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漓的突然出现让所有人为之一愣,也让所有人感觉到如释重负。
玄漓的位置和重要,他的出现放佛就是一颗定心丸,一支镇定剂,给了他们最大的安全感。
玄漓很快做好了准备,清理消毒后便走到了床前,男人脸上还是冷冷清清的,不带任何多余的表情,他看了看楚河的肚子,又看了看破水的情况……
“我帮你,你别紧张。”没有安慰只有坚定和自信。
看到玄漓的脸,听到他没有高低起伏的声音楚河感觉到了安心。
他闭着眼睛将一切交给玄漓。
痛楚翻江倒海,他已经没心思想那么许多,被谁看了,被谁碰了……
他现在痛得几乎要麻痹了。
将一切都交给玄漓,楚河和放心。
“换你的说法我们得尽快开始。”
玄漓说着就回头去吩咐人准备东西,男人从容不迫的指挥着,他冷静又果断,不受外界一点影响,这时青凛已经布好了魔法阵,他和千冽仍然一左一右的陪在楚河身边,默默地擦着他源源不断的汗水。
不消片刻热水和干净的布巾都已经准备好了,迪西亚也把草做了简单处理,洗干净后将药劲最大的部位放到了托盘中。
并在每根草的中间用刀划了一下。
原本负责楚河孩子出生的是那女人,她现在和玄漓换了位置,她辅助玄漓。
在手术过程中遇到什么突发状况女人可以用她的经验帮助他们。
她和玄漓一样,是医者,以帮助比尔为己任,她并没有因为这个变故感到不满,更没有将其视为对自己的不信任,只要能帮助病患对女人来说就足够了。
准备就绪后玄漓和女人走进了魔法阵,青凛在魔法阵中放了一个小型光系魔法,只要从上面经过光系法术会瞬间产生高温,入阵者只感到一股热浪,身上的细菌就已如数杀灭。
快,又方便。
玄漓将刀具准备好,这里手术刀外观和地球上不同,其锋利程度却是不相伯仲,玄漓用夹子夹起托盘中的草,在楚河的肚子上均匀的抹了起来。
已经从中间破开的草淡绿色的汁液很快流到了楚河肚子上,这么做事让它的药效可以尽快发作,按照楚河的指示玄漓在楚河的腰处抹得稍微多了一些。
很快楚河便感觉到了一阵麻意,当玄漓结束涂抹后胸口下到下半身已经全无知觉,但是楚河还是能感觉到孩子在动。
玄漓拉了拉他的腿问楚河感觉如何,楚河点头表示这种麻醉程度刚刚好,没有知觉,也不会影响到心脏。
麻醉只能在手术开始前准备,中途不能再使用,楚河不是麻醉师,他只能凭借自己的感觉来判断,至于这药效会持续多久,是否能在手术结束前失去作用,就要看玄漓的速度如何了。
他们商量了一下,在楚河肚脐下一掌的位置下刀,这样离孩子的头最近,也会方便取出。
不过在真正下刀之前玄漓还做了另外一件事情。
他替楚河备了皮。
就是把下面的毛刮干净了……
虽然时间紧迫,真正场合又是极其严肃的,但是当玄漓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周围的气氛还是发生了一点变化……
楚河知道玄漓在做什么,他有点尴尬,抹了麻醉草的他疼痛少了一些,他倒是很希望继续疼下去,这样就不用分心在意玄漓做什么了……
青凛和千冽倒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玄漓的动作……
那视线令人毛骨悚然。
在玄漓碰到楚河前面那根疲软的东西时千冽差点就冲了过去,很有先见之明的楚河一直拉着他们,力气不算太大,却也固执的让他们无法挣脱。
所以那两匹狼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楚河那根东西被玄漓摆弄来摆弄去……
千冽很想代替玄漓,他不想让别人碰楚河,青凛的想法更简单,一把火烧掉算了,反正他又不会让楚河受伤,不就是不想要那些毛嘛……
不过玄漓由始至终都没理会他们杀人般的视线,恪尽职守。
不管情况有多危机,又是神马情形下楚河被人碰到的时候就是考验他们理智的时候……
恩将仇报的行为是可耻的,但是他们脑子里已经闪过无数种玄漓的死法,再不济也是砍掉手,挖掉眼睛……
不过这些也只能想想而已,他们若是碰了玄漓,楚河一定不会绕过他们。
当玄漓用极快的速度把那里清理干净后那两匹本在愤怒边缘徘徊的男人突然瞪大了眼睛,气氛再度变得诡异……
貌似有很多粉红泡泡在魔法阵中飘荡着……
那里光溜溜的样子很可爱,很可口,好像再说,请吃掉我……
他们毕竟是野兽,天性使然……
不过很快两个男人吞了吞口水立即就把视线移开了,楚河在痛苦与危险中徘徊,不是他们该胡思乱想的时候。
玄漓用凉快塑料般的东西盖住了楚河的肚子外的地方,他没有告诉楚河他要开始了,男人连深呼吸都没做,找准位置后薄如蚕翼的刀便划开了楚河的肚子……
玄漓划得很轻,只划破了皮肉,不知道是不是麻醉草的原因,楚河并没有出几滴血,这让玄漓感觉到了惊喜。
流血少的话对楚河来说是一件好事。
楚河虽然看不到下面的状况但是玄漓的刀子划过他的皮肉时男人还是有感觉的。
不痛,像是用什么东西划了一下。
看来这麻醉草的效果还不至于让他全无感觉。
然后,玄漓的手在他肚子上摸索着,楚河觉得他可能分开了刀口,开始观察里面的情况,女人和玄漓一起,她不时会小声的玄漓耳边说些什么,后者偶尔会点次头。
麻醉草的药效在胸口以下,因此楚河的手并没有受到影响,当玄漓的动作变大后楚河的手猛地握了起来……
他的手中是那两个人的手,他一用力让那两个人的神经瞬间跟着紧绷起来,兄弟二人互望一眼,不是说麻醉了就不会痛了吗……
躺着的楚河看不到玄漓的情况,而那对兄弟却是不敢去看,当玄漓的刀子在楚河的肚子上留下一条细线后,两人不约而同的转移了视线。
他们是在战斗中成长的,血与死亡对他们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不管死者是敌是友,场面又多么的残忍与血腥,他们都不会眨一下眼睛,因为泽尔特斯不需要弱者,无力保护自己,只有死亡。
即便对方是嗷嗷待哺的婴儿他们也不会出手帮助,一切皆是天命。
可还是如今他们却没有勇气再看下去。
怕见到楚河的血怕看到刀子划开他的身体……
即便是千冽自小过着刀口舔血生活的他,也没办法说服自己……
玄漓和女人小声说些什么,楚河已经没有心思分辨,他以为麻醉了就不会疼,可事实上并不是如此……
不是药效过去了,而是玄漓的动作变大后,原本只是一点的痛感开始变得强烈了,如果不是怕这药影响到心脏,他多希望来个全身麻醉啊……
楚河的手一再收紧,只停了一会儿的冷汗再度冒出,青凛重复着擦拭动作,只是那动作有点机械。
千冽几乎跪到了地上,他趴在楚河的枕边,微笑着和他讲话,不时用脸摩挲着楚河的额头,或是头顶,他在安慰他,可男人一向张狂的笑容,此时显得那样僵硬。
楚河现在,却是顾不了那么许多了。
他觉得他应该想想什么分散注意力,可是他能想到的除了他所钟爱的工作就是这两个男人……
前阵子他还想到了这一天他一定不让他们进来,不让他们看自己的样子,也怕他们扰乱这场手术,给医生带来麻烦。
不过事实却和他想象的大相径庭,他们的表现出乎了楚河的意料,就连玄漓帮他备皮的时候他们居然也能压抑住怒火……
关心他,想为他做一切事情,他们的心情楚河完全了解。
为他怒,为他忍。
能拥有他们,楚河觉得,三生有幸。
即便身为男人的他为她们孕育了生命,为他们躺在这里……
他甘之如饴,且无怨无悔。
突然一股热流从肚子流到了大腿……
楚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种感觉就像是失禁了……
他知道,那是胎盘打开了,羊水洒了出来。
孩子很快就要出生了。
痛苦中,楚河隐隐期盼着。
第二百三十九章:顺利出生
“让头先出来。”
只有这句话楚河听的清楚。
他虚弱的张开了眼睛,视线一片模糊,楚河能看到的只有白茫茫一片……
看来是闭的太久了。
怎么,看得到孩子了吗?
他想问,却没办法发出声音,他疼得嗓子都在抖。
他看不到,但是玄漓的碰触他一直死有感觉的,玄漓的手放在他的肚子上,或是在他身体里翻动,就像孩子在动一样,很笼统的感觉……
他大致知道他在说什么。
“唔……”
突然楚河狠狠地哼了一声,如果不是下半身处在麻痹状态,他觉得刚才他一定弹跳起来了……
突如其来的痛,比刚才要痛上不止千倍……
无法形容。
明明腰部以下已经没有了知觉,痛苦却清晰的传过来,传至没一条神经,每一处不处在麻醉状态的皮肉……
无法忽略,也没办法改变的痛苦。
他不知玄漓已经进行到哪一步了,不是看到了孩子吗?为什么他觉得他还在他身体里翻来翻去……
像在找什么一样。
玄漓好像把他的肠子都扯出来,打了结,然后又给粗鲁的塞了回去。
楚河的肩膀跟着玄漓的动作一耸一耸的,像是要起来,那是剧痛下身体的本能,连麻醉都没有用处了……
楚河像才洗过澡,脸上,身上都是湿漉漉的,汗珠从发间滑出,顺着脸颊滴到床上,他的身下早已无一处干爽……
男人的头发已经湿了透,无论青凛怎么擦也无法让它们恢复最初……
楚河捏着他们的手一直没有松劲,他双眼发直,目光甚至有些涣散,他们知道现在他除了疼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他在咬牙,牙龈都隐隐发疼,他们能看到皮肤下紧紧阖在一起牙齿的形状,男人很用力,他脸上的肌肉都有些抽搐……
一直阳光爽朗的脸此时有些狰狞。
这种痛苦,没有休止,更没有尽头,刮骨剜肉不过如此……
千冽想骂人,不过是生个孩子,他们用这么费劲吗?!
千冽愤怒的回头,然后顿住了。
第一眼看到的是一脸专注的玄漓,然后是楚河仍然凸起的肚子,和玄漓满满都是鲜血的手……
玄漓的手上涂了一种专门的药水,那药水干涸后会在皮肤表面留下一层薄膜,除非是用专门的洗液,否则不会脱落,也无法剥离,像地球上的医用手套一样,有着隔离的作用,也很干净。
不过那薄膜肉眼是无法看到的,千冽能看到的只有玄漓被楚河的血染红的手……
玄漓把手放在外面的,血一滴一滴顺着他的指尖落下,带着楚河的温度,还有他的气味……
千冽第一次觉得血的味道这么刺鼻,也第一次为他拥有敏锐的嗅觉而苦恼……
他只看了一眼便唯恐不及的躲开了,连催促都忘记了。
那红色让他晕眩。
那双无色的瞳写满了焦急与心疼,他的脸摩挲着楚河的,似乎要哭了出来……
想安慰他却说不出话,只能像狗一样蹭着他。
千冽与青凛是双生子,对彼此的心情都有感应,青凛能感觉到千冽感情的浮动,可这一回青凛却没办法受他影响,因为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青凛的魔法波动很明显,垂落在身侧的手正在发光,白色的光芒从他指缝射进来,像一把把尖锐的利剑,他已经准备好了治疗,等玄漓一结束立即为楚河抹平伤口……
天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控制住自己没有提前行动。
青凛的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他只等玄漓那句话结束了……
其他的全无感觉。
眼睛失去了作用,耳朵听不到声音,连血的味道都变得有些飘忽……
这时……
一直处在游离状态的男人突然抬起了头,他半个身体明明失去了知觉,可他却是用胳膊硬撑着自己,起身,而后看向身下……
他感觉到玄漓把什么放到了他的肚子上。
很温暖,湿漉漉的感觉……
男人笑了,虽然虚弱却也带着激动,随即楚河眼前一黑,彻底昏迷了……
他看到了,你小东西侧躺在他的肚子上,下半身还在里面……
小东西湿答答的,有他的血,还有未干的羊水,他的头发一绺一绺的站在头顶,像是做过造型一般……
他握着小拳头,他的身体是那样的小,他的皮肤却很好,虽然带着血渍,去也能感觉到光滑……
他浅浅的呼吸喷在楚河的肚子上,有一点凉,却也在诉说着他的生命……
然后,玄漓托起了他。
“哇——”
婴儿嘹亮的啼哭传遍整个房间,楚河伴着这很有气势的声音昏迷过去的,那两匹不敢抬头的狼也顺着这声音看了过来……
那一瞬间没人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女人帮助玄漓剪断了婴儿的脐带,系好,又对玄漓说了些什么便去给孩子清理,孩子很精神,哭声清脆响亮,女人温柔的擦拭着他的身体,随后用事前准备的布巾将婴儿包裹在其中,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
孩子的哭轻声渐渐停止,这一边玄漓的手术也进行到了最后阶段。
当他取出胎盘,认真的做完最后步骤时他抬起头对青凛说,“可以了。”
话音未落,一道白光便从青凛手中射出,光芒将楚河笼罩在其中,昏迷中的男人紧皱的眉头慢慢地舒展开了,那紧绷的身体似乎也在一点点放松……
青凛一步就迈到了楚河身边,他代替了玄漓站在那里。
手中的光芒一直没有散去,无数个古老的符咒从男人口中吟唱而出,青凛的声音很好听,你悠扬的声音让人忍不住闭上眼睛,陶醉其中……
男人的手放在楚河的肚子上,楚河的身体很快便像他的手一样发起了光,那光芒从楚河的毛孔中射出,刹那间他像是长了一身光做成的刺……
青凛的咒语一直没有停歇,一种又一种,一遍又一遍,知道玄漓握住了他的手腕,压住了他的动作……
“可以了。”玄漓淡淡的说。
楚河的伤口早已不见,连痕迹都没有了,青凛是在浪费魔法。
青凛转头,冰冷的脸上带着一点木讷,他看着玄漓,没有将手收回,也没有继续吟唱。
“他很辛苦,太累了,所以睡一会儿楚河很快就会醒的,别担心。”
玄漓觉得他身边的男人似乎因为他这句话而抖了一下,玄漓松开了手,青凛也跟着他把手收了回来……
他回到原来的位置,搂住了楚河的脖子。
温柔的落下虔诚一吻。
唇贴着唇,许久许久……
青凛的动作,男人专注的表情,他看他柔情似水的眼神让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那是一个男人的柔情,与全部的爱怜……
玄漓将头转向一边,有点可笑,但是看他这样他突然很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