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知足常乐 下——云沁悦

“姐，谁说你没有站出来的，你忘了，有一次爸爸直接舀起扫把柄打向我的时候，你不是跑过来挡在我前面了？”（补充，这是陈辉爸爸最后一次打陈辉，因为自那以后，陈辉和陈慧就搬回老家了）陈辉伸手握住陈慧放在桌上的手，阻止大姐的自责。

“不，”陈慧摇摇头，“不够，根本不够，前面有那么多次，我都是在旁边看着你被打的，看着你被打得一身的淤青，而我能鼓起勇气的，只有那么一次。”

“自那以后，我就下定决心，我不可以再这么懦弱，如果我继续这么懦弱下去，我们姐弟被欺负了，谁为我们出头？你受委屈了，我有没有勇气站出来为你讨回公道？”陈慧抬起头，看着陈辉，“我必须勇敢起来，我必须坚强起来，因为我是姐姐，我是陈辉的姐姐，妈妈不要我们了，爸爸也只会打我们，我们谁也靠不了了，我们只能靠自己。我天天这样告诉自己，告诉自己要硬气，告诉自己不能退缩，告诉自己要保护我的弟弟，不要让他受委屈，不能让他……”

一滴晶莹的泪水滴落在陈辉和陈慧交叠在一起的手背上，接着更多的泪水滴下，“我从没有想过我的弟弟要有多出色，我也不需要，我的弟弟要有多大的成就，我只是想着，他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以找到一个他喜欢，也喜欢他的爱人，可以幸福快乐，可以每天都带着笑容的过好每一天，我就满足了。”

“姐……”陈辉的声音也哽咽了，他低着头，忍着泛滥的泪水，以前的事情，他已经很久没有去想起过了，大人的事情，他们无法置喙，也已经无法挽回了，所以他从不去回忆过去，他在乎的是未来。“过去的已经过去了，现在的我再也不会受那些事的影响了，我也早已忘记那些事，而且，我现在过得很好，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有一个令我骄傲的姐姐。她很小就很疼我，经常把她喜欢的菜夹给我，她一直很勇敢，她在那些小孩嘲笑我们没有爸爸没有妈妈时，站出来骂了回去，即使被丢石头也不会掉下眼泪，她还特别的聪明，在保姆欺负我时，她会暂时忍着不发作，在姑姑过来看我们时，才像姑姑偷偷的告状，赶走坏保姆。”

“我从没有觉得姐是一个懦弱的人，相反的，姐在我的心里，是我的亲人，是我的榜样，永远都是我最爱的人……之一。”

陈慧的泪水早已忍耐不住，咬着下唇无声的哭着，关于那段妈妈刚刚离开的日子，他们姐弟似乎都是有意识的去回避它，即使他们聊了很多的心里话，但他们总会不自觉的绕开这个话题，因为这件事一直是她心里的一根针刺，而她以为，这也是陈辉心里最不愿回忆的过去，所以，她都不会弟弟面前提那个时候的事。现在，他们可以说开，解开心结，陈慧觉得一直以来压抑在心里的某种沉重感觉完全被释放了，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好像体重了减轻了不少。

陈慧抬头，虽然满脸的泪水，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感动和开心的，正想应景的再说上几句时，却在听到陈辉的话尾‘之一’时楞了一下，泪水也流不出来了，呆呆的维持着脸上要哭不哭的表情看着陈辉，一时愕然。

“那个，姐？”陈辉扯过几张纸巾，递给陈慧。

陈慧有些羞愤的接过纸巾，擦干脸上的泪水，丢脸死了，在陈辉，陈维文的面前直接哗啦啦的哭了起来，她作为大姐的尊严啊，她作为姐姐的形象啊，都毁了，都没了。

“姐，你刚才说……”虽然刚才很感动于自家大姐说的那些话，但是该听的话陈辉一句也没漏，陈辉很确定他听到那句‘我只要你幸福快乐’的话，那这句话的潜在意思不就是，即使他的恋人是个男人也没关系！？

“我刚刚什么也没说。”陈慧快速的说道，臭小子，有必要这么头脑清醒的说明自己的立场吗，不知道他老姐好不容易才打开心结，说出自己最懦弱的一件事吗，不知道她刚才有多伤感，有多感动，沉浸在那个氛围里还没走出来吗，就被他这么突然的两个字，那个氛围完全没有了有木有！

“有，姐，你明明说了，”听到陈慧否认，陈辉赶紧辩解道：“你刚刚明明说‘他可以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以找到一个他喜欢，也喜欢他的爱人，可以幸福快乐，可以每天都带着笑容的过好每一天，我就满足了。’你明明这么说了，我们都听到了，你别想当作没有说过。”

陈慧终于忍不住了，一脸怒意的看着陈辉，“臭小子，你姐还没失忆，我当然我还记得我刚刚说过什么，不用你重复给我听，我都还记得。”说着转头看向陈维文，拉过陈维文的手，语气柔和说道：“陈辉这个性格，辛苦你了。”

“啊？”陈维文没想到，事情就这么简单的，获得了陈慧姐的同意。

“姐。”陈辉抗议，对他态度那么凶，怎么就对维文就那么温柔，虽然维文可以获得姐姐的承认，他很高兴，但是，要不要这么明显的对待啊。

陈慧转头瞪了陈辉一眼，继续对陈维文说道：“维文，我知道你从小和小辉认识，了解他很深，他的性格并不讨喜，不爱说话，也不喜欢笑，更不会说好话，讨人欢心。但是看小辉今天的表现，我才知道，他原来是这么会疼人的一个人，我很高兴，我相信，小辉是真的喜欢你的，希望，你们要一直这么幸福下去。”

“嗯。”陈维文点点头，和陈辉异口同声的说道：“姐，我们会的。”

……

陈维文和陈辉在上海待了四天后，直接搭乘飞机飞回老家。

回到市里，他们俩没有回家，而是先坐车去了那个他们依然租住着的房子里，房子里已经好久没有人居住了，灰尘早已铺满厚厚的一层，两人放下行李，无奈的对视一眼，开始展开热火朝天的卫生打扫工作。

从中午左右忙到傍晚时分，才把房子打扫完毕，终于找到干净的地方坐下来休息了。

陈维文的计划，是先找还在市里的大哥说清楚情况，不敢抱什么希望可以获得大哥的理解和支持，只是希望大哥和大姐可以和他一起回家，在陈爸爸卢妈妈生气伤心时可以劝慰两位老人，让他们不会太伤心太生气，不要伤着自己的身体。

两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都睡不着，齐齐失眠，只能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明天……”陈维文说了明天两个字就说不下去，他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不会成功，不用多想，但就是忍不住多想，忍不住担心。

“明天，我们就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就好了。”陈辉安慰陈维文道，其实也是在安慰自己，他现在满脑海里都是：如果陈维军生气忍不住动手时，他一定要挡在维文的前面，不能让维军哥打到维文。

“嗯，尽全力。”

“嗯，我们努力的做自己可以做到的事情，如果事情没有达到意料的结果，我们也尽力了。”

三更半夜，两个睡不着的男人轮流安慰着对方，努力的寻找那一点点一丝丝的睡意，明天还有重要的事要做，没精神不行啊。

73.大哥

第二天，因为陈维军每天都会到餐厅去，陈维文和陈辉便一起去陈维军的餐厅找他，进了餐厅里，服务员认出陈维文是老板的弟弟，领着两人到包厢里等候着，接着去后厨找陈维军。

“维文，什么时候回来的？”陈维军一身白色的厨师服，人还未走进包厢里，声音便传了进来。陈维军刚才在后厨忙碌着，听到服务员说自己的弟弟来了，而陈维俊那小子昨天才来过，不可能这么快又过来的，那就只有维文一个人了，但是，他们都没有接到陈维文已经回来的消息，这让陈维军惊讶异常。

“大哥。哦，昨天的飞机到的。”陈维文起身，走过去和大哥拥抱了下，说道。

“维军哥。”陈辉也起身，礼貌的喊到。

“嗯，坐。”陈维军招呼陈辉坐下，拉着陈维文也走过去坐下，“回来了怎么不打个电话给我，我好过去接你们啊。”

“不用了，都来回那么多次，再说市里我也很熟悉，哪还需要你们去接机。”陈维文笑着说道。

陈维军无奈，伸手搭在陈维文的肩上，对于这个二弟，他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从小他就特别有主见，不管是中考高考这样的大事，还是接机送机这样的小事，他从不喜欢让一家人去为他隆重折腾，说是麻烦，说是自己都懂得，总之，他都可以找到一切理由，说服他们。“好了，这件事你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做，我也说不过你，就算了。不过都过来了，一定要尝尝餐厅几道新菜，还没推出，帮我看看，怎么样？”

“没问题。”陈维文极为爽快的答应下来，这就是他们兄弟姐妹几个喜欢跑来大哥的餐厅的原因，经常有好吃的菜肴可以品尝，都巴不得跑勤些呢。

想来是陈维军过来时就已经吩咐了厨房，陈维文和陈维军他们没有聊上一会，七八道摆盘精美，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纷纷上桌。陈维文和陈辉两人立即被吸引住了目光，停止了交谈，陈维军看着两人直接就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餐桌上的菜肴，扬起笑容，伸手转动着餐桌上的转盘，开始一道一道的给陈维文和陈辉介绍这几道新菜式，有什么特点，或是是用什么特殊的材料烹制的。

一番详细的解说完毕后，陈维文和陈辉立即齐齐舀起筷子，朝着这几道听起来，看起来就很美味的新菜夹去，不过他们到陈维军的餐厅吃饭，尤其是遇到尝试新菜的时候，还有一个附带的任务，就是要和陈维军说说自己吃这道菜时的感觉，不用夸奖，也无需去寻找缺点，就只需要诚实的说出自己品尝那道菜时的口感和感受就可以了。

一顿新菜试吃花费了一个多小时，陈维文和陈辉填饱了肚子，陈维军也在和两人的交谈中，更加清楚的了解到自己这几道新菜的优缺点，盘算着该怎么改进，或是把优点发扬光大。

服务员进来收拾走餐桌上的剩菜空盘，并端了一壶茶进来。

“大哥，我有件事要和你说。”陈维军正手持茶壶冲着香茗，听到陈维文这样说，有些奇怪的看了陈维文一眼，怎么的突然这样郑重起来，“嗯，你说，我听。”

“大哥，我有喜欢的人了。”

“哦！这是好事啊，我前几天回家时老妈还说着要帮你相亲呢。”陈维军停下冲茶的动作，放下茶壶，高兴的说道。他就说，维文这么优秀，怎么会没有女孩子喜欢，需要老妈帮忙张罗着相亲。

“大哥，我喜欢的是个男人。”

陈维军正高兴着自家的弟弟也有女朋友，说不定不用多久就会结婚，到时维文的婚宴上的菜肴他要全部重新设计，一定要帮维文办一个隆重的婚礼，所以一时之间竟没有去注意陈维文刚刚说的话，只是自家自话自说般的说道：“你放心，不管你看上哪家女孩子，有钱没钱咱都不在乎，只要人好，你喜欢就行了，你的婚礼我一定会……”

“你刚说什么？”陈维军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听了一句什么话，瞪着陈维文，厉声说道。

“我说，我不喜欢女人，我喜欢的是男人。”陈维文沉静的再说了一遍。

“你……”陈维军眯起眼睛，看着靠得极近的坐在陈维文身旁的陈辉，“陈辉……”

“嗯，是的。”陈维文点头承认。

“胡闹！”陈维军呵斥道，“维文，你，爸爸妈妈赚钱培养你上大学，你就是这样来回报他们的？爸爸妈妈在家里，在亲戚朋友面前，逢人就夸你，成绩好考上大学，是全家人的骄傲，你就是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让他们在众亲戚朋友面前抬不起脸，在背后被人嘲笑？”

“哥，我知道，这件事你现在不能接受，爸爸妈妈也暂时不能接受，但是我不能欺骗自己，我不能明明不喜欢女孩子，却假装自己是喜欢的而去害了那个女孩子啊。”陈维文抬头看着陈维军，大声说道。

“不是暂时，而是一辈子也不能接受，你怎么会招惹上这些坏习的。”陈维军眉头紧皱，反驳道，“维文，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变成这幅样子的，如果你今天是想要让我赞同，还帮着你去说服爸爸妈妈的，你就不要想了，不可能的。”

“而且，你大学也应该毕业了吧，依你的学历，在市里也可以找到一份工资高的工作，就不用回去北京了。你先回家住一阵子，我和妈妈说下，让她给你安排几个女孩相亲，你见过那些女孩子，就会知道，还是女孩子好的。”陈维军从头到尾竟是一个眼神也没有看向陈辉，径自对着陈维文说道：“以后结婚生子了，就不会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陈维文紧皱起眉头，他没想到大哥会这么独断，会这么擅自的想蘀他下决定，“大哥，你说的这些事不可能的，我不是没有见过女孩子，也不是因为和男孩子相处太多才这样的，我这是天生的，改不了的，以后也不会变的，就无谓去坑害一个好女孩了。”

“至于工作，我已经和几个同学在北京合开了有一间翻译事务所，暂时短时间内我的工作重心不会转移到市里，等以后事务所渐渐稳定了，我才会考虑在市里开分所。”陈维文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才又继续说道：“大哥，我和陈辉今天过来这里，不是想着可以获得你的认同，也不是为了让你帮我和爸爸妈妈说情的，我只是希望，在爸爸妈妈生气动手打我的时候，你可以帮忙拦一下，不要让我四肢健全的回来，缺手断脚的离开。”

“什么！你竟然现在就打算告诉爸爸妈妈，你疯了！”陈维军不敢置信，陈维文已经下定决心，要说出这件事，他疯了。

“这件事迟早是要说的，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晚知道不如早知道的好。”

陈维军怒视着陈辉，拳头拽得死紧，他有一股冲动，现在冲上去狠揍这个小子。陈维文见陈维军的表情不对，急忙的喊道：“大哥……”

话音未落，陈维军挥出的一拳已经揍向陈辉的脸，陈辉没有躲，也没有挡，硬生生受了这一拳。陈维军并没有因为陈辉挨了这一拳，怒意而有所减轻，反而快速的抬起一拳，打在陈辉的肚子。

“大哥。”陈维文看不下去了，这单方面的殴打。再说，陈维军的那两拳都是实打实的，看着陈辉一声不吭的受下这两拳，知道陈辉是觉得对不起家人，所以并不抵抗，但是对不起的岂止他一人。陈维文赶紧走过去拉开陈维军和陈辉，不料陈维军怎么也不肯放手，死活要再揍上陈辉几拳，推搡拉扯中，陈维文脸上挨了一拳，陈辉又挨了一拳。“够了，大哥，你要打就打我吧，这件事我也有错，并不只是陈辉一个人的错。”

陈维军瞪着陈维文，看着他脸上的青紫，心里有些后悔自己动手打人就打人，怎么把维文也一起打着了，但是看到陈维文拉着陈辉的手护着陈辉的那副样子，气又不打一出来，半响说不出话，良久才重重的哼上一声，摔门而去。

陈辉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大哥会生气，但是没想到会这么生气，但是事已至此，只能前进不能后退了，遂开门吩咐服务员帮他们舀一点冰块和药油进来，简单的处理了下两人的伤势才走出包厢。

询问了服务员大哥的去向，得知他从包厢出来就是直接向厨房走去的，让陈辉在大堂等他一下，自己过去找陈维军，他不想陈辉一起过去，等会陈维军看到又会动手，厨房这等危险之地，还是小心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