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逼文艺相遇时——山土天柱

顾时赶紧把包裹往房间里拖，秦天站在门口，睁着眼问他，“你干什么？”

“让你包养啊！”顾时轻轻关上门，唯恐再惊动隔壁的怒骂声。

“顾时，我恐怕不能包养你。”秦天裹了裹睡衣，凉飕飕地说。

“你嫌弃我？”顾时放下手里的包，看着他。

“不是。几个月前我交了个女朋友，不小心让她怀孕了，我要对她负责啊，准备等孩子生出来就结婚。”秦天阴阳怪气地调调回答顾时。

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是在埋怨以前的事情。不再搭理包裹什么的，顾时想也不想，朝他扑过去，猛地抱起他奔到床边，把他往床上一扔，然后整个人压上去，嘴里贱贱地哼唧，“让我看看你是对女朋友感兴趣还是对我感兴趣。”

滚了会床单，顾时无意摸到什么东西，拿起来一看竟然是一只袜子，还带着一股味道，他把袜子往地上一丢，翻个身去啃秦天的锁骨，一边啃一边骂，“你把多少天不洗的袜子扔床上？！”

第42章

大清早，顾时被一通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睁眼一看，乖乖，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秦天正拿着一块抹布，蹲在地上擦地板，时不时把脏了的抹布丢进身边的塑料桶里搓一搓，拧干了水分，继续跪在地板上一点一点地擦，屁股朝天一扭一扭，看得顾时心里美滋滋。

他轻手轻脚地从床上跳下来，准备从后面吓唬吓唬秦天，谁料闹铃很不合时宜地唱了起来，顾时连忙跳回床，盖好被子继续装睡。

秦天用抹布随意擦了擦手上的水，小跑到床边，关掉闹钟，然后拍拍顾时的脸，在他耳边轻声喊，“快起床！上班要迟到了。”

顾时假装翻个身，忽觉不对，抱着被子噔地坐起来，看了眼黑糊糊的半桶擦地板的水，痛苦地问秦天，“你……你手洗了没？”

秦天脸色立马变了，转身就往卫生间跑，顾时在后面紧追不舍，一边追一边气急败坏地吼，“谁让你用抹地板的手拍我的脸！”

秦天躲在卫生间狡辩，“你放心，我还没擦呢，我手是干净的！”

顾时提脚就踢门，门被踢得砰砰响，“你还敢骗人！”

“我是一片好心，为了叫你起床！”秦天再接再厉狡辩。

叩门声忽然停下来，门外传来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秦天靠在门后等了一分钟，直到再也没听到任何声音，才慢慢地悄悄地打开一条门缝，露出一只眼打探外面的情况。

还没看清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门啪地被推开，秦天额头狠狠被门撞了一个包。顾时从门外跳进来，双手叉腰，洋洋得意，“小样！跟哥斗！”

秦天捂着额头，一脸受伤的表情坐到马桶盖上，不搭理他，光明正大地黯然神伤，看得顾时阑尾直疼。他摇了摇他的肩膀，“干嘛这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我脑袋疼。”秦天扶着额，学亚里士多德的经典动作，做深思状。

顾时将信将疑走到他面前，扒开他的手，真看见他额头上红了一片，立马一边帮他揉着一边道歉，“我不是故意的，疼不？”

秦天狠狠拍掉他的手，看到他手背上也红了一块，这才心满意足揉着额头转身离开卫生间。才刚出门，好像想起什么，大吼，“顾时，这都几点了！你还去不去上班！”说完就跑到厨房，拿出他早晨出门买回来的早点，放到桌上，然后打开衣柜门，帮顾时找出他今天要穿的衣服。

顾时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的背影，胆战心惊地问，“秦天，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啊。”秦天抱着他的西服，一头雾水地回答。

“那你今天怎么这么贤良淑德了？老实交代，是什么让你顿悟了？”顾时这么说着，走到他身后，从后面环着他的腰。

“顿悟？嘿嘿！当然是钱啊！我得好好哄着你，指望你帮我还债呢！”秦天坏笑着回答。

“原来是这样。”顾时叹一口气，失望地放开他，仰头感慨，“我还以为是因为我改变了你呢！唉，原来是我自作多情！”

“可不是因为你……的钱！”秦天一边笑一边把衣服铺在床上，转身推顾时去吃早饭，嘴里念念不休，“你一定要好好工作。”

穿着秦天帮他整理的衣服，肚子里装的是秦天帮他买的早饭。顾时满面春风地走进办公室，心情飞扬。他的下属个个看着他都觉得他们的上司笑得相当妙不可言。

下班的时候，下属们发现他们一直有加班癖的领导，竟然比他们还迫不及待地踩着点下班。下班时间是五点半，顾时五点二十九分等在门口，一动不动地盯着打卡机上的时间跳到五点半。却在飞速打卡离开的时候，被两个历史专业的下属拦住，两人嬉皮笑脸看着顾时，“老大，恋爱了是吧？请客吃饭？”

“滚蛋！快点让开！”顾时推开他俩就要下楼。

两人装模作样在办公室门口大喊，“我们老大真无情，都不记得上次谁帮得他上刀山下火海入油锅，现在急着见女朋友，连咱这些恩人都不顾了。”

顾时一听，冲上去朝着他俩脑袋就是一巴掌，“你们还好意思说！上次你们五个人吃了我两千块，怎么没把你们的肚子撑爆！”

“咦！”两人摸着脑袋，不满道，“老大真小气！这么点事记这么久！”

“好小子，老大现在要养家了！得省着点，否则家里那口子不答应啊！”顾时拍拍他们的肩膀当安慰。用可怜兮兮的语气求饶，脸上却是得意得很。

两个女孩八卦，立即扯着嗓子吼，“老大，什么时候把嫂子带来让我们看看咯？”

顾时一边逃一边大笑，“我又不傻，带给你们看！想得美！佳人就得藏着！”

回到家，一打开门，就看到秦天愁眉苦脸盯着桌子发呆。连顾时回来都没有发现。

顾时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边，突然在他耳边大喝一声，见他果然吓了一跳，哈哈大笑。

秦天手肘很很顶到他的肚子上，骂，“你怎么那么幼稚！没见到我正烦着呢！”

“佳人烦啥呢？”顾时赶紧搬个板凳坐到他身边，贱兮兮地把脑袋挂到他的肩膀上。

秦天把桌子上的一沓合同扔到顾时面前，烦躁不堪地解释，“今天恒美天下娱乐传媒有限公司的经纪人来找我，说想签我。”

“恒美天下？没听说过啊。”顾时随手翻开合同，仔细看着里面的内容，查找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是家小公司，才成立不久……”

秦天还没介绍完公司，只听顾时一声惊呼，“十五年？！开玩笑的吧！怎么不签终身啊！”

秦天一拳头捶到他身上，怒道，“叫什么叫！他们说了，帮我一次性把之前的违约金付完。我跟他砍价砍了好一会价才把二十年改成十五年的！再说了，我也跟他们明说了，我只在唱歌事业发展，别的不涉足，他们也答应了，而且，他们还说，公司会重点培养我！”

顾时静静看着他絮絮叨叨说这么多，他说完后还依旧看着他，什么话都不说。

秦天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色，问道，“你给点建议？”

顾时笑了笑，放下合同，双手抱着他，问，“你想签吗？”

“要是签了的话，咱就没有那么多的债务了，你说对不对？”秦天拿着合同，沉思。

“如果你是因为欠债才签的话，我不答应。如果是因为你想去的话，我双手赞成。”顾时抢过合同，满不在乎地笑着，“这家公司好，违约的话违约金只要一百万，反正咱都已经欠了那么多，不怕再多加这么一点。你在那呆得不开心，就回来，大不了咱一起还债就是。”

“顾时……”秦天感动得不行，佯装擤鼻涕，然后抹到他衣服上，“你太好了！来，让我摸摸。”

“变态！”顾时赶紧放开他，躲得远远的，“去洗手！”

“顾时，你真不是男人！”秦天进卫生间前嫌弃地说，哪有男人像顾时这样，一点都不大气。

洗了个手出来，秦天一本正经地对顾时说，“顾时，我想好了。”

顾时赶紧上前抓起他的手前前后后检查了一遍，头也不抬，问，“什么？”

秦天抽回手，在毛巾上随意蹭了蹭，算是擦了手，“就是签约的事。我想好了。不签。”

顾时取下毛巾，拉过他的手，仔仔细细重新擦了一遍，听到他说不签，手下力度没控制好，差点掰断他的手指，他吃惊地问，“为什么？”

“我跟经纪人说我已经恋爱了。”秦天疼得嘶一声，漫不经心地揉着手指。

“你说这个干什么？”顾时挂好毛巾，靠在桌子上问。

“我不想藏着掖着，顾时，我想我们在一起，是正大光明的。”秦天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盯着顾时，说得情真意切。

“又犯傻！我们可不行。我靠！你不会说了……我们的事吧？然后还说了我的性别？”顾时惊诧道。

秦天发自内心的无比骄傲地回，“当然。”

顾时本来想揍他一顿，把他不开窍的脑子揍得开窍一点，可是看到他这么自豪的样子，一下就觉得自己很幸福。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一点都不嫌弃自己的伴侣犯下的错，而又真心以自己没什么作为的伴侣为骄傲。偏偏让他遇到这么一个傻瓜，让他不得不宠着爱着，如果不好好对他，顾时觉得自己会遭天打雷劈。

“那恒美天下的经纪人怎么说，是不是叹着气走的？”顾时坐下来，顺势拉着他坐进自己怀里。

“叹气了，没走，他说我们一人退一步。允许我默认自己谈恋爱，但是不能在公共场合承认，更不能承认自己喜欢男人，这个要坚决保密。”秦天学着经纪人的语气，描述给他听。

“那你答应了没？”顾时一边听一边点头，觉得要不是签得年限太长，这家公司到是可以考虑考虑。

“没，然后她摇着头走了。”

秦天说这话的时候，有点灰心。

“秦天，要是你想签就签吧，别管那么多，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要是想唱歌，私生活就得藏着，要是想过正常人的生活，那就不能当艺人。其实，我们这样也不能过正常人的生活。所以，权衡一下，我觉得你去唱歌还是划算的，我全力支持你唱歌！”

听了顾时的话，秦天心里又开始挣扎，他不想每天被一堆偷偷摸摸的记者跟拍，随便遇上什么人，第二天一大早，报纸杂志头条就是各种胡乱猜测。他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可是唱歌是他毕生最大的追求，而且现在除了唱歌他什么都不会，总不能真的靠顾时帮他还债养着他。时间长了，顾时不嫌弃他，他自己都该嫌弃自己。他是个男人，有手有脚的，必需得养活自己。

秦天重重点头，“我明天再去他们公司谈谈。”

第43章

日子表面那么顺风顺水地过着，悄悄过去一年又一年。顾时在办公室翻着最新的娱乐周报，其实最新的也已经是上个礼拜的。这个礼拜报纸还没出来。他就一直翻着前几期的。助理进来给他倒完水，看他又把晴天那页报纸翻得磨出了毛边，悄悄捂着嘴出去。

她的上司是晴天的忠实歌迷，他们公司上上下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办公室里贴满了晴天的海报，每天准时对着晴天的海报发个两小时呆。客气额上司每次看完海报就像打了兴奋剂一样，万分亢奋。去年有一阵子公司遇到金融风暴，差点关门大吉，每个人加班加到晚上十一二点，有时候上司累得眼睛都是肿的。可是看一眼墙壁上的画，就好像换了一个人，立马精神抖擞，干劲十足，活活把他们这群小员工差点折腾死。

后来，这个办公室的人都把墙上画里的人当成神一样的膜拜，无论谁犯了多大的错，惹领导不高兴了，只要在领导发火前，高举一张晴天的最新海报挡住脑袋，不管他火气多么冲天，肯定都会抛诸脑后，双眼泛桃花，双手颤抖得接过海报，所有的错挥一挥大手，烟消云散。

作为三十岁的半成功男人，没结婚，女朋友没一个，天天对着一个如花似玉的男明星发呆。久而久之，助理开始怀疑自己的领导是不是某些地方异于常人。这也仅仅是怀疑而已。

顾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最近电话频繁的响，顾时不用看来电显示都知道是他妈打来的。

老家的父母最近看到邻居家抱上第三个孙子，于是天天打电话催他把女朋友带回家给老两口瞧一瞧，就算不结婚，好歹也让他们看一眼未来的儿媳不是。一直这么吊着也不是个办法。

顾时把助理喊进来接了电话，嘱咐她一定要说自己开会去了。助理这事干得多，接着电话脸不红心不跳地打发了老两口。然后红着脸像顾时邀赏，“顾总，这事我帮你做了不下三十回，这么欺骗老人家我良心不安，你好歹补偿补偿我。”

顾时又开始盯着墙壁发呆，“怎么补偿？”

“准我一天假吧，这都连续加了多少天班了！我好不容易谈了个男朋友，一直没时间陪他，急得都快要跟我掰了。顾总，我可不像你，没事干赶时髦，当什么单身贵族。”助理收着自己的包，知道顾时一定会答应，随时准备出门。

“行，准了。”顾时听她说得这么悲切，也不想中国大陆再多一个剩女。

心心盼盼地等到下班，秦天最近在厦门开演唱会，今天偷偷抽空回来一趟，顾时想去机场接他，但是想到无处不在见缝插针的娱乐记者们。还是算了，两人已经藏了这么久，不能因为这次心急就前功尽弃。

一下班，顾时立即开车回家。车是一年前买的，因为每次回家太不方便，于是顾时冒着酷暑差点被蒸成肉干的危险考回来一张驾驶证，然后和秦天一起屁颠屁颠地买了辆二手奥拓回来。其实，他们现在的钱是可以买一辆崭新的奥拓，只是顾时坚持认为，二手的不引人注目，开出去玩什么的，也比较方便。

刚买回来那会儿，两人大半夜兴冲冲开着车去一个荒郊野外兜风。二手真不愧是二手，一发动车子，就哐当哐当响。顾时开着的时候，紧张地要死，生怕半路上车直接散架。不过秦天看上去很兴奋，坐在掉漆的副驾驶位置上，脸都是红扑扑的。

他们只能在偷偷在大半夜，找没人的地方约个会。有时候秦天会抱怨，抬头仰望黑漆漆的没有半颗星的夜空说，“我想看蓝天。”

然后顾时说，“等咱老了，就一起坐在公园的凳子上晒紫外线，看灰天。”再然后，两人赶时髦，狠狠来了场车震。其实，车震没成功。因为顾时一动，车子动得更厉害，吱呀吱呀，惊得远处的狗叫个不停。两人扫了兴，互相抱着感慨，便宜没好货。

两人还在魔都最最最郊区的地方买了一所单元房，两室一厅。房贷还没还完，用的是顾时的工资。秦天本来想帮着付，顾时推开他，贱贱地笑，“难得大明星这么不嫌弃我，愿意跟着我，我没德没能的，总要提供个住的地方不是！”

于是秦天乐滋滋地把自己存折收起来，顺道在顾时脸上留下一抹口水。

两人的小甜蜜过得宠辱不惊小心翼翼。

秦天是个好歌手，认认真真勤勤恳恳。在乐坛差不多有一席之地的时候，他的歌迷说他没有架子，亲民如故。加上洁身自好，极少传出什么绯闻，也很积极参加公益活动，维持正面形象。总之，秦天的明星之路十分枯燥，除了唱歌就是唱歌，他也只会唱歌，偶尔会跳个舞，助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