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区?”拉杜迅速调动了他所知道的知识。
血族世界的分布很分散,并不集中,几乎在各大城市的入口处都会有一个相对十分繁华的街区,以就近的城市名字而命名,这些街区又被划分成十三个辖区,分别隶属于血族的十三个氏族。
而这十三个辖区又呈圆形包围着最中心的禁区,禁区不是不让人进入的意思,而是有着严格的身份要求。禁区分很多个地区,最外围的就是整个血族世界最繁华的圣十三街,随意什么人都可以进出,而街区的尽头坐落着十三个氏族族长的城堡,只有氏族内部的高层可以进出,城堡在后面就是长老会的议院,只有各大族长和长老可以进出,议院再后面就是供奉着该隐遗物的血族圣殿,任何人都不可以随意进出。
(血族有的时候是个很矛盾的存在,他们属于逆神的存在,却又喜欢给东西命名的时候带上“圣”字,拉杜这样对爱兰德评价过,而爱兰德却只是笑了笑,没有发表他的看法。)
费舍所在的这片森林是最特殊的地方,他被用特殊的契约划分了出来,依靠着整个圣十三街,占地面积庞大,一直延伸入依山而建的圣殿。不过,一般血族都会迷失在森林的边缘,很难有人靠近这片森林。
而瓦伦西亚的入口却离森林的中心很近,现在的这几代血族已经很少有人知道这个特殊的入口了。而即使是知道的血族也会把这个入口当做禁区,而不会随意踏足。
拉杜和爱兰德一起朝中心走去,而普拉提则留到了入口处等待。
越往中心走去,那刺眼的光芒就愈加的强烈,拉杜现在超越一般人的视线虽然能够不受影响,但也不代表他会喜欢这样过于强烈的光芒。
然后,在爱兰德停下之后,拉杜终于看到了森林中心光芒的源头,一座晶莹剔透的琉璃城堡。那整座城堡都是用琉璃所堆砌而成,工艺巧妙,严丝合缝,好像根本找不到连接的缝隙。而整座城堡都在散发着像阳光一样耀眼的强光,爱兰德说那是一种特殊的魔法,会与太阳光共存。
“这座城堡难道是属于费舍的?”拉杜不可置信的说出自己的猜想。
爱兰德点点头,微笑着说:“是的,这是卢卡斯送给费舍的礼物,他很美丽,不是吗?费舍最喜欢的就是琉璃这种材料,晶莹剔透,又因为光芒的折射而变得暧昧不清。”
“他一定很爱他。”拉杜这样说。
爱兰德却只是笑出声了,对于拉杜的话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而当拉杜走进那座城堡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变得更加吃惊了,因为那份精致的美丽。他不是没有见过美丽的建筑物,只是没有那一座城堡能够比的上这座,那份精雕细琢是拉杜从未见过的,甚至是无法想象的。
爱兰德却好像对此熟视无睹,他应该是习惯了这座城堡的,因为在拉杜还震惊在这份美丽中的时候,他已经很淡然的找到了门把,并且在没有敲门的情况下就推门而入。
拉杜突然感觉到一种难以抗拒的吸引力,将他和爱兰德卷入了那座城堡。
城堡的内部也同样都是琉璃质地的,但拉杜却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坠入了异度空间,这里总有着那么一份诡异的违和感。
“欢迎来到费舍的琉璃城堡,我亲爱的。”爱兰德在一边笑着说。
拉杜轻声喃喃的重复了一遍那句话,费舍的琉璃城堡。就像是带着某种魔法的魅力,拉杜迅速就爱上了这种说法,他突然也想拥有这么一个城堡,被别人称为拉杜的XX城堡。
Chapter XXXIII
“欢迎来到费舍的琉璃城堡,我亲爱的。”爱兰德在一边笑着说。
拉杜轻声喃喃的重复了一遍那句话,费舍的琉璃城堡。就像是带着某种魔法的魅力,拉杜迅速就爱上了这种说法,他突然也想拥有这么一个城堡,被别人称为拉杜的XX城堡。
不过很快的,拉杜就发现了这座城堡的与众不同,也就是最奇怪的地方。
城堡里的时间是静止的,一花一草都被夺取了时间,包括城堡的主人费舍。古老的纯金英式钟表被摆放在大厅角落里,钟摆停止了摆动,表盘永远定格在了四点四十四分。费舍就坐在城堡内部的一个小型花园里,喝着他的仿佛永远也喝不完的下午茶。
拉杜所见到的费舍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类,没有任何异于常人的地方,他有温度有血色,有心跳有脉搏,他没有超强的力量以及速度,因为他根本不是血族。但他那张洛可可式的精致容颜却永恒不变,被永远的定格在了他最美丽的时候。他坐在奶白色的单椅上,端着空空如也的瓷茶杯,假装自己正在品尝着这个世界上最美味的下午茶。
“你好,费舍。”爱兰德径直朝费舍走去,然后坐到了费舍旁边的椅子上。
费舍缓慢的抬起头,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美丽风情,就像是一副画那么赏心悦目,他的笑容完美无缺,他的声音也如天籁,他说:“你好,爱兰德大人。”
“我今天来给你介绍一个人。”爱兰德笑着对费舍说。
费舍也一直保持着那样美丽的笑容,他好像根本没有听到爱兰德说的话,只是端起了倒扣在一边的一个精致茶杯,送到了爱兰德的面前,用温柔的声音说:“要来杯下午茶吗,爱兰德大人?”
爱兰德摇摇头,他朝着拉杜招了招手,示意拉杜过去。
而费舍则端起了茶壶,开始往空杯子里倒满想象中的热茶,之后他抬起头对爱兰德说:“爱兰德大人,请用茶。”
爱兰德就像是和费舍活在不同空间的两个人,做着完全不相干的两件事。
“费舍,这是拉杜,拉杜,这是费舍。”爱兰德笑着介绍到。
费舍终于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拉杜的身上,但紧接着下一秒,他握着茶壶的手就松开了,茶壶碰到地上,却并没有发出理所应该有的破碎声,反而只是滚落了几圈就停了下来。
而费舍则整个人都好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而他惊吓的表情也十分的美丽,他冲着拉杜说:“卢卡斯……”
卢卡斯?噢,我的该隐啊,这该死的世界上到底还有多少个和我长得相似的人?!拉杜撇撇嘴,他真的受够了这种不断被人误认的感觉。先是布蒙贝亚,现在又来了个卢卡斯。接下来还会有谁?难道我真的长了一张大众脸吗?
不过,其实被认错的原因很好猜测,拉杜的相貌比较偏东方人,没有什么立体感,这很容易让见惯了深邃立体的欧洲面孔的西方人认错。就像是东方人总会认错西方人一样,不过是一种审美上的习惯问题。
不过,理解归理解,拉杜还是很难喜欢上被人认错的感觉。
表现的就像是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白兔的费舍,很快就又恢复了正常,他微微低着头,黑色的眼睫毛止不住的颤抖着,他小声的否定说:“不,你不是卢卡斯。”
啊哈,他的眼睛终于没有问题了吗?
“是的,他不是卢卡斯,费舍,我说过了,他是拉杜。”爱兰德在一边很有耐心的解释道,但他并没有伸出手去安慰那个看上去很需要安慰的精致美人。
费舍已经瑟缩的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看上去我见犹怜。可惜爱兰德并不怎么欣赏这样的懦弱逃避,费舍不是辨认出了拉杜和卢卡斯的不同,他只是下意识的去否认、去逃避而已。除了拉杜以外的人,爱兰德觉得他很难会欣赏这样的愚蠢。
费舍却像是一个重病患者突然看到了生存的唯一契机一样,眼神中迸发出了仿佛要灼伤人的温度看着爱兰德,他不断的喃喃自语:“是的,是的,他不是卢卡斯,他不是……”
抱着这最后的浮木,费舍渐渐的稳定了情绪,他温柔如水的蓝色眼眸里终于出现了理智的光芒,他好像变得有些不再像一开始表现出来的那么神情恍惚。他端坐在一边奶白色的椅子上,笑着对拉杜伸出手,说:“你好,拉杜,很高兴认识你。”
拉杜有些踟蹰着将自己的手递了上去,虽然他很喜欢欣赏这样的美人,但他有些害怕这个明显已经神智不怎么正常的美人。
“你好,费舍,我们是来找卢卡斯的。”于是有些害怕的拉杜,下意识的说出了他在心里觉得他怎么也不能直接问出口的话。说出话的下一秒拉杜就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该隐啊,他到底说了什么,出门的时候他一定没看黄历。
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拉杜既然问出来了,也就没准备收回。
费舍并没有因为拉杜刚刚的那个句子而又一次狂性大发,他只是自动的过滤掉了拉杜话里的敏感词汇,他依然笑得那么不真实,他问:“要来杯下午茶吗?”
在费舍放开了拉杜的手之后,拉杜迅速的就以依旧很优雅的动作“站”到了爱兰德的身后。对付这样的人,拉杜没什么经验,而且他也不想以后有任何经验,所以还是都交给爱兰德来办吧。很显然,他对于对付费舍很有一套。
不过很有一套的爱兰德却超出了拉杜的预期,因为他的下一步是起身告辞。
追着爱兰德一起离开了那座琉璃城堡,拉杜在打开门出去之前仿佛还能看到费舍美的不像是人类的面容在冲他微笑,说着:“欢迎下次再来。”
噢,他讨厌比他疯起来还疯的神经病。
“看来费舍给了您一个深刻的印象?”普拉提突然出现在了拉杜的耳边,取笑着开口,“不过,我不得不纠正您一个错误,费舍那不是神经病,而是精神受了刺激。”
还不都一样?= =拉杜真的很讨厌普拉提的废话。
“费舍被困在这里有上千年了,他精神上不受到刺激才怪!”拉杜撇撇嘴,表达了一下自己的观点。
普拉提给了拉杜一个他很惊讶拉杜会这么想的眼神:“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您是不是想错了什么?没有人把费舍困在那里,那是他的选择。因为那座琉璃城堡被剥夺了时间,待在里面的人才能够得到永生。那一直是费舍想要的,他只会高兴。”
“他为什么不直接被转变成血族?”拉杜有些疑惑。
普拉提点着下巴,望着天,想了很长时间,之后耸耸肩给了拉杜一个他也不知道的动作,“谁知道呢,费舍不喜欢成为血族,但他渴望永生。所以他就只能被限定在城堡里面,很公平的代价。”
= =果然,那个费舍从一开始就不是个正常人,对吧?
对于拉杜在心底的这个问题,普拉提选择了默认。当年的原初之城,好像真的很少有想法正常的人存在……不过,为什么呢?他的该隐大人是那么正常的一位君主,怎么会统率这么多不正常的种族?千年之后,普拉提才从拉杜的嘴里开始想起了这么一个古怪的问题。
Chapter XXXIV
普拉提和拉杜再抬头的时候,爱兰德早就已经走远了,留给了他们一个颀长的优雅背影。对于拉杜和普拉提的对话内容,他没有任何一丁点的兴趣,自然也不会有解答的欲/望。
追上爱兰德之后,拉杜在高速的移动之中开口询问:“我们要去哪儿?”
爱兰德看了一眼拉杜,然后笑着回答:“圣殿。《血族圣经》和《挪得之书》都被供奉在那里,我们可以一次性解决问题。”
“你一开始就打算好了,对吗?”拉杜没有问出的问题是,那为什么我们还要去见费舍那个疯子?
爱兰德没有回答拉杜任何一个问题,他只是用笑容涵盖了一切。
普拉提跟在拉杜身后给出了一个更加令拉杜一头雾水的回答:“有备无患。”让你提前了解一下爱兰德血系的爱情观,卢卡斯和费舍就是这里面最典型的例子。被爱兰德看上,你需要有极其坚韧的性格,否则到最后……他不想再看到第二个费舍。
“你太多话了,普拉提。”这是爱兰德在普拉提开口之后唯一说的话。而且小家伙也属于爱兰德血系的,他和费舍不能混为一谈。
你确定?普拉提挑眉。
我确定!爱兰德回了他一个十分自信的笑容。因为我不是卢卡斯,我不会愚蠢到把我们的未来陷入一个僵局。
而面对普拉提和爱兰德时不时的“精神交流”,拉杜很淡定的选择了漠视,他有他更需要关心的那部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拉杜从进入森林之后就总有一种被人监视了的错觉。这种感觉很微薄,微薄到拉杜根本不知道该如果开口对爱兰德讲。
之后拉杜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是他多虑了,因为爱兰德和普拉提这种“妖怪”似的变态都没有表示,那么一定是他被费舍给吓的有些疑神疑鬼了。
……
拉杜等人是从以费舍的名字命名的森林的最里面进入圣殿的。
拉杜已经没有心思再去问爱兰德为什么会对这种路线这么熟悉了,反正他只会得到一个看似很正确但实则不过是在糊弄他的答案。爱兰德就是这样,他觉得该让拉杜知道的,他就会告诉拉杜;他觉得不该拉杜知道的,他就会编造个答案给拉杜知道。于是,索性拉杜就干脆只等着爱兰德给他解释他该知道的那部分。
虽然这样会让拉杜觉得他很不受重视,不过每当他这么想的时候,他身后的普拉提就会给他一个很古怪的眼神。这也使得他甚至都忘记问,为什么守在入口的普拉提会跟他们一起出现在去往圣殿的路上。
血族的圣殿是依着一座地下山脉而建的雄伟建筑,整座建筑风格偏巴洛克风,色彩浓重而又艳丽,奢侈到了极点,也庄重到了极点,拉杜被压的甚至有一种喘不过来气的感觉。
从后面进入圣殿内部之后,爱兰德和普拉提的脸上都出现了可称之为怀念的表情。
他们三人走在很哥特风的回廊上,放慢了脚步,闲庭信步的就像是在参观自家的后花园,一点做贼的觉悟都没有。
“拿别人家的东西是偷,拿自己家的东西,最多只能称之为瞒。”普拉提小声的开口说。
拉杜一脸受教了的表情,然后他就看到他旁边的爱兰德一脸赞同的点着头,果然,他生活在两个人品之神的包围圈之中。我的该隐啊,最后,拉杜只剩下了这样的感慨。
……
“这是我大哥因诺奇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爱兰德指着一个被供奉在看上去就严防死守的很严密的玻璃罩子里的器物对拉杜说。因为走廊很长,这个参观的过程又很缓慢,而爱兰德再一起记起了他还是拉杜老师的这么一个身份,于是就开始了实物参观教育。
整座长廊因为没有点火的缘故,显得异常的阴暗,但拉杜的好视力帮助他看清了器物旁边铭牌上写的注解:血族十三圣物之一—血仗。
= =果然这就是特权阶级吗?你们小时候的玩具都可以被供奉起来的……噢,该隐!
↑看来,爱兰德的教育和拉杜已经根深蒂固的有色世界观重新找到了一个平衡,拉杜总能在爱兰德正常的解释里面,发现一些不算是正常的潜规则,并且总会在感慨之后问候一次已经失踪很多年的该隐。
紧接着,介绍完因诺奇的血仗之后,拉杜在下一个被保护的很好的玻璃罩里看到了一个很像是琴的骨架。那并不算是很白的骨架上有着仿佛一辈子也无法褪去的血丝,看上去阴森森的,可怕极了。而爱兰德的介绍却是:“那是希拉最喜欢的一把琴,他一般只会在宴会上给我们演奏它。”
“我能问一下那把琴的制作材料吗?”拉杜以一种不撞南墙决不会回头的架势问道,说不定那不是骨头,而是一种很像骨头的木材。
“二哥希拉母亲的肋骨。”爱兰德表情正常的回答。
……你们不愧是兄弟,一个可以用自己母亲的骨头做琴,一个可以如此理所当然的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