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王妃 上——南宫鹤

「白水对我说，她发现她错了。她之前说的爱我，只是喜欢我而已。」

「她之前说过爱你？」凤冰凝将手放在凌夜晴头上，抚顺她柔软的三千烦丝，「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我怎么不知道，她对你说她爱你？」

凌夜晴颇有些得意的笑说，「喜欢本侯爷的多了去了。在帝都之中，你随便找个人问问，他们都会说喜欢我的！」

凌夜晴没有说谎。

凌夜晴虽然是个二世祖，但他并没有二世祖到骨子里去。

那些修桥铺路，救济贫苦人民的事，她也是经常做的。一来二去，她别提有多受那些苦地方的人们的欢迎了。

特别是小孩子，碰上她这个大孩子，总是可以一起疯玩疯闹！

凤冰凝却还觉得不消气，阴冷着嗓音道，「哼，我怎么不知道，你居然这么受人欢迎？」

「凤，别急嘛。」那酸溜溜的语气，凌夜晴意识到凤冰凝又在很明显的吃醋了，心中顿时痛快极了。方才那些愁云，也霎时烟消云散！

果然，来找凤，是最明智的选择！

凌夜晴讨好的在凤冰凝怀中乱蹭一通，耍赖道，「凤，我可以保证，他们爱我是他们的事，我心里从来都是只有你一个！」

凤冰凝冷哼了一声，但无可否认，心中舒畅了许多，嘴角却也扬起满意的弧度。

「以后，少在拈花惹草！」凤冰凝告诫道，「你的身份非比寻常，稍微一个行差踏错，可不是什么好玩儿的事儿！」

「你担心我？」凌夜晴仰起头，眼中闪着喜悦的光。

「嗯。」凤冰凝也不否认，「晴儿，我很担心你。」担心你一时想不开，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决定，「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你，好不好？」

凌夜晴摇摇头，重新将头颅埋进凤冰凝怀中，「我喜欢你担心我！」

凤冰凝担心凌夜晴，还是很担心很担心的那种……

凌夜晴心跳如雷，她此刻可以很肯定的说一句，这是她这么多年来，听了最让她觉得幸福的一句话！

「凤，我喜欢你担心我！」

很喜欢……很喜欢……天下间最强烈的喜欢！

|傻瓜！」

52 竭尽全力保护

在凤冰凝那儿得到了安慰，凌夜晴很快就将心中的不快抛在了一旁。

其实仔细想想，没有了白水的爱，也未尝不是件值得庆贺之事——至少，她今后无需再烦恼，该怎么解决这三角关系——况且，只要白水不因为不再爱她而背叛了她，就可以了。

凌夜晴实在不想再将事情复杂化，再加上近来凤冰凝对她百依百顺，几乎把她宠上了天，于是就更加不想自寻烦恼了。

如此一想通，凌夜晴嬉笑的望向凤冰凝，「我今晚可不可以留下来过夜？」

凤冰凝横了凌夜晴一眼，「好好的侯爷府不住，偏要在这里和我挤？」

「你这里暖和嘛！」凌夜晴赶紧又巴上那纤细的腰肢，装着可怜兮兮的声音道，「我的伤还没好，要是晚上突然哪里痛了，都不知道找谁说去……」

凌夜晴这话虽说的夸张，却也有几分真意在其中。

由于女扮男装的缘故，她多数是偷偷扛起一些小病小痛，有时候宁愿花长点儿的时间，让病慢慢好，也不主动去找什么太医啊、大夫啊、郎中啊之类的人物。

谁知道，她找回来治疗的人中，有没有曜帝的爪牙呢？

也亏得这些年来，有白水在她身边，有事没事专给她吃一些大补却不伤身的丹药，警告过多年坚持不懈的调养，她的身子也大约做到了无病无痛。

只是——

意外若是能防止的话，就不是意料之外的了。

白水此次失手将凌夜晴推下水，还真是狠狠的让凌夜晴吃尽了苦头。

别的不说，光就躺在床上十天半月，就让她挨得有够辛苦的。

幸而，养病的地方是凤冰凝的香闺暖床，身边也有凤冰凝寸步不离的陪伴，凌夜晴这才不觉得日子难熬。

凤冰凝对凌夜晴的这一番话，确实无法做到不信。

单凭不久前，凌夜晴腹部受了伤，都没有及时就医保命，凤冰凝对凌夜晴的处境，就大概看出了一二了。

其实，凌夜晴女儿身暴露，本是一件无关紧要之事。

只是因为凌夜晴和曜帝，对彼此间存在着诸多的隔阂和不满，使得这件事变得日渐棘手起来。

如果想活命的话，凌夜晴今后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暴露身份！

一旦凌夜晴的女儿身暴露，她可以说是彻底的玩完，再无翻身的机会——凭曜帝只记仇不记恩的秉性，凌夜晴是绝对不可以，有任何把柄被抓住。

否则，凌夜晴的下场，不单单是一个『惨』字，就可以概括得了的！

凤冰凝想到这里，索性也依着凌夜晴的意思，爽快的让她留下来过夜。

将留晴儿在自己身边，夜里有个照应的同时，平时都可以看看，晴儿到底有没有谋反之心，趁早帮她了结了和曜帝之间的恩怨，也不失为救晴儿的好方法啊……

53 一朝天子一朝臣

淮骏候凌夜晴，又一次被曜帝传召入宫了。

此次的传召与从前的密召相比，最大的差别在于，此次曜帝是出动了禁卫军，在众多人的围观下，招摇的接凌夜晴从沈香阁出发。

这样的做法，让人不得不怀疑，曜帝是唯恐帝都的百姓，还不够清楚了解凌夜晴的荒唐，而故意为之。

目的只有一个。

诋毁凌夜晴在民间仅剩余的一点良好形象。

为了一介烟花女子，堂堂小侯爷居然夜不归宿，甚至还要皇帝出动兵马相请，凌夜晴也算是古今第一人了！

此等史无前例的奇观，毫无疑问，可以命名为帝都的清晨，最大的奇闻异事。

不过诋毁归诋毁。曜帝还是个受人敬畏的明君，断断不会只是为诋毁灵液就做到这种地步的。然而，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而如此大手笔，尽管人们想破了脑袋，还是无从得知。

唯一可以确定是，大概就是要有大事发生了吧？

凌夜晴在宫中待了很久。

照例是从天蒙蒙光的时候入宫，一直流到了月上树梢，才得以在一队禁卫军的护卫下，浩浩荡荡地回到淮骏王府。

之后，便不再出门。

自然，也无法再夜不归宿就是了。

凌夜晴回到淮骏府，第一件事就是吩咐奴仆，请白水到自己的房中来。而她本人则匆匆忙忙的，朝自己的寝居走去。

白水闻讯后，就片刻也不敢耽搁的赶来了。

她听说了白天凌夜晴的事，已然有了点底子。

看来，的确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否则，凌夜晴是绝对不会叫她的。

以往无论凌夜晴接到了什么任务，都没有和她报备什么，此次却叫来了她，想来是遇上什么棘手的事了……

白水方走进凌夜晴的寝居，便见后者正在收拾包袱，不由满心疑惑，「这又是在在唱哪一出？」

凌夜晴胡乱塞了几件衣物，头也不抬的冷哼了声，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君要臣子三更滚，臣子哪敢停留到五更？」

白水不由咧开嘴角，不知是被凌夜晴自我挖苦的风趣逗笑，还是单纯的在幸灾乐祸。「他这回又用什么理由要你为他卖命？」

「还能有什么？」凌夜晴想起来就恨得牙痒痒，好不容易她和凤的关系有所起色，凌夜辰偏要在这时候出来捣乱。「还不是哪里又有什么人，对他的做法很有意见，有可能要谋朝篡位？」

细数起来，凌夜晴这些年接下的任务，还真是一成不变——

不是谁意图谋反，就是谁必须消失。

一点儿新意也没有。

不过，凌夜晴也是没办法了。为了消除凌夜辰对她的疑心，她必须要服从。

但就不知道是为什么，凌夜辰那家伙居然是百玩不腻！

官大一级压死人，凌夜晴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一定会窝囊而死。

不是她夸张，而是真的没法活了。

除了被凌夜辰玩死以外，她唯一的选择，就是被任务的目标反杀死！

总之就是没好下场就是了……

谁让，她这么些年来，手上沾染了那么多的血腥呢？

而血腥这种东西，无论怎么用心去洗，都是洗不干净的……

白水见凌夜晴的情绪又有些低落，上前鼓励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需要帮忙吗？」

凌夜晴摇头，威胁的瞪着白水，「你只要别再让凤被什么关潜月的抢走，就算帮我大忙了！」

白水知道她还在怕上回的事再次发生，不免觉得有些愧疚，「我上回不是因为我大哥逼我的吗？」虽然，她也没反对，「而且，我现在都不爱你了，还做什么去破坏你和凤冰凝？」

凌夜晴听着白水一口一个『我不爱你了』，实在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心想：你不爱就不爱了，一直强调个什么劲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口是心非，为赌气才说的呢！

按照曜帝的说法，此次意图谋反的那人的势力，主要是在苗疆之地。

苗疆地处天朝国境之中南地带，地界多灌木树丛环绕，主要是由盆地和高山，两种皆然不然的地势结合在一起，组成错综复杂的线路，相应得彰。

54 冤家的路真窄

苗疆——一直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自古以来，苗疆之地也是一个令世人闻风丧胆的地方。市面上，有关苗疆多鬼怪的传说，也总是源源不断。

凌夜晴一路走来，看着周围的人的衣物，渐渐显露出苗人独有的风味，心想着要不要也去弄一件来穿穿，好更容易的融入群体，方便接下来的行动。

其实，苗疆之地凌夜晴也是去过几次的。只是，每次都没有深入罢了——毕竟，她还想要长命些。

苗疆之地地形凶险，一旦迷路了，从白天给你绕到天黑，三五七年都绕不出去的鬼地方，可以说是数不胜数。而一般，那些地方都是没人回去的，若是运气不好，可就真的是求救无门了！

另外，撇开这点不说，苗人的心也是天底下，最难琢磨的。

凌夜晴这么多年来，一直有条警戒自己的线，不管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苗人。

苗人多数都会点药理，那些书上记载的，苗人家的女子，最擅长用的就是蛊毒之术，专门蛊惑人心，让人做出违背本身的意愿之事。

凌夜晴还住在皇宫的时候，也曾碰到过一个，是跟随父兄进贡珍品的苗家女子。

那时候的她，还不知天高地厚，本想着开开玩笑，去调戏一下人家小姑娘，结果在弹指的光阴间，就被下了毒，疯笑了一个时辰。

若不是当时的及早被发现，凌夜晴觉得，她很可能会活活给笑死！

事后，她安分了许久，连笑一个都不肯多笑，生怕毒药又发作。

一直到那苗女走了，她才慢慢生龙活虎起来……

自此，凌夜晴就再也不敢招惹那些看似柔情似水，却不知是否表里如一的苗家女子了。

这件事，可以说是她一生中，难得的败笔之一吧？

凌夜晴有时候也很怀疑，是不是因为这一难忘的教训和阴影，而导致了她的择偶标准。

外表如水般柔美的女子，凌夜晴一个都看不上。

偏偏，就是对凤这个冷冰冰的女子，有着异常的执着。

凌夜晴在路边的小店买了件苗服换上，看着自己英挺、不知能迷倒多少少女的身姿，不由又是得意一笑。

啧——当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

就算是当男人，她小侯爷凌夜晴也俊俏得可以死人啊！

（小侯爷已经自恋得胡言乱语了o（┘□└）o）

凌夜晴找了家客栈住下，开始计划着下一步该如何走，才能既快，又能保证万无一失的方法，去接近此处的目标。

姚雪嫣。

怎么听都是个女人嘛！

女人能造什么反啊？

这凌夜辰，吃错药了不成？

以为人人都是她这样，身不由己的女扮男装吗？

凌夜晴实在很想骂脏话，实际上她心里也没少骂多少。但，抱怨归抱怨，她还是得做事的。

仔细翻阅着手下密探给她的，有关于此次目标任务的资料，凌夜晴不由心下一惊。

姚雪嫣。

居然是姚家寨的主事人，姚雪嫣！

凌夜晴的眉头，不由深深的紧蹙了起来。

真是难办啊……

怎么谁不讨伐，偏要她去讨伐这个女人呢？

凌夜晴实在是搞不懂。并不是说，此次的任务很难，其实只要做事的时候小心一些，就应该不会出太大的差错。

只是她实在是不懂，这世界怎么就这么小呢？

不过兜兜转转几年，她就又要去主动招惹那个妖女了！

凌夜晴大叹命苦，前途一片惨淡无光……

灾星，果然是怎么都甩，都甩不掉！

如果可以选择，凌夜晴真的宁愿当年就被毒死，也不要今日再主动送上门，自找虐！

不错，当年对凌夜晴用毒，以至于她对苗家女，至今都很忌惮的罪魁祸首，就是她要此次接近的这个人——姚雪嫣！

凌夜晴计划了好几天，才终于拟定出一个先礼后兵的策略。

到繁华的镇上走了一圈，凌夜晴经过驿站时，顺便进入到里头，对驻守官员亮出身份，很快将送拜帖到姚家寨的事，给吩咐了下去。

55 虎落平阳

接着，她便像忘了此行的目的似的，肆意过着糜烂的日子。

等待回复的日子里，凌夜晴除了夜里回到客栈休息，一直都在外头找乐子打发。

几天下来，已是将苗疆的风景名胜，给逛了个遍。

花钱如流水，活脱脱一个二世祖的模样。

但，也只有这样做，才能消除姚雪嫣对她的防备。

毕竟，她此次前来的目的，或许会变成血洗姚家寨……

另一方面，凌夜晴难得出这么远的远门，怎么也舍不得委屈了自己。

因此，能玩的时候她绝不放过，免得他日没机会。

不是凌夜晴闲着无事，乱悲天悯人，而是此次任务，最后她能不能活着回去，都是一个谜。要知道，妖女可不是吃素的！

若姚雪嫣真要谋反，可能早已经挖好了陷阱，让她往其中跳……

真是那样的话，凌夜晴也没有自信，自己能够躲过！

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在别人的地盘，她总是没多少胜算的。

如此等了好几日，姚雪嫣终于派人来回话，说是很多事一时半刻难以说清，也不是三两笔墨便可以详尽，邀她过寨一聚。也为多年不见叙叙旧什么的。

凌夜晴嘴里笑着说好，但心里明白的很，这一去不比赴鸿门宴来的安全几分。

不过，即使她心中对此清明如镜，还是即刻收拾了来的时候，身上带着的细软跟着传话的一男一女，前往姚家寨。

至于客栈里，这几日疯狂的战果，诸如小笛子、苗服、竹排雕刻等等物件，则拜托小二照看，等他日要回帝都时，一并带走。

只要她能活着回来，就一定带走。

如果真那么点背，就让那该死的曜帝帮她垫一辈子的房租！

她把命都给搭了进去，若还不亏空了凌夜辰的国库，好像真有点儿对不起自己的。

另外，和凤定下的那张契约，早知道就出门前就实行了……

凌夜晴不指望，凤冰凝会在她死后，为她守身如玉。

凤冰凝若是真找到了真爱，她人死都死了，又怎能阻止呢？

姚家大寨位于高山密林中。

姚家寨地形极其复杂，若没有熟人带路，是绝对走不到。

若不是因为曾经的老当家曾在朝为官，年年都有岁贡运往帝都，真会让人以为，这是一个土匪窝。

凌夜晴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中已到了一座山前。

然后，走在前头一蹦一跳的带路的小姑娘，倏地停下了脚步。

凌夜晴正不解为何，就听她用甜美的嗓音说：「小侯爷，接下来要委屈你了，不过入乡随俗，还请您配合！」

而身后（似乎在防止她半路逃跑）的男人，则面无表情的着拿出一条黑布，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