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哪,将库房的碧血丹和万年雪参送到如夫人房里。”
“父王!”
他挥手打断了两个不甘心的儿子,“除非你们比冥王殿下强大,否则,从今往后,要好好的善待你们
的四弟。”
敖益别过头,假装没听到,敖盏憋红了脸,仰天长啸,化出龙身一闪而去。
“父王,二弟他……”
“让他去吧,不发泄出来,他难受。对了,你去给南海龙王送封信,婚事取消,等等,将库房里的那
一匣子珊瑚髓带上,还有……还有天帝陛下赏赐的玉如意也一并带上。
敖益走了,他盯着面前的纸屑,一掌震碎了万千紫檀木打造的厚实书桌。
冥王殿下,你欺人太甚!
第20章:夜夜夜
敖广领着敖益和敖盏走了,如夫人喜滋滋的看着桌上的赏赐,换了身新衣服,欢天喜地的出门显摆去
了,敖盛一个人躺在床上把玩着手里的玉牌,反复看着冥与空两个字。
父王突然转变态度难道与这令牌有关?
到底是什么东西?
隐约有点头绪,却什么也没抓住。
不一会儿药效发作,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
海水幽暗,却挡不住这里的耀眼光华,水晶石雕刻的镂空灯笼挂满了东海龙宫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
里面都镶嵌了闪闪发光的夜明珠,将海底的夜照耀的灿如白昼。
荣华富贵,富贵荣华,仙家的奢侈远超世人所能想象的极限。
他看着富丽堂皇的龙宫,忽然就想通了很多事情,心里的失望、愤怒、伤心,也随之淡然
有人追逐权势,有人享受地位,有人爱慕虚荣,有人贪恋富贵,说白了,不过是人各有志,不存在什
么对于错。
他看中的,在这里,贱如草屑,他们看中的,他也从未放在心上,既然如此,道不同不相为谋,离开
便是。
盘腿坐在床上,仙元中一片澄净,不一会儿青色的光芒升起,将他笼罩其中,此时若有人在旁,定能
看到他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隐约浮现出大片大片的白斑,每一块的位置都与龙身相呼应。
仙家法力从仙元中缓缓流出,沿着经脉运行一周天之后,身上的伤口自动愈合结痂,五脏六腑的伤势
也得到了缓解。
收起法力,一扭头看到床边的桌子上放了两个精致华贵的玉盒,打开一看,竟是十分珍稀的碧血丹和
万年雪参。
碧血丹对青龙一族的伤势有奇效,万年雪参也是仙家补身的珍贵药材,如此稀罕的东西定然不会是母
亲的私藏,难道……难道是父王赏赐的?
他被这样的猜测震住了,不禁怀疑究竟是自己烧糊涂了还是父王脑子坏掉了?
不过眼下,灵药在前,不吃的人是傻子,他闻着满室沁人心脾的药香,一口吞下了碧血丹,接着嚼萝
卜一般将万年雪参三两口吃光。
不一会儿,两股霸道的力量从腹部升起,直冲丹田,仙元受到激荡,滴溜溜的转个不停,他急忙稳住
心神,以法力将药效一点一点的引入四肢百骸。
青色的光芒再次升起,只是这一次,隐约有金色夹杂其中,等到药效全部发挥出来,他撸起袖子一看
,身上密密麻麻的白斑竟然有连成一片趋势。
他淡淡一笑,敛住气息,青光散去,白斑消失。
就在这时,如夫人冲了进来,一头扑在床前,死死的抓着他的胳膊,美丽的面孔因为承载不了太多的
情绪而变得近似扭曲。
“盛儿,刚刚的金色光华是什么?”
长长的指甲掐破了手臂的皮肤,她却浑然不觉,激动又急促的问出心里的疑问。
敖盛掰开她的手,“刚刚我在疗伤,没看见有什么金色。”
如夫人听着他平静的回答,脸上的光彩瞬间暗淡,转身离开,刚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
“你运转仙元让我看看。”
他垂下眼帘,依言照做,青色的仙家法力破体而出,脸庞与脖颈之上爬满了丑陋的白斑。
她盯着这些千百年来让她无比痛恨厌恶的白色,眼中最后一点光彩消失的无影无踪。
“是我眼花了,你怎么会和高贵的金色沾边。”
“母亲说的是。”
“你父王设宴为你接风,赶紧收拾收拾过来。”
说完扭头就走,艳丽的衣裙随着行走的脚步掀起一朵朵绚丽的浪花。
东海龙宫最大的宴客厅里,赤金打造的圆形饭桌摆在正中的位置,以敖广为中心,右边敖益、敖盏,
左边王妃、碧珠公主和如夫人。
如夫人第一次被允许在主桌用餐,激动的两眼发光,不停瞄着桌面上从未见过的珍馐佳肴。
王妃斜眼看她,心道奴才出身,就是上不了台面,一抬头,就见敖盛走了进来---头顶玉冠,身罩青
衫,淡淡的笑容挂在脸上,身为龙族的气度分毫不差。
没想到贱人也有运气好的时候,她微微抬起下巴,发髻上的只有王妃才有资格佩戴的四海朝凤赤金冠
在夜明珠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敖盛也是第一次走进这里,他看着围桌而坐各怀心思的众人,从容的坐到敖益身旁。敖广见他恢复奇
快,一下子就想到了碧血丹和万年雪参,嘴角哆嗦了两下,强忍着心痛嘘寒问暖。
他得体的回应着,态度恭敬疏离,不卑不亢,反倒是如夫人沉醉于这突如其来的礼遇,欣喜的每问必
答,不问也答,倒也有些其乐融融的意思。
饭后,敖广将他拉到一旁,再次说起他有伤在身,一定要在家里多修养一阵子,灵丹妙药尽管去库房
取。
敖盛瞧着他目光闪烁欲语还休的样子,主动开口问:“父王,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他立刻笑呵呵的说:“下一次的四海盛会在我东海举行,父王想请三殿下、濯华仙帝、神宵仙帝、凤
王和冥王殿下赏光,就有劳盛儿代为父说项了。”
“儿臣一定尽力而为。”
“好,好,有这几位大驾光临,看那西海龙王还怎么在我面前嚣张。”
敖盛心中冷哼,撇下沉浸在美好畅想中的他,大步离开了这个让人一刻钟都不愿意多待的地方。
此时人间,月上中天,他独自一人站在海面上,人影成双。
不知到现在空桑在干什么呢,有没有咬牙跳脚的骂他不守信用?
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也如现在一般,有水,有月。
别说,那小子的身材还真不错,骨架匀称,腰细腿长,每一分都恰到好处。
想着想着,忽然有两股热流滑过嘴唇,沿着下巴滴落在水中。
抬手一摸,五指鲜红,今天的补药似乎又吃多了。
他捞起一捧海水洗掉血迹,迎着明月赶往天庭。
此时地府,空桑没有跳脚,也没有咒骂,一个人静静的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漆黑一片。
柳画推开门,瞅瞅桌上已经凉掉的饭菜,叹息一声,开始收拾。
刚刚鬼厉来禀报,敖公子已经离开东海回了天庭,她本以为这下子王就可以放心了,却没想到情况反
而越来越糟糕。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百思不得其解,憋了半天,还是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空桑没有回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答她的问题。
“是我连累了他,应该考虑的更周全一些。”
双眼穿透黑夜,仿佛又看到了他被绑住手脚任人欺凌的样子。
“王,这不怪你,是二太子……”
“我知道,可是那天我为他强出头,却成了浇在烈火上的油。”
他转过身,平日里清亮的眼眸暗淡无光,“既然我要护着他,就不该让别人有机可趁!”
见他如此自责,柳画急忙出言安慰,“王,既然敖公子已经回了天庭,应该是没有大碍了。”
“应该?不,我不接受这样的推测。”他接着说:“他伤的到底重不重,有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现
在恢复的怎么样了,这些情况,除非亲眼看到,否则,我实在是难以安心。”
“王~”
“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这一夜,他一直站着,一夜无眠。
第二夜,他躺在墨麟的雕像上,一夜无眠。
第三夜,他站在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温泉边,一夜无眠。
等到天光微亮,心中已然有了决定。
此时,正是敖盛离开的第四天。
冥王殿中,阎罗王怔怔的站在那儿,有些不敢相信刚刚听到了什么。
空桑耐心的又说了一遍,“本王要去天庭,你去安排吧。”
“可是王……”
“去吧,本王心意已决。”
阎罗王满心无奈的转身离开,刚出来就遇上了早起遛鸟的秦广王。
他乐呵呵的打招呼,“吃早饭了吗,一起?”
“吃饭?你还有心思吃饭?”
秦广王纳闷,又出了什么事,火气这么大。
阎罗王贴着他的耳朵大吼一声,“王要去天庭!”
“怎么会这样?”他大吃一惊,鸟笼子掉在了地上,。
“你问我,我问谁?”
“你没反对?”
“我反对了,没用,铁了心要去。”
两人一起沉默,一届之主去天庭,怎么去,以什么理由去,都得好好琢磨安排,不然消息传出去,定
会引起各方的猜测,万一威胁到王的安危,那就麻烦了。
“你打算怎么办?”秦广王问。
阎罗王生气归生气,但还是认真的将事情再三推敲,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看起来比较稳妥的办法
。
“我先给太上老君去一封信,就说我王自幼仰慕天帝陛下的风采,想在天庭待些时日,一来学习,而
来增进两界的交情。太上老君是个人精,刚刚拿了咱们的彼岸花,自然会想办法促成此事,还地府一
个人情,至于这样的理由说出来有没有人信,倒也不必在意。”
秦广王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只是不知王打算去多久?”
当天下午,太上老君收到了阎罗王的亲笔信,他看完之后眼珠转了两圈,匆匆赶往凌霄殿。
天帝陛下听了他的禀奏,沉思片刻,点头应允。
第二天早上,阎罗王得到回复,带着十殿阎罗一起面见空桑。
“王,去天庭的事情属下已经安排妥当了。”
空桑走下王座,对着十人深深一拜,眼中满是歉意,“十殿,让你们为难了。”
众位阎罗差一点老泪纵横,阎罗王赶紧将他扶起来,“王,一家人,何必见外,只是你第一次出远门
,要不然……要不然我们也跟着你去吧。”
说完之后,知道此法行不通,懊恼的松开了手。
秦广王趁机问:“王,你打算去多久,我们几个可以像以前那样轮班,一人跟着你一个月,你看行不
行?”
空桑拒绝了他的提议,遥遥头说:“不必了,我想一个人去,半年,半年后一定回来。”
众人一听,愣了,是有个半年之期不错,可不该是敖公子留在地府中半年,怎么一转眼就变成王要去
天庭半年了呢?
秦广王心里嘀咕,这到底算是娶呢还是嫁?
一个不留神,心里想的就说了出来。
众人集体僵硬,空桑呆呆的看着他,血气直冲头顶,脖颈往上,一片通红。
半响,他轻咳一声,眼眸清亮。
“敖公子欠着本王一笔债,十殿,这段时间地府就有劳各位了。”
说完之后,不自在的别过头,众人见他如此,齐齐哀叹,未免继续尴尬,十分识趣的找了个适当的理
由离开了。
众人走后,柳画捂着嘴偷笑。
“不许笑!”
“是,王。”
“你还笑!”
“王,我真的不想笑!”
“本王将他扒光了就回来。”
“啊?好!”
第21章:债主到
敖盛回到天庭才知凤宜的寒毒已经解了,净莲在血海崖受了伤,昏迷不醒。
一踏进祁阳宫就看到司琴和侍书指挥着人收拾饭桌,他急忙高呼“等等,先别撤。”
二人见他回来,立刻围了上来,一开口眼泪就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他好言安慰几句,疾步走入西苑,
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你总算舍得回来了”,一扭头,正是凤宜和离隐。
三人边走边说,景阳听到动静早已敞开大门迎接,见他平安归来,欣慰的松了口气,又瞧他面色红润
,神清气爽,忍不住问出多日的疑问。
“你在地府做客?”
离隐摸着下巴接腔,“这地府一无美酒,二无美人……啧啧……”
凤宜跟着眯起眼睛总结,“我觉得吧,这事儿不是你风格。”
敖盛知道他们想说什么,可这十日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也,总不能说在地府勇斗小鬼,
最后输的落荒而逃了吧,于是潇洒一笑,“谁说地府没有美人?”
“谁?”三人齐声问。
他故作高深但笑不语,美是挺美,就是脾气有点火爆。
几人还想问什么,他挥挥手,“没什么可说的,为朋友,肋插两刀。”
说完走到床前指着净莲问:“什么时候能醒来?”
“老君说是仙力透支的太厉害了,得靠养着,至于什么时候醒来,不好说。”
“不会再让你等个千儿八百年吧?”他瞧着景阳眉宇间的忧色,皱起了眉头,心想养个孩子真是不容
易啊,费力不说,忒操心,想到这儿,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豁然开朗。
既然已经回了天庭,有美食,有美酒,还有美人,还有什么不痛快的呢?
他不停的对自己说,要将心思放在迎接美好的明天上,于是越想越得意,越想越觉得明天和明天的明
天是多么的令人期待。
三人正说着,忽然侍书在门外通传,月华仙子来访。
猛然间听到这个埋藏在心底深处的名字,他心中一沉,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盯着门外长长的走廊。
不一会儿,一身淡黄色纱裙的月华独自走来,美丽的容貌和高贵的气质,一如往昔。
他看着她优雅的抬手扶正有些滑落的发簪,看着她一进屋就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人,看着她直奔到
景阳身边挽起他的胳膊撒娇。
“景阳哥哥,好久没见,月华都想你了。”
“你这小丫头,从小就偏心,也不听你叫一声离隐哥哥。”
“好,好,好,凤宜哥哥,离隐嫂嫂!”
离隐伸手作势要打,她笑着躲在景阳身后,“凤王大人,还不管管你家夫人!”
“好啦,先别闹,咱们出去说话吧。”,景阳宠溺的摸着她的脑袋,一抬头却看到床上的人不知何时
已经睁开了眼睛,正专注的看着他们。
净莲醒了,一睁开眼就寻找景阳,却看到一个娇笑的美丽女子正亲昵的挽着他的胳膊。
他看着她的眼神是宠溺的,就和每次看自己的时候一样,他还看到他轻拍那个女子的脑袋……满腔的
喜悦顿时凝固在心底,堵得胸口发闷。
景阳走上前想诊脉,却被他躲开了,有些不解的看着落空的手,他也不生气,吩咐侍书将剩下的半块
雪芝拿去熬汤,一会送过来。
净莲掀起被子,看到自己身上仅着中衣,忍不住撅起了嘴巴,几人只闻到一股淡淡的莲香飘来,他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