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殿前阎王跪+番外——国产粗粮

俩人沉默的空挡，一阿姨快速利用人群间的细缝挤了过来，不等严姜反应，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唯一的空位上，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俨然一副高手风范。

“……”

第三章

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准确，不过严姜确实产生了一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挫败感，吸了吸鼻子，他只能无奈地将视线重新移至窗外，偶尔会不由自主地去瞟站在他旁边的那个人，总觉得对方的脸色越来越糟糕，特别是公交停靠站台的那几十秒，总觉得这人周身散发出一股不得了的杀气……

严姜无奈地扶了扶有些微热的额头，果然是最经码字码病态了，等目前连载的小说完结之后一定要申请休假，然后再写点温和的东西，天天打打杀杀的对作者的身心着实有害，作者居然能感受到“杀气”这种虚无缥缈的玩意儿了……

正当严姜的思维随着他脑袋的热度一同飘散的时候，公交再度靠站，站在他旁边的那人皱着眉头说了声“麻烦让一让”，听起来很生硬，也有点儿虚弱。

严姜立马给人挪了个足够那人通过的空隙，对方走过去的时候他就这么看着，那人从左边的空隙走过去，他就往左看，他人从右边的空隙走过去，他就往右看，那人下车的时候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他就……跟着下了车。

直到公交从他面前绝尘而去只留下一丁点儿尾气的味儿之后，他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异常。

那人似乎发现了跟着下车的严姜，但也仅仅是停下脚步朝后瞟了一眼，就径直走到了站台，找了个位置坐下，呼了口气，然后倚在了后面的广告牌上。

严姜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四周的行人车辆，最终撇着嘴走到了站台旁，倚着广告牌。

这个季节的风不算小，干燥而又凉爽，裹着羽绒服的严姜打了个寒颤，连忙紧了紧领口，反观坐在旁边的那个人，仅仅一件单薄的长袖衫，却一点儿也不受这些凉风的威胁，反倒是相当享受地眯上了眼，脸色看上去恢复了很多，就连原先一直皱着的眉头也逐渐放松下来。

严姜情不自禁地看了几眼，这种舒坦的模样让一直打冷颤的严姜也莫名地感到阵阵的暖流，好像发烧所带来的头疼脑热统统消失了一般。

只是这种感觉并没能持续很久，随着两个人影大刺刺地站在那人面前后，暖流就彻底中断了供应。

“恭喜复活。”其中一个人扶了扶眼镜，冷脸道。

“复什么活啊他这混蛋要是再继续晕车就真得死在四个轮子上了。”另一个人轻皱起眉头，“安里你没事儿吧？要不去绿化带吐一会儿吧，我们给你把风……”

……原来是叫安里啊……

严姜又瞄了那人一眼，毫无意义地点了点脑袋。

被称作安里的那人站起身，低声道，“走吧。”

“走什么走啊，就你这种随时会倒的状态哪还能继续坐车了？！你能不能别这么愁人哪，先休息一会儿再说吧。”

“谁说我要继续坐车了？”说到“车”的时候，安里的脸上明显地闪过一丝厌恶，“我是说，‘走’。”

“……靠这俩？”话较多的那位瞪大眼睛，指了指自己的两只脚，“你开玩笑吧。”

“我一直很认真。”

“……”

眼镜兄扶了扶眼睛，极为难得地勾起来嘴角，“那就用走的吧。”

说着，三道人影从严姜面前依旧走过。

一阵秋风袭来，严姜狠狠地打了个喷嚏，“……我还是去买冰糖肘子的材料吧。”

买完全部材料回到家，在厨房里折腾到下午三天，严姜这才吃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冰糖肘子，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正处在发烧感冒阶段，味觉有些失灵，总觉得这肘子的味道相当……有深意。

捧着食盆儿坐到电脑面前，更新完两章小说之后就打开写手群，一边窥屏一边啃着肘子，偶尔也会打打喷嚏。

这个时间段的写手群并不热闹，好像大家不是忙着上班就是忙着码字，聊天框里也仅有零星的几个消息，严姜看了几眼后刚打算关掉写手群，一个头像立马冒了出来。

熟人，NONONO青蛙。

NONONO青蛙：老板的投票贴出结果了，九成的写手投了反对票，果然这种异常的想法在正常圈子里没法生存，虽然这么说有点儿对不起老板，不过我真的发自内心的高兴～～！！

擦了擦左手的汤汁，严姜边啃边敲字。

愤怒的阎王爷：给个地址。

没一会儿青蛙就将帖子的地址发了过来，严姜左手控制着鼠标慢腾腾地点开网页。

网页上的投票结果相当显眼，“D、本来码字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哪还有可能再挤点用来锻炼，哥们儿又没大胸。”这个选项占据了几乎八成的选票，C也有差不多一成，A和B加起来却仅有几票。

压倒性的失败。

NONONO青蛙：不过有点儿奇怪，对于这个投票结果老板那边居然没什么反应。

愤怒的阎王爷：除了背地里无语问苍天，还能有什么反应。

NONONO青蛙：啧啧啧，你真是太不了解咱们老板的人品了。

愤怒的阎王爷：……咱们老板有人品？

NONONO青蛙：你看你看你看，作为沐浴在老板光辉下的写手，你怎么能不知道老板的人品属性呢！！他不是没有人品，而是人品差到不如没有！！！

严姜默默地将青蛙的言论截了个图，小心翼翼地保存好之后继续用一只手慢悠悠地敲着键盘。

愤怒的阎王爷：那你说咱们老板应该有什么反应？

NONONO青蛙：根据以往的惯例来看，应该是克扣VIP章节的提成？或者压底薪？再或者精神摧残？说不定还会来点儿创新……我怎么越说越觉得尿急……不行不行我得去趟厕所。

愤怒的阎王爷：……

鄙夷地盯了青蛙的名字一眼后，严姜低下脑袋开始认真地解决冰糖肘子。

两年前，当他还在某个小说网站里默默无闻地敲着小说的时候，一个名为千斤万妈的家伙横空出现，直截了当地邀请严姜加入他的网站。

只要是混迹写手圈，多多少少都会碰到这类挖墙脚的，当时的严姜也不算初出茅庐，自然不是第一次被挖，但他着实被千斤万妈的气势给震住了，如果他此时没有因为发烧而随意篡改记忆的话，那么当初千斤万妈丢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觉得你不错，过来跟我混”，连个负责结尾的标点符号都没有。

……不过千斤万妈说的第二句是啥来着……

严姜晃了晃脑袋，有点儿想不起来。

总之他因为千斤万妈的第一句话而杀进了现在的小说网，并不是“我觉得你不错”，也不是“过来跟我混”，而是这个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所产生的底气，到底是什么样的网站才能让这个挖墙脚的自负成这样……

所以他来了。

发表了小说，认识了臭味相投的写手，拿到了第一笔在当时来看相当不可思议的稿费，并靠着码字存活至今。

只是当时的千斤万妈已经不复存在。

严姜至今都还记得他和千斤万妈第二次聊天时对方的一句“QAQ可不可以等一会儿，动画片儿正播到gaochao部分……”，自己内心深处所产生的震惊和……失落。

啃掉盆儿里的冰糖肘子，严姜起身走进卫生间，洗掉手上粘着的汤汁，顺便又洗了把脸。

抬头的时候他并没有急着擦掉脸上的水，凉水顺着他的下巴滑进领口里，激得他打了一连串的冷颤，拿过毛巾擦了几下，干硬的毛巾擦得他的厚脸皮一个劲儿的疼，索性丢掉毛巾，直接用袖子抹了几下。

莫名其妙的，严姜突然想起公交上的那个人，一想到对方眉头舒展的样子，严姜顿时觉得之前那味道不明的冰糖肘子真的是最正宗的冰糖肘子，即便是滑进领口里的凉水也都充满了稳定体温的重大意义，就连镜子里的自己都如此的英俊潇洒触目惊心……好吧只有“触目惊心”是正确的形容词。

严姜扭了扭腰，晃了晃肚子上的那圈肉，顺道再扯了扯纵向生长的肥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还是……减肥吧……

第四章

俗话说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严姜这身膘自然不是一夜暴涨出来的，想当年他也曾是个纤细的少年，只是自打他开始了职业的网络写手生涯后，这肉就跟疯了似的囤积上了。

决心减肥的第二天，严姜喝了点儿淡豆浆后就开始趴在床上做起了俯卧撑，一口气撑了五十个，他觉着还可以继续，于是又接着撑，撑完之后开始仰卧起坐，再之后则围着他那不大的房间开始慢跑。

似乎已经好几年没有进行这么高强度的体能锻炼了，严姜动了动四肢，觉着关节舒畅得要命，于是心情一好，又接着锻炼了一会儿。

折腾到下午四点，严姜才开始安安稳稳地坐到电脑面前码字，偶尔还会和写手群的几个闲人扯上两句，好不容易拼到晚上八点多，总算是凑够了两章内容，来回检查了三遍没瞧见错字错句之后便直接发表了。

工作一结束，严姜的脑神经立马放松开下来，想着反正还有时间要不再锻炼一会儿，结果这屁股还没离座儿，肚子就立马咕噜噜地响开了，严姜这才意识到除了早上的那杯豆浆，他还没有吃过其他东西。

严姜走进厨房又煮了一杯豆浆，顺手拎着两包饼干回到了房间，人还没坐定，就瞧见右下角有个正不断晃动的头像，这头像还有点儿眼熟。

将饼干和豆浆放至一边，严姜点开头像，瞬间就被聊天框上方显示的名字给小小地惊了一下。

千斤万妈：阎王爷么？过来干活。

与这句话同步的还有一个待接收的压缩文件。

愤怒的阎王爷：……老板，您这是要干啥……

千斤万妈：十二点之前交成品给我。

愤怒的阎王爷：……小的我能先问一句这是啥么？

千斤万妈：能。

愤怒的阎王爷：……那这是什么？

千斤万妈：自己看。

愤怒的阎王爷：……

严姜有些无奈地打开压缩文件。里面只有一份文档。

端着茶杯喝了口豆浆，顺手点开那个表格，然后严就被那口豆浆给噎住了。

里面是网站所有网络编辑的个人资料和联系方式，其中千斤万妈自然位列首页。虽然早在一段时间之前他就已经得知他们网站的其中一个BOSS是一个正在大学里面儿撒泼的学生，但是真正看到这些资料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惊讶。

果然自古英雄出少……算了，他们老板和“英雄”、“少年”这俩词绝对搭不上边儿。

排在千斤万妈之下的则是一个网名为“难念”的人，与其他编辑不同的是，他的名字旁边用很明显的红色字体写了一个“代”字。当然，最值得严姜注意的还不是这些，而是这家伙的本名。

安里。

好像之前在公交上遇到的那个家伙也叫安里，虽然不确定是不是相同的文字。这个人和千斤万妈一样，同样是大二的学生，学校的名字相当扎眼，这让曾经在三流大学里打过滚的严姜有点儿羡慕。

将所有编辑的资料简单地浏览了一遍，严姜这才在文档的最下方发现了他要做的事儿，简单的说就是他必须得通过以上那些编辑拿到他们手上所有的写手资料，然后做成一份完整的统计表格。

虽然不经常使用表格文件，但那种基础软件绝对难不倒曾经计算机专业出生的严姜，可是重点似乎是如何通过这么庞大的编辑群体去索要更加庞大的写手资料……所以职场生存的最大忌讳就是得罪上级领导，稍不注意就有可能横尸街头。

端着豆浆直接一口闷掉，严姜重重地放下茶杯之后磨拳擦掌地蹦进写手群。

愤怒的阎王爷：闲着的人立马出列，有事儿需要大家帮忙。

古往今非兮比来：不忙不闲，有事儿直接说。

凌野殇：人在公司，能帮就帮。

狼嘴犬牙：出列！

美得冒美痘：报道，最近相当闲。

愤怒的阎王爷：嗯，拜托大家去戳自己的责任编辑，然后让他们在相关的编辑群里扩散我的QQ号，如果被问缘由，就说我是老板钦点的杂工，有事儿让他们帮忙。

古往今非兮比来：……你不会是真的被老板盯上了吧？

凌野殇：……老板会这么费尽心思地整人么？以前不是直接扣钱了事儿么？

美得冒美痘：可能最近转性了？比如在物价飞快上涨的现代他终于发现了金钱压榨比精神压榨更为可耻？！

狼嘴犬牙：原本还想说自己帮不上忙，不过突然意识到我手上好像有青蛙的责任编辑……

愤怒的阎王爷：老板的脑袋不是正常人能够议论的话题。

NONONO青蛙：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愤怒的阎王爷：既然小犬牙能够找到青蛙的责编，那青蛙就派不上什么用处了，青蛙你可以翻去荷塘里翻肚皮了。

愤怒的阎王爷：那么大家辛苦一下，拜托了。

NONONO青蛙：凭什么老子刚出现你就让我翻肚皮！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这么死了岂不是很冤！！？

严姜并没有继续搭理青蛙，而是直接找了他自己的责任编辑，说明了原因之后便向其索要手里的写手资料，对方好像也早有准备似的第一时间就给他传了过来。

开门儿红啊。严姜乐了。

靠着写手朋友的帮忙，凌晨两点左右，严姜终于收齐了网站里所有签约写手的个人资料，只是这个过程顺利得有点儿恐怖，总让他觉得哪里不对劲。

一个不由自主的哈欠打断了严姜的思考，打开企鹅的好友列表，发现千斤万妈的头像早已暗了下去，不免一阵失望，不过又转念一想，这样似乎正好可以正大光明地推迟预定的完成时间。

既然资料都已到手，那么剩下的工作自然是手到擒来。

好不容易在隔天早上的五点解决了一切，整个过程中严姜忙得连感觉饿的时间都没有，等到事情结束，他也饿过了头，看着摆在电脑前的那两袋饼干，严姜一点儿欲望都没有，索性洗漱一番，搂着被子直接昏睡过去。

这一觉没怎么睡踏实。

半夜翻身的时候觉得浑身像是散了架似的疼，所以他尽量保持着一个姿势睡到下午两点，起床的时候浑身真的跟散了一样，多半是头一天锻炼过度的缘故，除此之外，他还落枕了。

严姜歪着脑袋龇牙咧嘴地走下床，开了电脑，等待开机的过程中去溜了趟厕所，顺道拐去厨房倒了杯水，这才继续歪着脑袋坐到了电脑前。

爬上QQ之后，严姜点开千斤万妈的聊天框，刚打算将辛辛苦苦做出来的统计表格发送过去，不想对方也在同一时间丢了一则消息过来。

千斤万妈：电脑里有一份现成的统计资料，你不用做了。

愤怒的阎王爷：……

点中表格的手僵在了当场。

怪不得那些编辑能在第一时间拿出手底下写手的个人资料，感情之间已经统计过了啊。

千斤万妈：不过还有其他的事儿需要你出力。

愤怒的阎王爷：……老板，咱们有事儿好商量……你看我一穷酸的小写手，平日里的时间都用来码字了……

千斤万妈：然后？

愤怒的阎王爷：……您需要我做啥？请尽管吩咐……

第五章

严姜重重地打了四个哈欠，眼角情不自禁地渗了点儿眼泪，可能是因为哈欠太多的缘故，他的下巴累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