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眨眨眼,抱歉地看向怀瑾:“对不起,我……”根本就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司徒庭宇很是可恶,顺手就一扔,然后,然后就……碎了。
怀瑾轻轻拍拍我,露出安慰的笑容。
司徒庭宇在一旁不满道:“溟儿,你砸的人是我好不好?为什么跟他道歉?”
我瞪他一眼:“还说,都是你的错。”我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去收拾那些碎片。
刚弯下身,还没碰着破碎的瓷片,手臂就被司徒庭宇拦住:“我的小祖宗啊,你砸我,还成我的错了?”他挽挽袖,“行了,行了,我的错就我的错吧。你回去歇着吧,我来收拾。”
我不确信地看着他:“为什么?”其实是不敢相信他怎么会这么好?
他蹲在地上,看了眼怀瑾,叹气道:“这里会有人让你收拾这些东西吗?要是伤着你,我怕我等会儿活不过走出这个门。”
“我……”我有些尴尬地看着司徒庭宇,讪讪地退回去坐好。偷偷瞥了一眼怀瑾,他似乎是心情舒畅,眼角微带笑意,轻轻扬起。
拾碎片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比较麻烦,还得小心。司徒庭宇收拾完,站起身,长叹一口气:“唉,你还真是个宝贝。”
我抬头,有些疑惑:“什么?”
他看看我,虽是抱怨,语气却很温和:“这么多人都拿你当个宝,不是宝贝是什么?”
我扔的茶杯,却要他来打扫,所以我也不好说些什么,低着头,听他说就是了。
他轻笑一声:“这可是好事,别人求还求不来呢,你闷着头做什么?”
我摇摇头:“从你嘴里说出来,就不像是好事了。”
他看着我,也不说话,本来以为他会反驳,可是意外地,他只是按着我的肩,收起了一脸笑意,有些严肃地说道:“溟儿,好好珍惜现在的日子吧。这样的悠闲不会太久了。”他顿了顿,“长歌……他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
52.
狂对战麒麟山庄的事弄得人心惶惶的,为避免受到波及,许多小的门派都先后辞行,离开了洛淮。
影翼死的时候,人们会说要联合对抗琼玉楼,现在,却不会有人说这样的话了。人多的确是可以壮胆,可是当对手已经强大到无可想象的恐怖的时候,有多少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分别。
也不过才半月的功夫,琼玉楼已经成为了这种恐怖,仅仅是狂一个人,就足以对抗一个名门大派,那如果是一个琼玉楼呢?
琼玉楼已经成了江湖中的梦魇,没有人敢想象它的实力究竟强大到什么样的地步,这个组织已经在江湖中潜伏了多久,又是为什么会突然浮现,之前还被人们津津乐道,现在却再无人去关心这样的问题了。
因为琼玉楼已经出现了,而且超越了所有人的想象,或许,它也快要凌驾于弄影山庄之上了。
二十年前,我还没有出生,我不知道弄影山庄出现的时候,是不是也令人如此地恐慌过。可是琼玉楼,它的的确确搅乱了原本平静的江湖。
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这会与我有什么关联。
其实对我而言,我的生活,只要有怀瑾,有琰哥,有我的家人,那就够了。我不贪心,那些江湖的宏愿,从来就不是我的心愿。琼玉楼即使再强,也只不过像是听故事一样,感慨一下罢了。我对琼玉楼的兴趣也只仅限于此,说到底,它也是与我不相干的,那些烦恼,留给师父这样的人去想就好了。
可是现在,我却不得不去面对,这样的离别,不得不去接受,这样的局势。
琰哥,一直以来,他都是最疼爱我的哥哥,永远会包容他人,并带给人快乐,他是尉迟家最具有正义感的人,也是最容不得杀戮的人。
在弄影山庄,琰哥也是弟子辈中最有威望的人,无论是师父,还是其他弟子,一直都对他寄予厚望,甚至这也是所有人的共识,琰哥会是下一任弄影山庄庄主的最佳人选。
所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情形,我到现在仍没有想通。只是,无论我是如何想的,琰哥都已经成为了所有人眼中的,弄影山庄的叛徒。
在狂击败麒麟山庄的第二天,琰哥决然地离开了山庄,甚至不惜与师父、与尉迟家断绝。他去了琼玉楼,做了南魍堂的副堂主,我是第一次觉得,那一袭红衣,原来竟是那样的刺眼。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会无数次地轻声呢喃,让我不要怪他。他做了让所有人无法接受的事,但其实,被伤的最深的人,并不是我。那句话,他应该对师父说的。
一夜之间,师父就苍老了许多,长须斑驳,连两鬓也有些花白,可是师父他,也不过四十几岁,正值壮年。
我看得出,所有人的心中都充满了忿恨与不甘,可是没有一个人,会冲出去阻止琰哥的决定。并不是不想挽留,而是琰哥,他已经斩断了所有的退路,自己的,还有别人的,无可挽回。
琰哥叛离的原因,不是没有人猜测,但无一例外地,都与那位南魍堂主宁嫣然有关。甚至有人说,武林大会的第一天,那一上一下的两身红衣,就是琰哥背叛的先兆,又或者,那个时候,琰哥就已经是琼玉楼南魍堂的一员了。
这样的话,我是不愿相信的,即使琰哥对嫣然姑娘的情意再难割舍,那也不足以令他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他并不是那种会为了女色而不惜背叛一切的人。
可是,对于这些传闻,琰哥他自己,虽然没有承认,但也从来没有否认过。
我不禁迷惘了,依稀之间,似乎读懂了那日狂眼中的挑衅与不屑,原来那个时候,狂就已经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
那又是在多久之前,琰哥就有了这样的念头呢?
会是浅州的那一次吗?琰哥的变化,的确是从见了嫣然姑娘之后开始的,我突然很好奇,她到底对琰哥说了什么?能够让琰哥痛苦挣扎了那么久,还是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并且决绝到了要与我们所有人划清界线的地步。
对于女人,我从来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印象中,她们都是纤细而柔美的,水一样的易碎的精美娃娃,无伤无害的,令人赏心而又悦目的。
宁嫣然无疑是这样一位美丽绝艳的女子,只是,比起流水,她更像是一团火,一身红衣穿在她的身上,艳红的色彩就好似熊熊的烈焰,妖娆,浓艳,却不会显得俗耐。
她的笑,!紫嫣红,回眸一瞥,便是万千粉黛尽失颜色。
琰哥会对她情有独钟,这并不难理解,如此佳人,又怎会不令人心之向往呢?
前两次的见面,虽只是短暂的一瞥,但也足以令人印象深刻了。无论是曼妙婀娜,还是端庄典雅,她都是风情万种。
只是,不知为何,此次再见时,我却忽然想起,年幼时母亲曾对我说过的,妖娆美丽的女人多是蛇蝎美人,越是令人着迷,就越是剧毒无比。之前,我总以为母亲是在吓唬我,可是现在看来,我却不得不承认,这话,或多或少,是有些道理的。
宁嫣然绝不会是个简单的女子,南魍堂堂主,这绝不是仅仅凭借几分姿色就能够胜任的位置,所以,她的武功手段必定不会像她看上去的那样柔弱。
她或许是真心喜欢琰哥的,可我却不认为这会是她把琰哥留在身边的目的,至少,不会是全部。尤其是琰哥站在她身边之时,她那一抹妖艳妩媚的轻笑,绝美,却令人不由地心中发寒。
现在,我只希望,她不会对琰哥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