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
从逸潃和季邢冉结盟开始,自己的疑惑就越堆越多,想过很多计策,下过很多决定,最后却都无疾而
终;没办法,每次一看见逸潃的脸,什么怀疑猜测就都统统跑一边去,只想和那个人一起沉沦,不管
为何。但是,逸潃总会有不在他身边的时候,这样的时刻,那些疑虑就都毫不留情的跑出来,搅乱着
自己的心神。墨夜知道,疑惑日益累积,总会成为他和逸潃之间的屏障,总有一天会将自己压垮,可
是他始终不敢开口去问……
或许,那时还有另外的自己不知道的人在?龙玉申本来就是季邢冉的人,季邢冉或许也有悄悄安排其
他人在而不让龙玉申知道,这件事还不能太早下结论。一想到这件事可能是季邢冉做的,墨夜没来由
的松口气,关心则乱,刚才自己太武断了,明明什么证据也没有,墨夜暗自嘲笑自己,事情一牵扯到
白逸潃,自己就变的不理智起来,那现在就该查查季邢冉身边,是否有这样的用毒高手了。
白逸潃站在墨夜背后已经好一段时间了,又是这样,自从墨夜跟自己从山庄回来后就常常不知道在想
什么,每次都要自己叫他回过神,白逸潃无声的叹息,眼前的人儿到底在想什么呢?刚才季邢冉让自
己过去,说什么要考虑让墨夜赶快继位的事,却有种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感觉,不知道夜对此事
有什么看法呢?还是说,夜有没有连同自己一起怀疑呢?很不想这样想,但夜现在的状态,实在让白
逸潃很难安心。
其实白逸潃心里清楚,有一道什么一直隔在他和墨夜之间,当初墨夜的假意引诱季邢冉虽然成功的让
季邢冉更加尽力的消灭丞相,但丞相的消失也无疑增长了季邢冉的势力。而墨夜也许不知道,白逸潃
让他这么做,却也是把季邢冉对付的目标更加转到自己身上,至少,在他白逸潃还在的一天,他就不
会对墨夜下手;可是这些,夜都了解吗?还是,他本来了解,还是故意的将计就计了呢?白逸潃从来
没有像现在这茫然过,阴谋算计,到头来,夜真正依靠的人,究竟是不是他白逸潃呢?
走过去在夜旁边坐下,将手揽住夜的腰,又恢复到之前调戏的口吻。
“这么入神,在想我么?”
如果平时的话,墨夜一定会恨恨的瞪他,然后不屑的说“少在那自鸣得意了”!今天却很意外的,主
动回手也抱住白逸潃,把头往白逸潃怀里蹭了蹭,说:“是啊,在想你呢。逸潃,如果我做了皇帝,
你会怎么办?”
白逸潃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如果你做了皇帝,那我就只好回我的千寻山庄了。”白逸潃不明白
为什么墨夜要这么问,可是,如果夜做了皇帝,自己就真的不能和他纠缠下去了;皇帝有皇帝的责任
,白逸潃很难想象自己逼着夜在他的责任和自己之间选择的场景,也许更多的,他怕夜选的不是自己
吧,真是个胆小鬼。
“这样啊……”墨夜不再多说,只是把头更加的埋进白逸潃的怀里,能抓紧的,也许就只有现在了吧
。
39
檀香缭绕的烟雾把整个寝内熏的迷离,墨夜坐在厚厚的文案后面,无奈的趴着,一直以来他就想不通
,皇帝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为什么那么多人想要争,自己现在还不是皇帝就已经厌烦了,也许这叫身
在福中不知福?夜无聊的想着。
逸潃和季邢冉最近总是单独碰面,也很少陪自己,墨夜有些不快,却又无可奈何;对于接下去会发生
的事,墨夜也只觉得越来越没把握,至于白逸潃和季邢冉到底在谈些什么,他就更不得而知了,让墨
戟去调查季邢冉的事也不知道他做的怎么样了。季邢冉并不好对付,希望墨戟不要被他发现才是。
兀自思考了一会儿,眼看檀香快要燃到底了,墨夜懒懒的起身,准备出去转转,一直呆在这里,墨夜
只觉得憋的难受。行至书房前时,墨夜却看到尹兮急匆匆的往一个地方走去,墨夜心下疑惑,现在逸
潃和季邢冉谈事,他怎么不会在一起呢?而且一向慢吞吞的他,今天这么急着,是要去哪儿?打定主
意,墨夜悄悄的跟在尹兮后面,却只能远远的跟着,毕竟尹兮的武功远在他之上,跟太紧反而会被发
现的。
若说宫里的环境,自然是墨夜更熟悉,由此,即便是远远的跟着,墨夜也渐渐发现,尹兮要去的地方
——正是季邢冉府邸外设的别院。这么急,难道发生什么事了?墨夜还想再跟去看看,却见白逸潃和
季邢冉从另一个方向走出来,两人说了些什么,白逸潃便一人告辞。因为角度的原因,白逸潃并没有
看见尹兮,这么说来,尹兮是瞒着逸潃偷偷来见季邢冉的?
墨夜悄悄的站在原地,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果然,待白逸潃走远后,季邢冉也随即进
了那间别院,接下来的事墨夜就无从得知了,将军府一向门禁森严,即便自己是太子,如今的形势也
是进去不了的,不过这么一来……墨夜的手在袖子里握紧,上天此刻还真是公平,他刚刚有疑惑,就
马上让他看出些端倪,,如果是尹兮的话,那么逸潃呢?逸潃知道吗?如果逸潃知道……墨夜越想越
害怕,突然间发现,对于逸潃,季邢冉还有尹兮他们三个,自己其实一点也不了解,逸潃这么多天和
季邢冉谈了些什么自己也一点都不知道,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傻瓜一样。
墨夜闷闷的回到寝宫时,白逸潃不出意外的已在那里等他,见他回来便立刻迎了上来,墨夜不出声任
由他抱住,把呼吸的吐在白逸潃的胸膛,白逸潃摸摸他的头发说:“怎么了,看你好像没什么精神?
”
“没什么,对了,季邢冉都说了些什么啊?”墨夜有些试探的问。
“就说了要让你继位之类的,”白逸潃笑着点点墨夜的鼻子,“让你去也不去,现在好奇啦?”
“没有,就随便问问。”墨夜摇晃着脑袋躲开白逸潃的手。
真的只是随口问问么?白逸潃不禁在心里问,久未出现的不安直觉现在却尤其的强烈,总觉得有什么
,将在今天被改变,但自己似乎对这种改变无能为力,只能用力抱紧了还在自己怀里的人。
“尹兮,他还好吗?”良久,墨夜钻出个脑袋问。
“怎么突然提起尹兮了?”白逸潃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当然好啊,所有人都不好他也不会不好的。
”
“这样么?逸潃,尹兮对你而言是什么呢?”墨夜问着,忽然很专注的看着白逸潃。
“喂,你这样问我会当你吃醋的哦。”白逸潃调笑的抬起墨夜的下巴。
“别闹,我是说认真的,尹兮和你之间……是没有任何秘密的么?你们无论怎样都是相信彼此的么?
”
“这个……”白逸潃不由锁住了眉头,现在的尹兮,还是那个他可以全权信任的尹兮么?虽然不想这
么想,但……白逸潃看了看夜,又恢复之前的口吻道“是这样的,尹兮是看着我长大的,他与我而言
是朋友也像长辈,不管发生什么事,尹兮也一定不会瞒我的;不过夜,你千万别误会,这其中绝对没
有你不喜欢的那种关系在!”
“什么我不喜欢的,胡说!”墨夜倏的红了脸,心跳却慢了半拍,如果是这样,那如果苒执真的是尹
兮下的,那逸潃也是知情的了?墨夜只觉得心被狠狠的扯了一下,如果之前的怀疑还能用自己想太多
来说服,还能不管不顾的只想着和逸潃在一起就好,相信逸潃就好,有什么疑虑最后都不管,那么现
在呢?亲眼亲耳得到证实,还有什么理由能让自己继续逃避下去?以前那些压下的疑惑此刻更像洪荒
野兽一涌而出,占据的墨夜的心神,他想求救,却叫不出声音,想呼喊白逸潃,却像被扼住了喉咙,
自己一直犹疑不定,现实却终于走到了这步。
然而白逸潃却全然不知眼前的人儿已经钻进一个可怕的牛角尖里,只将自己的额贴上墨夜的额,感受
着彼此的温度,墨夜的手在他手里,软软的暖暖的,那么安心;白逸潃轻轻的把自己的重量倚到夜身
上,偶尔,他也想依赖,只要这么一瞬,他就满足了;只要那个人是夜,白逸潃觉得自己什么都愿意
为他做。
“夜,我说,是时候动手了,我看他大概已经等不急了。”望着屋外即将落尽的残阳,白逸潃悠悠的
开口道。
“嗯。”墨夜也抬起头望向残阳,几番决定,又几番番反悔,没想到,终归还是走到这步,迷雾散尽
后,等待自己的又是什么呢?迷恋这个怀抱的温度,只是,待千帆过尽,他还在这里么?
40
接下来的日子看似平凡却暗藏波涛,每个人都笑着,皇宫也开始喜气洋洋的准备太子继位之事,所有
的地方都显得太过和平,总让人觉得不寒而栗。眼看着日子一天天向后推移,这种和平就一天天让人
觉得岌岌可危。白逸潃准备着,其他人也准备着,最后的一战总是让人战栗却又兴奋不已。也许所有
人都把时间定在了那一天,太子继位前一天的祭天仪式——最好也是最后的一次机会。
按照墨银国的习俗,墨银国历代祭天的位置都是在皇城外的九玄山,此处终年紫气环绕,树葱草绿,
每每清晨之际霞光万丈,确实不失为祭天的最佳选地;而墨银国还有着另一个习俗就是,能登上山顶
的除了太子本人和祭司一类人之外,就只有对太子继位最有功绩的人可以上去,也许先帝们的考虑也
是怕其他对太子继位心存不轨的人上去,然而今年能上去的人理所当然的便是白逸潃与季邢冉,先帝
们万千考虑,最终还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种情况吧?一切依旧井然有序的进行着,礼服祭品样样精心
,很快,这天也终于要来了。
白逸潃拎着壶酒晃晃悠悠的到了御花园,今晚月圆,可是谁知道明天是不是人缺呢?自上次之后,那
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强烈到一向镇定自若的自己竟然会在战前失眠。白逸潃往嘴里灌了口酒,
明天一战,他和季邢冉中必有一人将从这世界消失,这是早就定好的,没什么可想,那么这不舒服的
感觉?难道是夜……白逸潃没来由的一阵惊慌,虽然自己有七成的把握会赢,但如果夜若是受到什么
伤害,这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压下这种不安,白逸潃又往嘴里灌了几口酒,他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
发生!
没走几步就到乘风亭了,白逸潃停住脚步,竟然有人先他一步而来。晚风袭来,撩起那人的发丝,在
他脸上缠绵,如玉般的面颊竟是有十分忧愁,同样的一壶酒,那人的显然要比白逸潃喝的快很多。
“你这又是何必呢?”白逸潃叹口气,向他走去。
尹兮回头冲白逸潃笑笑,“这么巧?”
“别笑了,很难看。”白逸潃径自坐到他身边,拿起酒壶和他的碰一下,说:“看你这样子,不像是
担心我吧?”
“谁说的,我可是很担心你的,可是你又是打不死的蟑螂,害我的担心都白费,所以我决定不担心你
,我要担心……”
“担心谁啊?”
“不告诉你!”尹兮涎着脸对着白逸潃傻笑,两颊已经绯红,白逸潃知道,他已经醉了。伸手拿过他
的酒壶,尹兮见势来抢,却一个扑空,扑到在白逸潃的大腿上就再也爬不起来。白逸潃也任由他倒着
,回头,果然,亭外四处散乱着击碎的酒壶碎片,他到底是喝了多少啊?白逸潃叹口气,将自己手里
的酒壶也扔掉,尹兮担心的人,应该是那个人吧——再坚强的人,这么每天面对着他也总会露出端倪
,明日之战……白逸潃知道,不论是自己或季邢冉,尹兮都是不忍见的,而自己,也决不可能从这件
事中抽身。尹兮有为之醉酒的人,自己也有啊,白逸潃无奈的叹息。
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将尹兮背到背上,白逸潃拉起一抹苦涩的笑,这家伙还真是自己的难兄难弟,最
后一遭也不落跑。可是尹兮心里会不会已经下了某些决定了呢?希望不要阴差阳错才好——其实白逸
潃早已为明天的事作了安排,这也是他唯一能为尹兮做的吧,至于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这尹兮,平时看起来瘦瘦的,怎么背起来这么重,等到将军别院时,白逸潃也差不多累趴下了,不靠
武功做事果然很费力。将尹兮靠在门边,白逸潃扣扣的敲门,不一会儿,便有人来引他们进去。
“将军,深夜打搅真是不好意思,不过,还请你今夜暂时收留一下这家伙。”白逸潃也傻乎乎的笑着
,就像喝醉了一般,明日之战虽然大家都没有明说,但聪明人都知道会怎样,他这个时刻来将军府,
显然是不合时宜的。季邢冉却也没多说,只点点头,从白逸潃怀里接过尹兮,小心的让尹兮的头靠到
自己肩上,道:“少庄主今夜也要住在我这儿吗?我吩咐下人去安排。”
“我?我倒不必了,我还想回去看看我的小太子睡着没呢!”白逸潃笑着,摇摇晃晃的就要往外走,
季邢冉道:“还是我让人送你回去吧。”
“将军这可就小看我了,你还是照顾好那家伙吧,他可喝的不少。”说罢,白逸潃摆摆手晃了出去,
一阵夜风过来,吹得头脑清醒了不少。希望这么做没错吧,白逸潃对着黑夜吹了口气,也不知道怎么
想的,就把尹兮送给了季邢冉,不过,看刚才那情形,应该是没错吧。明明站了满屋子的佣人,季邢
冉却偏偏亲自来扶,高傲如他,怎会轻易做这种事还不自知?而且自己要住就得吩咐再准备房间,尹
兮就不用了吗?如此看来,季邢冉似乎也并非对尹兮无意……想到这儿,白逸潃不禁然的笑,虽然知
道回京后尹兮常常背着自己去见季邢冉,可是他到底和季邢冉到底发生了什么?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白逸潃却无从知晓;只是如今这样……真的好吗?
摇摇头甩开这些情绪,他现在要关心的,不是这些;白逸潃虽不是圣人,但还是希望世事能两全,一
切都赌在明日,赢则皆大欢喜,输却也只能无奈……
白逸潃叹口气,想想夜还一个人在寝宫,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而街角的另一边,一个身影一闪而逝——在白逸潃从将军府出来之前。
41
长长的队伍,号角一排更胜一排,白逸潃只觉得耳朵难受的要死,行出很长一段距离后,其他的文武
百官便停了下来,余下的人继续向前。白逸潃看了看,果然,季邢冉和自己一样,也多带了个人,自
己这边的是尹兮,没什么好争议的;而季邢冉带的却是龙玉申而非张信,这倒有些奇怪了,但他却说
龙玉申在月城曾帮过太子,比起张信来更加名正言顺。跟在后面的人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反正
也没什么别的人了,倒不用在意,只是一直被祭司们簇拥的墨夜却是一言不发,两瓣唇被紧紧的抿成
一条线。
季邢冉别有深意的笑了,而在此刻,白逸潃不舒服的感觉升到最高点,摇摇头甩掉这种感觉,白逸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