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也只有曲章总是觉得郭岳很大一只很显眼的在那里坐着等他吧。
胡年丰给新年音乐会选了四首约翰斯特劳斯的圆舞曲和两首奏鸣曲,最后还选了贝多芬的第七交响曲。
那么多的曲子,排练的强度可想而之。一周多的时间里,其他团员都还熬得住,但是林千金是彻底吃不消了。她现在的生活每天除了排练就是回家睡觉,她每天连打扮的时间都没有,好几次都是素颜来排练,一半人都没有认出来她是谁……
千金受到的打击不小。胡年丰也像对待别的团员一样的,遇到她经常错的地方,就让他一个人单独的演奏,一遍又一遍,直到她不出错为止。
这些她都可以忍,因为胡年丰对谁都只这样。但是她无法忍耐的是,叶晨简直就像一个非人类。他好像从来不会出错,也从来不抱怨,胡年丰和他几乎没有什么沟通,但是他好像就是能直到胡年丰要什么样的音乐。
胡年丰对林惠这些日子说的唯一几句话还是那句:“你跟着叶晨……”
我们林千金可是有英国伦敦皇家音乐学院的毕业文聘的。专业认证过的小提琴专业水平。
但是现在好像要像个小学生一样亦步亦趋的学叶晨的弓法和技法。她一肚子的不甘心。但是也不能没地方好发泄。
却是身体是真的吃不消。她觉得胡年丰的非人类的排练方式她真的受不了。
一天,千金在排练到凌晨的时候突然哭了。哭的梨花带雨。一脸委屈。
胡年丰停了练习,让人休息。然后继续,一直到三点半。
第二天,千金在排练到凌晨的时候突然又哭了。胡年丰没理她,又练到凌晨两点半。
第三天,千金他老爸来了。把胡年丰叫了出去,说了会儿话。
千金终于在十二点的时候和老爸一起回家了……
那以后,千金每天都是特殊照顾的到了十二点就回家。
然后她便开始了经常性的迟到早退。
胡年丰以前对迟到的成员都有处罚,那天林惠的爹地亲自来过以后胡年丰也不再管她。于是林惠有时候连续两天不出现,第三天又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坐在叶晨边上。
不过他对团员是越来越贴心了。每天都带很多好吃的来慰问团员。
只是大家对她都是那种不咸不淡的,林惠自己也知道上一回是她过分了,他爹地知道了上回的事,挺生气的,让他进团里也是为了让她能锻炼锻炼,收收那多年惯出来的脾气。
林惠有些郁闷的发现团里和她走的最近的,每天和她说话最多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叶晨。
而林惠对叶晨本来就有很深的排斥感。连有时候叶晨低下头和她说话,她都会往后退一些。
叶晨也发现了,于是总是和她保持距离。但是该交代的事情他是首席还是要负一定的责任,晚上林惠走的早,他们后面排练的东西统一的弓法和改谱的地方都得告诉林惠。他想的很简单,能帮胡年丰减少点麻烦,少一个,是一个。
倒是他也没多想这位小鸡肚肠的千金总以为他是没事找事的找她茬。
那天当叶晨第五次让林惠把那首波尔卡里面的三连音降速。林惠突然暴躁的把弓丢在了地上。回家了。
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天其实是把叶晨吓了一跳。他明明只是转头用商量的语气说了句:“我觉得371这里还是慢点比较好。不然后面管子过来好像漏了一拍的样子……”然后那千金就拿着琴走了。
所有人都看他。
他看胡年丰。
胡年丰看了看半开没关上的门,过去把门关上了,该干嘛还干嘛。
叶晨莫名其妙,也就无所谓,这事以为就过去了。
一转眼,到了十二月。
胡年丰给大家放了两天假。其实所谓的放假,所有人都没有闲着。是被拉去做新的一次定妆照和海报的拍摄
这一次的设计是每个团员穿着黑色的演出服,但是每个人的手上都带着一根红色的绸带道具。这道具要做什么,没人知道。
然后团员分为已婚的和未婚的两组。未婚的由胡年丰来两两配对。已婚的都让他们带上家人孩子一起来拍。
最后未婚组的男生多出了五个人。胡年丰皱了皱眉,说:“小钱,你和曲章换,曲章,你打电话把郭岳叫过来,让他穿一身迷彩服,就是上次来的时候穿的那身。”
胡年丰后来索性男生和男生分了两组,还拆了两组,让两个姑娘成了一组,剩下的两个男孩子,让他们把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叫过来。
没有人知道胡年丰要做什么。
那个拍宣传广告的光头策划一直和胡年丰叽叽咕咕的说什么,好像有点神秘……
最后大家把该叫的人都叫来了,都被摆着pose做了各种奇怪的动作,大家都云里雾里的拍完赶紧回家休息睡觉。假期难得。谁知道下一个休息的时候是哪里。
叶晨那天没上一次那么悲惨,化妆也快,拍照也快。摄影师就让他站在白色布板前面抱着小提琴看前方,一会儿让他闭左眼一会儿让他闭右眼,还摆了几个动作,就完事了。
最后还是老样子所有人都一起拍了集体的pose照。几个相机在不同的角度对着他们狂拍一阵
也就完工。
这些日子叶晨用心的在排练,他也真的累,那天难得的休息,回到家,连胡年丰看起来都没什么精神,两个人吃了饭,一觉就睡到第二天的中午。
那家设计公司竟然已经把海报的设计样片传真到胡年丰的家里。
叶晨看到样片的时候,整个人都怔了好久。
这一次胡年丰一定是想赚年轻人的钱,特别是年轻的情侣。
设计公司做的海报,每一张海报都像是一个不同的故事。
有坐小提琴和大提琴对面对坐着,拉着曲子,低头红着脸,偷偷看对方的。
有圆号和双簧管背对着背靠坐着,都架着乐器看,天上漂浮的音符的。
有大鼓的小胖哥和长笛的小胖妹,一个人手上夹着鼓槌,一个夹着笛子,偷偷的要去捉正在定音鼓上睡着了的一排小猫咪的……
……
每一张都是不同的乐器的组合,或是浪漫,或是有趣的小故事,小情景。都是白色的背景,显得每一张笑脸,每一个乐器都特别的显眼……
叶晨一张张看着,看到曲章的那张,笑了起来。
“你说曲老师看到这张会不会气死呀?拍的时候不都是分开的?”叶晨拿出了一张给胡年丰。
胡年丰看着,脸上笑的高深莫测:“怕他们紧张或者不好意思做不出表情,所以都分开拍。后期做在一起效果比较好。”
叶晨手上那张,上面是曲章低着头在演奏大提琴,有些犹豫的,只露出了半张脸,和一只半闭着眼睛。
他身后是高大的郭岳穿着一身迷彩服,映出结实的肌肉,异常温柔的盯着远方。手臂上随意的夹着一大束玫瑰花。
叶晨怎么看都觉得他们两个都是本色演出。郭岳看曲章哪一次不是这么的小心翼翼,铁汉柔情。而曲章的气质也就是那样的安静的带着些忧郁,挺招人怜惜。
他不得不佩服胡年丰,他真的是着把团里每个人的的特点都抓到了,哪些人放在一起能有特别的效果,他好像就是能看透一样。
然后叶晨继续往下看,还有多是家庭照。有乐手爸爸肩上坐着一岁大的儿子,身边搂着美丽的妻子。儿子的手上拿着他的琴弓,妻子提着他的提琴,一家人笑很欢乐,笑很甜腻。
还有小宝宝被放在低音管的大喇叭里吃力的往外爬,外面的爸爸妈妈在努力给他打气加油……
还有帅哥吹着萨克斯,家里的四个老人乐呵呵的一排坐在对面笑的自豪,每个老人脸上的皱纹,都漂亮的像开在脸上的幸福的花朵……
叶晨越看越觉得温馨感动。
只是当他看到自己那张的时候。他没笑出来。
……
******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贝七。清和啥都不说了。我还和同事争论过贝九好听还是贝七好听。
我同事喜欢九,我喜欢七。为什么呢。哟西,大家不觉得贝九里中间有盗用了贝七第三乐章的主调嘛!!而且贝七除了第一乐章清和不是很有感以外,另外三个乐章老贝就是纯粹的炫技呀,那旋律,那高潮……比贝九听着爽多了。没有贝九宏大,但是是另外一种感动……
清和个人意见……贝九是最牛的毋庸置疑,但是还是无法阻挡清和对贝七的爱……
。
贝七贝九下来,清和就钟爱《田园》了。其实《英雄》也很带感。下回说说《英雄》吧。
哎,清和是俄国控,但是写了好多贝多芬了……新年音乐会什么的,就要各种欢乐的。约翰斯特劳斯的曲子……清和初中的时候就是听着圆舞曲自己抱着椅子在家里转呀转的……
20、表白
叶晨的定妆海报有好几张。照样是和胡年丰设计在一起。
叶晨只是觉得,这造型为什么怎么看怎么都像结婚照。还他妈的是两个男人的结婚照。
一张是叶晨随便拿着琴站着,胡年丰拿着琴弓看似严厉其实只是闹着玩的拍在了叶晨脑袋上。
胡年丰就那张脸,反正不说大家也懂的。只是叶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可能会有那么欠抽的样子——半闭着眼睛,还吐着小半截舌头——
这不是打情骂俏是什么……
还有一张,胡年丰和叶晨面对面的站着,叶晨正对着前方,半张着嘴,目光迷离,一半阴影照着半张脸。胡年丰背对着镜头和他贴在一块儿侧着脸,正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怎么看都像是制服诱惑……
最后一张,是一左一右,一个指挥一个拉琴的模样。只是两个人都闭着眼睛,头发都吹飞了起来。最重要的是——他们们两个手上的红色绸带道具被后期做成了连在一起的红线。
叶晨吞了口口水,问胡年丰——
“你确定要把这样的东西挂到街上去?你爸会被撤职吧?”
胡年丰也皱着眉看了会儿。直接拿起电话打了过去。
“解释一下,首席和指挥的几张怎么回事?”胡年丰看着样片,声音听起来挺严肃。叶晨听到那边说:“哎呀,做设计的那几个姑娘昨天一晚没睡做出来的,说首席和指挥的那几张做的最费心血了,我看了效果也很好。”
“恩……这几张我很满意。等你那边的姑娘醒了,让她们再做三张过来——就要这个效果,越暧昧越好。”
“哦,好,好。”那边听到要加三张,心里七上八下的广告公司老板乐的不行,一度以为尺度太大,会全部退回来。却是这个胡指挥果然是同道中人呀。于是欢天喜地的接了下来,还说给胡年丰打个好折扣。
叶晨偷听完那个电话,翻翻白眼去看别的了,反正胡年丰做事情都不按常理出牌,知道最后的结局肯定会是好的就够了。
于是一周后,市里的主干道,还有大学城附近,都挂满了乐团新年音乐会的广告宣传。一路过去每一张还都不重样,都是俊男靓女,友情爱情亲情基情百合情……想看什么有什么,胡年丰全部都照顾到了。
听曲章说,海报挂出去以后,三天内就卖出了四层的票。叶晨听到胡年丰交代的:“打出票快售完的消息。买票的速度会更快。”
叶晨再一次叹息胡年丰不去做商人真的是国家的损失,这种人若是做了什么企业的老板一定带动全市的GDP指数的……
听说已经有好几家企业专门找上门要做赞助,想在那些广告上打上他们的品牌做宣传……
而另一边排练的情况也一日好过一日。
胡年丰选的三首约翰斯特劳斯的圆舞曲,已经排练完毕。其中当然有被演烂的经典《蓝色多瑙河》没法子,这是国外新年音乐会的保留曲目,胡年丰要走欧洲风,必须得上这曲子。还有一首是叶晨挺喜欢的《晨报》。这曲子不是很热门,但是这是叶晨记忆里第一次在交响乐团里做演出的曲目。那时候他只有十岁。这首圆舞曲,不华丽,但是精巧,就像是早晨的阳光下,微风拂面一样的让人觉得清爽和惬意。当然若是演奏的好了,是清风拂面,若是演奏不好,那就是沙尘漫天……
胡年丰挺会指挥那种气势磅礴的曲子,比如强大的《贝九》和华丽的《蓝色多瑙河》,却是对着像《晨报》这样高潮并不明显的曲子,他自己好像都有些不太满意,总觉得乐团的演出里少了点什么。
于是这曲子只排练到流畅就先放在了一边。
晚上的时候叶晨偶尔会和胡年丰讨论白天排量的事情。
他觉得胡年丰几个地方的处理他不喜欢,会和胡年丰说,他觉得曲子哪个部分的表现情绪不太对,也会和胡年丰说,包括他听到的其他声部的错误……
胡年丰也发现了叶晨的不同。好像这家伙慢慢的对团里的事情上心了起来,也会注意到每个团员的情绪和状态。虽然演奏起来还是没有感情,干巴巴的像一台永远不怎么会出错的机器的,只是这人的确是融进了乐团里。开始劳心劳神。应该是好事。
那晚,胡年丰都睡着了,叶晨突然把他给弄醒了。
“你不觉得最近曲老师怪怪的?”叶晨的脑袋瓜子不知道想到什么了。已经是凌晨四点,6个小时以后他们就该起床出门去排练。
“恩……是吗?”胡年丰迷迷糊糊的,他也没几个小时能睡,早上还要早点起来做早饭……叶晨好像从来都不关心家里好吃的美食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恩。昨天,前天,还有大前天,他有时间了就和我说郭岳的事。从小到大的事都和我说了。曲章以前有个弟弟,郭岳有个妹妹,好像后来是曲章的弟弟未成年驾驶害死了郭岳的妹妹,然后曲章的弟弟一直成了植物人,上一次……他请假的,就是因为他弟弟也过世了……”
叶晨皱着眉头说着。胡年丰被拉了起来,闭着眼睛听,回了一句:“恩。”
“原来他们之间有那么多的故事……平时真的看不出来。曲老师好像总是那样。郭岳也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些……”叶晨有些伤感的,“原来这么狗血的事情真的会发生……就发生在我们身边的人身上……他们两个好神秘……我在琢磨着,曲老师和郭岳他们两个人平时怎么相处呀。你不觉得郭岳很喜欢曲老师,而曲老师明显逃避呀……啊啊啊啊啊,弄的我好纠结。睡不着。”
胡年丰闭着眼睛拿手摸了摸叶晨的脑袋。“你……有心事想别人的事……在我眼里,你才是那个最神秘最难看透的人……我也天天纠结你的事,怎么没有人来可怜我?”
“滚蛋,我就一把烂稻草,没什么好纠结的了……我说的是曲老师和郭岳!他们两个这样真的让人着急呀……”叶晨整个欧巴桑附体。大半夜的为了别人的事情折腾的自己睡不着。
“对了,对了,我告诉你个新八卦,我发现,张强在追白珊珊,真的哟,以前白珊珊有什么问题会问我,现在张强都会主动去和她说。而且白珊珊好像每天……唔……”
叶晨越说越来劲,然后被胡年丰拉回被子里,堵住了嘴。
“喂,你干嘛……”叶晨被亲的气喘吁吁,胡年丰才放开他。
“你怎么突然那么关心团里的事了……”胡年丰是真困……他要睡觉,需要让叶晨闭嘴,好和他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