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的动作。
“你怎知?”
“在静国驻扎那么久,这点秘密都探不出怎么配得上皇子的称号?呵呵,不过,红眼睛得不到的,你
凭什么认定自己可以得到?”
“楚忘机。”
他只是动动舌尖,夕颜的神经已经不自觉的跟随。墨色双眸又深了一分。
“哼,四皇弟对这个宠侍果然痴心的很。”楚蕴籍惩罚似的一口咬上夕颜的胸口,“可惜他现在已经
在回京路上。”
“什么?”夕颜的神经一跳,所有的光都黯淡下来。
“四皇弟,你从小就是众人关注的焦点,在父皇眼中,不管其他兄弟怎样努力都比不上你的一根小指
。你呢?却把众人拼尽一生换取的东西轻轻松松把玩于股掌之间,毫不在意他人。你的心到底是不是
温热的?”
楚蕴籍压制不住的情绪倾巢而出。
夕颜仿佛忏悔般的垂下头,声音低落,“是啊,我都不知道呢。也许我的血都是冷得呢。”
“这一次,你发疯,跑出保护着你的属地,就是为了给我一个机会吗?让我可以驱除你这种毒瘤,你
以为自己可以撑多久?迷匙在哪里?”
他端方的脸变了形状,握住夕颜脖颈的手一阵收紧。
夕颜努力抬起头,“我……可以……告诉……你”只是声音微弱。
楚蕴籍不自觉的靠近他的脸,夕颜的唇角微微上扬,樱花初绽般的微笑,脆弱的美好。
“抱歉……我和人有约……不想死在你手。”楚蕴籍呆愣,夕颜的唇覆上他的额角。银色的微光闪烁
,一具蓝色的尸体缓缓倒地。
掌声响起。有些瘫软的夕颜甚至无法及时看清拍掌的人。幸好,他们很有耐心。
27.雪
“四弟,这次醉的不轻,竟然杀了兄长,真是不乖。”
眼前闪出的脸,有着清秀的容颜,琉璃色双眸,纤长的手指抚上夕颜的脸,仿佛多年前那场铺天盖地
的雪,好冷。
“大皇子恐怕救不得了。”有侍从的声音传来,“嗯,下去吧。”楚涵岚的声音也很清晰。“真是难
以置信,那种情况,竟然还是可以杀人。主子要小心,那暗器还挂在他脖子上。”
楚涵岚也会叫人“主子”吗?那样语声轻柔,目光恬淡的,跟随着他,注视着他,这样小心翼翼地报
告。
原来是这样。夕颜的意识仿佛“呼”的被蒙了一层纱,看不清楚。心中原本相信的世界再一次颠覆。
身体的各个角落都开始叫嚣。
“痛。鸩,我好痛啊。”
这一次是被泼醒的吧,伤口浸透了水,皮肉都开裂,背靠着的是西礼城中最古老的树,树名流光。
吊在那样的树上,会染污那翠绿的叶吧。
夕颜也曾想过鸩的选择,但是没有一次想到会这样被捆绑着,袒露着所有伤口的相对。
“鸩,这次,你要怎么玩才开心?”夕颜用力扯动唇角却无法给出一个笑容。
根本无需提起,这次的逃亡果然只是游戏,不过身为策划者的自己却无法预计参与者的行动。
他和楚涵岚的联盟根本没有问题。
那次关于星斑的谈话也许只是为了说给自己听。那么多的试探,追随,也只是为了一个迷匙。“鸩的
游戏玩的真好。连我这样愚笨的路线都猜的到。”
真是难看,为什么连语调都无法保持平缓呢?
“四弟,不必自责。或许四弟对于动物的研究不够深入,碎鸟对于路线总是很清楚,在息楚常被用于
军事传信。我训练的那只只是偶尔捡到的,所以总有些不够及时。”
楚忘机坐在流光的枝桠上,看一眼被吊在树上的夕颜,面无表情的说。
“而且这一只很奇怪,居然被你赶走了就真的没有回来,害我只好烧了它赖以为生的草引它出来。”
他慢慢靠近夕颜,有些好奇似的看他的眼睛。
“难道说它真是爱上了你的眼眸,被你赶就真的走开?”
夕颜转头,直觉地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现在的眼睛。
楚忘机一眼看到他耳上被啃咬的伤口,胸中不知何时燃起的火焰一下子灼热起来,绿叶掩映下,夕颜
苍白的肢体和所有的伤口都暴露无遗,胸口上还有泛着红色的齿痕。
“都这个样子了,还可以诱惑别人吗?四弟。”
楚忘机生硬地扭过他的脸,逼他直视自己的眼睛,那双乌黑的眸子瞬间开始荒芜。仿佛落了雪的草原
。
“你要的迷匙,我已经给你了。但是你要的四弟,我真的找不回来,如果你觉得对着一个躯壳发泄,
可以救赎自己的灵魂,那么就试试吧。为什么不呢?我们都一样,无法解脱,从以前到以后,都是这
样。”
“你说的什么鬼话,救赎,解脱?那种东西我才不要,我想要的,只是你,统治这具美丽的躯壳,毁
掉这片大陆上最繁盛的国家息楚,不是很有趣吗?”
琉璃色的双眸晦暗的如同雨夜。他俯下身,亲吻夕颜跳动的心脏部位。
“我拒绝。我只有答应让你杀掉而已,什么时候说过被你统治?”
夕颜霎时又听到儿时巨大的漩涡,汩汩,汩汩的流动。
为什么总是在面对他的时候想起这些?
楚忘机伸出他修长的指,一把揭开夕颜身上的纱布。
“啊……”血肉突然被撕开让夕颜冷不防叫出声来。继而汗颜,非常厌恶的声音,再怎么被惩罚都碍
难出口的喊声被他轻松地引出。
夕颜的表情被楚忘机尽收眼底,纱布被他紧紧的握在手中,浅白的骨突出来。
“你一直不肯承认自己是我四弟,那么就让我看看你所谓夕颜的那个灵魂吧,如何?”
“怎么……看?”夕颜的唇颤抖,无法吐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楚忘机转过头,不再看他无光泽的双眸。
“流光树喜欢见血,人的血会引出树枝内神经节一样的针状内质,它们吞食人血,伸展的内质会直达
心脏,触动人最不愿意想起的回忆。对于不愿合作的四弟,真是再好不过了。”
“真……新鲜……我……啊……”
夕颜紧闭的双唇也无法抑制住那股如同毁灭神经般的痛。
阳光下,流光所有的翠色叶片都缠绕向中间那个孱弱的躯体。
意识失坠的前一刻仿佛看到楚忘机瞳孔中清晰的痛楚。
阳光太耀眼了。
葬魂的规定是可以执行任务的成员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归队,成为考验新队员的“题目”。
对打的结果只有生死之别。配对的人选由组织中带队的组长选择。
正是因为这种残酷的考题,使得这个组织可以参与任务的人手都具有无可比拟的战斗力。
夕颜十七岁的时候,瞬决定了她的题目,蓝月。
瞬一直都是合格的教员。他的训练从来不会失去针对性。当然考试也是。
夕颜时隔七年再一次见到月,是在训练场上。
两年前出试的蓝月,再次归队,长发剪短了,一张素颜,纯白色的训练服,赤脚。持刀。全身上下的
装饰品只有下唇上一点银色的唇钉,如同蔷薇花瓣上一滴欲坠未坠的露珠。
她坐在训练场的围栏上,对着夕颜招手。
“颜颜,好久不见。”
笑容漾起,清淡的甜美。
十几年来断续相处的点滴如同飞雪一样,漫天飞舞。
月,你恨我吗?恨我带你来到这里吗?为什么不愿意相见?你现在还在怨我吗?几年来的问题一股脑
儿涌上咽喉,却无法出口。
“颜颜,头发已经这么长了……”月跳下围栏,走向夕颜,就像是无数个相处的日子一样,她张开双
臂,拥抱夕颜。
夕颜迎着她的脸,欣喜地抬头,想要告诉她,留长发是为了像她一样美丽……
然后,看到那颗银色的露珠,不偏不倚地刺向夕颜的额角。
其实那时的身体并不是受了大脑的支配,夕颜的大脑并未发出任何躲闪的信号。
只是长久以来的训练,使身体不由得闪避。狼狈地撞向一侧的围栏。
“乒”的声音冷冷回荡。
“颜颜,被训练的很不错呢。”
月的脸上笑容依旧。没有丝毫阴影。
“这枚唇钉里的毒针可以在一点三秒内置人于死地。颜颜,真的好棒。”
她就像以往拿到了一块好吃的糕点,开心的分享时的样子。
让夕颜吐不出任何言语。
月,这里是你我的战场吗?
那就一起。
夕颜手中的匕首只是随手拿来的,直刺的姿势也无丝毫技巧,而月只是静静的站着,巧笑倩兮。
等到匕首完全没入自己的身体,才缓缓拿起刀,刺向夕颜,几乎在相同的位置。
“颜颜,我们一起,回家吧。”
奇怪,训练场明明是在室内,为什么还是感到,大雪落了一地。入骨的寒冷。
一月后。疗养所的游泳池边,瞬,拿给夕颜一个小小的盒子。
“夕,这是月留给你的。你的考试通过了。恭喜。”
“为什么,只有我,留下来?”夕颜呆呆地拿着那枚唇钉,有些不解。
“月的攻击距心脏还有一公分。”
“这样啊。”夕颜呆呆地后仰,直到砰的一声跌入冰冷的池水。很多冰蓝色的液体缠绕住神经。
它们是泪水吗?
“夕,听我说,蓝月本来就是葬魂部首领的女儿,幼年开始接受所有的训练,不是你带来她,准确的
说,是她带来你,你听懂了吗……”
我不懂,很多事很多人,所有应该了解的,我都不了解。我的认知被折断了。作出选择的到底是什么
?请告诉我。
28.红
鸟儿的眼眸是纯粹的碧绿。
在幽暗的林中飞舞,像是一小簇火焰。
谁的琉璃色眼眸破碎,又是谁的落日般忧伤的眼眸轻轻抚过。
不需要相信,真实和虚幻总是若即若离。而我,总是偏爱虚幻,悖离真实太久,无法融入。终于有人
,掀起深海中被掩埋的伤口,海水灌入,无可言喻的痛激烈的侵袭了每一根神经。而它们始终没有那
么强大,轻松地就被击断……
“祭司大人,公子他醒了。”
“太好了,隐若……”
总是听到脚步声,看到红色的眼眸,却感觉不到温度。
好像有一部分身体被斩断了,不再回归的时光,令人沮丧。
独孤念远三天来一刻也未离开过床上的少年,他早已醒来,但是既无言语也无动作。
比尸体多一些温度而已。
可是这样已经足够,本来以为永远无法碰触的人,现在近在咫尺,可以对着他说话,微笑,甚至抚摸
和亲吻。
这样子已经很幸运。只是人的心,总是无法安于现状。
独孤念远开始渴望他的反应。
“隐若,你记得西礼城吧,有一棵流光树,已经活了上千年……”
“你记得自己被绑在树干上吗?那些树叶原来那么邪恶,它们要吞噬你的身体和心脏……”
“那么你记得,楚忘机吗?据说他病了,如果现在还没有死的话,我可以去结束它喔。”
“不,不要。”
终于听到你的声音,独孤念远的泪水滴落,它们竟然是红色的,和血液相似。
三个月后,静国国都-渊城。
“红眼睛,原来那位赶车大哥说的小龙人祭司就是你啊。”
这座茶园是皇家常常光顾的茶社,秋日赏枫,是个绝佳的去处。
“什么小龙人祭司?”独孤念远好奇道。
“就是头上长犄角,背后有尾巴的祭司。”夕颜的神情颇为严肃。
“而且最好可以有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表演才能。”
“什么啊?怎么会有这样的祭司?祈雨是祭司的责任,但是成兵应该不是吧。”
独孤念远疑惑的表情让夕颜忍不住笑出声来,“嗯,是啊,祭司的责任真的很重大。”
“喂,你又在耍人玩了吧。”独孤念远脸颊鼓起来。
“红眼睛啊,真是反应迟钝。”
夕颜用手指戳戳他的脸颊,鄙夷的说。
哪知被独孤念远一把抓住手腕,拖向自己怀里,俯身覆上他的唇,樱花般清甜的味道。只是,许久,
没有回应。
夕颜的伤令他无法随意支配自己的四肢,他静静躺在独孤念远的怀里,望向天空的表情如同一道明媚
的伤痕。
“独孤念远,对于有些事情,我始终无能为力。对不起。”独孤念远红色的眼眸陷入幽暗。“还是不
行吗,为什么,只有那个人,可以让你,这么喜欢?”
“喜欢吗?我才没有。只是雏鸟情结罢了。”
夕颜单手支撑着,离开独孤念远怀抱。还力不从心,有些喘。执拗的侧脸滴下汗珠。
“你啊,到底要嘴硬到什么时候?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他在说谎吗?为什么还想着怎么保护,带他出走
,是要让他忘却过往吧,还被伤成这个样子,一点也不怨恨吗?”
独孤念远声音沉下来,手指抚摸那些尚未痊愈的伤口,它们纵横的铺陈,割裂那具曾经那么美丽的身
体。
“隐若,让我杀了他。”
“你够了,”夕颜扯开他的手。低声道“我很抱歉,一直不能理解喜欢或者爱,但是这个人,只要我
知道,知道他还存在,存在于世界上的某一处,我就已经觉得足够。如果我的存在妨碍到他,我就离
开,如果他需要我做什么,我就去做,他不需要知道我的心意也可以,或者他怨恨我,也可以,我是
自私的人,只执着于自己的心。管不了那许多人……”
“住口。”独孤念远瘫坐在地上,试图微笑却只能发出干瘪的声音,“这种话要直接对着他说吧。”
“不要,谁会这么无聊。只是跟你说说罢了。”夕颜有些烦躁,为不自知的情感困扰,只能呆呆的望
着天空。
天真的黑色眼眸,近乎虔诚的仰望。
“为什么?要和我说呢?”
“因为红眼睛一直对我很好,我大概当你是同伴了。”
“只是同伴啊。”独孤念远苦笑。
“不好意思,红眼睛,好像让你很为难……”
“不是为难,只是我,哪怕只有一次,也希望你能用看着楚忘机那样的眼神看着我……”
“鸩吗。”
太久没有出口的词突然冒出来,仿佛兜头被泼了冷水,在秋风中,瑟瑟发抖。
“红眼睛,我……”
“算了,我早就知道。等你的伤好了,我会送你一件礼物。”
“多谢。”
秋空高而远,飞鸟成队的飞过,未曾留下任何痕迹。
“红眼睛,已经好了吗?”“嗯,可以了。”祭司在静国享有的地位尊崇,独孤念远单单一个浴室看
起来都像是泳池,夕颜撇撇嘴,拖动自己的左腿,站到那幅巨大的镜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