禹童的心里,他李远只不过是一个可以做爱的
高中同学而已。
李远是公司的工程师,大部分时间忙于绘图纸和打样,鲜少与周围的同事闲话家常。与漫不经心的日常生活相比,他对
工作十分热情,出手的每一件样品都精益求精,空闲时要么上网查资料充电,要么帮助同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算
是一个工作勤奋、积极有进取心的男人。
“实在对不起,请您稍等一下,我查过资料再给您答复好吗?谢谢您,非常抱歉……好的,我一定在下班之前给您电话
,好的,再见。”客服的小玲一搁下电话就趴在办公桌上叹气。
“怎么啦?”正在等邮件的李远回过头,见小玲愁眉不展,有意帮助她。
这家公司规模不大,近年来成立的,还处于摸索发展的阶段,拥有一套非常年轻的班底。
办公室新招了几个刚毕业的应届生,他们冲动有干劲,但不能很快熟悉公司的运作,面对刁难的客户就慌了神,习惯性
的暴露出不了解自家公司产品的弊端。
“是乐泰的采购啦,问我这一季的报价怎么比上一季的高出那么多,同样的产品,别公司的报价比我们的要低……那个
什么纸箱的型号我记不住,怎么晓得为什么要涨价?”小玲一边抱怨,一边抽出文件夹找资料。
“呵呵,别着急。”李远从自己的办公桌抽屉里翻出一张图纸,“你看是不是这个?”
图纸上面标明了具体的尺寸和型号,小玲接过来读了一遍型号名称,高兴得直点头:“就是这个。”
“给他们打电话。”
“啊?”
“我来跟他们谈。”
将图纸放回抽屉,李远也觉得让一个新人处理这种报价的问题有点困难,况且乐泰是老客户,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打发的
主儿。
“太好了,谢谢你李远。”女孩兴冲冲地拿起电话,拨出号码,通了之后把话筒递给他。
等了一会,那边接起来,却不是李远以为的采购王升东,低沉的男人的声音。
收回心神,正经儿八百地说:“您好,张经理,我是嘉云包装的李远。”
“小李?你好。”男人的声音多了一分笑意,“嘉云这一季的报价比荣汇还要高呢。”
这意思好像是在讽刺嘉云没荣汇的技术好,价格却比人家的贵。
虽然在包装行业里,荣汇是T城的佼佼者,但名不见经传的嘉云就一定会比荣汇差吗?
名气这种东西其实虚得很,跟金钱挂上钩,却不一定跟实力成正比。
李远又不是没见过荣汇底下工程师的技术活儿,也不见得比他做得要好。既然对方开门见山了,他没必要弯弯绕绕。
笑一笑,李远谦虚地说:“是的,是的。今年的物价飞涨,原料的价格也都涨了好几层,我们公司与供应商反复磋商后
,还是决定以产品的质量为优先,为了确保以最好的材料生产,不得不对价格做出适当的调整,总不能嘉云一直做赔本
生意嘛。”
对方不慌不忙,避重就轻的反驳:“荣汇跟你们所用的材质一样,可他们并没有涨价。”
“对的。”顿了顿,缓口气,接下来的话才是李远真正想说的。“不知道张经理有没有注意一下荣汇其他产品的报价,
除了我们增价的这一款纸箱外,荣汇的其他好几种产品的报价都比我们要高一些,而且所用的材质一般。
“就整体而言,我们嘉云算是业内最便宜的了,况且乐泰是我们的老主顾,别的公司加价的时候,我们秉着只要不亏就
不涨的原则,这一次实在是原料涨得太厉害才做出调整,毕竟嘉云也是要生存的,就这点希望您能理解。
“况且增价的幅度很小,和荣汇的报价相比,总体而言嘉云的低很多,相信张经理您看过全部的报价表后,比一比,衡
量衡量,心里会有一杆明智的秤。”
对方有一会儿没说话,似乎正在思考。李远不着急,静静地等,这一次谈不妥,公司还会安排专人去谈。
“小李啊,你们经理真该把你调去销售部。”
“我只是爱说实话,有得罪之处,还请您不要见怪。”
“呵呵,怎么会,我最喜欢小李这种人。”
呃……李远挠挠头,他好像在对方的话里听到了另外一种意思。
“明天晚上小李也去吧。”
李远当然知道张印提的是明晚的饭局,也是为这次提价准备的。
李远的经理酒量不好,每次吃饭都要拉他作陪,其实李远也不是千杯不醉,不过酒品好,醉了不会发酒疯是了。
“能与张经理同席,是我的荣幸。”颊上的酒窝溢出来,李远颇有一点不适应这虚与委蛇。礼貌地说再见,挂上电话,
一抬头,小玲大大的眼睛正瞪着他。
“不是王升东?”
“是张印。”
“啊?那个乐泰的常务经理,听说本人很严肃的啊……幸好是你帮我打的电话,太谢谢了。”小玲握住李远的手,感激
的摇。
眯起眼睛,李远摆手示意小玲不必介意。
他有好几次去乐泰送样品都遇到这个小玲口中的严肃男人——张印实际是一个有着干净容貌的帅哥,虽然谈起公事像只
奸诈的狐狸,私底下却开朗、温和,几次平淡的交往没有让他感到压力,事实上还蛮轻松的。
只不过这个三十岁不到的男人老爱“小李”“小李”的叫他,明明年纪不大总摆出一副令人讨厌的尊长的模样。一本正
经的男人顶着再讨喜的脸孔,李远也不愿意与他太亲近。
那一天的晚饭竟然没有去T城小有名气的韩国料理店,而是到了一家门庭若市的川菜馆。
李远在桌子底下高兴的搓手,上次的韩国料理不仅没吃饱,回家后还肚子疼,他的脾胃早已被家乡的红辣椒调教成无辣
不欢,非得大汗淋漓、大快朵颐才叫畅快,这次选川菜,真真是对了他的胃口。
服务员上了菜,李远开了瓶蓝色经典,斟酒时,张印居然捂着杯口学起他们经理那套来:“好,好,不能喝多,一会要
开车的。”
李远撇嘴,有种被耍的感觉,三个男人有两个拒酒,那点酒干什么呀!他又不嗜酒。
吃吃喝喝,李远不想费神插入张印与经理的谈话,埋头苦吃,他吃得认真,喝得也带劲,要问他“客气”是什么,不好
意思,小时候他娘没把他教会。
反观旁边的男人们,那哪叫吃饭,典型的小鸡啄米,怎一“秀气”可叹?
饭后,李远不胜酒力,靠着墙壁支撑身体。经理见他眼神迷离,双颊红润,提议送他回家,他摇摇头:“不顺路,我住
景秀山庄呢,您先走吧,我自个打车回去。”
去景秀山庄的方向正好与经理回家的方向相反,经理也觉得麻烦,嘱咐完李远注意安全就去取车。
黑色的轿车停在路边,张印从车窗探出脑袋:“李远,你住哪里,我送你。”
头昏得很,李远很感动,张印真客气,这还是张印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慢慢地走过去。“不会麻烦您吧,我住景秀山庄
呢,很远的。”
“怕什么,再远我也把你安全送到家,上来。”
觉得没必要推辞,李远干笑两声坐到副驾驶上。
张印的车给人的感觉像他的人一样,两个字——干净,连个挂饰都没有。
一瓶酒几乎都是他喝的,不一会儿李远就歪在座椅里睡着了……
除了脖子有点儿酸,睡得还蛮舒服,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耳边喊他的名字:“李远……李远……”
眼睛没睁开,声音先跑出来:“到!”
以为还在梦里,老师正点名呢。
“呵呵……”男人低低的笑。
揉着眼睛睁开,发现自己竟然姿势暧昧地把头靠在张印的肩膀上,赶紧坐起来,瞄一眼车窗外的景物,是景秀山庄门口
的路边,尴尬地笑笑:“谢谢您啊张经理。”
“还叫我张印吧。”
“哦……那谢谢您张……张印。”
真是见鬼了,车里的气氛有点闷闷的,李远逃也似地打开车门跳下去。
说了再见,提腿就往小区门口跑,跑了几步,觉得不对劲,停住回过头,张印还没有离开,正透过车窗的玻璃看着他。
“拜拜!”
李远挥挥手,张印也笑着举起手摇了摇,像是要等他进去后才肯离开的样子。
于是赶紧转过身,捧着惴惴不安的心跑回寓所,被张印盯着的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第4章
打开门,屋里一片漆黑,邹禹童还没有回来。
这次是加班,还是陪客户吃饭?
自从经过那次反常的性爱,邹禹童就变得繁忙起来,他说最近在忙LA那边的案子,分不开身。
事实是怎么样,李远不想去想,就当作邹禹童的突然忙碌是个巧合吧。
虽然偶尔在邹禹童的身体上嗅到了不属于他的香水味,但大家都是男人,能够互相理解,换成是谁,摊上个不爱做爱的
伴侣,也难免出轨。只是觉得有点恶心,主观上并不希望进入过自己身体的东西去触碰其他肉体,再次接受邹禹童,就
会不自觉产生一种内壁被别的男人的气息玷污了的错觉。
洗完澡,照例去书房上网,打开电脑,登陆某个小说网站,找几篇恐怖小说来看。
李远能感觉到自己在这些方便表现出来的病态,他是害怕黑暗的,害怕一个人呆在偌大房子里,却又像是嫌弃心里的恐
惧不够深刻似的,只在孤单无依靠时,才找一些极其恐怖的小说和电影来刺激心脏,存心虐待自己的神经。
都是一些短篇小说,并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可还是被吓到,煞白了脸不敢回头,生怕背后有一对血红的眼睛盯着,汗
毛全部立起来。
身体又开始发冷,咬紧下唇慢慢地转过头——果然,什么都没有!
然而紧绷着的神经格外敏感,一丝一毫的响声都能被李远误认为妖魔鬼怪的使坏。
跳起来,慌不择路往书房外面跑,感觉书房的角落里躲着许多可怕的魑魅魍魉,晚一步就会被牠们肢解吞掉。
蜷缩在客厅的沙发里喘息,电视正在播放一档收视率很高的综艺节目,主持人用诙谐的话语博得满堂欢笑,可惜再好看
的节目也无法吸引李远的注意力,他的视线牢牢地锁在大门上。
时间如夕阳下的影子,被拉伸得无限长,一秒钟拖成N分钟,慢慢的,慢慢的,好像录像带以八倍速度慢播。
晚间新闻播到一半的时候,门锁在期待中发出轻微的响动,李远慌忙丢下遥控器,快速跑进书房,扑到电脑桌前,装出
一副聚精会神看书的模样。
脚步声渐近,温暖的体温逐散室内的冷空气,李远被一双有力的臂膀从背后环住,接着是耳后酥酥麻麻的亲吻,带着一
丝丝的酒精的气味。
舌头抵进来,李远尝到威士忌的味。
邹禹童浑身燥热,李远的脸都被他烫红了,哆嗦着,任凭灼热的手掌覆上胸膛,捻起茱萸轻轻地掐。
“嗯啊……禹童……”唇移到脖子上,李远忍不住叫起来:“我……我还要看书呢……”
邹禹童突然顿住,抬起头幽幽地看了李远半分钟。
“那不打扰你了,我去洗澡。”就这样放开了李远。
清醒过来,书房里只剩下李远一个人,他懊恼地抓一把头发,不明白邹禹童为什么就这样轻易放过他?
为什么邹禹童不继续呢?要是邹禹童坚持要同他做的话,他是会答应的。
李远刚才的那话是习惯性使然,不是真心的。今天他也是想要做的,也有那么一点点生理需求——他感觉惶恐不安,孤
单又空虚,极需要邹禹童的抚慰。
怔怔地盯着发光的屏幕,他自嘲:不看小说不会死人,不做爱也不会死人。
温暖再次簇拥上来,李远闻到清爽的沐浴露的香味,心中熄灭的欲望渐渐有了复燃的趋势,可邹禹童只是在李远的唇上
留下一吻:“远远,别看太久,早点睡。”
怎么会这样?伸出的手来不及抓住邹禹童的衣角,只在指尖残留一缕冷风。
不应该是这样的……
禹童不是应该按住他的头,把他吻到喘不过起来吗?
不是应该为睡不睡觉这个问题同他争辩一番吗?
不是应该不顾他的推拒把他像抱公主那样抱回卧室吗?
不是应该是这样的吗……
摘掉了眼镜,是看电脑的时间太长了吧,眼睛涩涩的。
揉着揉着,居然也能揉出水来,真可笑啊,还越揉越多。
妈的!妈的!
扑到书桌上,脸埋进臂弯里,李远怒骂自己,怨恨那个把他丢在书房里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