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因为发觉它的存在,他并没有立刻出手。虽然能保证白晓不会受到致命的伤害,却还是让他饱受惊
吓。
“没事啦,你也不知道我做恶梦嘛。”白晓推开叶岚,摆摆手。准备下床去浴室洗个澡,虽然已经很
晚了,但是带着刚刚做恶梦时出的这一身汗,白晓觉得自己是怎么也睡不着的。
可脚才刚刚放下地,白晓就发现问题了,他梦中踹了方轩一脚的那只脚底板,沾满了血污。他不敢相
信眼前的这一切,死死地盯着脚看了一会,回过头去望着平静的叶岚:“不是梦?”
“小白……”
白晓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叶岚,从嘴角艰难的挤出几个字:“这……不是梦,对吗?”
叶岚低下头,避开了白晓的注视,低声说:“恩,不是梦。”
白晓愣住了,虽然心里明白不可能会有那么真实的梦境,但因为相信叶岚,所以下意识告诉自己,那
只是一个梦。但想到刚刚的死里逃生,还是让白晓惊出了一身冷汗。“你既然就在身边,为什么不救
我?”
叶岚的沉默让白晓觉得很受伤。一种被欺骗的感觉涌上心头。叶岚给他的熟悉感让他一直全心全意地
信赖着眼前这个漂亮的男人。他无法接受这个男人眼睁睁看着自己受了那么多的惊吓,如果不是那个
女人的出现,叶岚是不是会看着方轩把他拖走?
全心全意地信赖,换来的就是他叶岚在一旁看着他狼狈看着他害怕?
叶岚扑过来抓住白晓的手,却被他用力甩开。白晓摔门而出,直接跑到了春秋的卧房前拍着门。他现
在不想跟叶岚呆在一起,他想找个地方让自己冷静一下。等春秋把门打开,看到的就是白晓一脸呆滞
地望着自己。
“春秋……”白晓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10月末的深夜里瑟瑟发抖。春秋楞了一下,刚伸出手想拉白晓
进屋,白晓人便已经落进叶岚怀里。
叶岚用被子将白晓牢牢裹好,环进怀里。白晓挣扎了几下,被棉被束缚住手脚挣扎不开,只得一口咬
住叶岚环着他的手臂上。可即使这样,叶岚也打算放手。
这时夏洛聿也走了出来,一见白晓就被吓了一跳:“白晓你没事吧,快松口!见红了!”
看到就算咬人也不能让叶岚放开自己,又听见夏洛聿的话,白晓便送了嘴,果然,牙齿上残留的血让
他尝到了一丝血腥味。
“没事。”叶岚淡淡地回了一句,不顾手上的疼痛将白晓连着被子一起抱起:“你们继续睡吧,我先
带他回去。”
走了几步听见春秋的声音淡淡地传了过来:“叶岚,你必须明白在你心里,究竟是白晓更重要,还是
杀了姬月白更重要。”
叶岚停顿了脚步,却没说话。反倒是春秋拉着夏洛聿关上了卧室的门。
关上门之后,叶岚抱着白晓回了房间。
将白晓放回床上的时候,他将头偏到一边,不管叶岚跟他说什么,他都不肯把头扭回来看叶岚一眼。
瞪着一双大眼睛哀怨地看着墙角。过了一会,叶岚终于妥协了,他俯下身子将白晓的头摆正,在额头
上印了一个吻:“小白,这次是我的错,我不该吓你的。我保证,从现在开始,你遇到威胁的时候,
只有你叫我的名字,我就出现在你面前保护你好不好?”
“你刚刚才骗我……”
白晓小声地说,却还是被叶岚听见了。叶岚从被子里将白晓的手拿出来,勾住了小拇指,将方才的话
又重复了一遍:“你遇到威胁的时候,只有你叫我的名字,我就出现在你的面前。”
“好吧……相信你。”白晓话音刚落,只见一条金色的丝线缠住了彼此的小指。他用力拉了一下,没
断。“这是什么?”
“是誓言线。比黄金还有珍贵的是誓言。如果违背许下的誓言,那么作为见证的誓言线会给予违背者
以惩处。下次我要是没出现在你面前,它会替你惩罚我的。”
“真的?”白晓又扯了扯金线,对它的惩罚力度表示怀疑:“带着这根线不会不方便么。”
“待会你就看不见它了。”
“它真的会处罚你么?”白晓还是不相信,又确定了一次。
“恩,只要我违背了誓言。”
“要是你不小心违背了,它会怎么惩罚你?”
“你想它怎么惩罚我?”
“怎么惩罚哦,我想想……”
“还有想啊,你看我可是手臂上都挂彩了。还不够惩罚嘛?”
第二天一早,夏洛聿早早地跑过来叫白晓起床,顺便问了下有没有发生什么。白晓想了想,把昨天晚
上方轩事情说了下,只是隐瞒了那个女人和叶岚的事情,毕竟昨天因为觉得叶岚欺骗他而大半夜地闹
成那种样子,他还是有些不好意说出口。
听完以后,夏洛聿沉思了一下:“这么说的话,白晓你踢了小轩一脚,那么然后呢小轩到底是走了还
是逃跑了。”
白晓想了想:“应该是逃跑了。”毕竟无论是自己还是叶岚都没有给方轩致命的一击。
“那么说今天晚上小轩可能还会来?”夏洛聿看着难得下厨帮忙的叶岚问到。因为白晓对厨房特有的
破坏力,他已经被春秋明确禁止进厨房了。叶岚或许是因为昨晚的事情,对白晓还有些愧疚,所以今
天一早把白晓伺候得像老佛爷一般。
“这可说不准,我们又不是鬼,怎么可能知道鬼是怎么想的。没准他挑单日来,没准他一星期一次…
…”白晓抱着一堆零食窝在沙发上抒发自己的见解。
“行了行了,鬼可不会搞那你套形式主义。”夏洛聿看着无视自己的叶岚,确定得不到答案之后也窝
到了沙发的另一头。
“保不准,鬼没杀到你,又打起别人的主意。”春秋将牛奶放到白晓面前,抽走了他手里的零食:“
大早晨的少吃点垃圾食品。”
“春秋你看什么都是垃圾食品。”被抢了零食的白晓抗议,从叶岚手里接过另一包,拆开。春秋不满
地看了叶岚一眼:“等你也跟我一样解剖过人类的胃部,你就知道那些真的是垃圾。”
白晓把嘴里的咽进肚子里,剩下地塞到叶岚怀里不肯再吃了。看到这春秋满意地笑了笑,然后继续准
备他的早晨。这时候夏洛聿才找到插话的机会:“春秋你刚才为什么这么说?”
“你不是说当初周婷的短信是你和方轩还有另一个人看见的么,没道理那只鬼就盯死你不放。你身边
有个天师,那么如果你是方轩,你会不会转移目标?”
听完这话,夏洛聿的脸一下子白了。连忙问白晓那个面具在哪里?
白晓顿了顿,往客房望过去,原本摆放着面具的桌子上已经空无一物了。
第七章
“我说师兄你是不是赶快去给可能会出问题的那几个人通通电话,就算没出事预警一下也好。”白晓
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到刚刚才发现面具不见了。
夏洛聿点点头,立刻去找手机准备给姚远打电话。那天和他以前看见周婷短信的人,除了方轩,就剩
下了姚远。
不过夏洛聿和姚远的默契不是盖的。他才拿出手机,姚远的电话就已经拨了进来。
“姚远,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啊,不过洛聿,许平死了。”
姚远的口气是难得一见的平静。他人虽然看起来很老实,但却是一个热心肠。如今听见他用那么平静
地口吻说出许平的事,夏洛聿真的开始担心起来:“姚远,你真的没事吗?”
“我会有什么事,毕竟我现在还活着不是吗?”电话那头的姚远冷笑了一下:“小轩和许平都已经死
了。而我还活着。”
夏洛聿知道姚远难受,可他也不知道要怎么样反驳这残酷的事实,一样的年纪,他们纵使再怎么难受
,还可以在这个世界上自由地呼吸着,可方轩和许平,他们的时间已经终结在此了。
挂了电话之后,夏洛聿脸色凝重。
“许平死了。”夏洛聿冲望着他打电话的另外三人微笑了一下,接过春秋递过来的早餐,大口吃起来
。白晓挪动了几下,从沙发的这边挪到夏洛聿身边,有些担忧地问:“师兄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我只是一下子想通了。”夏洛聿停下进食的动作:“比起小轩他们来说,我们这样还活
在世界上的,真的要幸运得太多了。我待会就过去许平家哪里,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得上忙。毕
竟比起在这里伤心,过去看看能不能给他们的家人一些实质性的帮助来得更好。”
“恩,这样也好。”白晓点点头。身后叶岚修长的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了敲,示意白晓过去把早餐吃
掉。但白晓还是不太放心让夏洛聿一个人过去,征求了叶岚和春秋的意见之后,白晓向夏洛聿提议同
行。
几人草草吃完之后,便出了门直奔许平家。
刚到现成,春秋就被眼尖地夏冬洋拖去帮忙,美其名曰:为以后的法医工作实习。
不过托春秋的福,三人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就进入了许平的家里。
许平是死在家里的,靠近警戒线内,远远可以看见许平的尸体,他的父亲在和夏冬洋说着什么,而母
亲和妹妹在则一旁哭作一团。
不过许平和方轩周婷他们不同,他是被活活掐死的。脸虽然很些变形,但是脸皮却是完整的,并没有
被切割过的痕迹。
“不对,这不是许平,这是方轩!”远远看到许平尸体的第一眼时,夏洛聿突然说出了让人大吃一惊
的话。
闻言,春秋立刻上前检查尸体,但那具拥有许平面孔的尸体,并没有显现出方轩的特征。联想起方轩
的死法,春秋伸手扒开死者的头发细细检查他的脸部。
“我和小轩还有许平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他们的身形,我不会认错。”得到允许的夏洛聿进入了
案发现场,站到了春秋的身边。
“按你的说法,如果这是方轩的话,那么为什么他会长有许平的脸?”春秋示意他看死者的脸,脸上
严丝合缝,并没有粘在脸上的痕迹。
“不管怎么说,既然有人提出来了,那就送他去做下DNA检验。结果不就出来了吗?”夏冬洋出口解
围。虽然如此,但是要在场的人相信这个长着许平脸的人不是许平,而是另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还是
有些困难。
小插曲之后,大家很快又忙开了。白晓带着叶岚在许平家里兜兜转转,看看有没有地方可以帮忙。
因为春秋要跟着夏冬洋到警局去,而夏洛聿也因为坚持尸体是方轩也同行。白晓就只得带着叶岚离开
。
在车上,白晓反复斟酌之后,问叶岚是不是许平家也很干净。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上次方轩出事的时候,你告诉我宿舍干净得与四周格格不入。”
“是很干净,但因为家这种地方,除了处在特殊风水位置上或者是主人作恶之外,一般来说不会有太
多阴气,所以没到格格不入的地步。”
车在路上飞驰,把街景飞快地向后甩去。
“叶岚……”白晓欲言又止。
“怎么了?”
“你说那具尸体,真的是方轩的么?”
“等春秋回来你问他就知道了呀。”
白晓点点头,看着窗外沉默不语。这种沉默的状态一直维持到进了家门,白晓径直回到房间趴到床上
,叶岚把被子给他盖好,问他想吃点什么。白晓摇了摇头,说想休息一会。直到叶岚接到春秋不回来
吃饭的电话,白晓才爬起来抢了电话询问了那具尸体的情况。
“……那具尸体真的是方轩的。”春秋犹豫了下,还是给出了答案。
“可是方轩的尸体不是应该待在警局里吗?”
“嗯,”电话那头的春秋压低了声音告诉他:“没人知道为什么本来已经收进冷藏柜里的尸体会突然
跑到许平家里,脸上还长了许平的脸。”
“那么说,许平有可能还活着?”
“白晓,方轩死于被人活活扒下脸皮。你觉得许平没了脸皮,在没有医疗救助的情况下还能活多久。
我看,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白晓默默挂了电话,跑进厨房将脸贴到叶岚的背上。
“怎么了。”叶岚放下手中的刀,白晓对厨房的杀伤力他早有耳闻,稍稍洗过手就揽着白晓出了厨房
。
白晓将脸贴在他身上不肯让他看见脸。过了好一会才听见微弱地声音:“从小到大,我第一次经历那
么多,那么残忍的死亡。”
叶岚经历的死亡太多,所以他不知道怎么去安慰眼前有些脆弱的白晓。
“人一直活着不好么?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要有死亡?”
“一直活着也不尽然都是好的。没有死亡的威胁,就不知道生命有多可贵,也不会努力地去过每一天
。生命不就少了很多精彩吗?”
“叶岚,如果有永生,你要不要?”
“我?我宁可用永生,换这一世安好。”叶岚将白晓按进怀里:“宁可用永生,换我们这一世平平安
安,白头偕老。”
白晓挣扎了一下,从叶岚怀里挣开。
“白头偕老也好,一世安好也罢。我们是什么关系?莫名其妙的就说这样的话,很让人困扰。”
“小白,我喜欢你。”叶岚侧着脸看着那个有些懊恼的男人,漂亮的唇里吐出爱语。
“喜欢?”闻言,白晓抬眼看见眼前的男人:“我不信男人和男人之间,会有一见钟情。”
“若我说,不是一见钟情而是日久生情呢。”
“日久?叶岚,今天是我们认识的第二天。”
“小白你信不信前世?若说我们之间已有千年的缘,你信吗?”
“千年?又是千年。你也好,春秋也好,你们嘴上总挂着我听不懂话,千年之前的事情我根本就不记
得。”
“不求你记得,我只要你知道我的心意。”
“叶岚,你看清楚,你喜欢的就叫是你眼前的我,还是你记忆力我自己都不记得的所谓前世?”
叶岚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白晓。白晓见他不说话,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千年之前的事情
,你怎么会记得清楚?舍了那些记忆,你还能确定你喜欢的人是我?对我来说,千年万年,我都不记
得了。叶岚只是我昨天从车站接回来的人。你不是我的谁,我也不是你的谁,我们之间又何来一世安
好?”
如果可以,我不要你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个我不记得的自己。
“小白,如果你不喜欢我,又何必在这里纠结我们的关系。”叶岚伸出手将白晓拉近自己:“别纠结
了,结果不都一样吗?”
“我都不知道,你喜欢的到底是我,还是你自己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