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君同惋惜的摇摇头“哎,总有一天你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罢半撑起身子面对着宋应远,二人之间仅隔着一个拳头大小的距离,“啧啧啧~”祁君同摸摸下巴
,宋少侠若是这样一直乖乖的,倒是十分的赏心悦目嘛,突然觉得自己此刻变成了个贪图美色的纨绔
子弟,祁君同被自己的想法恶寒了一下,摇摇脑袋,突然发现躺着的人正睁着眼睛看着他。
漆漆夜色中,刚刚还闭眼熟睡的人突然睁开亮晶晶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你,该是多么惊悚的一件事
。不过此时此刻,祁公子却没有被吓到,祁公子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是“坏了!”
果然,似笑非笑的宋少侠微笑着看向一脸防备的祁君同“君同,你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祁君同一哼“看看你而已。”
“哦。”宋应远意味深长的点点头,“那你再看看吧。”
祁君同瞪眼“不看了,看不清!”
宋应远伸手抓过他的肩膀向靠近自己“这么近看得清了吧?”
祁君同瞠目结舌“宋应远你……你流氓啊!”
宋应远摇摇头“明明是你流氓,半夜三更的偷看我……”
祁君同怒了,挣开他的手“宋少侠莫要自作多情,我不看了行么!”
宋应远点点头“那我看你吧。”
祁君同愤怒,愤怒之下觉得宋应远根本没睡醒。也是,刚才还睡的那么熟,又怎么能一下子就醒了?
祁君同翻了个白眼,躺下去转过身背对着宋应远死死的闭上眼睛。宋应远半天没有再吭声,悄悄的凑
到他背后开口“你不是睡不着么?”
祁君同“……”
“我记得你睡觉一向很轻。”
“……”
“别装了,其实还是谁不着吧?”
“……”
“不如我抱着你?”
“……!!”
祁君同刚要转身就被一直胳膊给环抱住了,宋应远轻轻的拍了他几下“你睡着了……你睡着了……”
祁君同“……”倒是没有反抗。宋少侠得寸进尺的说了一句话“又不是没有抱过。”
“!!!”
隔日早上祁君同一觉起来发现身边已经空了,伸手摸摸昨晚宋应远躺过的地方,心想这个宋应远居然
不叫自己。
直到吃过早饭还是没看见宋应远,路过正厅看见里面聚了一圈人,祁君同抬头,看见宋应远正在里面
,骆成海正站在他面前一脸懊悔的低着头。
“骆少主为何擅自行动?”一旁的丁敛轻轻的开口,听不出什么情绪,倒像是没有睡醒。
骆成海抬头“本来准备昨夜先去打探打探情况,因为是临时决定,就没有及时通知你们……”
宋应远点点头,“结果如何?”
“全死了……”骆成海哭丧着脸。
宋应远开口安慰“没事,骆少主你还活着就好,若是连你也惨遭毒手,那就大事不妙了。”
骆成海表情更难看了。
“为何会遇到偷袭?”半天没有说话的简望开口。
骆成海抬头不服气的看着他“此事本不至于如此,只因为这份地图!这地图有几处错误,才导致我们
昨夜误入了离泽宫后厅……”
“那你们进去的时候离泽宫的人在干什么?”丁敛突然开口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他们在吃酒。”丁敛纳闷。
丁敛点点头,原北重派联盟剿灭离泽宫,他们却还有心情吃酒,看来对方早有对策。
“嗯,都跑到了敌人后厅去了,如此直爽,骆少主一定是胸有成竹。”宋应远语重心长的点点头。
骆成海欲哭无泪的看着他,心想你就不能少说两句么。
“骆少主说的地图在哪里?”丁敛问道。
骆成海从怀里掏出张纸递给他,丁敛打开看了眼,是普通的地图。
“从何而来?”
骆成海突然想到了什么,抬眼看向简望“是单冥晦画的。”
门口的祁君同一愣,宋应远也是一愣“我师父?”
“现在不是了。”丁敛面无表情的提醒他。
宋应远沉默,“他什么时候给你们的?”
“三个月前,托人转交给我爹,让他帮忙带给宋大哥你,只是清萧庄的人说你一直外出不在……”
“于是你就没有给他,自己私藏地图,昨夜带人贸然行动?”一旁的简望接过话。
骆成海被他说的恼火,气冲冲的反驳“若不是这份地图出错,我们昨夜的行动本不会失败!单冥晦是
你连云派的人,到底为何会送错误的地图给我,难道你不知道!”
“不是给你的。”丁敛悠悠的开口提醒。
骆成海一愣,顿时气得不知如何开口,“白送我都不要!你们自己留着吧!”
“可是你不仅要了,还带着它独自行动,并且没有通知我们。”简望接话。
骆成海气绝,面红耳赤了半天,跺跺脚转身跑出去了……
宋应远大笑的摇摇头“你们两个欺负一个毛头小子有意思么?”
简望鄙夷的看着他“好像你也有份吧,别想撇清关系!”
“对了小望。”丁敛叫住简望“单冥晦这份地图从何而来?”
简望皱眉“八成是他自己探出来的。”丁敛了然的点点头。
宋应远结果丁敛手中的地图看了几眼,“这份地图先放在我这里。”
丁敛点点头,简望打了个哈欠往门口走去,边走边开口“小心上面有错误……骆成海这死小子一大早
就吵死人了……”声音越来越小……
第十九章
宋应远拿着一堆瓶瓶罐罐往铁盆里倒,祁君同看了半天“宋应远你要学医?”
宋应远神秘一笑,掏出一张纸展开“这个更有意思。”
祁君同无语,看了一眼发现是早上那张地图。
宋应远把纸小心的放进水里,祁君同皱眉“泡烂了……”
半响纸上呈现出密密麻麻的字,盖住了原本绘着的图案。宋应远拿出纸吹了吹,祁君同点起一根蜡烛
端过来。
地图干的差不多了,字全部呈现了出来。祁君同想了想,觉得此事事不关已,还是回避一下的好,便
转身走到床边坐下。
宋应远举着地图看了一会,突然回头开口“君同,收拾收拾东西,我们走吧。”
祁君同无奈“你要干什么……”
宋应远回头看着他“去找我师父。”
祁君同掀开帘子看向窗外,眼前的景色从苍山高树渐渐变成了溪流碎石。
“哎,我说这是要去哪?”
宋应远也看了看窗外”快了,快了。”
祁君同拿着扇子捅他“快说!”
宋应远一脸沉思的开口“岱州。”
祁君同愕然“岱州?单大哥现在身在岱州?”
宋应远点点头“那张地图其实是师父写给我的信,上面提到了师父人在岱州。”
祁君同想了想早上听到的对话,”等一等,单大哥这封信是什么时候写的?”
宋应远面上略微一僵“三个多月前……”
一阵沉默,不大的马车里祁公子抓起扇子毫不客气的往宋少侠头上敲去……
岱州秦夫人进门的时候天色已是黄昏,岱州清朗的天空被晚霞染上几抹嫣红,后面跟着一溜小厮丫鬟
,手里提着抱着琳琅物品。
秦夫人前脚刚踏进门,管家老远便跑过来通报“夫人!夫人!不好了!”
秦夫人脚下一顿,“怎么不好了?”
管家气喘吁吁开口“祁小少爷来了!”
秦夫人黛眉一扭,瞪了一眼管家“这不是好事么!”
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等等等等,你是说君同来了?!”
没等管家回话院里便想起清亮的一嗓子“姐!”祁君同伴着声音一路跑过来。
秦夫人,祁芸佟大喜,赶忙迎了上去。
祁君同跑到她面前,没等祁芸佟开口就伸手拽住她的袖子“姐!你弟弟我要饿死了!!”
祁芸佟翻了个白眼,刚想说几句,一抬眼看见祁君同身后站着的一脸微笑的宋应远。
祁芸佟上下打量他半天,不太肯定的开口“你是……宋应远?”
宋应远点头,笑着上前“芸佟姐好眼力,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这么一下就认出我了。”
祁芸佟眉开眼笑,“我岁有几年未见你,不过你的长相与以前还是相似的,多看了几眼便猜出了。”
转眼又看祁君同“君同啊,你们俩什么时候又在一起的?”祁君同只注意到“又在一起”这几个字,
不知为何脸颊有些微红。
祁芸佟笑眯眯的打量着他,看的祁君同心里直发毛,又伸手扯扯祁芸佟的袖子“这个以后再告诉你,
姐,你快点给我们接风吧!”
秦家本是大户人家,今日来了贵客,饭桌上菜色更是俱全。秦夫人祁芸佟不停的给身边俩人夹菜。
祁芸佟拍拍祁君同的脑袋“慢点吃。”
祁君同抬头“姐,我真的快饿死了。”
祁芸佟皱眉“那也比撑死强!”
宋应远在边上轻笑。祁芸佟扭头看着他“对了应远,你们突然来岱州做什么?”又扭头看看祁君同“
君同你是特地来看姐姐的么?”
“不是。”祁君同头也不抬。
祁芸佟拿筷子敲他的头“说话越来越没有分寸了!我不在的时候你都是怎么学的!”
祁君同委屈“我们是特地来看你的,顺便有点别的事……”
“我们听说我师父在岱州,顺便来看看他。”宋应远接过话。
祁芸佟略微一惊“单大哥?他人在岱州?”
“只是听说……”祁君同开口。祁芸佟握起筷子,祁君同识相的闭上了嘴。
“师父确实在岱州,只是不知要从何去寻他。”
祁芸佟点头。祁君同突然放下筷子开口“对了……姐夫呢?”
“进京了,快要科举了,朝廷里宣地方文官进京。”祁芸佟瞥他一眼。
“哦……”祁君同小心翼翼点点头。“你和姐夫……感情如何?”
祁芸佟一愣,“如何?我和你姐夫自然是很好。你问这些做什么?”
祁君同摇摇头,将信将疑的开口“真的很好?”
祁芸佟瞪眼“你不信?”
一旁的宋应远开口解释“君同是怕你在秦家受委屈,毕竟……”祁君同附和的点头。
祁芸佟叹了口气,“为何你们都以为我们夫妻二人感情不和?爹娘这样,你们两个也是。”
祁君同拽拽她的袖子“姐……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是……毕竟你爱的人不是姐夫……”
祁芸佟挣开他的手“说什么呢你!我不爱他,为何要嫁给他,还委屈自己和他过一辈子?”
“可是你以前不是……”
李家商铺的大公子自幼便一表人才,十分有经商头脑,十五岁时李老爷便将一半生意交给他打理。
当祁君同还在和那个不学无术的李二公子掐架斗嘴时,李子杭已经开始跟着他爹各地跑商了。
祁、李俩家多年交好,祁芸佟与李子择青梅竹马,自由感情深厚。两家人也早就默认他们为一对。只
是早年祁老爷纵横官场,桃李满堂,祁芸佟自幼便看到自家爹爹交好的文人雅士来来往往在自己家里
进进出出,十分向往嫁一个读书人。
李子杭随父经商,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自然不可能撂下一大推摊子去读书科考。
祁芸佟外表看似文弱,却是倔强之人,打小认定的事情便很难再改。
李子杭说等等,等我忙完这一笔生意,便去参加科考,也去拿个进士回来。只是一等再等,却不见动
静。祁芸佟知道不能逼迫他,便放话,你有你自己的打算,我不强求你的喜好。只要在一起,就算不
当文人也无妨。
李子杭点头,说我下个月就向你爹提亲。转眼过了两个月,依旧不见动静。李子杭说再等等,我刚接
管家业,不能放下这一大家子不管去顾及儿女私情。
于是祁芸佟再等。那日听闻李子杭回来,便去城门口等他,谁料李子杭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子。李子杭
解释,这是路上从强盗手里救下的,全家都惨死,她孤单一人怀有身孕,形单影只自己不能见死不救
。于是便将那女子带回家,等她生下孩子再托人照料。芸佟,我们的婚事,再等等。
再等等?祁芸佟冷笑。路上救下的女子,全家被杀又怀有身孕,李子杭所说的那一带民风险恶,盗匪
频出,他怎么会带着几车贵重的货物往劫匪窝里送?还救下一个女子?乱匪作恶,民不聊生,比这女
子遭遇更惨的人比比皆是,为何一路上只救下她一人?
都道彼此需要信任,只是这一会祁芸佟没法再信。
祁芸佟没听完李子杭的解释,甩了袖子转身便走,将定情的玉佩解下来扔给他,祁芸佟一个人去了城
南的湖边。
三月里桃花芳菲,许多赶考的游子书生汇聚作诗,便认识了现在的夫君秦驰。
只是众人一直认为祁芸佟是负气嫁给秦驰,而非是真爱。
祁芸佟摇摇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我没有嫁入秦家,也不认识秦驰。可是李子杭他优柔
寡断,敢说却不敢做,这种人又何必再留念?我只是觉得,没必要为了一份摇摆不定的爱情去赔上一
辈子。谁人说过人这一辈子只能爱一个人?”
宋应远点头说是。
祁芸佟又开口“况且,我夫君他敢作敢为,为官正派,和李子杭的过往是我未嫁前的旧事,跟那些陪
嫁的物品一起压在箱子底下,已经不必再提了。我现在是秦家的夫人,只想好好相夫教子,做一个称
职的妻子。”
“那姐……你……何时为秦家添丁?”祁君同不合时宜的开口,祁芸佟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可是芸佟姐,真的已经忘掉李子杭了么?”宋应远问道。
祁芸佟看了他一眼“忘不忘掉又能怎样?忘掉一个人并非易事,我对他早已不是那年那份感情,只当
是一个过客,忘掉又怎么样?不忘掉又能怎样?于我于他都没有影响。”
宋祁二人远点头不语。
当日晚上,宋祁二人又是一间房。
祁君同咬牙“嫁了人就是不一样,知道勤俭持家了,对自己的弟弟都这般吝啬!以前也没见她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