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念一想,又觉得南夫人话里不太对劲儿,南将军能有多少钱啊?!
他又不像崇将军一样管着油水足的部门,联邦的薪水再高,还能搞出豪门争斗来?
南夫人听他问,脸色就沉了下来:“你不知道,当初苏皖梅想要进门,将军和她蜜里调油,还动过把她带回家的想法,苏皖梅家底不一般,带了不少的嫁妆打算进门,哼!我怎么可能让她如愿?结果后来,她不在了,将军也再也没有提起那些嫁妆,我猜想大概是被将军私下扣下了,要不然就凭那那点工资,能在古地球城买那么大的宅子?”
许广安越听越不对劲:“唉?那她儿子还没死呢,这也不该是齐瑾他们几个拿啊?名不正言不顺的。”
“你说什么鬼话?”南夫人诧异地看了眼自己的弟弟,“世上还没听说过儿子继承当妈的嫁妆的,这东西既然已经是将军的了,凭什么齐瑾他们不能拿?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
许广安绝倒。
十八卖了一个大人情,找唐安帮忙落实了托马特木木和自己三个人的户籍,当晚到达克维利亚,还没来得及去核实房屋信息,十八就匆匆将殷木木送到了医院里。
“怎么样?”扫描室灯熄灭,白袍医生慢悠悠拉开门出来,十八赶紧迎上去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已经睡了一个多星期了。”
医生不紧不慢地瞥他一眼,拆下口罩回答:“疲劳过度,睡着了。”
十八呆住两秒,立刻大怒:“庸医!”
睡着了?你家人一睡一星期不醒啊?
好在那医生并听不懂,只觉得眼前这个看上去温软软的小少年倒是出乎意料地暴躁,被十八的大嗓门儿一吓,说话也结巴起来:“……我,我骗你干嘛?真是睡着了,营养液不要断,这两天估计就要醒……”
十八瞪他一眼,进屋去抱了殷木木出来,直接下楼去办出院手续。
说了还不是等于没说!?
医生嘴也张大了,看着瘦瘦弱弱的十八一把将自己一个半块头大的人轻轻松松抱在怀里,贴在墙根,然一句话也没敢说。
托马特终于如他所愿担负起了一家之主的重责,一整天脚不沾地的忙活好了户籍房产一堆事情,等到一家人全歇下来,天已经全黑了。
殷木木还昏迷不醒,两人于是也没有了什么庆祝的心思,早早进屋休息去了。
十八倒是不放心殷木木一个人呆在屋子里,他现在身体不稳定,要是大半夜的出了点状况,可是连照顾的人也找不到的,于是殷木木顺理成章入住到了十八的房间里,幸亏床大,十八把他放在外头,自己裹了床薄被,一整天奔波劳碌下来,他已经累极,很快也睡了过去。
黑暗中,殷木木垂在床沿的手指微微抽搐了一下。
六十七
殷木木醒过来时,感觉到窝在怀里温热的体温,背后却凉飕飕的。
他打了个寒战,吸吸鼻子,微微颤抖了一下,怀里的人却睡的香,一点儿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儿。
殷木木鼻尖嗅到熟悉的味道,下颚触到十八软绒绒的发顶,立刻僵住了。
他眼珠瞪得忒大,往下一瞄,却看到十八缩成了一小团缩在自己怀里,身上除了睡衣没有一点遮盖,被子被踢成一团垫在脚下。
这一看,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到了一个完全不熟悉的地方……
虽然怀里有软玉温香,殷木木还是止不住地心悸,生怕自己是和十八一起被人掳来了。
“唔……”殷木木呼吸变得急促,十八自然警醒过来,他爬起身,却因为前一天太过疲倦的原因还有些犯困,于是揉揉眼看向窗外:“唔……好冷,几点了?”
殷木木茫然地看着十八问完了自己后,起身下床拉开了烟青色的窗帘,光着脚进了里房门不远的洗手间,水声响起,又猛然伐止——
“木木?”
十八探出脑袋,眼睛睁得溜儿圆,脸上还有滑落下来的水珠,诧异道:“……你醒了!?”
殷木木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对他笑了笑,点点头。
十八也不知怎么的,胸口一块大石就落了地,脸上带着自己也没察觉到的笑容转身回床边坐下,抬手给了殷木木一个响栗:“你这个笨蛋,不知道在逞什么强,你就是拼了命也不可能打得过南通,我那时候让你和他过招,只不过是想要让你积累一点对敌经验,你怎么那么倔!下回再出这样的事情,我可是不会管你了!”
虽然皱着眉头,十八的语气里,却满是自己也没能抑制住的担忧与骄傲。也是,殷木木只不过跟了他那么两个月,然就在与他实力相差悬殊的南通手下支撑了那么多招,虽然这其中也有南通兵器不趁手的因素,但殷木木实力的进步也是不可忽略的,十八早将殷木木当做了自己的开山首徒,徒弟有了出息,师傅又怎么能不欣慰呢?
不过殷木木这一昏迷,好像更加沉默了。从醒过来到现在还一直是一张木讷脸,十八有些担心,又去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不舒服吗?”
他忽然想起殷木木昏迷时自己那些被吸收走的真气,心里一紧,赶忙把手覆在丹田处探出内息:“这里可有什么不对劲?”
殷木木立刻脸红了,十八软软的手覆在……他那个地方,手上又暖融融的,一下子从里到外全是由衷地舒坦,但十八的动作实在太过肆意,殷木木忍不住覆上他手背,将手移到自己胸口,这才缓了口气,也不至于说话都声音发颤了:“我没事……这是什么地方?”
十八还来不及检查他身体,听到他问话,这才想起殷木木昏迷了这么多天,还是不知道移民的事情的,于是笑了笑,安抚他道:“你不熟悉是正常的,你那天晕过去,我怕南家人报复,就托人替我们办了移民,这里是克维利亚,离学校也近,住条件也挺好的,你要是不舒服,只管安心养病。”
他拍拍殷木木的肩膀就起身下楼,殷木木昏迷了那么多天,虽然营养液也没断过,可水米未进,估计也够难受的。
殷木木在床上呆坐了半响,回想起十八柔软纤细的手掌和刚起床时尤带媚态的迷茫神情,鼻子一痒,赶忙伸手捏捏——
要真流鼻血,就太丢人了。
他回想起那些在梦里的场景,一时间还有点恍惚,不知道那到底是自己臆想出来的,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他抬起手,迷惘地凝视着自己掌心深深浅浅的纹路,然后抬头看着床头柜上雕了花的古风灯罩,拳头松了又紧,最后慢慢的、试探性地,凝聚了身体内不知来源的那股气,往灯罩一挥——
“咔嚓……”清脆的脆裂声后,灯罩碎成两半,落在桌面上。
殷木木眼睛瞪得如同牛铃,吓得几乎从床上跃起,但身体虚弱四肢无力的他显然干不了这样高难度的事情,只是蹭蹭蹭往床脚倒缩了几步,心下一阵一阵地发凉。
竟然……竟然是真的!!
他咽了口唾沫,一瞬间发现自己全身都不对劲起来窗外轻微的鸟鸣声此刻响亮地几乎震破他的耳膜,抬眼往窗外,一眼便看见了平川而过对面山头上松枝头的那只百灵。
殷木木被吵得受不了,起身想要去把窗户关上,下了床,犹豫一会儿,还是把床头柜上的两瓣儿灯罩收拾起来,到床边鬼鬼祟祟地丢出去了。
托马特正在院子里种植新的草皮,冷不丁眼前就落下一盏破破烂烂的灯来,砸在自己面前的草垛上。
他吓了一跳,锄头都拿不稳落在地上,但……奇怪的是,这灯罩怎么看怎么眼熟……他捡起来仔细看了两眼,恍然大悟:这不是少爷昨天才买回家的那盏台灯吗?
托马特赶紧抬头看向十八的屋子,刚好捕捉到窗帘拉上的瞬间。
托马特摇摇头,无奈的叹口气,将手上的破台灯丢到大门外的垃圾桶里去了——
这个少爷,怎么还学会乱丢垃圾了……
十八从屋里端了碗刚热过的稀粥,一出厨房刚好碰上托马特满脚泥从屋外进来,两人对视,十八一脸茫然地上楼了。
托马特隐隐指责的目光……那是怎么回事?
虽然很不解为什么自己会感觉到床头处很奇怪,但殷木木喝完粥睡下后,十八还是不得不放下自己暂时的疑惑,出门去回刚刚没有接到的电话。
“老大!你到底怎么回事啊!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早就过掉了好不好!备选擂主要被打死了啊!”
电话在三秒钟之内被接通,随即,那一头就传来专属于沾衣的管理员的惨嚎。
十八皱皱眉,算了一下时间,这才发现原来假期已经过了。他咳嗽一声,开始蛮不讲理:“我给他机会锻炼还不好?
管理员凄厉地撕心裂肺地天昏地暗地嘶喊出声:“老大!!!!!!”
十八不是第一次领教他的嗓门儿,把扬声器的音量调小了许多,这才瘪着脸干巴巴地安慰他:“你快闭嘴吧,我听到你这样哭丧就不想回去了,你这不是咒我吗?”
管理员嘤嘤地哭泣。
十八打了个冷战,嘴里酸甜苦辣翻搅着只想出去吐一吐:“没关系,你可以跟温茶说,让他扣我的奖金。”
管理员哭声一顿,声音冷静:“已经是负数了,保证金也扣了一半。”
“尼玛!”十八眼珠子一瞪,“我明天就过去!”
现在正是日子过的拮据的时候,十八真没想到温茶那个抠星真的会下手克扣自己的保证金,不过他也确实是旷工许多天有点不像话了。
二层的休息室在被元贞破坏过后荒废了许久,此刻已经换上了新的装潢和摆设,复古欧式风格的沙发上横卧了一名金发美人。
维恩懒洋洋地哼哼着,张着嘴唧唧歪歪要吃提子,曼妙之前的唇膏摔坏了,现在换了明亮的橘色,笑的光芒万丈,手指真捻着一枚提子剥皮。
维恩两条笔直的长腿扭来扭曲,英挺的五官皱成一团:“沾衣好久没来了……”
妙曼嘲讽地哼笑了两声:“叫得那么亲密,他和你很熟吗?”
维恩瞥她一眼:“死八婆,他和我不熟,和你熟啊?”
妙曼眯起眼,鲜红的指甲在维恩的脸上慢悠悠滑动着:“……亲爱的,你说什么?”
维恩脸一僵,面部紧张着抽动着,后悔地嘿嘿笑了起来——这个八婆心狠手黑,如果真把他惹火了,自己估计真会被毁容……
“我说笑……”
大门忽然被打开,十八批了件雪白的披风走进来,关好门后将披风脱下挂在门后的衣帽架上,瞥一眼沙发上扭着腿毫无形象的维恩,声音清冷:“抱歉打扰了,我很快就走。”
“……”维恩僵直了。
妙曼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身笑的前仰后合,身子斜斜地歪在沙发上,直到十八闲适地离开后,才幸灾乐祸地对着维恩哼哼:“哈,真是恭喜你,在心上人面前面子里子丢干净了!”
说完她佯装出小女孩雀跃的步伐蹦蹦跳跳地跑出门去,嘴里还叫着:“沾衣你等等我”
维恩决定有空去买本往生论大悲咒供供香火,去去霉运。
一号厅并不远,十八对身边有意亲近的妙曼也不反感。毕竟妙曼的外形确实是优秀,加上她直来直往藏不住话的性格也很对十八的口味,两人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两句,到一号厅正对门,十八脚步却停下了。
大门口大马金刀坐着个花里胡哨的小丑,滑稽的圆鼻子一耸一耸,四处乱嗅,看见十八后双眼亮晶晶地忽闪了起来。
十八叹息一口,几乎想要扶额颓丧地流泪了,但还是被他忍住,回头对妙曼挥了挥手:“我到了,你快去自己的场子吧,时间不早。”
妙曼听出他有意要支开自己,也没不识趣地硬要赖着不走,只不过那个小丑看起来可够眼熟的……
嘶……是谁呢?
妙曼回想地一脑袋浆糊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得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十八深吸一口气,压住心里的挫败,上前高临下的看着那个小丑:“温……我说,你这样就不怕被维恩他们认出来,威名扫地吗?”
温茶此时和从前在办公室里禁欲严肃的模样判若两人,耸着肩膀滑稽地笑了两声,声音也又细又快:“那你去告密啊”
十八一直怀疑温茶身负多重人格,只不过禁欲系那一个是对外最有市场的主人格,其他的毕如眼前无厘头的小丑,之前有幸看到过的喜欢自怨自哀的怨妇人格,都实在太过惊悚,只能偶尔出来放那么一次风。
十八双眼直勾勾盯着他,抬手想要下红彤彤的鼻子,被温茶一把抓住了,十八冷声道:“你扣了我多少钱?”
温茶的眼睛湿漉漉的:“你要打我吗”
然后他闭上眼,视死如归地一挺他五颜六色衣服包裹下的胸膛,恨声道:“你来吧!”
好半天没动静,温茶疑惑挑了挑眉,睁开眼睛,眼前哪里还有十八的身影?
温茶瘪瘪嘴,无趣地起身走了。
十八到达后台时,备选擂主夏克刚刚从换衣间里出来。
在二层,每个擂主都可以自行挑选或者由竞技场安排两到三个备选擂主,用于擂主有急事,或者有不愿意面对的对手以及挑战者实力太差等等意外突发状况。备选们在实力到达了自己所认为可以接替擂主的时候,就可以发动挑战,如果顺利地打败了擂主,那么就可以接替擂主的位置,成为新一任擂主。
而十八的备选们,就是从前竞技场安排给一号擂擂主的手下,前擂主被暗杀身亡,没有经历过正式的挑战程序,他们就只能一直呆在副擂的位子上无法前进一步,十八倒是偶尔能感受到他们对自己的排斥,只不过那些恶意并不大,还无法被他真正放在心上。
夏克拉着武袍的腰带低头往外走,一抬眼看见十八,脸色沉了沉,但还是有礼地问安道:“擂主,您来了。”
十八对他点点头,自己那么长时间没来,确实也辛苦他们了,于是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红彤彤的从克维利亚带来的苹果递给夏克,一语不发地推开门进了换衣间。
夏克捏着苹果茫然地看了眼,他这是什么意思?
只不过对长期住在贫民星的人来说,水果还是很珍贵的东西的,于是夏克抱着不浪费的想法痛快地啃了一口,嗯香甜多汁爽脆怡人,这个新擂主为人还是蛮不错的嘛。
他绝不承认自己是被一个苹果收买的……嗯!
换衣间里并不是没有人,十八手下三个副擂,刚刚出去的夏克应该算拿大头的,屋里还有两个正在休息的,一男一女,男的名叫鲤鱼,女的名叫带鱼,是两姐弟。
虽然明知道这是化名,十八刚听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囧了一下,他进屋的时候,带鱼正面对镜子瞄着眼线。
“擂主,您来了?”
鲤鱼从沙发上跃起,他们并没有专属的休息间,幸亏换衣室不小,也能拿来消遣。鲤鱼带鱼年纪都不小了,带鱼实力大概稍稍厉害些,看上去不过妙龄,实际却已经五十多岁,鲤鱼比她小将近十岁,但四十多岁的人,性格却跳脱地和小孩儿似的,有什么说什么,十八刚到的第一天就试图给个下马威,哪知道却被十八轻易化解,反而吃了个教训,不过自那之后,鲤鱼倒是老实了一点。
十八对他点点头,开口问:“我听说这两天没来有人受伤了,是谁?”
带鱼勾好眼尾,对着镜子抛了个媚眼,娇笑回答:“哎呀擂主您怎么知道了?只不过断了条腿,已经去医院看过了,过不了两星期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