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一句“为什么”都没问出口。
金字塔内千篇一律的地方,也不知道自己飞到了哪里,总觉得是拜狱前面带着我走过的地方。但地下
二层四面对称,除非从头到尾完完整整的走一遍,否则根本不可能弄清迷宫该怎么走。
拖着蹒跚的步子,勉强摸着左边的墙壁慢慢往前踱,步履维艰。
碰到狂暴木乃伊还好,可以用转生术秒杀掉,但如果不巧碰到邪恶箱或者卷甲虫,只能再飞。
我像只无头苍蝇横冲直撞,心里不住祈祷不要飞到拜狱面前。
幸运和不幸就像一对双生子。
不知道飞了多少次,后穴撕裂的疼痛不断试图剥夺我的最后一丝意志。然而总算是天助我也,我飞到
了通往盗贼工会的楼梯。
身后米洛斯沉沉的喘息声渐渐离我远去,我亦不敢回头去看。
竟有一丝的期待,期待拜狱出来找我,再想想连自己都觉得龌龊。
其实这个念头也只是神志不清下的产物,转瞬即逝。
还是逃吧,逃的远远的,一辈子不要再遇到他,一辈子不要再和他做那种事……
自尊心越来越渺小。
我还有自尊么?明明是我自己要求的。
现在后悔有什么用。
真可笑。
可笑到我真想扇自己几巴掌。
在这个庞大的迷宫里顶多呆了三天,但我预料到了开始,却无论如何也预料不到结局。
我竟是以这样的方式离开的。
前面拜狱问我恨不恨他,我的回答那么果断,不恨。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我恨他。
恨他那双能吸人灵魂的紫眸。
恨他可以让人忘却万事万物的勾魂眼神。
恨他嘴唇上扬的完美弧度。
恨他绝世容颜下泯灭人性的心。
呵。泯灭之心。
那也是我一心要拿的东西。
狄犽和我说过,封印古城监狱是因为艾斯恩魔女的暴动,所以要拿到泯灭之心,先要有十成十的把握
打败艾斯恩魔女,然后才能解开封印。
古城监狱开放后,杀了艾斯恩魔女,再杀几只里面的瑞比欧,就能拿到泯灭之心。
先不说艾斯恩魔女,解开封印需要的是封印它的人和最强的人合力念咒。
然后我问狄犽封印者不就是GM么,狄犽回答我GM只是启动结界的媒介,真正是谁封印的,没有人知道
。
总以为最强的人是拜狱,而找封印者总会有线索,大不了悬赏,至于艾斯恩魔女,不管她多强,让整
个第四一起上,再加上拜狱的力量,应该不成问题。
而现在,所有这些原本不在我考虑范围内的问题全成了问题。
胸膛里有什么东西破碎的东西。
是我踩碎了自己的心,自己的希望和梦想。
然后我现在在做的,正是缅怀它们。
拜狱,古城,泯灭之心,回去的路,全都离我越来越遥远。
现在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大概就连丫丫学语的小孩都能把我当苍蝇一样拍死。
前面还有缠人的吸血蝙蝠在等我。以为拜狱在,一切都可以进行的顺风顺水,所以蓝色魔力矿石和蝴
蝶翅膀都没带在身上,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了。
我用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叹了口气。
究竟是我自己害了自己,还是拜狱把我害成这样?
再没力气思考这个问题。
斗志、目标、抱负随着一阵又一阵的失落感荡然无存。
也许就这样,一个人自生自灭也不错。
至少再也不要见到拜狱。
因为如果见到了,我怕我会有挥刀砍了他的冲动。
什么赌局,什么第一刺客的纷争,最好通通离我远远的。
其实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不愿见到拜狱,害怕产生杀他的冲动,不是因为怕死,也不是因为他带给我
的耻辱。
15.赌场
连坐下都会有刺骨的疼痛从下身传来,强忍着啃完两个包子,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茫然的睁开眼,四周寂静无人。
没有做梦,没有被盗贼工会的拖出去,也没有碰到拜狱。
稍微恢复了点体力,但下身依旧微微疼痛。
之前要扶着墙壁才能勉强支起身子,现在已经可以独立走动了。但依旧步履蹒跚。
对地上一层的迷宫有点印象,走出去应该不是问题,问题是那些蜇人的吸血蝙蝠。
拿出转职时用的链锤,紧紧拽在手里。不敢走的太快,并且一步三回头。
蝙蝠扇动翅膀的响声很远就能听到,我握紧链锤,对着吸血蝙蝠当头就是一棒。两锤之后,蝙蝠直直
向下坠去,边上的波波利捡起掉下的蝙蝠牙。
一路杀到洞口,外头竟已是日上三竿。
三五天没见阳光,眼睛被刺得生疼,硬是闭了回去。
稍微睁开一条缝儿,边走边习惯外面的光线,一直到梦罗克城里,竟已走了半个多小时。
随便舀了口护城河的水喝,不仅苦涩还参杂着泥沙,我还是不适合这个地方。
摸摸钱袋,不禁悲从中来。只能暂住在离梦罗克最近的克魔岛。
来到克魔岛,第一件事就是去租房子。我摸了摸半空的钱袋,无数次心理斗争后终于下定决心租了间
最便宜的房子,一个月才收两个金币,一万Zeny左右。
一阵风吹过,叶子随风摇摆,屋子也在风中颤动着。
然而事情已经不允许我挑挑拣拣。
随便打了桶水就开始替自己清理。
两腿间传来精液的味道,我一阵恶心,仰着头随随便便洗了洗身体就了事。
都说克魔岛虽然算是海边沙漠的古城市,但却是整个仙境大陆最热情的地方。岛内几乎照不到阳光,
而沙滩竟能被反射成紫红色,隐隐泛起一层淡淡的粉色光晕,无限风情,无限撩人。即便终年是夜晚
,也有着“不夜城”的称号,只因它不论何时,永远灯火通明如昼,笙歌四起缭绕。各色烟火炫彩流
光,火树银花,照亮半边天际,堪称天下一绝。
然而最最吸引人的,有另外两点。
一是美女。
坐落于城西的艺馆潇湘阁乃克魔岛第一勾栏,日日生意爆满。寻烟便出自此地。
艺馆不是妓院,人家做的那是正当生意。诗人奏曲,舞娘跳舞,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即便这样,进进
出出的人还是能把门槛踏个唰平,喝酒看舞的人还是能把小小的馆子撑个烂破。
潇湘阁号称赚的不是钱,而是人气。实际上金币堆积起来,那场面,那速度,那气魄,简直就像开了
外挂。
每个舞娘的腰肢都像二月的杨柳,随着充满节奏感的音乐轻轻扭动,寻常人的眼珠子都能给看的掉下
来。
但我没兴趣。
一来我是个俗人,能看不能碰的姑娘,也忒扫兴。
二来我没钱。
而另一个地方,便是赌场。
抬眼一看,一块四四方方的牌匾上写着五个浑然天成的大字——发乐斯赌场。
最早发乐斯赌场开在发乐斯灯塔岛的流氓公会边上,但因人流稀少迁到了克魔岛,也带来了大批流氓
。所以说潇湘阁里鱼龙混杂,而赌场里最多的是流氓。
发乐斯赌场位于城东,与潇湘阁一东一西,镇压两面。有人戏谑说,如果哪天潇湘阁和发乐斯之间倒
了一座,克魔岛就要沉了。而在我看来,这话毫不夸张。
不同于其他赌场,发乐斯赌场绝对来者不拒。无论你有钱没钱,你敢押注,他就敢开盘。更绝的是,
你想的到的想不到的赌局,这里头样样齐全。
我对着牌匾欣然一笑,大摇大摆往里走。
刚跨进门,就听到庄家的暴吼声:“蝶妒和天影!盘口一搏十!买定离手啦!”
蝶妒蝶妒,蕊香蝶妒。
定是美人。
想都没想大吼一声:“十个金币压蝶妒!”说着就往桌子上砸去,丝毫不顾钱袋里只剩下最后一个金
币这一事实。
一脸胸有成竹的仰起头,然后我发觉全赌场的都看着我,像在看个变异种。
再然后所有人七手八脚的往天影那边塞钱,俨然堆成了一座小金山。
再看看蝶妒这边,依然只有可怜的十个金币。
抬头往舞台上看,左边的舞娘身披艳红轻纱,隐隐约约露出一片白皑皑的酥胸和皓腕。面覆淡紫轻纱
,仅露出一双明眸,便能让人断定她是罕见的美女。
回眸一笑,倾城倾国。
目光一移,我不禁耗尽全身力气吞了口唾沫。右边的舞娘一袭白纱。白纱下平板身材,白纱上肥肠嘴
。她轻轻一笑,顿时百花凋零,万物失色。
蝶妒蝶妒,真是蝶都妒忌。
我大概了解这是个什么情况了。怪不得就算赌天影的赢了能拿一份,赌蝶妒的赢了能拿十份,所有人
还是压了天影。
我一掌拍到桌上,正欲反悔,庄家已一脸谄笑的把所有银子都掳了过去,还特欠抽的讽刺一句:“买
定离手,嘿嘿。”
我垂头,冲动的代价就是最后含恨饿死在克魔岛。
然而惊天动地的一幕发生了。
一流氓双手捧着一摞金币,二话不说就往蝶妒那边砸去,还气喘吁吁的拍拍我的肩,道:“这位小弟
敢压十个金币在蝶妒身上,定有盘算,老子我今天跟定你了!”
我愣了片刻,才道:“好说……好说……”
实际心里已经噗通噗通的狂跳,输了这点就等于输光了家当,总得找个法子让那肥肠嘴赢了。
还没什么头绪,天影已舞了起来。
罗袖动香,雪舞腰轻。
用句很俗的话概括,就像天女下凡。
我不禁呆了。
一曲舞罢,台前出现一只七彩波利,天影弯弓放箭,一击命中。
台下爆发出惊人的喊声,几乎震破我的耳膜,一下把我拉回现实。
天影微微欠身,翩然离场。
倏的灵光乍现。
七彩波利,嘿……
肥肠嘴上来了,她舞的不算难看,但挨在天影之后,她瞬间变成了一条挣扎中的毛毛虫。
乐声渐低,七彩波利上。
嘈杂的赌场里,没人听到我暗暗念动技能的声音。
金字塔里早已把神圣之光练的炉火纯青,圣光十字架的大小可以随意掌控。
据我了解,能把神圣之光的十字架放到两个人那么高的,大概也就天翼我这么个怪胎了,应该没人看
的出这招用的是神圣之光。
肥肠嘴还没来得及拿弓,巨大的十字架已经把七彩波利包囊其中,瞬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随着“嘭”的一声,如同烟花绽放般爆裂,晶莹的白色光点如雪幕如泪珠,从半空缓缓降落。
这场景,连我都看呆了,更不要说那群没见过世面的小流氓了。
但是四下却平静的诡异,一口气憋的我特难受。
天啊,不会出了什么岔子吧……
半晌,场子里爆发出不情愿喊但又不得不喊的呼声。
“蝶妒胜!”
众人的目光,皆是艳羡与崇拜,还掺杂了不少肃杀之气。
我抖一抖,众目睽睽之下接过一百个金币,而刚才跟着我的流氓把桌上的金币一把掳进个麻袋里,笑
的合不拢嘴。
如果他们知道是我动了手脚,估计整个赌场的人都得含恨而死。
我嘴角抽了抽,闪身就跑。
一般赢了大钱的,不是从此称王称霸,就是被庄家追杀。
我觉得我成为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正这么想,身后有人猛的拉住我的衣角,我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还以为真被盯上了,一转头,竟是刚才那个流氓。
16.无伤
那流氓半敞着红色外套,身躯高大并且修长,露出古铜色的八块腹肌,漆黑的头发向上竖起。如果只
是这样,那他绝对在帅哥榜上榜上有名,但左眼一道如蜈蚣般蜿蜒的刀疤和彻头彻尾的流氓气质,把
他完美的外型毁掉了大半。
我上下打量他,他也打量着我。
许久,他把手搭上我的肩膀,道:“喂,小子,我们再去赌两把,如果你都赢了,大爷我以后就认你
这个小弟。”边说还边抖着腿,下巴扬的老高。想起他刚刚在赌场的贪样,在看看他现在趾高气昂的
样子,不由得一阵恶心。
“谁稀罕当你小弟。”
“哟,无伤大爷我说一,从来没人敢说二,你小子倒挺带种。”
“切,你真有能耐自己去赌,靠我干嘛?”我翻了个白眼。要是拜狱对着我说这种话还情有可原,就
你个小流氓……呸呸呸,怎么又想到拜狱了。
喉咙里像是搁了什么东西,卡的我难受。
“有意思,今天不是你跟着大爷我回赌场,就是大爷我跟着你走了!”
心情差到极点不说,还碰上这种人,我彻底恼了,甩开他的手大声道:“你烦不烦,我没心情赌。”
话一出口又觉得后悔,拿这种语气和人讲话,能不结下个大梁子么。算了算了,大不了打一架,一小
流氓能有什么能耐。
“你小子……老子就喜欢你这样的!不赌也没关系,看你不是本地人吧,大爷我包你吃包你住,怎么
样?”
“啊?”无伤话锋一转,我愣是没反应过来。
“哎呀,多废话什么,跟着走就得了!”
“喂喂,我自己租了房子。”推开他作势就要拉着我走的手,人可以穷,但不能没骨气,我再怎么不
济,做人的原则总还是要有的。
“租什么呀,整个克魔岛的流氓都是我小弟,诗人见了我就跑,舞娘么……”说到这里,眉毛一挑,
接着道,“反正你租别人房子,也是给我赚钱,你要租,我叫他们收你十个金币一天,那还不如……
”
“行了行了,我跟你走。”料想我是不可能翻出他的五指山了,还是以退为进。今天算跟我的生辰八
字对冲么,真是……
无伤咧开嘴笑,一副阴谋得逞的欠扁样。
无伤的住处沿着海岸线建起,俨然一座伟岸的古城堡。顶部呈半球状,堡顶隆起,立着一座古代神祗
的雕像。斑驳的石砖和发黑的沙土见证着这座热带古堡悠久的历史。
进入大厅内部,放眼望去是三个传送阵和一条长长的石梯,蜿蜒向上盘旋而去,如果走完它会相当费
时费力,所以可以直接进入传送阵抵达要去的地方。最左边的传送阵通往城堡上层的阳台,中间的通
往卧房,而最右边的通往餐厅。
这气势,竟比普隆德拉的大教堂还要恢宏几分。
我这才猛的惊觉,我碰到的,应该就是流氓榜排行第一的无伤。
而同是第一,无伤却豪爽率真,和拜狱的阴沉冷傲形成强烈对比。
无伤转头对我说:“你进中间的传送阵,那里有64个房间,你随便挑个没人的住。”
乖乖,这还有回音的。
本想说句“谢谢款待”,发觉还是拉不下脸来,应了一声便进了传送阵。
场景瞬间变换,面前的宽阔长廊无限蔓延,每隔十米头顶就有一盏玻璃垂花型的吸顶吊灯,衬的走廊
如一条金色的光芒直劈而上,就俩字来形容——阔气!
64个房间几乎有一半都是空的,随便挑了间走进去,这房间宽敞的,堪比半个学者殿堂。
推开窗户,极目远眺。房间顶多三四层高,却能把半个克魔岛收入眼底。
绛紫色的薄暮下,克魔岛被笼罩在烟花绽放出的炫彩流光之中,火光照耀岛屿上的每一寸土地和每个
人的脸庞。有诗人和舞娘在椰树底下情不自禁的眉目勾缠,你侬我侬,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彼此。不
断有蓝色传送阵围绕着旅人,将他们送往世界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