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
下一秒连怎么被算计了都不知道了……
这种人真是太可怕了!
一股寒意自脚底往上窜了上来,他全身剧然一震,少年定定神,突然问,“……所以,你一直在利用他了?当初给了他解药,让他醒过来的那个人就是你了?”
“利用他?不算吧!只是让他分散一些人的注意力。”小受摇头,把目光缓缓从少年身上抽离,定定放到躺在床上那人红发上,表情有些焕然,“……有些事情,只有他做了,那些才能相信,毕竟’魄魂‘无缘无故的来这个学校难道不就已经够奇怪了?”
“你是说……嘶~好痛!”
“好了!你可以说你这次来的目的了吗?”食指在他的肌肤上迅速滑过,看到少年的急忙捂住脸颊咬牙跳起的表情,小受缓缓收回双手,把少年推到一旁,很明显是不想再和少年继续讨论这个问题了。
“是那个人有什么指示吗?”
“不是!”少年正色道,“我来只是想告诉你,那人已经等不及要验收成果了。”
“……”这么快吗?小受低下头去,淹没的漆黑的双眼,分不清他到底想些什么,犹豫着,“你可以让他多等等吗?这次,我没有太多把握!……可以再给一些时间吗?”
“白,你这次要的时间太多了。”少年接着说,“那人还说了,平时玩玩无所谓,就是不要再过了。”
“……”
小受沉默着,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复杂。
这些年来,每次只是一提到那个人,小受就会出现这种复杂的表情,不是开心,不是愤怒,不是痛苦,不是悲伤,也不是……害怕。
只是一种妥协!一种对着命运的妥协。
少年有些不忍心说出接下来的话,“他还说……”
“我知道。”小受挥挥手,打断少年的话,“他会亲自来,对吗?”
第十二归。寻(二)
少年说完那句话就离开了。
房间内一时间又静寂下来,小受怔怔地望着前面,没了定论,双目混沌的没有一丝焦距,忘记了思考,忘记了动作,脑中空荡荡的。
……他要来了,那个人已经等不下去了吗?
没想到会这么快!
看来,事情很快就要结束了吗?
想着自己第一次来到这个学校时发生的种种,遇到的人和事情……
原来每一段过得都是飞快……
灵魂慢慢荡漾着,一直徘徊在半空中,就像在做着一个长远的梦,梦中他的分成了两个灵魂,一个仿佛处在云端一般很轻很轻,意识力也与之抽离的漂浮在空中,轻轻悬浮着上下移动,而另外一个则一直坐在房间内,手足无措。
怎么办呢?
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对于那个人的任何一句话,他都是不能反抗的……
一切都是从他当初离开城堡,被那些人救起成为’七子‘中的一员开始,那个时候让鬼以为是自己的尸体并不是他准备的,是那些人安排的。
试问,在海上就被产生恐惧的自己怎么可能还会有时间来安排这些细节呢?
那些人……是早就已经知道他要从伊玮贝尔家族逃出来而故意准备的吧!他们是为了’白‘这个继承,早就准备好了的吧!
小受的脑中把一遍遍掠过自己发生的事情,后来回到家里面完全就是为了来这个学校而做出的准备,他来这里并不只是为了调查鬼在这里的痕迹,还有一个非来不可的理由……
里面的气息压制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小受缓缓地站起身,背脊挺着有些松动,凌乱的发丝完全盖住的双目,两手无力的垂在两边,慢悠悠的朝着门口走去。
快点吧……
在那个人来之前……早点结束吧!
就在走到门边时,耳边突然围绕着一个均匀的呼吸声,小受定了定神,右手慢慢伏在雪白的墙面,微微撇开头,双目中闪烁了下,嘴唇蠕动了下,无意识抬起左手……
无名指的指缝间并没有’髀髅‘的亮片,有的只是一滴小小的粉红色的小液滴,这个并是让樊迷糊醒过来的解药。
救与不救?
少年说过,如果他没有完成这次任务的话,那个人来了以后,第一个杀的就是樊迷糊了,现在如果把樊迷糊就醒的话,他肯定会妨碍到我,这样就麻烦了……可是,如果不醒的话,他就会被杀死了……
“我并不想你死的!可是如果你不是的话……其他人就要……”小受幽幽叹出一口气来,“……那些人,是我欠他们的……到这里来遇到你倒是个意外……”
空气也是沉甸甸的,小受闷闷地吸一口起,身体平静的有些过份,连最起码的心跳声都是缓慢进行着,若不是刻意去计算着,似乎就跟停止了一般。
“……所以对不起了……”
小受慢慢转身,把室内的人隔绝出视线内,勾画出线条充满决绝的意味。
……不会有人接受
……不会有人回应的……
这个人本来就是无关紧要的,他只要……
……
……
“或许我可以帮你。不想要他死,我可以带着他离开这里!”一个声音自小受走出房间的霎那悄然响起,是在走廊处传过来的,“凭着伊玮贝尔家的能力藏一个人应该不是难事。”
小受回身望着眼前靠在墙边的毕言辉,沉下脸问着,“你什么时候来的?”这个到底来了多久?有听到他刚刚和少年说得话了吗?
“嗯?让我想想……”毕言辉一手托起腮帮,笑得让人心里发毛的腹黑,“……我是跟着刚刚走出去的那个人进来的,还是跟着洗床单的那位进来的人呢……哎呀!记不清楚了,站在太久了,连自己都给忘记了。或许是跟着你们两位一起进来的吧……”
毕言辉每说一个字,小受的脸就黑了几分。那不是他和少年的话都给听进去了?更加糟糕点的就是连着和樊迷糊的那个……也给看见了……呃!虽然,小受是不在乎被人看光光,但是这个’春宫‘表演他还是有点不习惯的……
到底是他气息好,还是刚刚自己的失误呢?不愧是伊玮贝尔家族的……
“关心则乱!”对于小受吃了大便一样的表情,毕言辉当然暗爽了一把,着实为自己出了口恶气。他还是从来没有失败过,除了秽悠以外……
动了下身体,慢慢站直,走到小受面前,朝着房间内瞟了一眼,又望着走廊镜头的摄像器,对着小受弩弩嘴,“我们出去聊聊吧!虽然水哲润被袭锋抓走了,但并不代表这里的摄像器会停止工作啊!你喜欢在别人眼皮底下表演,我可不习惯!走吧!”
“……”小受的身体一僵,被毕言辉推着出去。
看来,是真的被看光了……
真是恶趣味!恶趣啊~
第十三归。寻(三)
本来以为毕言辉这种奇怪的癖好已经够恶趣味了,但是小受马上就体会到一个让他更加恶寒一下的事情……
呃!才刚刚走出宿舍楼小受的整个身体就颤抖了一下,浑身鸡皮猛然窜了上来,这个这个!
白花花的床单……
一条巨大的白花花的洗过的床单……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在宿舍的出口处会有一条白花花的床单啊~不偏不倚就堵在出口,空气中还能飘来一阵洗衣粉的幽香!
什么地方不好挂一定要挂在大门口,难道是为了通风?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只能是一个人……除了他没人会这么做!呃……不会是自己想得那个样子吧!
“你可一定要记得啊~对于受方身体和床单一定要保持着绝对的清洁,如果能把房间也打扫的干干净净的话,也是最好不过了。”
脑中猛然这句话来,小受顿时头皮发麻。
一股不祥的遇到顿时蔓延到小受心头,他慢慢走近,猛然扯掉床单,仔细的在上面寻找着一丝线索,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还好!还好!洗掉很干净,现在如果早点收起来的话……
等等!这个红色的是什么东西?一点点的?虽然已经是很淡了,可见洗的人一定很用力的搓着,连上面褶皱都能清楚的看到,但是在一快雪白雪白的床单上,出现一个小小的,即使是很淡的红色痕迹这是多么大的视觉冲击力啊!
樊迷糊啊!樊迷糊!
虽然你平时看起来这么迷糊但是,千万不要在这个事情上迷糊啊!这样会很丢脸的啊~你不会是把刚刚做过那个事情的床单,拿出来洗的吧!
他不禁为自己在临睡前说过这句话而后悔。他的意思是扔它,扔掉它啊!就算不扔掉,也不要挂在这么明显的地方啊!
“啊哈~”毕言辉看着小受吃瘪的神情,拼命地忍着大笑的欲望,不忘挖苦着,“你家那个看来也是少根筋的主啊!和你还真是绝配啊~哈哈!他怎么会想到把这个东西挂在这个地方的?示威吗?思想真是太强大的!哈哈~”
“……”小受现在恨不得撕了这张床单,然后回去撕了樊迷糊这个人。没事自己这么好心,还为了他着想。
丢脸!丢脸死了。
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到了,呃!樊迷糊到底是什么时候挂出去的啊!要是晚上了还好……小受就怕是在傍晚六七点那个时候……
估计着时间……好像就是……
这里人来人往的……不会没个人都看到了吧!
樊迷糊——!!!!
你这个该死的!
到底脑袋里面装得是什么东西啊!怎么能把这种东西挂在大门口啊!
白花花的,太刺激了啊!
……
……
“喂!你别笑了,脸部肌肉都已经维持这个动作半个小时了,难道都不会抽筋吗?”小受手中恶狠狠的撕了白色的床单找着一个垃圾桶随便一扔,就完事了。
但是现在面前这个人几乎是紧咬着他不放,从着宿舍内就一路跟到他到了这里,还是那种一路笑到这里,真的有这么好笑吗?
能让他笑了将近半个小时?小受皱皱眉头!
“哈哈哈~我好……我好……”毕言辉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支撑一棵柔弱的树干,这个时候的他笑得无比开怀,没了刚刚那种淡淡的带着算计的笑容。
身体不断抖动着,这跟小树苗也因为毕言辉的动作,摇晃枝上的叶子,于是乎,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这种断断续续不停述说的话语,飒飒作响的树枝,还有尖涩的笑容被无尽量的扩大话,远远听上去真像是厉鬼过来索命……
几个胆子小却故意选在森林中幽会想要寻找刺激感的学生,听到这种笑声,面色大变,猛然缩缩脖子,慌慌张张的逃窜着。
关于这个午夜一点的笑声,在后来的几年内被WOOD的学生广泛流传,以至于再以后的时间内,一个新的色系的崛起,并是从这里开始的。
不过这个是后话。
……
……
月色沉沉的落下来。
森林中的风声连着叶子的作响,世界开始烦躁起来。
小受不耐烦的看着面前这人,他现在的面色很差,不管因为面对这个人,还是他身后的背景,都让他莫名的愤怒,恨不得这个人马上从自己的眼前消失掉。
“跟你出来,我还真是个白痴!”小受低低的咒骂一声,转身打算离开。
这个肯定是他人生中做过最蠢的事情,被伊玮贝尔家族的人耍了一次还不够,结果换个人被耍了第二次……
自己跟着这人出来就是为了听他嘲弄的笑声吗?
他还不至于无聊到这个程度吧!
况且……
他还要去见一个人……
知道小受要走,毕言辉突然停止笑声,“你走这么快干什么?难道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帮你吗?”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但已经回到了原先那种带给人一种笑得让人发毛的样子。
“帮我?伊玮贝尔家的人,我相信一次就已经够惨了!你觉得我会相信第二次吗?”小受反问着,根本不相信毕言辉说的话。就如他说的,伊玮贝尔家的人,他从来不相信。
“我说过我可以帮你,把魄魂带走!用伊玮贝尔的力量来保护他,就不会出尔反尔!”毕言辉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陈述着。
毕言辉一边说着,一边把身体靠在那棵几乎要承载不住他重量的小树苗上,树干上上下下,摇摇晃晃的荡起了’秋千‘。
他不急!一点也不急!
他有着绝对把握面前这个人会答应下来。
“你们七子背后不是都有一个家族吗?这样的势力找个人算什么?现在除了与外界隔绝的伊玮贝尔家,再也找不出是最好的选择了吧!”
确实毕言辉的话不无道理,那个人要杀樊迷糊的话,一个家族还好,但是偏偏樊迷糊还是那边的人,七个家族的势力联合起来,就算是魄魂那阻止不了的……
能保住樊迷糊的命,就只能有这个方法……
只是……小受睫毛轻颤,微微抬起的眸子望着毕言辉,深吸一口气,带着质疑,“……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为了秽悠!”
月色就这样散落在树林间。
已经是破晓的时分,这个时间段的雾气是最浓烈的,大片大片蔓延出来,朦胧了视线。
空气间不止安静,带着湿气的林间,微微偏冷。
秽悠……
脑中回放出那个带着忧伤气息的男孩,自己的跟着樊迷糊离开,那个时候,他会怎么想呢?自己什么话也没留,如此决绝的跟着樊迷糊离开了……甚至还想着因为樊迷糊而放弃他……
秽悠会怎么想呢?
是不是认为他只是他一个无聊时候的消遣?是不是认为他自己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是不是再也不想理他了……
小受沉默着,身体轻微颤抖着,过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话来,嘴唇发紫,“……你是要我放弃他吗?你想让我离开秽悠?”
手指好像不能动了……呼吸也喘不过来……好难受,明明自己也想过要……为什么胸口会堵得这么难受呢?
眼睛也涨涨的……
小受继续问着,面色苍白,“……你是要我不要再见秽悠了吗?”不要难受,千万不要难受?他喜欢的是樊迷糊,不是秽悠!是樊迷糊,他才是自己老婆,名正言顺的!已经背叛过一次了,不能再有第二次……
可是为什么鼻子会酸酸的,眼睛也好难受?
奇怪,这个暖暖的东西是什么?
眼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