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西刻勒之雪(魔幻)上——女罗

作者:女罗  录入:07-07

复国的塔西亡灵的眼睛。

沃尔特,是自己让他怀着对随流的内疚活了十一年,这份羁绊让他一直以来都没有放弃对随流的友谊

,他必然会妥善地安排随流,让他在一个平凡而幸福的人家,慢慢学会身为一个普通人类的快乐。

她一直都知道,谎言是有罪的,一个谎言就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她这一辈子都生活在谎言之中,她

每天晚上都会默想,自己的这样的大恶人必将得到报应,所以当这一次,报应来临的时候,她坦然地

面对了。

做坏事,总要付出代价的不是吗?

这个代价就是,即使说出真话也不会有人相信,而她必须说出那些伤害人心的话,让她的儿子憎恨她

,以便随流毫无顾忌地远走高飞。

没有了灵魂之子,她就必须要代替她的儿子做一些为了国家牺牲人生,或者说,牺牲性命的事情,包

括艾琳悠汀帝国,还有已经不存在的塔西王国。

瑾皇后孤独地站在硕大的偏厅中,她的孩子很少,只有两个,一个儿子,一个女儿,然而现在,他们

都讨厌她,也离开了她。

她的女儿即将嫁给将军之子沃尔特,尽管沃尔特不爱鲁西丽娅,鲁西丽娅也不爱沃尔特,但鲁西丽娅

还是扬言要跟着夫君踏上战场,她是否是对自己这个母亲失望了呢?

他们都离她而去,然而,瑾皇后却在微笑。

这笑容不参杂任何的利益权谋,因为她爱他们,因为这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最好的路途——她的女儿

实现了自小以来报效国家冲锋陷阵的梦想,而她的儿子得到了他从未得到却始终渴望的自由。

瑾皇后缓缓拿起酒杯,殷红的酒液映照着她美貌依旧的脸庞,她没有时间悲伤自己的孤独,这本来就

是她身为时局操控者所需要忍受的课题之一,现在的她,必须要去和苦修院中那些塔西王国的亡魂们

谈一谈了。

唯一的好事,就是原本要由沃尔特背负的责任已经有了替罪羊,弄丢灵魂之子的罪行并非小罪,沃尔

特甚至做好了被贬为庶民的准备。现在正好,没有人会责备沃尔特了,因为艾琳悠汀帝国以及旧塔西

王国所指望的必胜之子,已经跟随世界上最伟大的灵魂术士前去修行。

瑾皇后优雅地转过身,背影自信而坚忍,然而,谁也没有发现,一抹残光直坠而下,滴落在酒杯里,

转眼消失不见。

——第一卷·序章·完——

第二卷:血祭城之卷

第18章:米迦沙漠的旅人

绵软的沙地温度烫人,风沙吹得人灰头土脸,无论包裹得多么严实,中午休息的时候永远是一嘴沙子

。艾琳悠汀大陆的北部现在才是春天,米迦沙漠的温度却已经升高到了北方大陆酷夏也难以企及的程

度。

随流此时牵着一头骆驼在米迦沙漠东北部一个沙窝附近蹒跚地走着,他被师父丢在这个鬼地方已经有

一个多月。

这一个多月里他可谓吃尽了苦头,整日太阳曝晒,缺衣少粮,眼睛被沙子吹得睁不开,却还要不停地

测绘记录。

要说堂堂灵魂之子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这要从两年前说起。

两年前,随流经司胜的帮助,跟着先知逃出了皇城,顺道还拜了先知为师,从此游历四方。

按说成为先知的徒弟,这在五大陆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不敢想的好事,能学到很多本事不说,单把先知

的名号提出来就能一呼百应,可以说是平步青云的阶梯。

可惜随流没那些野心,他本来连灵魂之力也不想要了,就想当个普普通通的平民,过普普通通的日子

,没想到先知却不答应。

这两年里,但凡随流敢流露出一丝不想学习下去的意思,他就要使出千百种手段整治随流,非要他走

上寂寞高手的不归路才算罢休。

如果光是练习灵魂之术以及背诵法阵也就算了,随流之前在苦修院天天做这些,早已习惯,可事实上

,自从拜了先知为师,随流就再没过上一天舒坦日子。

这一点,先知也事先给他提了醒。

“我脾气很差,所以我的徒弟必须要听话,否则没有好下场。你的师兄夜阿兰就是个例子。他在建国

战争之后功高盖主,却没有听从我的命令回到圣树村继续潜心研究灵魂之术,偏偏要跟在皇帝身边,

结果那之后没两年就死了。”

随流脸色微变,这倒是皇室秘辛。

夜阿兰是帝国英雄,传说死在建国战争之后的剿匪余波中,如今先知这么说倒像是另有隐情。

然而先知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我既然活了这么久,自然有我的道理,你若是不服,先比我

活得长再说。”

随流腹诽……这不就是说除非把你给杀了,否则只能听你的话么……

然而他脸上却是没有表情的应了。

随流便从此开始了拜师学艺生涯。

最开始的一个月还算轻松,只需要跟在先知身边,观察先知平日都在做些什么。先知说了,你先达到

这个标准就好,别以为当我徒弟很容易,以后有你受的。

原本在随流的认知中,先知应该是住在哪个深山老林里,悠哉游哉地过着隐士生活,心情好了就喝酒

钓鱼,每天的工作最多就是撰写一下文献好流传后人,然后坐在那里一挥手就对天下大事廖若指掌,

只等着那些远道而来的人来向他求知求救。

然而他完全想错了,先知似乎没有家,更别提什么世外桃源的居所。至少随流跟了他两年,从未见过

他回家。

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先知就会消失一次,随流猜测,先知消失的时候也许是去一个家或者仓库之类的

地方,那个地方堆满了他搜集的各种典籍资料。

那么随流和先知平时都住在哪里?

答案是,他们根本居无定所。

先知的行进速度惊人,以至于随流最初连“跟上来”这一基本要求都几乎无法达到。频繁地使用高消

耗型灵术空渡让他筋疲力尽,然而先知对此却几乎毫无知觉,他可以在短短三个月之内走遍五块大陆

的各大城市。

在这样的高速转移中,先知做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事情:

拜访学者和手工艺人,与宗教创始人密谈,到五大陆最高的高山上去观星,向行商和僧侣搜集文献,

在鱼龙混杂的地方跟三教九流打听情报,他甚至亲自跋山涉水徒步测绘地图。除此之外,他还喜欢做

一些间谍密探才做的事情,刺探皇室的情报,盗窃并复制各国的典籍,有时还混入军队,变装成普通

士兵跟随国家打仗。

随流不敢想象一个人类,居然能够完成如此之多的工作,或者说,先知其实根本不是人类。

看先知那轻车熟路的状态,似乎从他有生以来就在做着这些事情了。

以他所活的年岁来说,只要有野心,他想要靠这一身本领和知识统治世界都并非痴人说梦,但他似乎

对政治不是特别关注,另外,他对随流所感兴趣的艺术也不怎么热衷。

当随流问起,先知如此回答:“政治和艺术这种东西,过了这么多年都是那个样子,没什么好关心的

。”

拜师一个月之后,随流的工作就开始变得繁重起来。

先知在茶室里跟手工艺人优雅地喝茶聊天,他就在旁边不停地记录手工艺人的自传。

先知在沙漠中优雅漫步,他在旁边背着沉重的各种器械。

他和先知一起去瑞斯莱特新教盗窃新教教典,却被教徒发现,先知自己先跑,伸脚把他踹给了追来的

教徒。

晚上到了住处,随流要帮先知处理好一切杂事,另外还要被先知数落:

“你是没长脑子还是怎么回事?让你只记录有用的东西,你记这些干什么,一个手工艺人的情感经历

?这对我们有什么用处?你只需要记录他制作器皿的方法就行了!”

“我让你去阻挡教徒,你居然把他们都溺死了,你怎么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明明只需要把他们的脚

冻在地上,他们就不会再追来。”

那日子过得,简直就是个男版小白菜。

随流在艾琳悠汀的图书馆时,喜欢看优美的诗集以及各国的历史,也许是由于极度缺乏情感的缘故,

他对这些东西格外感兴趣。

在恢复了语言表达能力的现在,他甚至可以绘声绘色地讲述东赤大陆之前还被称为弗莱迪恩大陆时,

东赤民族与特鲁达斯王朝的每一场战争。

但面对先知一针见血的批评,他常常感到无地自容。

“你看这些东西根本没用,你那干枯的脑袋只是觉得这些无聊的形容词好听而已,根本不能体会其中

感情的深意是什么,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跟我一起看看资料书。”

先知看的书里没有优美的修辞与长篇累牍的赞歌,他的书里只有复杂的图表,各种逻辑严密的语法与

文字构成的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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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的任务,源于一个夜晚,两人结束了一天的奔波,在中海上一个小岛的临时居所里整理文献。

这活儿随流拜师之后几乎每天都干,通常是他来处理繁琐的部分,先知则在一旁悠哉游哉地归类。

午夜时,壁钟当当地响起来,原本这一天应该是像随流跟随先知的每一天一样,安静而疲劳地度过,

祠逸却突然从堆积成山的书籍里抬起头来。

他眯起眼睛盯着摊在一边的历法之书看了一会儿,有些懊恼地说:“我怎么会忘了呢?”

随流不解地看着他。

祠逸伸手不知从什么地方扯出一张大地图,一面看地图,一面用手点着自己的下巴。

“你跟着我已经有多久了?”

随流略一计算,“两年零一十六天。”

“嚯,记得这么清楚,不会每天都在计算什么时候才能脱离苦海吧?”

“随流不敢。”不过倒是有在记录受难日。

“啧,你还真是个面瘫,怎么逗你你都没反应,真够没劲的。”

祠逸见随流还是一副死人脸,十分嫌弃地朝他摆摆手,转头继续研究地图。

片刻后,他似乎终于下定决心,将随流叫来身边,“你跟了我这么长时间,也该稍微学会独立了,现

在给你个任务,”他指了指地图上荣耀大陆米迦运河下面的位置,那个地方画了一片小点,表示沙漠

,“测绘出这片沙漠的北部,比例尺按照我之前告诉你的那三个比例。”

祠逸向来说一不二,任何反对意见在他这里都无效,于是根本没有等待随流地反应,就将一架木头制

成的有三条腿的机械扔给他。

“这是经纬仪,使用方法你之前看我操作的时候如果没有记熟,在这本书里也有,自己去看。”说着

又丢给随流一本书,“地图的计算方法也是,不懂的自己参详。”

随流面无表情地答道:“是,师父。”

这是在先知这里唯一被允许的回答。

祠逸点点头,这才开始解释,“这地方的大型丘陵每隔几年都会变动位置,绿洲也在移动。以往我都

是雇佣这里沙贼中领路的人来帮忙测绘,今年因为战乱,米迦沙漠的沙贼都被艾琳悠汀军队收买了,

所以这份差事就交给你,你当做作业来完成。”

“是,师父。”

祠逸便立即着手拟定旅行路线,手指在大地图上游移。

随流望向先知,后者皱着眉头正在写画。

祠逸不说话的时候十分耐看,面容精致而冰冷,像一尊精心雕琢的玉器,第一次见到他的人甚至会忍

不住俯身跪拜。然而他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要让人肠子打结。

“对了,你的灵魂之术这两年实在没什么进展,灵术方面只有攻击技能过得去,治愈技能一塌糊涂,

魂术方面更是走入歧途,两年的时间也没能纠正过来。明明攻击与治愈都是水属性,只需要变换元素

的引导方式就能完成,你怎么会这么蠢?”

“……是,师父。”随流有点受打击,却没有吭声,依然一副面瘫脸。

在先知这里,他屡屡受挫。

先知过于强大,对他的攻击型灵魂之术根本看不上眼,对方只关心已经失传的水系治愈术。为此,随

流也有暗地里苦练过,可惜效果并不理想,他的内心里还不曾产生过想要救活什么人的怜悯之心,所

以仅凭着被先知激怒之后的干劲儿来练习,收效甚微。

祠逸本来还想继续数落他,此时却突兀地停顿了一下,他发现随流的心情突然变得失落了。

随流是个面瘫,祠逸却能够看得出他的情绪,这大概也是先知的特殊能力之一。

先知这个人脾气别扭,他喜欢犀利地指摘他人各种缺点,并以观察对方的愤怒和痛苦为乐,却不喜欢

看到对方因为自己的指摘而失落,这让他觉得泄气和内疚。

于是他不自然地咳一声,“这倒不完全是你的错,灵魂之术本来就是精进很慢的东西,塔西的那帮老

不死的教授方法有很大问题。”

察觉随流的情绪由于自己的话多云转晴,祠逸松口气,继而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切,不就是个徒弟,我教过的徒弟从没见这么操心的。

说是随流的师父,但祠逸每天不停地搜集情报与撰写东西,其实根本无暇顾及随流的学习。先知所谓

的讲课,就是在吃饭的时候嘴巴不停地张合,将所有他临时想到的东西填鸭式地讲给随流听,至于随

流究竟学没学到,他根本不管。

这么一想,他又刻薄地皱起眉头,“你每次使用灵魂之术的时候,都偏走攻击一路,往往治伤的时候

反而要将人打死,身为水属性灵魂之子,还是我的徒弟,却不能精通治愈术,这未免也太丢人了。这

次去米迦沙漠,我会把你的灵魂之术除了治愈的部分尽数封印,等我认为你需要的时候再帮你解开,

当然,你也可以自行寻找解封的方法。”

“是,师父。”

先知见随流很乖觉,说要剥夺他的灵魂之术也丝毫没有拂逆之意,终于露出满意的神色,点头道:“

记得按照我教你的多多练习,”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卷卷轴,一挥手,卷轴上的灵语浮了起来,尽数飘向随流的身体,“这东西不

会伤害你的身体,失去攻击技能之后万事小心。”

随流点头,紧接着,他感到一股凉意从头顶降到脚底板,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

就这样,灵魂之术就被封印了吗?

随流困惑地摇摇脑袋,这未免也太神了吧!

先知……难道真的像传说一样,身体里流淌着自然之神的血液?

“那么这就上路,正好我也要去米迦那边看看战况,送你一程。”

先知说风就是雨地开始收拾行李,转而又觉得不放心,开始唠唠叨叨地叮嘱随流。

“指北针你已经有了吧?”

随流点头。

“食品和沙漠行进的装备在米迦大港那边备齐,那里现在虽然军事戒严,但总有办法混入。”

“嗯。”

先知想了想,补充道:“地图测绘完毕之后用灵魂之子的血召唤我,如果这样的方法还找不到我,那

你就当个休假,自己去到处走走,我想找你的时候自然随时可以找到你。”

随流对于先知这种别扭的关心早已习惯,他的感情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但也能够模糊地感觉出来,

先知也许并不是真的讨厌自己这个徒弟。

祠逸总是说,他之前的徒弟多么多么乖巧聪明,就没见过随流这么笨的徒弟,却依然将自己留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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