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逼文艺相遇时——山土天柱

他爬到床上，睡在秦天常睡的那一边，脸紧紧贴着被单，上面还有他留下的味道，顾时闭上眼，假装他还在这样和秦天亲近。可是睁开眼，发现空荡荡地屋子里早已没有秦天的身影，扯过秦天的被子埋在头上，嗡嗡嗡地大哭。

秦天拖着箱子在大街上飘荡，伤心欲绝。他才离开一会，思念就如同疯草，发狂地成长起来，让他透不出气。他没舍得走远，坐在小区后门的台阶上，泪流满面。

直到手机突然响起来。秦天一擦眼泪，以为是顾时打的，满心欢喜的拿起来一看，才知道是黄腾宇，秦天心里苦笑，没什么每次从家里狼狈地逃出来，都会接到黄腾宇的电话。

“喂？秦天，有个事想和你商量一下，你现在有空吗？在哪里我去接你？”

挂掉电话，秦天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这个晚上一丁点儿月光都没有。他记起以前和顾时在阳台上数月亮的日子，顾时会举着一把蒲扇，像个老头一样帮他赶蚊子。以后，他只会帮林小嫚赶。

没多久，黄腾宇的车呼啸而来，激起尘土一片。他从车上下来，看见秦天像一朵开败的花，耷拉着脑袋缩在墙角，连有人靠近都没有察觉。

“秦天？你怎么了？怎么坐在这？”

“腾宇哥……”秦天眼睛通红，嗓子都是沙哑的。

黄腾宇吓一跳，连忙把他拉上车，开车回到自己住处，路上问道，“这是怎么了？”

秦天紧闭嘴巴，半个字都不想说，扭头看着车窗外。果然，只要顾时不在，天气就变得恶劣，本来还算艳阳高照的天空，不知何时被乌云黑压压占满，一阵大风刮过，卷起地上细小的碎纸屑和几片落叶，不久天空开始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黄腾宇把秦天带回自己家，他家在上海一个监管很严厉的高档小区里。秦天一直知道他很低调，没想到生活上也这么低调，房子是在三楼的单元房。如果不仔细看，没人知道这是个名震国内外的金牌经纪人，相反只会以为是某家公司的高层管理人员。

黄腾宇拿出钥匙才一打开门，一个长头发的女人立即从房间里迎出来，接过他的衣服挂好，然后帮秦天搬行李。没多久又从房间里窜出来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一看到黄腾宇就大喊着“爸爸，爸爸”然后扑到他的怀里，抱着他的大腿不撒手。

几个人在沙发上坐定，黄腾宇抱起小男孩，指着女人说，“秦天，这是红玉，你嫂子。”

秦天看着这个温婉贤淑的女人，总觉得很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来红玉的面相和梁华伟长得有些像。他僵硬着脸，笑了笑，“嫂子好。”

“我说你能不能别哭丧着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红玉，这就是我跟你常说的特别有潜力的新人，秦天。”

红玉微笑对秦天道，“秦天，你好。你们先聊，我去准备水果。秦天，你要喝什么？”

“嫂子，随便。”

“我们家腾宇喜欢喝铁观音，要不我也给你泡一杯？”女人笑得如满足又真心。

“好的，谢谢嫂子。”看着红玉转身离开的背影，秦天不禁想，嫂子知不知道自己和梁华伟长得很像。

黄腾宇的家里装修也很普通，和一般家庭没有什么的区别，秦天四处打量，看见黄腾宇里的小男孩生得十分可爱，于是苦着脸一直盯着他看。

“我家还没什么外人来过，你是头一个，千万得给我保密，不能泄露了我的住处。还有啊，别老这么痴呆地盯着我儿子看，他要是被你吓到的话，我揍你。”

听了他的话，秦天尴尬地移开目光，忽然感觉手被人拉了拉，他转头一看，小男孩肥嘟嘟的手里握着一粒糖果，怯生生地往他手里塞，似乎又有些害羞，看到他在看自己，立马掉头钻进黄腾宇的怀里。

黄腾宇轻轻拍着儿子的小脑袋瓜，对秦天道，“其实，这次我过来，是想跟你说，我还想签你。”

秦天吃惊地张大双眼，红玉把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放到他面前，他朝红玉笑笑当道谢，然后问，“可是，我不久前才违约。而且……我违约金还没付完。”

“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是你想不想来？我想好了，同意你谈恋爱，但是你不能承认在公共场合和……”黄腾宇咳嗽了一下，停住没说话，觉得秦天应该能了解他的意思。

“我已经和他分手了。”

“什么？”黄腾宇震惊地看着他，忽然明白他为什么这么伤心难过，于是开口安慰道，“不要太伤心，现在有证书的离婚率都那么高，更何况像你们这样的情况。”见他还是哭丧着脸，又道，“也许，这是你的机会，让你暂且不要把心思放在儿女情长上。男人嘛，”大力拍了拍他的肩，“事业更重要。”

红玉在旁边听了，也安慰道，“秦天，别太难过，有空出去多散散心，多交新朋友。”

“秦天，我们现在来谈谈签约的事情。公司愿意帮你支付你之前的违约金，这次签约只签五年。你看怎么样？”

“腾宇哥，你不怕我又违约吗？”秦天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怕呀，当然怕，你还是我手上第一个违约的呢！”黄腾宇仰头大笑起来，“不过现在你都失恋了，对我来说可是好事，我要好好看着你，让你在五年内不再谈恋爱。”

秦天听了脸一红，红玉笑着说，“这孩子，害羞个什么劲！今天就在家里吃饭吧，我去买菜。”

“嗯，你路上小心点。”黄腾宇温柔地叮嘱红玉，两人一举一动，无一不透着恩爱和睦。

第36章

为了能好好照顾林小嫚母子的生活起居，也为了杜绝自己一切睹物思人的可能，顾时从住了近一年的房子里搬出来，在自己公司附近另外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单元房。主卧室留给林小嫚和孩子，自己住到隔壁面积不足三十平米的小卧室。他也没觉得房间小住着不舒服什么的，反倒是觉得房间里面被自己的东西占得满满的，不那么空虚。

那台很破的组装台式机他一直没舍得换，林小嫚曾多次提醒他，想帮他买一台好一点的，她不懂他怎么那么执着那台破旧的电脑，没见他玩过，每天都用衣服盖着，她甚至怀疑这么捂着，是不是电脑会生个蛋出来。连新的都已经买回家，结果他说什么都不愿把旧的搬出房间。

于是，那台崭新的电脑，一直放在客厅积灰，偶尔张雪过来帮忙，会用它玩玩诛仙。说是帮忙，最后都是顾时做了一堆好菜，两个女人风卷云涌般一扫一空之后，欢天喜地地在客厅聊天，逗逗什么事都不懂的孩子，顾时煮夫一般的再收拾剩菜剩饭。

甚至有时候，两个女人招几个好朋友在家搓麻将，把家里糟蹋地乱七八糟，内衣外套袜子扔得随地可见，零食的碎屑洒地满沙发都是，小孩子在摇篮里哭得撕心裂肺，顾时都是什么也不说，一边哄着小孩，一边默默收拾好家里，然后去上班。

林小嫚每次看着顾时低落离开的背影，一种无比陌生和落寞的酸楚涌上心头，虽然他还是像以前那样照顾她，可是这份照顾里，缺失了情感，只剩下责任，于是就变得干巴巴变得任劳任怨变得……无话可说。

她知道他有个表弟叫秦天，也知道他很牵挂他表弟，否则不会每天对着他表弟的海报发愣，她还知道他跟他表弟闹了不小的矛盾，否则两个月多月以来，按照他们以前的感情，他表弟不可能不会来看他，也不会不来看她这个没过门的嫂子。

林小嫚有一天发现那个突然冒出来的歌坛新秀就是秦天时，无比惊讶。她怎么也无法想象以前见到的那个如此非主流又幼稚的人，才多久就如同天上的启明星，明亮而美丽。

她产假的最后一天时，恰好是礼拜二。一个人在家张罗了一大桌饭菜，还特地去超市买了两台烛台回来，准备和顾时一起进行一次烛光晚餐。从来都是顾时做饭做家务，因为很久没进过厨房，一顿饭做下来，林小嫚竟然觉得有点力不从心。靠在沙发上随意休息了一会，为了今天晚上要和顾时商量的事，她觉得再累点也开心。孩子突然哭了起来，林小嫚一边摇着摇篮一边看着小孩的嫩脸，表情哀戚道，“孩子，你就是顾时的孩子，以后只姓顾，妈妈和爸爸会很爱很爱你。”

她一边说一边流眼泪，不知不觉在昏暗的烛光下昏昏欲睡。直到一串钥匙声打乱她还没来得及形成的梦境，她从沙发上爬起来，孩子睡得很熟很香。没一会儿，顾时一脸疲惫地走进家门，看见桌子上的饭菜和蜡烛时明显有些愣。

“顾时，我做了晚饭，一起来吃吧。”

烛光下的林小嫚，脸粉嘟嘟的，因为刚生过孩子，全身散发着做母亲的温柔，又被顾时补得好，脸上还有点婴儿肥，看着气色比以前好很多。顾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仿佛看到了秦天的身影，在通红的火光下扬着脸，彻底愣了。

“顾时？顾时？”林小嫚晃着他的身体，“吃饭吧。”

“啊？”顾时回过神，看着她说，“我已经在外面吃过了，还给你带了点回来。”说着把手里提着的袋子放到厨房里。

“顾时！”林小嫚脚一跺，似怒非怒地撒娇，“我好不容易才做好一顿饭，你就陪我吃一点吧。”

顾时放下包，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孩子，这是他每天都必做的事，然后回道，“好。”

林小嫚欢喜鼓舞地摆放碗筷，端菜拿酒。一切处理好，然后走到沙发前，挽起顾时的胳膊，拉他到饭桌前。顾时看到她的手伸到自己身边的时候，下意思地推了一下，见她微微一愣，于是讪讪放下手，随她挽着自己。

美丽的烛火前，两个人的状态明显不对。林小嫚本来激动不已、十分期待今天晚上，她早就打算今天晚上要说出来，可是看到顾时漫不经心敷衍了事的样子，激情一下被打击了一大半。但是，两人都走到这一步，不说肯定不行的，林小嫚重新给自己暗暗打气。

林小嫚的手艺一般，顾时安静又礼貌地每个菜都夹了一筷子，还喝了半碗汤，吃完以后，擦擦嘴角，“我吃完了，你慢用。”说完就要起身。

“顾时，等等！”林小嫚连忙拉住他，见他重新坐下，也拿张纸巾擦了擦，说，“今天是我产假的最后一天。”

“哦，我都忘了。”顾时点点头。

林小嫚深吸一口气，脸憋得越来越红，“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说什么？孩子已经三个月大了？”顾时显然不明所以。

不指望他能明白什么，林小嫚低下头，用蚊子大的声音提醒他，“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结婚？”纵然她的声音很小很小，但是顾时还是听到了，而且如平地旱雷般刺激他的耳膜。

“是啊。”见他如此惊讶，林小嫚心觉不好，试探道，“怎么了？你不愿意？”

顾时不自在地苦笑着，“怎么会呢，明天去领证吧。”

林小嫚一颗心放回肚子里，刚刚看到他的样子，还以为他有了心上人不愿意，没想到又这么心急，说什么明天就去领证……林小嫚的脸红了又红，支吾半天说，“你还没求婚呢！再说了，我想先办酒席，办过酒席之后再领证。对了，我不想去上班了，我想在家专职带孩子。”

“嗯，一切随你……”

听着有些距离的声音，她再抬头时，看到顾时已经离开饭桌回到他的房间。林小嫚看着他的背影，那种陌生又酸楚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

揉一揉笑得僵掉的脸，她给张雪打了个电话，邀请她明天晚上来吃饭。

黄腾宇最近忙得焦头烂额，秦天出了第二支单曲，一如既往地优秀，于是他就策划趁着这个热度，赶紧再帮他再出一张唱片。谁料，迪美的大老板，萧潇天天跟在秦天的屁股后面央求着让秦天告诉他顾时的住址。

只有他知道在秦天面前，顾时两个字就是魔咒，不管当天秦天的心情好不好，无论谁一提这两个字，秦天立马接下来一天整个人情绪异常低落，做什么都没劲，连他跟在后面也遭殃，哈欠连天。

最后，他终于受不了，旁敲侧击地询问秦天以前住在哪里，然后迅速把地址告诉萧潇，并强烈要求萧潇以后不准再在秦天面前提起这个人。

萧潇得到地址后，欣喜若狂地直奔建明小区。他坚信只要找到顾时就一定能找到林小嫚。可是，最后得到的确是人去楼空的消息。

怒气冲天地回到公司，他第一件事就是逮住黄腾宇，胡乱发了一通火，责怪他说的地址是错的，人早就不在了。秦天在旁边一听，魂儿都吓飞了。

后来发觉是自己关心则乱，把不在了听成别的意思，悄悄在心底松下一口气，又止不住地难过起来，顾时搬走了，会搬去哪里呢，现在他们之间只有一个也许永远都不会拨打的电话可以联系。如果连电话都换了，秦天不禁打了个颤，如果真这样，人海茫茫，他要去哪里寻找顾时？

秦天这么一想，突然很想很想打个电话问顾时，他搬到哪里去了，就算不问地址，他也要告诉他，这辈子不要更换手机号码，好歹在他最伤心难过的时候，也能有个盼头。

不过他也只是想想而已，他对顾时的感情，就好像是纸糊的房子不幸着了火，他在外面看着，明知道房子会顷刻间灰飞烟灭，他还在期待，那房子能困住那团火。明明知道，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还要硬撑。

黄腾宇本来就不大看得起萧潇，这个年轻人含着金钥匙出生，从来没吃过苦，这些黄腾宇都没话说，谁让他有个有钱的爸爸有地位的爷爷。可是，现在，他明显在拿他父亲幸苦经营起来的企业开玩笑。最近娱乐圈频频曝光明星潜规则的新闻，他们明显受到不小的影响，应该想方设法尽快帮自己公司的艺人塑造良好的形象，可是，他倒好，因为他小姨有个什么所谓闺蜜，非要靠关系进来，把一个大导演的女主角给挤了下去。

挤下去就挤下去，这个连导演都没说话，黄腾宇就觉得自己更美立场说什么。但是，为什么还要在戏里莫名其妙地加上一段活色生香的床戏，本来一部好好的反应中国社会小部分和一般人不太一样的同男同女的生活，思想之深刻，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却偏偏据说是彻底为了体现他小姨的闺蜜的曼妙身姿，而加了一场男女床戏。这样不伦不类气得导演把剧本砸到地上，差点丢手不干。

第二天晚上，张雪一下班就火急火燎地赶到林小嫚家。顾时还没回来。林小嫚一人在厨房里忙着，张雪见她笨手笨脚的样子，立马过来帮她。

林小嫚做饭的时候，脸上的笑一直没下去过，看得张雪眼馋，问她，“干什么笑得这么张扬？当心牙齿掉锅里！”

“秘密。”

“瞧你美得那样儿！”

“等吃饭的时候再说。”

第37章

所有的菜都上桌后，顾时熟悉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还没等他拿出钥匙开门，门就自己开了，林小嫚满面春风地冲他笑，“回来啦？快进来！”

突然这么热情的林小嫚，顾时一时有些不适应，僵着脖子回，“嗯。”

才踏进屋里，顾时就觉得今天有点不一样，连万年不进厨房的张雪这时候也挽着袖子忙进忙出。

桌子上等到三人都坐定，林小嫚给顾时开了一瓶高度白酒，给自己和张雪准备的则是橙汁。顾时看着满满一杯的酒，问，“小嫚，你这是？”

“今天开心，我们不醉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