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王,我就有我的方式,而你们只需要看着。」总有一天他要改变猎人,改变这里。
林恩再次被他狂妄的言语激怒,「小崽子你才有多大的能耐,竟敢说出这种话!」
「年轻人有志气是好的。」
「海因茨大人。」
除了加拉赫和齐本,三老之首的海因茨阁下也现身了。三个白袍老者同坐于巨大的「死神之日」下,神圣之感油然而生
,林恩也不再大呼小叫。
「猎王阁下,请你告诉老头儿,你的做法是?」海因茨问。
小狼踌躇了一下,「简单地说,我认为现今猎人对食红族单方面的惩治稍有不妥,双方应该有相互的牵制,猎人也应该
有相应监督和惩罚的机制。」
圣堂里的人面面相觑,都想相互拉扯一下耳朵,看看自己是不是有听错了什么。
「猎王阁下认为,在我们猎人当中有应当惩治的人?」海因茨眼望四周又说:「可我却认为他们的优秀与卓越褒奖尚且
不够。」
小狼感受到对方的压迫之意,没有畏缩倒是生出一股火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算了,不说了,我就知道和
你们这些顽固的老头子说不清楚。」
林恩这次没有对小狼崽仔吼叫,只是怔怔地看着他养大的孩子。很早很早以前,早得他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他也说过和
今天小狼崽仔同样的话,而得到的只是嘲笑和愤怒。
知道吗,娜娜?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养育你留下的这个孩子。你走得干净只留下一句「让他过得轻松些」。
如果要过得轻松些那也容易,不要有太多的想法,单纯的去做事,单纯的去生活,让一切都简简单单。
这的确是一个单纯简单的孩子,我以为我做到了,我以为我做对了。可现在看来,我错了。
如果要相互牵制,那么食红族就要有足够的力量与猎人抗衡,恐怕这就是这孩子要解开「四方封印」的原因。娜娜,你
的孩子或许单纯,却不简单。
要拔除种在体内的「根」必须由他人来完成,如果是自己动手不但不能成功,反而会让「根」越扎越深。
林恩帮小狼崽仔祛除之后又狠狠教训了他一番,至少保证他回去时只能趴在飞机顶上。
「林恩大人,三位阁下正在商谈,我看您还是不要进去打扰。」守在门口的和基阻止了来人的脚步。
林恩点点头转身离开,而和基并没有察觉到他那一双微微耸动的耳朵。拥有猎人中最强听觉感知能力的林恩,哪怕隔着
重重的大门,门内的一点细微声音也别想逃出他的耳朵。
『我们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这是海因茨的声音。
『现在下结论还尚早,他是我们养育长大的,应该多相信他一些。』加拉赫说。
『不论如何,做两手准备吧。』这是齐本。
『加拉赫,我知道你偏爱他,但是不受管束的力量还是尽早让他……否则后患无穷。』
『阁下,我明白。』加拉赫似乎妥协了。
『我也同意加拉赫阁下的意思,再多一些时间来验证吧。』齐本仍然犹豫不决,『毕竟当初是我提议的,届时我不会对
他放任不管……』
三老的话是什么意思?林恩心头突然感到不安。
『没有名字,不知能存在多久的东西,不需要……』回想当初唐娜的话,他觉得两者之间似乎有连系。
娜娜,当年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飞机降落后,御夜和伊奈没有看到上面有人,不管是机舱内还是机舱外。负责驾驶飞机的两人也不知道猎王大人是什么
时候不见的,还以为他一直趴在顶上睡觉。而就算他们知道,也已经被御夜少爷的恐怖表情吓得半死,什么话也说不出
来。
小狼大人在途中空降,原因是他在回来的路上遇上了一件事。怕在高空冻疼了他受伤的小屁股,他让飞机尽量贴着地面
飞行。
这个距离他正好能察觉地上的异样,两个气味,一个是猎人,一个是食红者,食红者身上并没有异常气息,也就是说没
有做出违法的事情。既然没有犯事怎么会有猎人,他可不认为别的猎人和食红者能像他和大白兔一样友好相处。
那么,极有可能是猎人在滥用职权。先前海因茨质问他「在猎人当中是否有应当惩治的人」,他想说有的。
猎人滥杀无辜的事也不是没有,很多时候只要适时帮助食红者自控就可以避免执法,然而大多猎人都会选择在他们失控
后挥下死神镰刀。
「不——求求你,大人,求你放过我!」
昏暗的光线下有两个人,其中一个看不清楚,只看得见被他压在身下的红发男孩,此刻男孩一丝不挂,不断挣扎哭喊。
仅看外形,这名男孩比小狼还要年幼些。
「不……要……唔啊……」男孩的嘴好像又被堵上了,只能发出嗯嗯啊啊的单音。
「这是在干嘛?」没看到执法的刀刃出现,小狼并不急着上前,只是在远处好奇地观望。
「停下来,求你了雷大人!我错了,我马上走,我再也不出现在你的面前,求你停下来!」
只见男孩的双腿被高高提起,反抗和叫喊声更加激烈。
「我早就告诉过你,招惹我的后果你承受不了。」
这种沙哑的声音,雷大人?想起来了,是那个西瓦·雷。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啊啊——」
叫得这么凄惨,不会被杀了吧!?小狼飞身一跃,大喊:「西瓦快住手!」看清两人之后他险些从树上跌下来。
刚刚是在背光处,而现在这个角度,小狼能够清楚地看到两人在做什么。虽说看得不那么「具体」,但见到两个人下体
相贴也大概知道是什么事,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人类的成人影片他也有偷偷瞄过。
『天啦,我一定会长针眼。』虽然这么想,小狼大人的眼睛却移不开,谁叫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对一切都好奇呢。
西瓦赶紧抓过衣服遮住身下的人,而他对自己也光着屁股这件事像是一点也不在意,「你认识我?」
小狼移到光亮处,让对方看清楚自己。
「你是……」金发金眸,胸前金色的徽章有别于其他猎人的银色,「大人!?」他们的猎王!?
「你说这种状况我该怎么处理?」
雷大人惊讶过后很快恢复了平日的样子,「即使是大人您,破坏别人的好事也会遭天谴的。」说着从男孩体内退出,用
衣服将他裹好抱起离开,下一秒他听到了猎王冰冷的声音。
「猎人手册上似乎没有相关的条律,不过仍然改变不了你要受到惩罚的事实!」老头子们看到没有,难道猎人就应该高
高在上,就应该这样任意欺辱所谓的吸血恶魔吗!
「不要——」
用树枝削尖的利器停在了红发男孩的胸前,他竟然挺身为西瓦阻挡。
「你在干什么!」幸好小狼及时收住。
「这位大人,不是您想的那样,雷大人他没有……」近处看这红发碧眼的男孩,有一张十分漂亮的脸,在好相貌的食红
者当中也是很出色的。
「你刚才叫着不要,现在也在叫不要。Shit!那你要什么!」小狼大人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骂起脏话。
转念一想,难道这两个人在玩「SM」?这这这……这就是传说中的S和M?今天是什么好运,这也被他看到了。「你,叫
什么?」
「梅洛。」男孩怯怯地说。
「好,梅洛,你告诉我,西瓦刚才是不是在对你……嗯……反正你不用怕,有我在。」
身体的疼痛让梅洛本能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雷大人他救过我,所以请您不要……」
「算了,我知道你不肯说实话,让开。」
「我不!」梅洛死死抱住西瓦的脖子,说什么也不让对方伤害他的雷大人,「我……我是自愿的!」说完这话原本雪白
的脸顿时胀红。
小狼败给他了,「那你说,他怎么救你了?」
梅洛立刻把西瓦的手臂抬起来,尽管西瓦又很快遮住,小狼仍看见了他手上的伤痕。那是食红者的尖牙留下的,永远不
会消失的痕迹。
猎王眯起了眼,「西瓦?雷,五天后来找我,我有事问你。」
「遵命,猎王大人。」
说完,雷大人抱着梅洛准备离开,背过身时对怀里的人露出恶魔般的笑,「是你说的,你是自愿的,等一下就给我乖一
点。」
「不……救……」
梅洛想向眼前这位金发大人求救,但想起刚刚他对雷大人痛下杀手的一幕便闭上了嘴,任由恶魔带他离开。
等两人走远了小狼才敢释放自己急促的呼吸,看见了不得了的事要不要跟林恩说?还是不要了。
回想起刚才梅洛的惨叫,小狼大人赶忙摇头想把那画面甩开。男人和男人做那种事,太恐怖了。
『不要,雷大人不要……』
『梅洛小宝贝,你要乖乖的……』
小狼一睁开眼睛马上弹了起来,满脸惊骇地看着床上。不会吧!他、他、他竟然尿床了!
沮丧地看着床上的一小片湿,他在想以什么方式了结自己最快,活了三十年还尿床!
为什么会这样?可能和刚刚那个梦有关,一回想当日的事他在梦中就有尿尿的冲动。都怪那个西瓦,以后非收拾他不可
。
这就是林恩教出来的猎王,对于长大成人的事只知道那么几分,或许知道西瓦和梅洛在干什么,却不知道自己的生理问
题。但也不能怪林恩,一个单身的男人自己没有需求便把这方面的事给忽略了。
收拾西瓦是以后的事,现在该办正事。
在御夜的卧房找不到他,小狼又按着伊奈说的来到了他办公的地方。走进房间,里面的人仰躺在靠椅上休憩,而竟然在
这个时间把窗帘掀起让阳光钻了进来。
「这些是干什么的?」
桌上是一堆凌乱的文件,小狼大人能看懂上面单个的文字,但串起来就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东西。
这应该是人类的事情,此前大白兔一直在人类当中生活。
「大白兔?」小狼轻唤一声,换来的只是眼睫微微掀动。
御夜知道有人进来,也知道是谁,所以他继续休息,这几天累过头了。
「不理我啊?不理算了。」他自己玩。
小狼大人把房间转完一圈之后又重新回到大白兔跟前,背身遮住阳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晒得发红的脸。
这张脸看了二十年,看着他由小变大、看着他由小白兔长成大白兔,却是同样的好看同样的可爱。
从能记事的那天起,他就被清楚地告知自己的身分和责任。在他的世界里没有别的,每一天每一天只有越来越残酷的猎
人试炼,人类孩子的童年对他来说是一个遥远未知的世界。
但他也有童年,他的童年就是小白兔。
尽管每一次林恩爹地都告诉他,他们在和小白兔玩捉迷藏,但很快他就知道这并不是游戏。
这是在让猎手学习猎杀的技能,小白兔则是被拿来当道具的猎物。
在追猎御夜的这些年来,他仅有几次受了皮外伤,并不仅是外人称赞的他是无人可敌的猎王,还因为御夜从未对他痛下
过杀手。
从御夜身上他感觉不到任何杀气,即使是被逼入绝境这只小白兔也没有真正有过杀他的心。
那确实像林恩说的是游戏,他和御夜之间的游戏,每每回忆咀嚼他都会忍不住笑出来。想起小白兔害怕却勇敢的样子,
想起小白兔每次被他折腾的样子,想起小白兔……
「谢谢你,御夜。」
御夜想这一定是幻觉,否则他怎么会听到这个小鬼叫他的名字,是御夜,而不是小白兔或大白……
「卷卷,小白兔卷卷……」
听吧,是幻觉。
「卷卷,小白兔卷卷,卷卷,大白兔卷卷,卷卷……」
御夜本想阻止他蹂躏自己的头发,但听他这么欢快也就不忍心了,只是继续闭眼装睡由他摆弄,很快他就会为此后悔至
死。
「兔宝宝卷卷,兔乖乖卷卷,卷卷,卷卷……」
满耳朵的「卷卷」也不知他在唱什么,不过马上就揭晓。
「好了,大白兔,睁开眼睛吧。」
御夜掀开眼皮,并没有发现面前的人有任何变化,也许头发长了一些。
「公主殿下,午安。」说完小狼便抱着肚子滚地大笑。
御夜被他搞得没头没脑,正要说什么突然间瞥见胸前的一缕头发,当即觉得地面在摇晃。原本直发的御夜大人,现在却
是一头美丽的卷发,叫他如何不昏倒!
凶手却还说:「我看人类搞的那些吸血伯爵都是卷发,我给你弄一弄比他们都好看。」
御夜在吐血身亡之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弄,回,来!」
弄不回来!
御夜想尽所有办法都无法将他的头发还原,三天了,他还顶着一头卷发。用催眠术蒙蔽大家的眼睛毕竟不能长久,有一
天他这副样子还是会暴露出来。那调皮的小鬼头到底用的是什么招?
如果是对他的头发用了催眠术也最多维持几个小时,毛发这种远离人体「灵」的东西算是相对的死物,死物不可能持久
保持被催眠的状态。
怎么办,又不可能把猎王大人抓起来打一顿。遇到这小鬼,他总是充满了无力感。看着镜子里的模样,御夜欲哭无泪。
西瓦按照猎王的吩咐,五天以后找到了小狼所在的地方,见面的头一句小狼就问梅洛是否还活着。
「你要是把他弄死了,我一定不会饶过你!他那么护着你,你对他也应该……」
「我对他怎么了?他跟了我七十年,我忍了七十年现在才把他吃了,有时候我都觉得裤裆里那玩意儿是不是不顶用。」
居然能忍那么久!
转头见小猎王红了脸,西瓦才记起这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于是收起些粗鲁,「总之我不会把他怎么样。这倒奇了,猎
人对吸血鬼还关心起来。」后面一句是西瓦自言自语的嘀咕,但还是被小狼听见了。
「你不也是。说正事,告诉我,你救了梅洛是怎么一回事?」
「那一年,我在中欧那边办点事……」
七十年前,西瓦奉命到中欧调查一件有关米歇尔的事。遇到当时正在觅食活血的梅洛,能力低下的梅洛虽然获得了允许
,但因活血体范围的限定迟迟不能找到合适的人类,于是他把尖牙伸向了范围以外的人。当时西瓦本是要对他执法,却
不知为什么脑袋犯浑,竟然把自己的手伸给他咬。
「从那以后到现在,他都再没有对『活血』的渴望?」
西瓦摇头,「不仅如此,几乎没有任何力量的他自那以后多少有了一些能力。」这也是那家伙能追着他跑七十年的原因
。
「这也就是说,猎人的血不仅可以帮助食红者自控,还能增强他们的力量?」
西瓦埋下头去,「猎王大人,这话最好不要挂在嘴边说,您应该知道后果。我活得比您久,就再告诉您一些吧。您有没
有想过,在寻找活血体这件事上,对梅洛这种小废物诸多制约,但对米歇尔一类的人却无限制,这是为什么?」
小狼沉思半晌后点头,他从前不知道,现在却有点懂了。因为猎人对像米歇尔这样强大的食红者也会畏惧,如果限制他
们觅食活血,逼急了搞不好会引火上身,毕竟猎人的血相当不错。
猎人总部恨不得对食红族赶尽杀绝的态度,他多少也能明白其中原因了。原来不仅吸血鬼会怕猎人,相反,后者也怕前
者。
「西瓦,你是什么东西?」
西瓦跳起来,「干嘛突然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