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看病人家属胡搅蛮缠,就道,“哪里有那么多病房供这种小伤的病人住,带回家去照顾去吧!药
要另外开,跟着去拿单子。”就不再理会季鸿,走了。
季鸿心想这些人不把曲悠的病当回事,就很生气,要打电话找关系,吴铮赶紧过来拉住他,道,“这
医院里病菌比外面多多了,既然医生说了不用住院,那正好回家去养着嘛。你怎么就硬是要曲悠住院
呢。”
季鸿完全是心理紧张所致,首先是被曲悠和董波之间的事情刺激,然后又被自己把曲悠推得撞破脑袋
所刺激,平素多么冷静的一个人,发起傻来能比所有人都傻。
之后季鸿就一直守着曲悠,是董波去拿药办的手续。
而那位司机大叔,一番察颜观色和动用脑子之后,有些震惊地发现,那个头破血流的小年轻说不得就
是那个脾气很臭的年轻人的老婆,而所谓奸夫,很可能是那个后来过来的帅小伙儿。
司机大叔为这复杂的同性恋情所刺激,之后在心里狠狠叹了口气,和季鸿说了一声,也没等着送他们
回家了,直接走了。
心想今天真算是遇到了新鲜事。
第四十八章:打架
曲悠头上包了纱布,而且伤口附近的头发也给剪掉了,模样看起来挺凄惨。
因没打多少麻醉,在回家的车上时,他就醒过来了。发现自己被抱在季鸿的怀里,季鸿一路沉着脸没
说话。
车是吴铮在开,董波坐在副驾驶,季鸿抱着曲悠坐在后面,他把自己的围巾给曲悠围上,把车里吴铮
的一件风衣也给曲悠裹上,简直把他当成一个易碎品给包裹起来,然后万分珍惜地搂在怀里,如同搂
着他家的传家宝。
董波不时会回头瞥一眼抱着曲悠的季鸿,看季鸿那阴沉沉的模样,心里就非常痛苦,比之前更为自己
曾经和曲悠上床而后悔。
季鸿对曲悠的这种护雏和占有行为,他觉得简直超过了人类的极限,他真怀疑季鸿的构造和一般人不
一样,所以才能够有变态到这种程度的占有欲。
当然,季鸿对曲悠的占有欲越强,他之后的日子定然也就越难过。
一路上没有谁说话,只有曲悠因为疼痛而无意识低吟过两声,季鸿非常紧张地询问曲悠,“悠悠,是
不是头很痛?”
的确很痛,因为缝了针,有种被蚂蚁咬的那种发麻的刺痛,让人很难受,但是,这种疼痛尚在忍受的
范围之内。
曲悠更加担心知道他和董波之间事情的季鸿会从此厌恶他,或者季鸿会将董波怎么样。
他的手将季鸿的衣服紧紧抓住,紧蹙着眉头将季鸿望着,张嘴想说什么,但季鸿马上阻止了他,道,
“悠悠,你不要说话。”
曲悠只得闭上了嘴,头上的疼痛让他没有多余的精力来考虑太多和说太多。
车很快就开进了季鸿家小区,他抱着裹在衣服里的曲悠上楼,吴铮也跟着上楼去,董波要跟去,吴铮
马上制止了他,道,“你还嫌不够乱?你就在下面待着,先别出现在季鸿面前。”
董波无话可说,只得在车里等吴铮回来。
回到家,季鸿把曲悠放在卧室里床上,给他垫好枕头让他躺好,其过程,他非常仔细温柔,生怕让曲
悠哪里又难受了。
看到保姆叶妈妈还没有来,季鸿又赶紧给叶妈妈打了电话过去,说曲悠头受了伤,把饮食方面的忌讳
说给她听,然后让她买可以给曲悠养伤的东西回来。
吴铮一直在一边看着,不得不在心里感叹季鸿对曲悠的感情,可说是一个男人给另一个人最多的了,
但是,这种强到这种程度的爱情,一般人哪里能够承受得住,简直能够让人窒息而死。
而曲悠回到家,因为疼痛而精神萎靡,意志一直很昏沉,季鸿拿了药来喂他吃后,他就因为药里的安
神止痛成分而昏睡了过去。
给曲悠脱了染血的衣服,又换上睡衣,还去拿了毛巾给他仔细擦了脸和手,将所有血迹都擦掉,季鸿
才将曲悠在床上放好,注意着不让他睡着后碰到伤口。
他在床边坐着看了睡过去的曲悠一阵,曲悠睡着了依然蹙着眉毛,清丽的眉眼带着一种无法诉说的忧
郁,这让季鸿心里很难受,他俯身在曲悠的眉间亲吻了两下,才起身又给他整了整被子,出了卧室门
。
吴铮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季鸿欲言又止,看他出门,他也就跟着出去了,提醒季鸿也换换衣服,季鸿身
上有比曲悠身上还多的血迹,在灰色的西服上很是显眼。
季鸿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眼,这才去找了一套家居服换上。
坐在客厅里,吴铮是来给董波做说客的,担心自家表弟的安危,他不敢不好好开导季鸿。
季鸿却不想听他说,只说道,“他既然能够做出那种事情来,后果自然是他自己来承担,你给我说也
没用。”
吴铮也有些生气了,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说得像是董波强奸了曲悠一样,难道那种事情是董波一
个人成事的,再说,你当时又不是和曲悠是现在这种关系……”
吴铮话还没说完,季鸿就气得一脚将面前的桌子踹到了一边去,冲过来要揍吴铮,但吴铮的身手并不
是他能够比的,反手就制住了季鸿,一把把他推进沙发里,朝他吼道,“你给我清醒点,你知道我说
的是实话。”
“放屁!本来就是董波强迫了悠悠。我操他妈的,就是他……”季鸿根本不愿意相信吴铮说的话,气
得眼冒红光,出口大骂。
但董波的妈却是吴铮的亲姑姑,还感情非常好,他一听就火了,狠狠给了季鸿一拳。
……
吴铮这一出手,一发不可收拾,季鸿也红了眼,发狠和吴铮打了起来,吴铮根本不敢用全力和季鸿打
架,但是心里却很想狠揍季鸿一顿,两人打得客厅里东西翻飞,连单人沙发都给打倒了,立式台灯给
摔得老远摔碎了,曲悠时常用的台式电话也摔在了地上,金属发出巨大的脆响,电视机也给摔了……
到处一片狼藉。
曲悠本是睡过去了的,也被一墙之隔的这些巨大的声响给吵醒了,他迷茫了一阵,然后才明白外面是
在打架,吴铮和季鸿两人的咒骂之声不断,拳脚的声音还有东西摔了的声音也不断传到耳里。
曲悠费力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头很痛,也只得赶紧往外面客厅里跑。
当看到外面如狂风过境的狼藉景象,他愣了一下,才发现季鸿和吴铮还在打,不过,之后已经变成了
吴铮报复性地个人打击行为,季鸿不仅没有技巧,也没有能力和吴铮对抗。
曲悠看到,马上扑过去救季鸿,吴铮本来会无意识地一拳将曲悠打开的,但季鸿看到曲悠扑过来,吓
得不轻,一声大叫,不知道哪里来的怪力,将吴铮给掀开了,过去将曲悠搂进怀里,朝吴铮骂道,“
悠悠出事了,我杀了你!”
吴铮脸上也吃了季鸿的亏,挂了彩,看到头上包着纱布的曲悠居然起床来扑过来,就再不敢对季鸿出
手了,面对季鸿的狠话,他冷笑一声,道,“看谁杀了谁!”
曲悠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晃,他把季鸿死死抓住,道,“季鸿哥,你们别打了,别打了。”
季鸿嘴角和下巴都有乌青,身上更是挨了吴铮不少拳脚,全身痛,但他把曲悠搂着,放柔声音道,“
不会打了,你进屋去。”
又把曲悠往卧室里扶,曲悠却不走,说道,“季鸿哥,你没事吧?”
虽然皮外伤不少,但吴铮打架是很有技巧的,没有真正把季鸿给打伤,所以季鸿也只是挨了痛,内伤
是没有的,这会儿已经喘过气来,安慰曲悠道,“我没事,和吴铮练练手呢,没事!”
曲悠满脸担忧,几乎哭出来,他把季鸿紧紧抱住,道,“季鸿哥,你原谅我,是我的错,你听我说,
你听我说……”
季鸿却不想听他说,把他半抱半拖着往卧室里带,道,“你先休息,你别说话。”
吴铮却拉住季鸿要让曲悠说,道,“你让曲悠说,你如果是真心喜欢曲悠,你就让他说,无论当时情
况是什么样子,你都让曲悠说。”
季鸿发狠地去挣脱吴铮,骂道,“你知道什么,你就只是替董波说话而已。”
吴铮冷笑一声,道,“替董波说话?我是替他说话,但是,我也没歪曲事实,我只是要你知道真相而
已。你他妈还是个男人,就别这样子自欺欺人,你给我像个样子一点。”
季鸿却不理睬他的挑衅,将曲悠抱进卧室,又把他放到床上去让他躺着,但曲悠却马上又撑着坐了起
来,拉住季鸿的胳膊,道,“季鸿哥,你听我说。你让我说出来,我所做的事情,我自己知道承担后
果……”
季鸿眼睛完全红了,似乎有眼泪在他眼里闪过,他发狠地说道,“你给我躺着,别说话。”
季鸿要把曲悠扶着又让他躺下去,曲悠却伸手将他的腰抱住了,哭了出来,道,“季鸿哥,我喜欢你
,我爱你……我爱你啊……”
季鸿不知道曲悠怎么突然说这个,他的身体怔住了几秒,曲悠接着说道,“我知道,你知道事情后一
定会厌恶我,但是,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我如何还能够骗你。如果你以后再不喜欢我了,我也无话可
说,不过,我不能让你对我胡乱猜测,一切不是要说出来后会更好吗?你为什么不听我说。”
季鸿愣在了那里,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神情也冷静了,吴铮在门口看到,心想,解铃还须系铃人,
果真还是要曲悠来和季鸿说清楚才行啊。
第四十九章:悔
季鸿不要吴铮在旁边听,把他赶出卧室,关了房门,才在床边坐下来,给曲悠垫好枕头,让他说话。
这时候的季鸿已经冷静很多了,冷静到带有一种颓然苍凉的意味,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这种气息让曲悠
很是心痛。
但是,他觉得他还是应该将当时的事情好好告诉季鸿。
无论他以后和季鸿会走到什么地步,会变成什么模样,他觉得,他都不应该再来隐瞒,如果隐瞒,事
情只会在迷雾里让季鸿胡乱猜测,这样对于两人更加不好。
曲悠的脸上有很浓的伤痛色彩,他慢慢说起当时的事。
他说,那时候,因为季鸿对他做出的那件事情,他开始非常痛苦和迷茫,想要尽量将那时候受到的伤
害忘掉,但是,却无论如何忘不掉,不过,他能够将那时候的事情埋在心底,不让任何人知道,他觉
得这样是安全的。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还是发生了变化,他变得对男生好奇起来,而对女生却没有什么感觉
,他后来明白,他自己其实是在那时候就变成同性恋倾向多于异性恋倾向了。
之后和董波会发生关系,当时一切都没有预兆,他自己之前也从没有想过会发生那种事,但是,当事
情临到头的时候,他也有害怕过,矛盾过,紧张,担心,也有微弱的反抗,但最终他没有强硬地反抗
,不仅身体,他心里也没有。
听到这里,季鸿完全愣了,他不愿意相信曲悠会自愿和另外的一个男人发生性关系。
他把曲悠望着,听曲悠低着头接着说。
曲悠说他当时知道自己很变态地对男生感兴趣的时候的恐惧,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样
,他茫然,想要去弄明白,但是又害怕。
当董波半哄半强制性的要和他做什么的时候,曲悠他说他明白董波是要和他上床,但是,那时候他想
弄明白,自己思想上的无意识的反常是怎么回事,他于是之后再无反抗,就顺着他的意思和他有了性
行为。
曲悠说,那时候的事情,是他自己要负主要责任,因为他自己根本没有反抗过。
曲悠抬起头来愣愣地望着季鸿,说出的话却像刺一样地刺痛季鸿的心,“季鸿哥,你不要怪董哥,你
要怪就怪我吧!”
季鸿坐在那里,神情呆滞。
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然后将脸埋入了自己的掌心,他人生第一次如此感到痛苦。
在他的心里,曲悠不仅是他的爱人,还是他的弟弟,在他的意识里,他总是会把曲悠放在一个弱势的
需要他保护的位置上。
即使曲悠长到现在这么大,季鸿依然愿意认为曲悠还是当年的那个孩子,他没有长大,他的意识思想
都还是属于孩子的,带着天真,季鸿愿意去纵容他的这种天真,他愿意去想曲悠的作为和思想都是不
用负责任的。
但是,曲悠的话告诉他,他的这些一厢情愿的想法都是错误的。
曲悠明白他自己的一切,而且他说他要自己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
其实,也许在季鸿不愿意去想的时候,曲悠早已长大了,他去想很多东西,那些思想,也只是季鸿一
厢情愿地认为那是单纯天真的而已,而对于曲悠来说,他的那些想法是他的真真切切的痛苦快乐和忐
忑矛盾,那些想法促使他一天天长大。
季鸿曾经想过,他最开始给予曲悠的伤害,那伤害一定会对曲悠造成心理阴影,他应当和曲悠说起那
件事,并且向他道歉,但是,他却一直有意识地去避开那件事,认为只要不说起,那件事就像永远不
存在一样。两人可以幸福温暖地在一起生活,那时候的那件事终究将消失在时间里。
但是,他不知道,那种伤害,不仅在曲悠的身上留下了永不可磨灭的印痕,而且这印痕是导致之后很
多事情的导火索,譬如曲悠那时候的痛苦,曲悠不反抗董波要带他上床,曲悠曾经对他有很深的芥蒂
,不愿意接受他……
一切因缘生,一切因缘灭。
他当初种下了什么因,所以今日,他自己在吃那因所结的果。
季鸿想,他以前所做出的错事,最后都是他自己来吃这颗苦果,上天不会因为他是季鸿而对他优待,
他和平凡人一样地在遵循这个因果循环的原则。
看到季鸿痛苦地垂着头一言不发,曲悠伸手将他的肩膀抱住,把他搂到了自己的怀里,声音微涩,说
道,“季鸿哥,我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在我们之间造成罅隙,是我做出的错事,我没有理由将责任往
别人身上推,我自己愿意承担后果。如果,你已经厌恶我了,再不喜欢我了,我也无话可说,我过几
天就搬回学校去住了,我们以后要是不见面,也许,你心里会好过一些。”
曲悠会这么去想,是因为他知道季鸿这人的心理洁癖到底有多重,季鸿在某些方面的变态的执着和偏
执让曲悠觉得季鸿一定不会原谅他的。
但是,他真的不能将那时候的责任往董波身上推,要是那样的话,季鸿一定不会放过董波,而如果是
他的错的话,季鸿一定还会顾及之前和他之间的情意,愿意放过他,也不会太找董波的麻烦。
说出这些话,曲悠虽然因为要和季鸿分开,两人缘分在此尽了,这让他感觉难过,但他心里却因此放
松了,之前那些因为此事而来的忐忑恐惧担忧,因为事情说出来,这些情绪全都消失了,他感觉自己
从未有过的轻松,似乎连眼前的世界也都明朗了不少。
对于曲悠,他爱着季鸿时,他的确是用整颗心在爱他,但是,爱情定然不是他的全部,他还有母亲,
还有姐姐,还有他的想要去看清这个世界,认识这个世界的理想,他因为失去季鸿难过,但是不会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