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什么?”
“转生。”
“你说什么?”
“和我去古城。”
“如果我不去呢?”
拜狱抱着双臂,眼中倏地有火光闪过,照应在红发服事漆黑的眼眸中。
……
克雷斯特汉姆古城。
满世界的绿树与青苔,与明晃晃的艳红火光形成鲜明的对比。
拜狱展开卷轴迅速念咒,随即手中燃起一团火球。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火球已拖着尾巴从我脸侧飞过
,刹那间火星四射,光影闪烁,我惊恐地朝后看去,火球击中一颗参天古木,树干迅速燃烧,火光猎
猎,刺得人睁不开眼。
我急得大喊:“拜狱!你快住手!”
又是一只火球飞来,我立刻用神圣之光挡开,半透明的十字架与炙热的红色火球在空中碰撞,顿时爆
裂,红色的火星与烁烁发亮的圣光交错着被弹飞,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我趁着这个空挡继续大喊:“你疯了!快点停止!你想毁掉这里么?”
拜狱停下手中的动作,把视线固定在我的眼眸里:“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知道我要什么。”
……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
“你没有错,错的是你身体里流淌着第一牧师的血液。”
我瞳孔骤然紧缩,绝望而空洞:“你说什么……你……你从来都只是利用我?”
……
“好……我答应你。”我捂着左手手臂的伤口无力地低声喊着,眼前的人嘴角向上扬起,紫眸闪烁。
……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了转生,为了地位……好了,现在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但你永远失去
了我,不,你从来没有得到过我……”
下一刻,身体仿佛被撕裂,就像有人一根根地拆散着我的骨头,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被分散开来。我
能听到自己痛苦的哀嚎,却完全感觉不到拜狱的气息……
……
我再也受不了,倏然睁开眼,周围的一切都安安静静地躺着,没有丝毫变化,只听到无伤在我耳边大
喊:“天翼!天翼!”
我慢慢转过头,眼前两个无伤模糊的影像不停晃动着,我想揉眼睛,却摸到一头的虚汗。梦的内容陡
然间像天雷一样劈中我,我定了定神看着无伤:“我没事,你让我静一静好么。”
无伤皱起眉头,刚张开嘴想要说话便被我打断:“我真的没事。”
无伤欲言又止,才站起身准备走,眼风又扫过我:“我过会儿来看你。”
我把头埋进双膝,开始回忆刚才的梦。
对我来说那是梦,但我知道它不是。
它是属于天翼的记忆。
33.心凉
虽然片段非常零碎且不完整,但我大概还能理解在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来当时古城是天翼和拜狱一起封印的,狂暴期的艾斯恩魔女只不过是一个幌子,它早被拜狱杀了。
他要做的,是借助封印古城的巨大力量让自己得到转生,从而拥有更强大的力量。
原来拜狱假装喜欢天翼,和天翼在一起根本就无关爱情,而是想要利用天翼的强大魔力帮助自己达到
目的。
原来拜狱不过做了件过河拆桥的事,却让天翼白白赔上自己的性命……
还有更可怕的想法在我脑中不断滋生——
拜狱从来没有爱过我,他对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出于对原来天翼的愧疚,又或者,他依旧只是在利用
我而已。在拜狱眼中,没有什么比地位、能力来的更重要,即使是爱人的生命。但他没有爱人,他没
有爱。
但还有一点我始终没能想通。照狄讶的话来说,在我穿来之前,天翼和风狙他们正在吉芬地下杀死灵
,而天翼临阵脱逃用了传送之阵回到首都之后晕了过去,被狄讶拖到西门外,于是才有了我醒来以后
的样子。如果是这样,梦中的场景又怎么解释?
但不论如何,只要想到和自己朝夕相处、自己最信任最依赖的男人曾做过这种事,并且所有的一切都
可能只是逢场作戏,心彻彻底底地凉了。
我没有办法原谅他。
没有办法。
我把我的人生完完全全地交给拜狱,到头来却发现,他只不过是在利用我。连玩弄都算不上,我没有
资格,只是利用。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个异类。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狄讶后,即便我们之间并没有因此
产生芥蒂,我仍然因为自己的灵魂不属于这里而耿耿于怀。心里总是有个声音在告诉我,我不属于这
个世界,我不属于这里……
即使后来我可以轻松熟练地操控自己的魔力,成为第一牧师,我依然觉得,这种能力不是我的,是属
于天翼的,我从来就与这个世界的一切格格不入。
直到遇到拜狱,直到他告诉我:“我喜欢的,是现在的你。”
他把头埋入我的颈项,双手与我十指相扣,说:“不要推开我……”
他答应我,会用性命保护我;他渐渐走入我的心里,让我知道,他的心里也有我……
从那以后,我以为自己的存在有了意义,我以为真正有人在乎我。可到现在大梦初醒,所有我最珍视
的东西,原来,不过一场……空欢喜……
回忆起过去的种种,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可笑。
假的。
一切都是假的。
无数个夜晚,我曾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入睡,然后我会知道,我离他那么近。
但他的心不曾为我跳动。
我低下头,原来眼眶早已湿透。
用手背胡乱擦去眼角的泪,发觉全身上下都在瑟瑟发抖,但又热得像被火烤。
我蜷成一团,钻入被窝又一次沉沉睡去。
再一次醒来,身体已经不再难受到仿佛接受者冰火两重天的煎熬,只是依旧头晕。我起身下床,看到
桌子上放了几片面包和一杯牛奶,牛奶显然被加热过,现在已经凉透。
是无伤吧,我知道一定是无伤,但潜意识里竟还希望是那个人为我做的。
我从来不相信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如此想念一个人。
满脑子都是那个人。
想到难以控制。
但我恨他。
又过了两天,我已经完全康复。
无意间走到曾经和拜狱、薇拉、小拜一起放彩船的河边,彩船早已不在,愿望也随着一起漂洋过海。
曾经的那些执拗和爱恋,都已经不存在的吧……
第一次和拜狱踏上这片土地,我还怀疑着他是不是把我当成原来的天翼。
第二次来到这里,我的手被他紧紧握在掌心,我决定除去一切杂念和他一起生活。
而现在,这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却从没如此希望这里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人,我没有遇到过拜狱,
一切也从未发生。
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有我和拜狱的影子,所有快乐的、不快的记忆,这里通通都有。
我想我该离开了。
最后一次回家,锁已被无伤换上新的,但我再也用不到了。
我正在整理东西,门被人推开,无伤走进来。
“小天翼,怎么突然要走了?”
我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身看向无伤:“我想我和拜狱,可能真的就这么完了。”
无伤有些错愕地看着我。
“我和他在这里经历过太多事情。我想,再待下去,我忘不了他。”
“你也不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不过既然你不说,我也不会勉强你
,你觉得怎么好就怎么做吧,只要不后悔。”
我点点头:“我不会后悔。”
以前听说过一句话:说会自杀的人一定不会自杀,说绝不后悔的人总有一天会后悔。
想到这里,我低下头。或许有一天我真的会后悔,但一切就像流过的河水,落下的树叶,回不去了。
“这里的房子我帮你留着,你要是累了,随时都能回来。”
“不留也没人要租。”我笑。
又寒暄了几句后,我才提着大包小包从卡普拉传送点传回普隆德拉。
接近12月的天,普隆德拉已有了些许寒意。除了商业街依旧热闹非凡以外,其它小路上的行人明显比
从前少了许多。我用魔法层将自己包围,却不能阻止寒风从我耳边呼啸而过。
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当然是去第四,因为到达这里时已至日入时分,当天晚上又有公会战,所以并没
有很多人在,但我意外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寻烟和风狙的孩子伽罗出生了。
伽罗是个非常可爱的男孩,金色的头发短却浓密,不同于寻常的婴儿;双眼皮很深,碧绿眼睛很大,
尖尖的鼻头像风狙,嘴唇薄却殷红,像熟透的果实,再带出一个酷似寻烟的尖下巴,近乎完美的容貌
瞬间秒杀了所有人,不论男女。
逗完伽罗,又听风狙说了些第四的近况,我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从窗口正好能看到大教堂尖顶上的十字架,我望着它又开始走神,直到古钟敲响九下,我才想起要做
的事。
解封古城,杀瑞比欧,得到泯灭之心,回原来的世界。
但现在的问题是,古城怎么解封。
这时,身后传来敲门声。
我回过神,走过去,开门。还未来得及看清门外的情况,震耳欲聋的呼声浪潮般扑面而来——
“天翼!这段时间你死哪去了,连点消息都没有!”
“啧啧,他当然是和拜狱二人世界去啦。”
“啊啊啊!没看出来你也那么重色轻友!”
“回来了就好,让我看看小天翼是胖了还是瘦了。”
我完全没有插话的空挡,便被蜂拥而至的人群推进房间。
“天翼!生日快乐!”
“你个二十岁的奔三老男人啊哈哈!!”
我有些困惑:“生……日?”
前排的玲恩皱了皱眉头:“对啊,今天是11月25日,你和拜狱在一起久了不会连日子都不记得了吧。
”
那两个字像是成了我的软肋,脑袋嗡——的一声,我稍稍往后退了两步。
“怎么了,小天翼?”
“……我和拜狱,已经结束了。”
玲恩显然有些窘迫,不过她很快就转移了话题:“这样……不过没关系,小天翼你才二十岁嘛。呃…
…我们刚刚才知道你回来了,所以没有准备蛋糕,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有刚才那个惊喜已经足够了,哈哈……”我干笑两声。
“嗯……去年的生日你也不在,礼物过几天补送给你吧。”
我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没有收礼物的习惯。”
这句话一说出来,玲恩呆了,周围的所有人都呆了。
“小天翼你怎么了,是不是受刺激了?”
“啊?”
“你不是年年都追着问我们讨礼物的么……”
“……”
直到12点的钟声敲过大家才作鸟兽散,各自回房。我稍微理了理被大家玩得一片狼藉的房间,到隔壁
找狄讶。
房门虚掩着,我推开门,清了清嗓子:“小牙,有空吗?”
“有空,进来吧。”
我关上门走进去。
“有事吗?”
我点头,想了想说:“我想解封古城监狱。”
狄讶有些错愕:“你说什么?”
“我是说,那里是我封印的,现在我想解封它。”
“为什么突然想这么做?”
“……我想起了点过去的事,觉得我还是应该回到原来的世界,让真正的天翼回来。还有,艾斯恩魔
女早就死了,解封古城也不会造成任何灾难。”
“……所以?”
“但我不知道解封咒语……我觉得以你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应该能帮得上忙。”
狄讶低下头,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
心跳不由得加快起来。
“西南方的古藏书阁里有许多咒文卷轴,明天我带你去看看吧,不过这样的咒语不一定有记载,毕竟
封印这种事不是人人都能做的。”
突然感觉如释重负,紧绷的面部神经开始放松:“谢谢你,小牙。”
“没事。”
我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如果我真的回去了,我会记得你的。”
这句话我自认为说得煽情又肉麻,果不其然被狄讶瞪了一眼:“你还不一定回得去。”
34.灵杖
第二天一早,我便和狄讶来到所谓的“古藏书阁”。
它就像普通民宅一样立在普隆德拉无数小巷中的一条边,除了稍微有些陈旧以外和其它建筑看起来没
有任何区别。
推开大门的一瞬间有大量呛人的灰尘扑面而来,木制的门与木制地板摩擦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阳光
照不进房屋,狄讶随手在手心燃了个火球用来照明。
一楼存放的都是普通的技能咒语,每张卷轴和书架上都积了厚厚的灰尘,这里确实已经很久没人来过
了。
我们一路走,狄讶却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前停了下来。
“怎么了?”
“二楼放的就是有关封印魔法的咒语,因为魔力不足的人念动那种咒语会出人命的,所以楼上属于禁
区,只有魔力足够强大的人才能突破结界。”说着,他举起右手往前伸,整个手掌却像被一块无形的
墙壁挡住一样,无法继续向前,“看吧,就像这样。”
我也举起手往前伸,直到伸直手臂又挥了挥也没觉得有东西阻挡。
“快上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我点点头,燃起一团圣光往楼上走去。
二楼有阳光直射进来,我灭了圣光开始翻咒语。
第一第二排书架上是有关封印魔物的,小到波利大到巴风特全部都有。但这种封印技能必须要在魔物
强大到无人能够制伏或是威胁到世界平衡的情况下才能使用。
第三排书架上涉及到有关封印武器的咒文,之后是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能力,再来是解封。
直到最后一排才是有关封印和解封建筑的,但也只有可怜的一排卷轴而已。
我翻开来一一阅读,没有找到有关古城的,封印和解封都没有。
于是我准备好空手而归,却意外地发现了一把骷髅魔杖靠在书架边。
但它与我那把骷髅魔杖不同。
外形是一样的,不同的是颜色。我那把是纯粹的淡紫色,而眼前这把,杖柄呈诡异而妖艳绛紫色,杖
顶一颗白森森的骷髅,真的像人头骨一样,仿佛一碰即碎。
我很好奇,走过去握住杖柄,拿起来。之后,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绛紫色的杖柄开始闪闪发亮,随即颜色渐渐变浅,最终连同顶端的骷髅一同转化为纯白,原来仿佛不
堪一击的骷髅此刻看上去竟是坚不可摧。
紧接着,骷髅嘴张开,一颗紫色的魔法球朝我飞来,我心下一紧,立即扔掉魔杖用神圣之光挡开,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