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行斋之冬之章——甘油脂肪酸

几乎同时的，之前还不停扑腾的两条龙瞬间停止了争斗，更让莱昂吃惊的是，之前打得死去活来的恨不得掐死对方的两条龙竟然抱在一起瑟瑟发抖，那样子亲密的就差相拥而泣了。

就在这时，店长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样就对了，大家一定要相亲相爱呀。”

可莱昂很敏锐地感觉到，在店长露出笑容的那一刻，两条龙抖了更厉害了。

街上围观的人们最后也没有等到两条龙的再次出现，于是叼着牙刷，趿拉这拖鞋渐渐散开了。

于是，新的一天就这样热热闹闹的开幕了。

心行斋客厅内。

刚刚酒足饭饱的约翰满意的摸摸肚皮，此时的他正地透过玻璃瓶中的透明内壁好奇地打量着瓶子里的两条龙形动物。

莱昂看到灵修一直试图爬上玻璃壁，一看就是在努力试图越狱，可无奈玻璃太滑，蛟龙一次一次的爬上去，又一次一次的掉下来。与此同时，阿方索也一直试图想要逃出去，只见他鼻子里喷出火星，扇动着小翅膀一直在努力地飞翔着，可这么小的翅膀无法负担龙的重量，于是他也跟灵修一样一次次的掉了下来。

“喂！刘！”一直认为这是智能玩具的约翰兴奋地大喊：“你是从哪里搞到这种会活动的模型的！”

店长瞥了约翰一眼，没有答应他的请求，只听他冷冷地回答：“有个人整天在我这里蹭吃蹭喝，有一天我傻掉了他，他的尸体变成了这两条龙。”

也许是错觉，莱昂似乎感觉到不仅仅是约翰，连玻璃中的两条龙似乎在微微地颤抖。

就在这时，莱昂看到玻璃中的两条龙突然凑在一处，像是在低声说些什么一般发出叽叽咕咕的叫声，交头接耳治之余，两条龙还像是在赞同对方的话一样，时不时的点点小脑袋，。

“竟然还是智能型的模拟龙！”约翰扭过头来，兴奋的看着店长说，“我小时候一直想要一个这种东西，可每次许愿的时候，上帝大概是去做维护世界和平之类的大事情去了，总之我的愿望没有一次实现过，”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店长，意识到对方似乎不为所动的约翰继续说下去，“父母给我的都是些什么百科全书之类的东西，每一年都是！”说到这里，约翰的表情痛苦起来，他一边撕扯头发一边自言自语：“混蛋，为什么百科全书每年都要修订！”

“爸爸！”这时候，突然响起来的貘的声音打断了约翰的痛苦回忆。

“怎么了，儿子？”约翰好奇地问。

“所以这才是你送我百科全书的原因么……”貘一脸怨念的说：“说什么希望我好好学习，变成世界第一的猎魔师什么的……”貘的声音小了下去，可还是能听出貘有些气馁。

“儿子！”约翰连忙摆手，他站起身来，一蹦一跳的说：“啊哈哈，儿子你怎么可以这么想你爸爸我呢！百科全书可是爸爸费了好大力气才买到的！绝对跟祖父祖母那种敷衍的礼物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上面还被涂改过呢，写着什么献给拉扎鲁斯……”虽然貘低着头，让莱昂看不到他的表情，可从他说话的语气，莱昂感觉到他的怨念和嫌弃已经到达极点了。

也许这样很不人道，可是这个时候莱昂还是忍不住因为这对活宝父子，幸灾乐祸的笑了出来。

“啊哈哈啊哈哈，”约翰挠了挠脑袋，尴尬的干笑着：“啊哈哈啊哈哈……”可突然发现了放在桌子上的玻璃瓶，在看到玻璃瓶的时候约翰双眼一亮，随后他立刻转过头，对貘兴奋地说：“喂！儿子，你是不是很想要这两个智能玩具？”没等貘回答，约翰就一脸期待的看着店长：“刘，你应该可以满足一个超龄儿童的心愿吧！拜托，卖给我吧！”

店长没有回答，他拿起了玻璃瓶，随后站起身来，缓步走到了廊下庭院的池塘边，只见他伸手拈起了两条龙，莱昂看到被突然拽出来的两条龙不停蜷起身子，试图逃出店长的手掌心，可无奈还是被紧紧地抓住了。

就在这时，店长突然把他们放到了池塘的上空。

看到熟悉身影的锦鲤不在懒洋洋的浮在水面上，以为到了早餐时间的它们纷纷游了过来，因为看到食物而变得兴奋的锦鲤们不停地簇拥在水面上，争先抢后吐着泡泡，甚至还有几条还迫不及待的跳出了水面。

“吱吱吱！嗷嗷嗷！”两条龙不停的扭动身体，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眼看着就要变成鲤鱼的盘中餐，店长才把两条龙扔到地面上来。

惊魂甫定的两条龙趴在地面上不停地喘着粗气，这时，莱昂听到店长说：“现在你们知道你自己错在哪里了吧？”

“吱吱吱，嗷嗷嗷！”莱昂听到两条龙争先恐后的再说这些什么，虽然莱昂听不懂，可是他能从店长满意的表情上推测出两条龙一定是在深刻的反省。

“很好。”店长伸出手，撕下了贴在两条龙头上的符咒，就在撕下来的那一刻，两条小龙消失了，与此同时，地上出现了两个跪在店长面前瑟瑟发抖的男人。

“儿子，”亲眼目睹着两条龙变成人的约翰拉过貘，“爸爸似乎也产生幻觉了，你掐爸爸一下？”

许久，貘才回答：“爸爸，你没有做梦，这一切都是真的。”

“那儿子，为什么爸爸会在大白天出现幻觉呢？”

“爸爸，你一定是撸多了。”

“那还有的治么？”约翰转过头，恳切地问。

像是陷入沉思中，貘沉默了，过了许久，貘才抬起头来，真诚的看着约翰，一字一句的回答：“割了吧。”

拥挤的公寓中。

尼诺终于回到了家里，他一路狂奔终于逃到了这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所幸一路上，那奇怪的男人没有跟过来。

06.

他浑身疲惫的打开门，就在大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尼诺像是全身力气被抽干一样，无力的靠在门上，过了许久，他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到家了。尼诺对自己这样说。

今天发生的所有的事情都太过诡异，让从小到大一直活在现实中的尼诺完全不能接受，尼诺并不是个胆小的人，可这一天的经历，让从没有接触过这些超自然现象的他还是提心吊胆的过了一整天。

但当他回到这个安全的地方时，他突然意识到，这也许只是一场噩梦而已。而且这些年的生活经验告诉他，当他遇到这些奇怪的难以接受的东西时，他完全可以把这些当做一场噩梦，然后翻个身接着睡，最后当一觉醒来的时候，世界会再度恢复成他所熟悉的那个世界。

这么多年，这个方法一直奏效，所以这一回尼诺也坚信它的作用，于是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准备好好的冲一个澡，然后就这样睡死过去，等到第二天的时候，世界又会变成他应该有的样子。

对，一定是这样的。尼诺坚信着。

可也许是因为疲劳，尼诺并没有发现家里的摆设已经悄悄的变了样子：之前堆满色情杂志和废弃包装的地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当尼诺意识到从废弃的厨房里还飘出香气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传到了他的耳朵中：“吾王，您终于回来了。”

尼诺长大了嘴巴，站在原地说不出一句话来，可当那个穿着笔挺的三件套扎着围裙的男人出现时，尼诺才知道也许这不是一场噩梦。

只听那个自称为阿方索的男人继续说：“吾王您的家中……呃，”阿方索停顿片刻，似乎是要寻找一个更恰当的形容词，“很朴素，不过这样也好，贫穷能磨练一个人的意志，这是成就霸道的必要条件。”说完，男人恭敬地俯下身子，“吾王，现在您可以用膳了。”

尼诺用颤抖的手拿出口袋中的枪——尽管里面没有一发子弹，可尼诺还是把它掏了出来，用枪口指着这个对自己恭恭敬敬鞠了一躬的男人。

即使是表面看起来多谦恭又能如何，面前的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吾王，您在做什么？”阿方索语气中依旧平静，听不出一点的波澜起伏。

“闭嘴！你快从我家里滚出去！”尼诺用尽全力大声嘶吼，“否则我就开枪了！”

无论表面上多么虚张声势，可依旧掩饰不住尼诺的恐慌，虽然她竭力表现的勇敢一点，他的腿还是在不停地打颤，放在扳机上的手指也在不停的发抖。

“吾王，是我贸然的行为让人感到不悦了吗？”阿方索问，“那实在是抱歉，请原谅我的无礼。”

“快滚！”尼诺威胁，“再不滚我真的要开枪了！”

这时，阿方索长长地叹了口气，就在尼诺以为这个奇怪的男人终于要离开自己家的时候，从握着枪的手传来一阵灼烧的疼痛！尼诺惊叫一声，随后枪就被远远的甩了出去。就在尼诺立刻躬下身子想要捡起来的时候，却发现之前还好好的手枪竟然燃烧了起来！很快的，手枪就被燃烧成了灰烬。

“抱歉吾王，”阿方索带着歉意地说，“我还是认为尊贵的您不适合用这种人类的低级武器，所以擅自为您做了选择，希望您不要介意。”

就在阿方索说话间，尼诺已经开始向大门的方向奔跑了。

逃出去！尼诺心中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尖叫着。逃出去！远离这个男人的身边。

可当他用颤抖的双手试图打开门的时候，却发现门被紧紧地锁上了！

“吾王，忘了告诉您了，”阿方索说，“为了防止敌人的突然袭击，我特地将这这扇门用魔法改造了一下，请您放心，这里从此之后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了。因为除了我之外，没有人拥有这扇门的钥匙。”

就在尼诺呆在原地的不知所措的时候，他听到阿方索的声音不断的传来：“现在您可以用膳了，待会儿凉了可是会影响口感的，这种吾王用餐心情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你到底要我做什么？！”尼诺终于爆发了，他抓住阿方索的领口疯狂的大喊：“你说！你到底要我做什么！如果你要杀了我！不要用这么多手段！”尼诺指着自己的太阳穴，“冲着这里！只要一枪！来呀！”尼诺松开男人的领子，将他狠狠一推，声嘶力竭的喊：“来呀！”

“吾王，”对于尼诺的挑衅，阿方索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脸上露出惋惜的神情，“看来您还是没有觉醒。”

“你在说什么鬼话！”尼诺的双眼因为气愤而凸了出来，他的牙齿全部露在外面，看起来像是个被激怒的野兽，“如果不杀我，那就快点放了我！你这混蛋！”

“既然这样，”阿方索像是下了最后的决定一样点点头，他迅速鞠了一躬，“那就请原谅我的僭越。”

伴随着“锵”的一声，阿方索身上的银色盔甲又重新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下面您看的东西也许会很残忍，但是请原谅我的不得已为之。”

话音刚落，尼诺突然感觉到周围的一切在不断的扭曲，模糊，他想要大声喊叫，想要逃出去，却发现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当周围的一切重新变得稳定的时候，尼诺发现他现在所在的不是自己的家中，而是一片他从未见过的荒原。

这里是，空无一人而无边无际的荒野。就像是早期西部片的场景一般。

平心而论，这片荒原并不是尼诺第一次见过，因为在儿时的梦中，尼诺屡次梦见他一个人站在这片荒原上，无垠的荒野上，周围没有一个人。尼诺极力的奔跑着，毫无原因，毫无目的。

可此时情绪激动的他早已顾不得这些。

“上帝！”尼诺歇斯底里的大喊，“你到底是用了什么妖术！”

“吾王，我知道让您一开始就接触这些很困难，但是请原谅我。”

07.

尼诺没有理会阿方索，他开始漫无目的毫无方向的奔跑起来。

这不是真的。

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男人的身边。只有这样，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中。

没错，这是梦，醒了之后就会消失。

于是，尼诺再次的，像幼时一样，奔跑在广阔无垠的荒野上。

赭黄色的大地向远处延伸着，没有尽头，没有方向。

梦境和现实的分界线被模糊了，被分割的支离破碎，尼诺分不清这是梦境或是现实，可他心中却有个坚定地声音对他说：跑吧，跑吧。

绝望而恐惧的奔跑着，似乎只有奔跑才能消除尼诺心中的恐慌。

渐渐地，尼诺发现绝望在一点点减少，就在这时，他的视角突然转变了，从地面上升到了空中，而他的耳边也传来了翅膀振动发声的沉闷声响。

尼诺俯瞰着身子底下的无尽荒原，眼前的景色在不断的变幻着，穿过云层看到了荒原，此时他的身体在不断地变高。就这样，尼诺心中的恐慌在一点点减少，不仅如此，某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是……属于我的世界。在尼诺的心中突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眼前的场景变得渐渐熟悉起来。

我和我们的梦想是什么？

征服天空，征服海洋，见到那海和天空尽头的世界。

某些熟悉而陌生的情绪像是像是出闸的洪水渐渐的蔓延着，渐渐地占据了尼诺的大脑。

就在尼诺兴奋不已的时候，身后传来飞翔的沉闷声音，尼诺回头，发现是阿方索变成的银白色巨龙。不知为何，此时尼诺心中的恐惧已不复存在。他回过身来，坦然的看着阿方索。

“吾王！”化身为龙的阿方索声音沉闷嘶哑，可依旧藏不住他声音中的兴奋之情，“吾王您终于觉醒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尼诺突然发现此时他发出的声音也不再像自己的了，可沉浸在兴奋之中的尼诺并没有在意。

阿方索继续说：“吾王，请您指引吾等遗民，重现龙族的荣光！”

尼诺并没有理会阿方索的胡言乱语，可就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却被阿方索抓住了。

“放手！”尼诺挣扎着伸出手想要推开阿方索，可就在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手不再是原来的样子了。尼诺的双手变成了锐利的爪子，上面覆盖着细细的鳞片。

尼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随着他的视线不断的上移，他发现自己的臂膀也不知从何时起，变成了粗短的覆盖着漆黑色鳞片的前肢。

随后，他看到了阿方索眼中自己的形象，是一头有着黄色眼睛的全身覆盖着漆黑色鳞片的巨龙。

尼诺发出一声惊呼，可这种声音听在他自己的耳朵中不再像是人类的呼叫，反而像是发自野兽胸腔粗重的咆哮。

尼诺惊讶了，但与此同时他却又有几分欣慰：看起来这的确是梦境了，因为这与现实相距太远，完全超出了自己想象的范围之外。

所以，这肯定是梦。这样想着，尼诺心中顿时轻松了不少。于是他不再挣扎，就在这时，尼诺感觉自己的身体掉了下去，而他就这样任由身体下落。

“当心！”阿方索大喊着，随后他迅速挥动着巨大的翅膀，俯冲下来。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让尼诺没有时间反应过来，他只能任由身体不断的下陷，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了气流呼啸而过的声音。

此时尼诺心中产生了一种想法：如果掉在地上，应该就会摔得粉身碎骨了吧，之后也许就会跟电影里说的一样，重新回到现实中去？这样想着，尼诺突然不再害怕了，随后他闭上了眼睛，等待身体落在地上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