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速水流觞

“你记得你六岁的时候碰见过什么人吗”贺林其实很希望陈尔想起来那晚的事情

只不过时间果然会消磨掉一个人的记忆

“六岁的时候，当然记得，陈浩开始赌博，然后把家里的东西都卖了，连房子都卖

了，就搬到现在的地方住了，而且我也辍学了”

说道这件事情，其实陈尔心中还是有遗憾的，从小期盼的学校只上了一年不到，就辍学了……后来事情就一步一步的演变成现在的样子

贺林知道，陈尔应该不会记得自己，但还是难以掩饰心中的失落，贺林在知道了陈尔就是当年的小尔之后，其实是打算消除陈尔的债务，然后再让陈而好好的上学的，只不过后来陈尔说的话，让贺林气急了……

“请问你还有事情吗？没有事情的话我要下去陪客人了”

很好，一句话，就把贺林惹恼了，他只要一想到陈尔要陪在别人身边，他就会生气，至于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生气的原因，贺林显然没有多想，只觉得心中既然有火就要撒出来。那么既然是这样，干脆不如让陈尔陪在自己身边好了

“你以后不用再去陪客人了，而且我会让你上学，从今年开始吧，虽然已经13了，那就从初中开始上怎么样”

陈尔简直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要不为什么这个黑道上的老大会这样对自己呢，如果说贺林是在发善心，他肯定不相信，而且看看他周围那些手下们的表情，也是一个两个的惊讶，陈尔反而有种想笑的感觉……

“不过你觉得我会这么便宜了你吗？”贺林当然不会“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你懂吗，相同的工作只给我做”贺林好像忘记陈尔到底是干什么的，他所想的只是让陈尔留在身边而已，他心中还是对当年那个小鬼头念念不忘，至于跟陈尔上床什么的，那都是后话了……

这下大家可就都明白了，手下们也一副了然的表情，才发现自己的老大，原来也有这样的癖好啊，大家纷纷的看向陈尔，这孩子，也倒是生了副好皮囊啊……

只是可怜了受了惊吓的陈尔，就那样呆滞的站在那里，直到贺林带他回去都没有缓和过来……

等我幡然醒悟的时候，你却已经离开，留下我一个人对待自己的真心，不断的讽刺自己，是我自己把最爱的人逼走的……

08.失去

贺林开始其实只是想报答陈尔，让陈尔重新恢复快乐而已……直到自己做了一件事之后，事情就变的无法挽回，同时也忘记了当时的目的……

刚把陈尔带回家的一段时间，贺林对待陈尔就像对待自己的儿子一样，虽说年龄不太相符，但是从各个方面都对陈尔照顾的无微不至，帮助陈尔上了学，让陈尔重新回到他家原来早已经抵押出去的房子。

甚至连陈尔这样如同冰山一样没有丰富的感情的人，也不好意思再这样下去了，陈尔总是觉得贺林无端的对自己好，会不会后面藏着陷阱，现在的好只是为了麻痹自己而已……

只不过，时间慢慢走，陈尔发现了贺林真的对自己没有什么恶意，两个人虽然住在一起，但是贺林从来不会要求陈尔做些什么，陈尔在开始的时候还以为贺林叫自己过来也只不过是为了那个龌龊的目的……

这天早上，陈尔起得很早，看到贺林还没有起，又想想这些天的相处，走进厨房，洗手作羹汤……

陈尔搬进来这么久，从来没有在这间屋子里吃过饭，每天贺林都会给他钱让他到外面吃，既然贺林对自己这么好，自己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呢……

所以，当贺林醒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桌子上淡淡清香的米粥还有几碟精致的小菜和煎的金黄的鸡蛋

正当他愣神的时候，陈尔从洗手间里出来了，看了贺林一眼，还是冷冷的声音

“醒了，赶紧吃饭吧，一会儿就冷了”

“哦”贺林赶紧答应了一声

其实他期盼的就是陈尔能够变回原来那个干净清澈的人，不再背负那些沉重的悲伤……

贺林始终不愿意承认，为什么自己已经付出了这么多，陈尔还是会如此对待自己

陈尔从上了学之后就对贺林的态度不一样了，这一点贺林是知道的，因为从来没有换过表情的陈尔在上学的第一天会对自己说一些学校的事情，会对自己笑，虽然只是浅浅的微笑，但是对于贺林来说，已经足够了

两个人渐渐地都熟悉了这样的相处模式，陈尔曾经问过贺林为什么会这样做，为什么会救自己

贺林没有说出六年前的事情，他害怕陈尔还是想不起来，所以每次都是打马虎眼，随便说过借口糊弄过去，他现在只是想保护陈尔而已……

几次下来，连陈尔也不再问，既然贺林不愿说，何不认为他是同情自己而救自己的呢？而且，陈尔也慢慢地从沉重的情绪中走出来，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多了……

他还是感谢贺林的，不管以前贺林到底对自己做过什么，至少他把自己从那样的世界里拉出来了……

“小尔，快过来，老大喝多了”阿伟这天扶着贺林走进屋子，边进边叫着陈尔，贺林的手下都习惯了老大的身边有个这个小鬼，所以渐渐也就熟悉了

“天啊，这喝的也太多了，怎么回事啊”陈尔虽说抱怨着，还是接过贺林把他往卧室里面扶

“别提了，今天老大碰上对手了，谈个事情，非得把人灌成这个样子，你在这里就好了，老大就交给你了，我去把剩下的事情解决了”

“行，交给我，你去吧”

陈尔看着躺在床上喝得烂醉的人，头就疼起来，这个样子，怎么收拾啊，先给他解酒吧

从厨房倒了杯蜂蜜水，走进卧室，却意外的看见贺林睁开了眼睛，由于喝了太多，眼睛里都泛着吓人的红色，让陈尔看了颤了一下，觉得那个目光实在是太吓人了，走到跟前

“醒着正好，快起来把蜂蜜水喝了”

刚准备伸手去扶起床上的人，陈尔就发现自己唇上一暖，手中的杯子也应声落地

使劲的推开面前的人

“你喝多了，赶紧睡吧”说罢，就打算赶紧回房间去，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过贺林没有给他机会，紧紧地抓住陈尔的手臂，使劲的把他摔到床上，这一下，几乎把陈尔摔晕了，等缓过神来，发现贺林正用刚才那个猩红的眼睛看着自己，心中的恐惧不由得又增加了一些

“贺林，放开我，你喝多了”

只不过贺林现在的思绪全部都在眼前的人身上，只是看着他，贺林就能莫名的兴奋起来，他用仅存的意识，想了又想，也没有想出这是为什么……

俯身将唇覆上怀里的人，贺林觉得自己如同中毒一般，怀里的人虽百般推挡，但是仅仅是接吻，就已经让贺林觉得像是掉进了罂粟的深渊，难以自拔……

陈尔急了，直接挥上来一个巴掌，打得贺林侧过头，也惹火了贺林，这时候的贺林那里还有什么理智，只是觉得心中像是有一团火，而点燃它的就是眼前的这个人，但是这个人却不负责把它熄灭，这实在是太难受了

陈尔挣扎着就要起身，贺林当然不会让他这样做

“你在害羞什么，你以前不是一直在卖吗？”

陈尔终于意识到了，知道了贺林把自己弄过来的原因，说什么同情的话，只不过是用来骗自己，事实上，贺林跟那些人一样只不过，是看上了自己这副身体而已……

想到了这里，陈尔彻底绝望了，他知道自己始终是无法逃离这样的命运。他不再挣扎，而贺林发现了怀里的人老实之后，就更加迫不及待的行动起来，肆意的攻池掠地……

只是没有看见那人眼中悄悄滑落的泪水

第二天，贺林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人，叹了口气，想着自己是不是最近欲求不满，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真是的梦，而且梦中的对象还是自己要保护的人

刚刚要下床的他，猛然看见自己床上的痕迹，这些痕迹……

自己真的做了吗？

赶紧跑到陈尔的房间里，发现里面已经没有人了，所有的东西，书，衣服……所有的东西，都跟着陈尔一起不见了

这时候，贺林才开始慢慢想起昨晚的事情，后悔的心情涌上心头，只是他还是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做，只是酒后乱性吗……还是先找到陈尔吧，经过昨晚，陈尔肯定也受伤了……

派了手下找了整整一天，学校陈尔好像也没去，直到晚上才有消息说，陈尔去了原先的那家夜总会……夜总会？小尔为什么又会回到那里去？

当贺林赶过去的时候，老李赶紧过来说

“老大，今天晚上见到陈尔的时候，他就对我说他要重新接客，他说要还清你的钱，还没等我问清楚，他就跟以前的一个老主顾进房间了”

“在哪里”贺林是咬着说出这句话的，他心里的怒气已经在翻滚了

“是是，这……这就领您去”

一路上，贺林的手下都没干看自家老大一眼，实在是太恐怖的了，自家老大的表情甚至比当时面对那些抢地盘的更加狰狞

刚刚走到门口，贺林就听到了，听到了，那个纯净的声音发出的不应该属于他的淫靡，用脚趾头都知道里面的人在干什么……

一脚踹开门，里面的人显然吓了一跳，被人看见赤身裸体的做这种事情，那个人直接都要跳起来了，不过相比这个嫖客的滑稽表情，陈尔的表情就相当的冷静了，就像是知道贺林回来一样

手下的人，看情形就把那个人拉了出去，留下贺林和陈尔在房间里

“你还真行啊，又回来这个地方，你还真是喜欢这个工作啊”一开口就是这样狠毒的语言，直戳进陈尔的心里

“这不是你说的吗，我本来就是出来卖的”一句话甩回去，让贺林更加生气，但是突然想起了昨晚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怒气就突然减少了许多

“小尔，你听我解释，昨天晚上……”

还没等贺林说出口，陈尔就打断了他

“我当然知道昨天晚上，要不是昨天晚上你的功劳，我现在还以为我自己是个什么值钱的东西呢，弄了半天我不过是换了个雇主而已，你说就是换个人而已，你还搞得那么多前奏干嘛，您只要说一声，我不就去了吗，别到时候钱没还清，你亏了本啊”

贺林让陈尔堵得说不出话来，是自己做的事情没错，但是有这么不可原谅吗

只是贺林不知道那种好不容易对生活有了希望，又被推下悬崖的感觉，其实就像直接死去了一样……

看向陈尔的眼睛，贺林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这一件事情做的有做么不对，那好不容易期盼来的感情，瞬间消失，小尔的眼睛还是原来的冷漠，更多的绝望……

刚要上前抱住陈尔，陈尔又开口了

“等着我啊，我去洗个澡，再来陪你，省的你再嫌弃我脏了”

如果说刚才贺林还无比痛心的觉得自己真正伤害了那个清澈的小鬼的时候，现在听见这句话之后，贺林就彻底暴怒了，加上刚刚消失的怒气，贺林上去，拽住陈尔就是一个巴掌，打得陈尔愣住半天

“你就这么喜欢卖吗？为什么不听我解释？啊？既然这样我保护你顶个屁用啊，你自己都不愿意接受，我还保护你，我呸！就冲你，我贺林这辈子都不会正眼看你”

贺林就这样大声的叫着，喊出心里的怨气，只是听得陈尔更加迷惑，为什么要保护自己，完全搞不懂，只是觉得贺林疯了，自己以后估计更加不好过了

等到贺林骂完了，冷静下来了，就冲着陈尔说

“你的债务，我绝对不会解除，你以后只能在我身边，知道债务还清的那一天，我会供你上学，不过呢，你每周一三五都要到我这里来，你要清楚，你只不过是我的工具而已，不要把自己想得太高”

陈尔当然没把自己当回事，他早就接受了这样的命运设定，只是贺林还没有正视自己的内心，他把当时的怒气只认为是陈尔反抗他的结果，在那样的情景下，什么救过自己的人，什么要保护他的事情，贺林都忘了……

其实贺林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喜欢上哪一个人，对于陈尔亦是如此。

自从与陈尔搞成这般情况之后，贺林便渐渐忘记了陈尔是当初那个眼神清澈的小鬼了，只是不停地折磨他，每次他都会想起陈尔对他说过的话，说自己是出来卖的，还记得当初陈尔说那话时的魅惑表情，越是想就越是生气，对陈尔的折磨便更加变本加厉，全没有当初要保护陈尔的意思。

而陈尔，却在这样的条件下，越发的冷漠起来，对贺林的鄙视也多了起来，这一点贺林能感到……

只是贺林每次伤害过陈尔之后，内心都会有一种钝痛，不激烈，但是一点一点的侵蚀他的心，他对陈尔，更加的欲罢不能，虽然当时定下的规则，但是却希望每天都能看见陈尔。

他却从来没有想过他对陈尔的感情可能在他把陈尔从夜总会里弄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变质了，是真的纯粹想要保护那个清澈的眼神吗？现在显然已经完全破坏了啊。

他从不往下想一层，那样的感情，会不会是爱……一种扭曲的，想要占有的爱……

这一天，贺林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陈尔，就径直去了陈尔一直住的旧房子，果然里面也没有人，刚刚准备叫人去找的时候，陈尔回来了

这时候的陈尔已经长大了，虽然还是瘦弱，但是却比原来更加有味道，那种孱弱的感觉，让贺林想把面前的人揉进心里

“你TM的还知道回来啊？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啊？这两天没收拾你是不是皮痒痒了，老子当初把你从你爸那里买回来，可不是发善心把你当弟弟养啊，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金贵宝贝呢。”抑制住心中的欲望，贺林猛然间开口。

见陈尔只低着头不回答，贺林就更加生气

“你倒是说话呀，平时在床上不是挺能叫的吗，现在怎么什么都不说了，过来，再给老子叫叫啊。”

“我知道你从来不把我当人看，我只是你的一个泄欲工具，也知道你没有义务来管我，但是至少我还想当一个人，我还想维护我最后的那点尊严。”谁知道陈尔刚一开口就说出了这样的话。

这些年陈尔的逆来顺受，已经让贺林习惯了，猛然间发现自己的工具还有脾气的时候，贺林当然就控制不住怒气了，像他这样的混黑道的，也不需要过多忍受自己的怒气。

只不过这次贺林做过了，他从来没有这样粗暴的对待过陈尔，弄得陈尔浑身是伤，直接昏了过去……

看到这样的场景，贺林的心又开始钝痛起来，赶紧把陈尔送去了医院，又在第二天去学校帮他请了假，陈尔他……一直都不愿缺课，即使再累……

只是从那一天开始，陈尔就不见了……

贺林找了所有可能的地方，查了所有可能的人，还是没办法找到陈尔。陈尔难道连学都不愿意上了吗？……

直到后来，每夜每夜看着他和陈尔一起躺着的床，看着陈尔那个破旧不堪的家，看着陈尔那张已经摔碎的全家福，上面的笑容还在，上面的笑容还是那个干净清澈的小鬼的，只是，是自己毁掉了吗？

想到这里，内心的疼痛越发激烈起来，他终于发现了陈尔消失对自己意义着什么，他总算是看清了为什么自己总会违背心意的做出一件件伤害陈尔的事情来，那样想要占有这个人的心情，终于被贺林发现了，他对陈尔，是想要占有，不仅仅是单纯的占有，他清楚地发觉那样的占有里，有他霸道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