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手边的白狼,背对着众人,浑身撒发着“别来打扰爷”的霸气;而他右手方向,一向喜欢粘着自
己的小金站得远远的,还低着头不肯往这边看。
“他们这是怎么了?”他凑近易安,悄声问道。
话音未落,他“啊”地惊叫一声,慌得易安连忙问:“怎么了?!”
“玉佩忽然自己跳了一下,”白术说着,十分好奇地将挂在腰间的玉佩拎起来,放在眼前仔细查看。
果然,玉佩抖动不止,看上去很激动。
易安几乎能想象到那滔滔不绝的声音在耳边说:“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他们怎么了,快点来问我
啊!”
于是他温柔地按下白术的手,然后揉了揉他脑袋,一边心道手感甚好,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大概
是累了吧,昨天都被那灵虫折腾得够呛。”
白术深以为然,叹道:“年纪轻轻的就这般不中用,以后可怎么办好……”
灵虫瞬间不动了,浑身上下开始散发一股绝望的悲伤气息,白狼似有所感,颇为同情地回头看了它一
眼,生出些惺惺相惜的悲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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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毕,白术道:“我们已经在临仙镇呆了这么久,差不多是时候离开了吧。”
毕竟是小镇,玩了这些天早就腻味了,白术已经按捺不住,想早日实现他游遍天下美景,吃遍天下美
食,看遍天下美人的宏图伟业。
可惜这一番热情,被易安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不行。你这回元气受损,若不彻底养好,日后怕
是再难精进了。”
白术急道:“养了这么多时日,早好了。”
只不过任他如何说,易安就是不准,整得白术一点脾气都没有,心中暗道小爷自有办法。
他想起大师兄临走之时,曾经神秘兮兮地将一个红珊瑚制的小瓶子塞给他,说:“药。”
追问之下,白术才知道,这是叫人吃了就变得无比听话的丹药。师兄说易安太精明,怕白术受委屈,
叫他好生收着,以备不时之需。
白术摸着怀中的珊瑚瓶——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于是白术当下就一拍桌子站起来,自告奋勇要亲自下厨,说自己这些天吃腻了小金做的饭,晚上给大
家露一手。
话说出口,白狼跟小金却都心不在焉的,而易安,含笑不语。
白术见无人响应,不由有些心虚,他哪里会做饭啊……但想着自己未来的美好生活,还是心一横,硬
着头皮撑住,打算一不做二不休。
果然,到了晚上,饭桌上只有白粥和几样小菜,主食倒是香喷喷黄亮亮的肉饼——可惜,小菜是存下
来的酱菜,肉饼是早上小金做好的,也就是说,白术只熬了个粥……
不过他不愧是行走过江湖的,脸皮实在是厚,面对早上夸下的海口,竟能面不改色招呼大家吃饭。
而易安什么都没说,端起碗正准备开动,却被白术拦了:“等等,你吃这碗。”
说着,他将一碗盛好的粥放到易安面前。
白术这些小把戏如何瞒得过易安的眼睛,他自然知道这碗粥有问题。
只是一来易安不知白术要干什么,二来想着他总不会害自己,于是易安索性不动声色地接过吃了下去
,打算来个将计就计,一看究竟。
一个暗怀鬼胎,一个另有打算,这顿饭,可谓吃得波涛汹涌。白术心中七上八下的,总管不住用眼角
瞟易安,却冷不防被后者逮了个正着。
“你今天怎么总看我?”易安故意说。
“没……没……”白术干笑,又问,“这下我们能启程赶路了么?”
易安挑眉:“你不会以为熬个粥给我喝,就能让我改变主意吧。还是说……你背着我做了其他事?”
白术额头冷汗直冒,赶紧矢口否认,心中不由暗自奇怪:不是说这药吃了就能让人听话,怎么一点用
没有。师兄是不会骗自己的,难道说是药量不够……
另一边,易安也有些不解,已经过了一盏茶时间了,什么事都没发生。难道子宴还有后招?
两个人各怀心思,面上却都和和气气,假得灵虫都看不下去了,直叹气。白术一把捂住,将玉佩摘下
来,用被子裹了好几层,塞进柜子深处才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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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易安忽然觉得下腹一紧,浑身似有一股热流流过,整个人都荡漾起来……这情形,实在
是似曾相识……
“子宴!”他捏紧了茶杯,“啪”一声拍到桌子上,吓得本来就心虚的白术一下子跳起来:“什、什
么?”
易安强忍着越来越强烈的感受,咬牙切齿道:“你给我下的什么药?”
白术听他这么问,知道多半败露了;又见易安双颊嫣红,目含水汽,无端端多了一丝艳丽,和平时大
不一样,以为是他中了毒,便连忙和盘托出,还将那瓶药掏出来,战战兢兢地交了出去:“这个就是
大师兄给的……”
易安一看那瓶子,要多风骚有多风骚,还散发着阵阵香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好你个方明扬,竟
然给了白术一瓶春-药,想做什么啊?!
原本修为到一定境界,会变得百毒不侵。可这种春-药,配方都是极为常见的药材,只用于调动人的
某种欲-念,对身体并无伤害,反而让人防不胜防。
易安哪里想到白术会有这种东西,就这么中招了。不消一刻,他就浑身发热,一触即发。
偏偏白术还不知死活,见易安状态不对,一把拉住他手腕,要替易安诊脉。两人皮肤相触的地方似乎
燃了一把火,随时都能将易安吞没,但他还是强忍着,强行压制翻涌的气血。
天知道他对白术有多朝思暮想,然而易安求的是你情我愿,花前月下,绝不会借助这种东西顺势而上
。
“气血过盛,却又运行不畅……脉象太奇怪了,师兄给的到底是什么药……”白术在一旁自言自语,
易安听了简直要吐血——你不知道什么药,就往我饭里下!
忍得实在太辛苦,眼看压制不住,易安便索性逼出一部分,喉间一甜,张口就吐了出来,弄得衣襟一
片猩红。
而白术简直被吓了个半死,带着颤音连声道:“修、修明,你没事吧,别吓我啊……”
他手忙脚乱地替易安下针,因为关心则乱,竟没有发现后者只是看着凶险,实际上吐了一口血,易安
身体里翻涌的气血早就平衡了不少,运行瞬间通畅,早没有大碍了。
不过作为小小报复,易安故意捂着胸口苦笑了一下,哑着嗓子说:“子宴……你差点害死我了……”
白术一听,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小声道:“我错了,你说吧,只要能赔罪,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
“是吗?”易安装作十分虚弱地问:“……无论怎样都不后悔?”
白术使劲点头。紧接着,他看到刚才还虚弱得好像下一秒就要驾鹤西去的易安,一下子坐了起来,脸
上还带着计谋得逞的奸笑。
——原来他又被骗了!
第三十五章:自作孽(下)
白术脸上还挂着眼泪,半张着嘴一副呆呆的模样,眼神半是羞愤半是无奈,组合起来十分纠结。
他正要说话,易安赶紧道:“说好的,无论怎样都不后悔。大丈夫一言既出……”
白术一顿,不肯在他面前丢了面子,于是涨红了脸,咬牙点头:“你放心,我话已出口,绝不会赖账
的!”
“那好,你站着别动。”易安哑着嗓子沉声道。
白术跟个木桩一般,直挺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而易安,一手搭着他肩膀,微垂着眼眸,盯着白术
通红的脸,慢慢地靠近。
他的目光深沉又炙热,好似要看穿白术的皮囊,在他灵魂中留下自己的烙印般。手掌下的身体如此鲜
活,只要他愿意,马上就是属于他的了……要继续,还是要停止?
易安的脑海中,似有左右两个小人不断交战,打得不可开交。他微微喘息着,指尖紧扣着白术肩头,
隔着厚厚的衣服,仍然让后者感到疼痛,又莫名觉得有些害怕。
这样的易安和平时那副温文谈笑的样子相去甚远,带着强烈的侵略感,简直一副想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的模样。
白术偏开头,逃避地偏开头。几乎是同时,肩头的力量在一瞬间再度增加,似是要刺进骨肉之中。
“疼……”白术轻呼出声,语调中的哭腔还未散去。
就在一瞬间,易安放开了他,而那炙热的感觉却仍残留在白术的肩头。那温度,在冰冷的空气中,更
叫人贪恋。
白术下颚被那修长的手指扣住,轻轻转向前方,与易安四目相对。
他恍惚中产生了某种错觉,好像易安的目光有了实质,会在他脸上烧出两个窟窿一般,叫人不能直视
。
白术开口刚想说什么,易安却用一个蜻蜓点水般的亲问将他的思绪全部打乱。下一刻,他便被易安一
把揽入怀中,死死圈住。
炙热的气息包裹着白术周身,让他觉得无比舒服;而某个坚硬而火热的,强硬地抵住他身体的东西,
却让白术又在瞬间清醒。
白术的脸霎时羞得红艳欲滴。
他在长安城呆了好些日子,对着沈瑜小侯爷耳濡目染的,加上出门乱逛时偷偷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书
,现在易安什么状况,白术自然一清二楚。
再想到这状况从何而来,也难怪白术此时羞愤欲绝了。
其实若论起来,两人相识小半年,白术对易安也并非无意,这种事你情我愿,原本没什么好推辞的。
只不过书上说,男男相悦,要用到那个地方……
白术偷偷感受了一下,认为困难太大,便开始挣扎,想逃离眼前的危机。
“别动!”易安突然沉声喝道:“……我快忍不住了。”
后半句简直杀气十足,吓得白术立刻不敢再动。
易安紧紧搂着他,将头埋在后者颈间。虽然方才吐了口血让药性褪去了不少,但毕竟仍有余威;加上
朝思暮想的人在怀内,是个正常人就不可能没有反应,易安现在一触即发,那经得起白术这般挑-逗
。
“啊!”白术忽然惊叫出声。
原来易安毫无预兆地将他打横抱起,就往内室去。
白术心中顿时乱作一团麻——要挣扎么?可是好像越挣扎越是反效果……还是说应该叫喊?那么该喊
“放开我”还是“轻一点”?
就这么犹豫不决间,白术就乖乖地、安静地被易安抱着走了一路。
直到背部碰到柔软厚实的被褥,白术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易安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便瞬间僵硬了。
不过,白术又不得不承认,在他内心深处,除了紧张害怕之外,似乎好像大概,还有那么一点点期待
……
易安一个翻身就躺倒白术身侧,一手环住他腰间,将整个人揽入怀中。
白术紧紧闭着眼睛,纠结地等啊等,谁知后者却没有进一步动作。他睁开眼睛,用余光偷偷看了一下
,易安竟然也紧闭双目,正努力调节着呼吸。若不是某个过于活跃的器官,简直就像睡着了一般。
这样都能忍住?!难道春药的作用也是因人而异的?
白术职业病发作,好奇心大起,忍了几次忍不住,于是伸手摇了摇易安,眼睛看向他腿间,迟疑着问
:“修明……你现在没感觉了么?”
易安一口血没喷出来——好容易平静了些,又来这样撩拨,你其实是想要我命吧?!
他没好气地用被子将白术从头到脚包起来:“睡觉!”
竟然被白术怀疑,真是奇耻大辱。
若不是现在这种情况,易安真想将白术就地正法,好让他好好感受一下自己到底有没有感觉。
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绝不应是那种东西的结果。
易安又给硬生生忍住。
于是,异常纯洁的一夜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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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白术被窗外远远传来的犬吠惊醒。
他刚略微动了动,浑身都酸痛不已,想必是保持着一个姿势睡了一整夜的后果。
猛然想起易安,白术赶紧转头想看看他怎样,却对上一双幽深的眼眸——易安早就醒了,不,看两个
眼圈的颜色,应该是一夜未睡。
“那个,修明,早,哈哈。”白术发现自己还在易安怀中,尴尬之极,只好干笑两声。
易安挑眉不语,白术连忙摆出一副苦兮兮的模样道:“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
看着他这般活宝,易安终于绷不住了,无奈笑着摇头,凑上前深情一吻。
不知是清晨气氛太好,还是出于某种歉疚之心,白术不仅不躲闪,还笨拙地回应起来,让这个原本是
安慰性质的吻,不由被拉长了时间……
良久,两人分开时,都有些气喘吁吁。
“先收些利钱,”易安轻笑着,拉起白术替他整理压皱的衣服,“让你多欠两天,早晚我得拿回来。
”
“小气。”白术压根没敢追究欠着什么,低着头,脸红红地敷衍着回答了一句,跳下床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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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正月,易安终于承认白术已经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的痊愈了。
两人几经商量,决定先趁着草长莺飞之际往江南走一遭,好去领略领略那传说中的江南春光。
正式出发之前,白术跟易安先回了一趟长安,拜访阁主,好归还之前从他那处得来的千里传音镜。
阁主笑眯眯道:“放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索性送于小白吧,日后他也好有个照应。”
白术拿不准他忽然这样大公无私是什么意思,犹豫着不敢答应,却又不敢拒绝,十分可怜。
易安直接开口替他拒了,又道:“带着这东西,大小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阁主的算盘打得好。”
阁主被当场戳穿,半点难堪也没有:“别这么说嘛,我也是一片好意。”
白术无语,阁主果然不是好人。
“我怎么觉得……”阁主忽然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们二人,“你们之间……”
他故意讲话说一半,然后一般取笑地看着二人,一般万般风骚地摇着手中的扇子。
虽说此时已经入了春,但还是冷飕飕的,阁主穿着褂子跟狐裘披风,却非要拿把扇子,白术翻了个白
眼,偷偷表达自己的鄙视。
“就是这样了。”易安好不避嫌地将白术揽住。
白术冷不防听他这样讲,又闹了个大红脸,一时间,屋内众人都哄笑起来,就连白术腰间那块灵虫玉
佩,也强忍不成,跟着笑了起来,反倒吓了白术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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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安略微停留的十数日,白术一行便出发南下。
本来以易安的本事,不管想去何处,都不过是略施法术之事。不过此行既然是为了游玩散心,那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