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花落,李花开(杨广X李世民 四)——sindy迪迪

作者:sindy迪迪  录入:09-16

王远知微微点头:“见到了。我不但见了他,看过了他的面相,还设法套问到他的生辰八字。”

“那……徒儿看的准不准?那紫微帝星,确实是应在此人的身上么?”

“从他的面相与生辰八字来看,确实一切都吻合得丝丝入扣。剩下来的……”王远知转头看向窗外——那一扇窗正是向着洛阳的方向——,这时虽然他其实看不见,但眼前似乎已浮现起那株高高矗立的琼花,“……就是等到八月十三日那一天他前去与琼花相会之时,看那琼花认不认他是……未来的天子!”

魏征听着他这话,眉头一皱,道:“江湖传言,都说这琼花盛开,为的是迎接未来的天子驾临与之相见。琼花向着谁行三跪九叩之礼,谁就是未来天子。可是这琼花虽然开得古怪,毕竟还是一株花,花儿怎么行三跪九叩之礼啊?”

王远知又是捋须而笑,道:“到了那一天,你们和我一起去悄悄旁观,不就知道了吗?”

八月十三日。

李世民这天起来之后,一众宫人在皇帝的命令下侍候他沐浴更衣。这些天龙舟都停泊在洛阳城外的运河边上,自杨广而下的所有人继续在各条船只上起居,并没有登岸入城。这也是因为王远知此前跟他说了,要等八月十五拜会过琼花之后,才能进入洛阳宫城的缘故。这些天来,皇帝的身边也只留下经王远知“核准”过的、据说与他的生辰八字没有冲撞相克的宫人与侍卫。李世民仍是与他寸步不离,但晚上没有再做欢爱之事,而是跟着他一起斋戒修持,以便清心寡欲地静候与琼花相会之日。

李世民沐浴更衣之后陪着皇帝用过早膳,便由陈福带着十数个宫人、侍卫跟他一起步出龙舟,登岸上马,向位于洛阳皇城之外、外廓城之内的琼花观行去。

来到琼花观外,远远已能闻到那股浓烈的香气,当真是熏人欲醉。李世民一行人下马入观,进入庭院,便看到那株有一丈之高的奇葩,果然是在茎顶开着五色斑斓的花朵,与寻常的琼花都是纯白之色大异其趣。

根据那王远知的指示,李世民一行人来这里“预拜会”琼花,并没有对这琼花观进行戒严,甚至庭院之内也随便地由得各式人等进出。因此李世民一行人走进来,立时便吸引了其他也到这里来观赏这奇异琼花的游人的注意——毕竟他们这一行人不是穿着侍卫的服饰,就是宫人的打扮,一望而知是来自宫廷,自然是特别地引人注目。那些随从李世民前来的人,由宫人在里、侍卫在外地在他身后围成一个扇形呈护卫之状,将其他游人隔开就算了,并没有驱赶那些站在一旁远远围观的人。

陈福在琼花旁边的一棵大树的树荫之下安放了马扎,侍候李世民坐下歇息,另有宫人蹲在他身后给他竖起罗帐、摇扇拨凉,除了人数较少之外,这跟侍候皇帝也没多大的区别了——事实上,今早他们从龙舟下来之前,杨广也叮嘱过这些跟随前来的人,说今天李世民是代表他这皇帝来“预拜会”琼花,那李世民就如同是皇帝一样,对他的侍候也应该是跟侍候皇帝一样的。

陈福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日规上影子的变化,等待着午时那一刻的到来。终于,日规上的影子消失的那一瞬间,陈福马上在李世民身边低声说道:“李侍卫,时辰到了。”

李世民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向着琼花走去。其他宫人、侍卫也随之跟在他身后,在琼花之前整齐地列队。旁边从各个方向、角落一直在围观着他们的游人,也都不约而同地向琼花这边聚拢过来,一双双眼睛一时看看那高高矗立的琼花,一时看看那个在琼花之前长身挺立的少年。

李世民站在琼花之前,按着王远知所教导的那样,肃立垂首,在心里默念了一句:“琼花神灵容禀,圣上将于两天后的八月十五日前来拜会!”

他心里刚刚念叨完这一句,忽然不知从哪里刮来一阵大风,直吹得飞沙走石,枝摇叶晃。李世民不觉抬起头来看向眼前的琼花,只见那茎干上的十八片大叶和六十四片小叶,正一起朝着自己的方向摇摆,样子很像是人在低头下拜。这些叶子摇摆了很多次,李世民没有去数那次数,但这时正隐身在他身后一座高塔之上、向外眺望的王远知和瓦岗三人都在心里清清楚楚地给他一下一下的数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是九次!”

那些叶子向着李世民摇摆了九次之后,又一阵狂风刮来。这一阵风比刚才那一阵更为猛烈,于是这时不止是那叶子,连茎端的那朵有着五片色彩各异的花瓣、硕大无比的琼花也被那风刮得仍是朝着李世民的方向弯下腰来。这一次,虽然李世民也没有特别地去数那琼花弯了多少次腰,但因为次数不多,不用数都知道了——那琼花给这一阵狂风刮得向着他弯了三次腰。

“这……就是所谓的‘三跪九叩’了么?”高塔之上的魏征倒吸了一口冷气,回头看着一脸凝重庄严之色的王远知,如此问道。

王远知没有直接地回答他,只是霍然转身,步下高塔,道:“走吧!琼花已经认出了它的主人,未来的天子……就是他!”

241.长孙

庭院内这样接连刮起两阵狂风,不但是刮得那琼花的茎叶花瓣都摇曳不已,就是地上的沙石也盘旋着四处横冲直撞,围观的游人纷纷提起袍袖挡在脸面之前,以防那沙石吹刮到脸上,甚至是吹进眼内。

那两阵狂风过后,庭院之内不知为什么仍有一股旋风卷起地上的沙石枝叶转动不已,形成一个怪异的气流漩涡,一边自转着,一边绕着琼花旋转,于是琼花本身静止不动,四周却仍是飞沙走石,让人站都站不稳当,围观的游人只得纷纷走避。

李世民见这股旋风甚是古怪,虽仍是站在琼花之前,眼睛却转向注视着那股旋风的移动。却见那旋风向着东北角上站着的一对少年男女卷去,那对少年男女本来一直往李世民这边张望,忽然如此狂风大作,那男子连忙站在那女子的身前,给她挡着。李世民见他们二人不断移动着躲避那旋风,那旋风却似是追着他们二人不放,渐渐将他们逼至墙角,到了退无可退之地。

他暗叫一声:“不好!”

以往他跟着父亲在军队里作战,曾经在与突厥人对阵之时于漠北之地见过沙尘暴,知道这种漩涡状的气流很是厉害,甚至可以将整个帐篷连人带物的卷上高空,再重重地摔下。虽然眼前这旋风的威力显然远远不及漠北之地的沙尘暴,但这少年男女看上去男的文质彬彬、女的娇怯怯,都不是什么身壮力强之辈,只怕抵挡不了这股怪风的吹袭。

李世民不假思索,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手一个分别抓住那一对少年男女的手腕。他本来想拖着他们从那旋风边上冲出这角落,可是那股旋风来得实在是太快,他才一抓住他们的手腕,已觉得后背风声飒飒的被刮得油然而生一种寒毛倒竖的惊悚之感。他知道来不及拖他们避开这股旋风,当机立断改变主意,改为用力将他们二人按倒在地,一边口中大叫:“快趴下!快趴下!”然后他自己也整个人扑在他们身上,尽量以自己的身体遮蔽着这两人。

他们才刚刚趴伏在地,已感到那股古怪的旋风直袭而来,一股大力像是要把他们三人都刮起到半空。李世民以两手紧紧地将身下两人都抱在自己怀里,这样子三人结成一体,便是三个人的体重压在地上,而不是刚才那样只有那一对男女的两人的体重,相比之下就不是那么容易被大风刮起。虽然这一切发生得极其突然,只是兔起鹘落、电光火石的一瞬之间,但那对男女却似乎都已明白了李世民扑上来的用心,也一齐紧紧地用自己的两手分别抓着他的左臂右膀。

三人耳边是风声呜呜有如鬼哭狼嚎般可怕,眼前则是沙石乱飞得根本无法睁开眼来,只能紧闭双目,用力地互相拥抱在一起,静候这股怪风离去。其实只是过了一刹那,三人却觉得像是熬过了漫漫长夜一般。待得风声消停,陈福等宫人、侍卫已纷纷抢上前来扶起李世民,顺便也扶起了那对少年男女。

陈福等人给李世民拍去身上的尘土,那男子则给那女子整理刚才危急之际弄乱了的衣装。

李世民问道:“你们觉得怎么样,没伤着哪里吧?”

那一对男女回头见他一脸关切之色,那男子躬身作揖,那女子则裣衽为礼,齐声说道:“我们没事,多承尊驾施以援手!”

那少女一低头间,忽听得“叮”的一声,什么东西从头上跌落下来。她定了定神,往地上一望,却见原来是自己插在发鬓之上的一支镶玉蝶恋花的步摇。估量着是刚才那股怪风把她的发鬓吹松了,这时她一低头,插在上面的步摇就脱落跌下。她正要弯腰捡起,但身形才一动,连弯俯的动作都还没来得及做出来,眼前人影一晃,李世民已抢在她头里将那步摇捡起,双手捧着,递到她眼前,道:“小姐,你的步摇!”

那少女抬起头来,冲李世民微微一笑,道:“谢谢!”伸手从他掌心里拿起那步摇。谁知她才刚以食拇两指捏着那步摇一提起,镶在那上面的白玉骨碌碌一滚,脱落了下来又跌回到李世民的掌心。

二人不约而同的叫了一声“哎哟!”

“啊,真可惜,这么漂亮的步摇给弄坏了。”李世民脱口说道,惋惜之意溢于言表。

“也没什么可惜啦。这支步摇最贵重的就是这块白玉,却刚好落在你的掌心里,没有摔到地上碎掉,这岂非已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吗?”那少女笑吟吟的说着,从李世民那仍是张开的掌心里将那白玉拈起。

“是啊,妹妹不用担心,过几天我拿这步摇去给匠人修理一下,把这块白玉重新镶上,不就又是完好无缺的吗?”旁边那少年也插口进来,伸手从那少女手上将步摇和白玉都拿了过去。

“你们……是兄妹?”李世民从少女看到少年,又从少年看回少女。

“是啊。”那少年浅浅的笑着,“在下复姓长孙,名无忌,字辅机。”说着,拖起那少女的一只手,“这是我唯一的嫡亲妹妹。”

“长孙?”

这两字犹如两声惊雷在李世民脑海里轰鸣,“那……先右骁卫将军长孙……长孙晟……晟公……他是你们的什么人?”热切激越的神情分明地“呼”的一下涌上了他的脸容,那双乌黑的眼眸晶亮晶亮,直如在那里面点燃了两盏明灯。

“那是……我们兄妹的……先父。”长孙无忌含笑的脸容却没有多大的改变,只是和妹妹一起微微地弯了弯身,以示对提起的亡父的尊敬。

然而这简简单单的一句传入李世民耳中,却不蒂是一道霹雳击落在他头顶,他倒吸一口冷气,身子都明显地摇晃了一下,竟似是因着听到这一句回答而差点要站不稳当了。

“你们……你们是先长孙右骁的……亲生儿女!?”这话的最后一个字吐出,李世民蓦地一手抓住自己胸前的衣襟,胸膛急剧地起伏着,一副像是要喘不过气来的样子。

“您怎么了,没什么事吧?”长孙无忌见他激动成这个样子,连忙松开拉着妹妹的手,改为扶住了李世民那抓着前胸衣襟的手的臂弯。

“没……没事,我只是……太兴奋了!”李世民用力地深深呼吸,好不容易略略抑下心头翻涌着的一股激动之情,唇角一掀,笑意溢然,“真没想到……我竟然……竟然可以在这里见到我最崇敬钦仰之人的……亲生儿女!”

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上上下下地打量身前这长孙无忌,只见他面如冠玉、轻袍缓带,神态甚是潇洒,但明显是一副文弱书生的打扮,全无半分沙场杀伐的英武之气。再仔细看他那扶着自己臂弯的手,五指纤长,肤色白皙,怎么看都像是平日惯于舞文弄墨,而非舞刀弄枪,在那上面更是完全看不到经常弯弓射箭之人的手上必然会留下的被弓弦勒出的印痕。

他心中暗暗奇怪,想:这……真的就是一代箭神长孙晟的儿子吗?

长孙无忌见他双眼滴溜溜的直在自己身上、手上打转,脸现疑惑之色,已猜到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又是微微的一笑,道:“说来惭愧,在下虽然是先长孙右骁的嫡子,自幼却是好文厌武,因此先父那名扬天下的神箭之术我是半点都没学到。”

他一边说着,一边目光也扫上了李世民那抓着胸前衣襟的手上,打量起这看来年纪比自己还更小上几岁的少年,只见他那手上的五指也跟自己一般的纤长,却有着常在户外栉风沐雨所带来的健康的麦色,屈曲的指节微微泛白,似乎隐隐能看到其下的筋骨之间有力量如水般流动——他也适时地想起,刚才李世民紧紧地抱着他们兄妹二人的时候,那手上的劲力确实是如铁似钢——,食指的指节之上更是明显地有常被弓弦紧勒所留下的印痕——跟自己那逝去的父亲……一模一样!

父亲的手……就是这样的!

他的心头,忽然猛的涌起一股热流,一直冲上鼻端,化作酸涩之意,甚至是……眼眶之内的热液。

242.结交

李世民那一如善射的父亲那样明显地留有弓弦勒痕的手,不由得便勾起了长孙无忌关于亡父的诸多回忆。

父亲长孙晟长年在外,出使突厥,偶尔才能回家一趟亲近妻儿。因此,每次他回来,全家上上下下都会兴奋雀跃得有如过年过节一般,妻妾儿女全部齐集厅堂,众星捧月一般围绕着他这一家之主而坐。长孙无忌的生母是长孙晟的填房,因此他们兄妹虽是嫡生,却是家中最为年幼的一对儿女,但也最受父亲的宠爱。其他年长的庶出兄长都只能坐在一旁肃然听候长孙晟的问话,就只有他们二人被父亲一手一个地抱在他的臂弯之内,让他们坐在他的大腿上,听他们叽叽咯咯的说着天真烂漫的童语,他也随之笑逐颜开得如同春日阳光一般的灿烂。

那些快乐的时光给长孙无忌留下最深刻的印象的,就是父亲的那一双手——那是一双厚大、粗糙,却又温暖而有力的手,将他和妹妹搂着,不时轻轻地抚挲着他们的发丝与脸庞。他坐在父亲的大腿上,每每在父亲开怀大笑之时,那大腿也随着他的身体而颤动,让他觉得坐不稳当,自然而然的便伸出两只小手,紧紧地攫着父亲那从他后腰一直环抱到他身前的大手。他微微仰着脑袋,出神地凝视着父亲那慈爱的脸,小手则在轻轻地以触觉感受着父亲那只稳稳地抱着自己的大手,感受着那里充满了力量,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心与可靠。尤其是食指的指节上那一道深深的弓弦勒痕,每当他以自己那小小的食指指腹柔柔地来来回回的抚过那勒痕之时,他的心湖之内就会荡漾起一种混杂着疼痛——那处被弓弦勒出那样深的一道印痕,一定很痛的吧?——与崇敬——能忍下那样的痛楚,还要射出势不可挡、一击即中的箭矢,一定很厉害的吧?——的思绪。

“哥……”

是妹妹一声轻柔的低呼将长孙无忌从回忆往昔的深处拉回到眼前的现实。他转头看了一眼挨靠在他身边的妹妹,只见她双眼的目光也明显地正注视着他们身前这少年抓在前胸上的手,眼中似有波光在闪动。

妹妹……她也跟我一样,看着这少年的手,就想起爹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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