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炽(生子)下+番外 ——风烟幻

作者:风烟幻  录入:09-07

可此刻那人骑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走在领头的队列里,大有一副这肚子里的东西倒是能把我公良飞郇怎样的架势。

薛承远深叹了口气,却又无可奈何。还好一队人马赶路,又没有紧急的战况,速度并不快,想来公良飞郇的身子也应当还能够忍受。

可是薛承远对公良飞郇突然改变的态度,却有些难以接受。

队列之中,两人因为身份的关系,相隔甚远。一路上,公良飞郇不再见他,也不想和他说任何一句话。这种反差巨大冷冰冰的态度,让薛承远清醒的意识到,怀有身孕的事真是挑战了公良飞郇那面对世俗眼光和自己尊严骄傲的底线。

原本这次收复沅西对薛承远心灵上的创伤可谓是多年之后最重的一次,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根本无暇喘息。

终于坚持回了邡宁,薛承远倒也不想在自讨没趣了。

进了督府,薛承远简单的整理了行装,将各种事情安排妥当,自己便换下官服轻身而出,他也需要找一个能够宣泄自己情绪的地方。

正当他要出门的时候,却未料想有一个人专程来找他。

“下官见过薛大人。”

看到叩首在门栏之前的面孔,薛承远略有惊讶。贾晨?怎么会是他?

“有什么事情么?”薛承远儒雅一笑,走了过去。

想必是要来和他说公良飞郇的事情。当初他进山之后,公良飞郇的腿伤就一直是贾晨负责医治的。若是他每日都曾按时给公良飞郇诊病,那么公良飞郇有身孕的事情他必定知晓。

贾晨是个非常具有沅西风采的医官,仪容端庄举止也向来得体。

他对于薛承远无论在医术还是医德上都十分崇敬,对于薛承远旧时在沅西的遭遇也多少有几分同情。

“您……应当知道了……”贾晨怕自己问的冒昧,很是谨慎。

毕竟这对于公良飞郇是大事,对于天云军队也算战报机密。如今虽说大局已定,却还是有可能让沅西边疆各部任何想捕风捉影有所作为的人伺机而动。

两名大夫相对,装傻是不太可能的。薛承远淡淡点了点头,不愿多谈,却也没有否认。

贾晨心中也因此确认了自己的猜测,将军腹中的骨肉,一定是薛承远的。

在这偌大的督府之内,论情分,论地位,论才华,论相处的时机也只有薛承远可能。

“下官不敢轻举妄动,因此一直没有给将军用药,还希望薛大人您不要责罚。”

“哪里,你没做错什么。”薛承远摆了摆手,让他无需如此。

身为沅西人,以这敏感的身份游刃有余的谋职在敌对的两国之间,本就需要能够的智慧和变通。贾晨是聪明人,自然拿捏的清楚孰重孰轻。

“将军的腿治疗的不错,应该奖赏你。”

薛承远对他没有辜负自己的嘱托显得很是满意,公良飞郇确实得到了及时而且十分妥善的医治。

贾晨俯首作揖道:“是薛大人送来的药有奇效罢了,下官只是尽了自己的本分。”

“你很谦虚”薛承远点头笑笑。

想到过些日子就要回郢庭了,太医院中他确实想栽培几个看重的人才,也好传授自己平生所学。眼前这个青年才俊是自己的同乡,医术不错,也颇识得大体,到是个不错的人选。

于是,薛承远直接问道:“过些日子,想不想和我一同去京城?”

贾晨倒是十分意外薛承远会有这样的意思,道:“下官家人都在邡宁,习惯了生活在这里,还是不忍离去。”

薛承远轻轻一叹,他又何尝不是呢?

漂泊这么多年,四处为家,总是再找不到那种熟悉的归属之感。说实话,在邡宁住下的这段日子,他都不想走了。可是,不走不行啊。

贾晨看出了薛承远有意在朝中栽培自己门生的心思,不失时机的道:“不过若是薛大人有意寻得医术精湛的沅西人士,下官倒是有一人可以推荐。”

“哦?”薛承远眼中一亮,很是感兴趣。

有道是后生可畏,他还真是想知道沅西战火纷飞的这几年,还有什么样人才还留守在这里。

“此人名为景唯玉,是沅西景家第十三代嫡系传人。”

“当真?!景家的传人还在邡宁?”这可真是出乎薛承远的意料。

沅西景家世代行医声望极佳,只是这些年政局动荡,颠沛流离家道中落,从此失去了当年的盛况。

“他现在人在哪里?”薛承远兴致盎然。

薛承远和别人向来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今日想到能结识这样一位才俊,切磋医术,心中也是十分向往的。

贾晨回道:“就在城外普跃桥。”

第八十七章

这消息来的真是时候,薛承远十分烦闷,也恰巧想出去散散心。听贾晨这么一说,便来了兴致,决定亲自去普跃桥见见这名叫景唯玉的人。

贾晨作为举荐人自然是不胜荣幸,引领着薛承远便一同去了。

再说公良飞郇这边,夜里可就过的不那么惬意了。这风尘仆仆一路回来,非要骑马和薛承远对着干,强的确是逞了,但现在受罪的确是自己。

腰酸背痛,双脚跟灌了铅一样沉重,感觉都要提不起来了。这就是怀孕的感觉吗?!

公良飞郇想着想着,胸口怒火呼呼大起。他怎么竟落到了今天这番境地?

“将军,您别忙了,早点歇息……”

伺候的小厮看一身黑蓝色长袍的公良飞郇正靠在椅上看卷宗,一直眉宇不展,轻声劝道。

公良飞郇是真想歇着,但肩上千斤重担,为了回京述职,必须要尽快将西战情的所有卷宗批阅和整理完。

“过来”公良飞郇伸起双腿搭在木凳上,没抬眼的唤了一声。

“是,将军……”小厮快步走了过来。

“给本将揉揉腿”公良飞郇吩咐道。他浑身不舒坦,却又不知该怎么缓解,这腿伤复发之后总是隐隐作痛,那清晰痛感时常蔓延到全身。

小厮二话不说立即跪在公良飞郇面前给公良飞郇揉起了腿脚。这小厮在督府里伺候公良飞郇也有些日子了,对将军的脸色和心情那是揣摩的十分到位。眼下看来将军心情并不好,因此小厮只是猛干活一句话也不说。

公良飞郇看着卷宗,只觉得这小厮手劲越来越猛,本身就痛加上这小厮没轻没重的伺候着自己就更痛了。可小厮哪里会知道公良飞郇现在已经是身怀有孕,全身上下都异常敏感。

“算了,下去吧”揉了才一会儿,公良飞郇便摆了摆手让小厮下去,倒也没有责备他。

想来薛承远照顾自己,给自己揉腿的时候,那体贴入微真是让公良飞郇觉得很舒服。

“薛大人呢?”公良飞郇这会儿惦记起了薛承远。

白日一直忙军务,很多事情不能带着薛承远商议,不见他也就算了。现在已经快入深夜,这回到了邡宁薛承远怎么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这……”小厮咂了咂唇,不知该讲不该讲。

他入夜来伺候公良飞郇的时候,正巧看到薛承远和贾晨一起出了督府。该不该如实告诉将军?

“怎么了?”公良飞郇冷声问道,那沉沉的声音不怒自威。

“将军,薛大人和贾大人一同出去了。”

小厮话音刚落,只见公良飞郇“啪!”的一声将卷宗扔到了桌上,站起了身子。

他现在为那人怀着身孕,一路奔波都没来及歇息,还有这么多繁重的军务要处理,薛承远倒好,这刚刚才回邡宁,就急着出去快活了。

“他们去哪了?”

“小的、小的……怎么知道呢?”小厮连忙赔笑道,将军这脾气可不是好惹的这谁都知道。

公良飞郇没好气的道:“让岳翼带着人去查,立刻去!”

笑话!统领肃图队那么多年不就是干这个的么,薛承远还真能翻出自己的掌心?!

“遵命”那小厮迅速就退了出去。

公良飞郇轻轻按住朝服下小腹,说不出的恼怒。他知道这种情绪于他于腹中的胎儿都不好,但他确实没有办法控制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怒火。

这孩子的事情,他总觉得像薛承远设计暗算了自己。可若是如此,薛承远的动机又是什么?但愿是他多想。

可是贾晨这个人,公良飞郇可就不想这么轻易的放过了!刚刚回到邡宁事务繁杂,身体不适,公良飞郇一时间还没腾出手处置这个医官。

薛承远好歹几个月不在自己身边,知情也是之后的事情。贾晨可是足足给他治了几个月的病,他应当早就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可他……!才有的如今现实至他于两难,到底生还是不生?!

可滑天下之大稽的是,若是他弓马娴熟,箭法精良的公良飞郇都能挺着肚子,敞开大腿像女人一样怀孕生产,这天云国国威何在?!

与此同时,薛承远正在普跃桥的一间家宅里,和贾晨还有刚刚被引荐的景唯玉谈的不亦乐乎。

景唯玉人如其名,翩翩君子气质沈雅。年龄虽不大,但所学甚多,在邡宁济世行医也有些日子了。

薛承远第一眼见到景唯玉就觉得很是投缘。相谈不久就更是确定了贾晨所言属实,景唯玉确实是值得栽培的人才。

从山中出来之后,薛承远这几日想了很多,人生一世不过眨眼之间,对于自己毕生所学还是期望能够传授给自己麾下的门生。而若是收了沅西的大夫,他日在京城也可以解解薛承远素日里难解的乡愁。

当年离开邡宁的时候,薛承远曾是满心仇恨和恐惧。但这里毕竟是他出生生长的地方,他对这片土地饱含感情,尤其这一次回来,感触颇深。对于公良飞郇另有一番敬重,也是因为他没有令这里生灵涂炭,而是十分体恤百姓。

三人说着说着就不觉到了深夜,贾晨看着薛承远似乎渐渐有些分神,于是道:“薛大人,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

薛承远确实是惦记着公良飞郇,虽说心里还是不畅快,但他清楚现在和公良飞郇也不是赌气的时候。

“也好”薛承远淡淡笑笑,轻轻一捋长袍站起身,“明日就到督府来一趟,咱们从长计议回京城的事。”

要带景唯玉回京城,好歹也要经过公良飞郇这个沅西最高将领的认同。

“是,薛大人”景唯玉恭敬的道,起身相送。

三人刚刚走到了院落门口,只见岳翼也恰巧带着一对士兵匆匆赶到,烈烈火把将天色都染的通红。

“薛大人”岳翼面露难色。这件任务真是里外不讨好,可没办法,将军的指令必须遵从。

薛承远看他们这来头,心里也就瞬时明白了。

公良飞郇这是监视?看管?还是要给他施以颜色,让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自由,一切都得按着公良飞郇的心意做。

“是来抓我么?”薛承远冷笑了一声,面露不屑。

他才刚刚离开督府不过几个时辰而以,至于要在众人面前给他如此难堪么?!

“薛大人……请回吧……”

第八十八章

想起不久前在山谷之中生死同心的那一幕,薛承远真是感慨万千。公良飞郇这到底是怎么了?性情转变的如此之快,如此不可琢磨?

若是他真的不能接受有了孩子的事实,不愿意难为自己,不如就……回督府一路上,薛承远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要公良飞郇健康平安就行了。

可真回到督府内,见到那张冤家似的脸,薛承远心里本有的体贴和温存瞬时不知所踪了。

“这么晚,你们去哪里了?”

公良飞郇高挑的身影站在厅堂尽头的桌案之后,淡淡的灯火下看不清表情,低沉的声音却带着几分倦意。

薛承远才刚一步跨进了督府的厅堂,就听闻这么一句逼问,心中大是火光。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薛承远连出个门,见个朋友的自由都没有了?!

“将军,下官……”

贾晨毕竟是官职低微,见公良飞郇心情不畅快,知道自己怕是犯了大忌,连忙跪了下来,便要解释。

公良飞郇瞥了贾晨一眼,冷笑道:“是你,陪着薛大人出去的?!”

这发问怎么听怎么像捉奸或是逼供。贾晨不敢怠慢,连忙道:“回将军,是下官陪着薛大人出去走走,因为……”

贾晨还在说,但公良飞郇却已经不想听了,而是踱了几步走到薛承远面前,直直的盯着他看。

那素日里犀利傲然的目光,像是在无言的问:你对的起我吗?

薛承远毕竟行医多年,看着公良飞郇眼睛和脸色就知道他已经有多累了。此时无论即便有天大的事情,与公良飞郇和他腹中的孩子相比,都不足为道。为自己心爱的人退让一步,又能如何呢?

“夜深了,明日我再细细说给公良将军听,如何?”薛承远压住自己的怒火,勉强的微微一笑。

“还不晚嘛,若不是本将派人去寻你们,怕是到现在还不回来呢”公良飞郇干脆就没接那一茬,他现在体力确实有限,却还不至于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完。

说完转身,便指着跪在地上的贾晨,沈声道:“身为医官,你却有心欺瞒本将的病情,居心何在?”

贾晨现在真是有苦难言,当着薛承远、岳翼以及这厅堂之内所有公良飞郇的手下,难道让他说出将军是有了身孕,他根本不便也不知该怎么医治吗?

就在贾晨眉头紧蹙,心中迟疑该怎么辩解的时候。只听面前的公良飞郇喝了一句:“拖出去,打一百军棍!”

“将军,不可!”岳翼心惊,大呼道。

这一百军棍就是他们这些个常赴沙场的战士都不知是否能忍受的了,更何况这么个细皮嫩肉白面书生。这可是要出人命的事情。

“飞郇,够了”薛承远站的离公良飞郇最近,下意识的就拉住了他,低声劝道。只觉得公良飞郇此刻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什么够了?!”公良飞郇一把摔开了薛承远的手,笑道:“怎么,只为这同乡之情,就心疼了?”

薛承远听出公良飞郇这言外之意是在负气自己不够心疼怀着身孕的他,叹道:“你若真是要出这口气,冲着我来,不要牵连无辜。”

薛承远撩起袍摆就在公良飞郇面前当中跪了下来。

“薛……薛大人……”

岳翼这下可真是看傻了,薛承远可是在皇上面前都可以因特赦而免行礼数的,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了?看来大事不好,连忙对身旁陪着的侍卫嘀咕了一声,让他赶快去请丛明成过来。

公良飞郇本就有心惩戒贾晨欺瞒自己有身孕的事实,若是薛承远不那么护着他可能还到好,可薛承远如此护着他,更是让公良飞郇满心的愤怒无处发泄。

“好,那就两个一起拖出去,给我打!”公良飞郇气的脸色发青,怒喝道。

如今在这沅西属地,公良飞郇的话仅次皇命,谁又敢对抗?可督府里的众人却也知道薛承远的地位着实很高,实在不是能如此轻率处置的。

就在众人迟疑之际,丛明成匆忙的跟着卫士快步跑来了厅堂。一看连薛承远都跪在地上了,这架势确实让丛明成瞠目。

要知道薛承远可是几日前将军拼了命的要进山去救的人啊。怎么这一转眼……?到底出了什么事?

“将军,您……怎么了?薛大人他究竟做了什么?”跟随公良飞郇多年的丛明成向来清楚公良飞郇对惩戒属下从不手软。

做了什么?薛承远无言苦笑。不就是让他大了肚子么?这口气公良飞郇早晚都要出,若是如此,自己也躲不过,总得让他觉得心里平衡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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