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枪!!!”
直升机越飞越近,欧阳亦的怒吼在风里模糊地散开:“肖浅!就是下地狱!我也要拉着你一起!”
“开枪啊!!!”
“砰!”
刹那间世界好像静止了。
欧阳亦惊愕地看着肖浅缓缓张开左手手心,上面空空如也。
没有录音笔,什么都没有,当初被你带到这个厂房来,身上水也淋过,衣服也是被你们的人换过的,我身上怎么还曾藏住一支录音笔。
你……你骗我!
肖浅微笑,失了血的嘴唇竟让整张脸看上去妖冶明艳。
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听见,响起的是两声枪声。
欧阳亦侧着躺倒下来,脖子上的血洞向外汩汩冒着鲜血,眼睛始终无法阖上。
“不……不……”符言离扔掉枪,跌跌撞撞地朝前跑着。
肖浅用尽所有力气,回头看了一眼符言离,他的眼神很温柔,从未有过的温柔流连,接着,就这么直直的、直直的,从天台的边缘跌落下去。
“肖浅!!!!!”
闭上眼睛的时候,肖浅看见一束天光,从云层间形成的巨大的空洞中尽情地洒泄而出,像火一样燃烧着,可是却那么柔和,不禁想让人伸手触摸。
就像他曾经相信过的,神就在云层之上,他相信。
那首歌是怎么唱来着,只依稀记得调子是这样的: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因为开心,因为难过
天涯海角都想陪你走
如果某天苍老,失去你在左右
一点点回忆的潮水
能瞬间把自我湮没
什么样的理由
可以没负荷,联系到永久
你是我生命碾过的车辙
我抚摸期许永不生锈
谁会为我挽留
永远把爱过,错当成拥有
用笑颜解忧愁
却忍不住如鲠在喉
耳边,好像有谁的声音,掌心处传来一阵暖意,似是可以融化冰原的春意一般。
医院的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轮轴滚动的声音。
符言离抓住肖浅手,一路跟着小跑,他伸手抚摸了一下肖浅的脸,说:“你还记得我们上次去枫谷山爬山,进了一座庙宇,我们每人各许了一个愿么?”
肖浅闭着眼,鲜血浸湿了他腰间的衣服,他毫无回应。
符言离淡淡笑着,说:“我说我要身边这个人,一辈子安乐无忧,哪怕是……不在我身边。”
走廊上的病人纷纷退让,医生护士急的都是一头汗,病人们也诧异的看着浑身沾了一身血的英俊的男人,一脸爱怜的看着病床上的这个人。
病人的眼睛闭得很安详。
“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了……肖浅……肖浅……You'remydestiny……”符言离把头埋到肖浅的颈窝,轻轻地亲吻他额侧脸,“我爱你……我爱你……”
“……我也是。”
像是幻听,全是气流一般的声音。
符言离触了电一般站起来,手术室的大门已经打开,医生把他拦在了门口,符言离松开了握着肖浅的手。
病床被推入手术室。
符言离睁大着眼睛看着肖浅的脸,可是他的眼睛仍是闭着,甚至连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
手术室的红灯亮了起来。
符言离朝后退了一步,在走廊旁的座椅上重重坐下。
手术从白天进行到了黑夜,快近凌晨时分,当小段给符言离送水的时候,惊得几乎要捂住嘴。
“阿离……阿离……你!”
符言离从小段手中接过水,双手抱着,饮了一口,随后又递回给他。
小段踟蹰良久,还是决定不说什么,从符言离手中拿回水杯,转身走了回去。
走到拐角的时候,他回头,他知道自己的的确确是看见了,符言离发间的那几许斑驳,就像……就像……
眼角瞥到窗外,小段眼皮一跳。
下雪了。
符言离也看到了窗外,先是零零星星的,然后是纷纷扬扬,隔着一扇窗户,走廊上的暖光为那一层莹白添了一抹柔光。有雪花飘落下来的时候粘在了窗玻璃上,冰晶美丽的形状清晰可见,但不到半分钟,便化成一滴水滴,蜿蜿蜒蜒地从窗户上滑落。
下雪了……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12点钟的钟声幽渺的响起。
手术室的灯熄灭了。
符言离看着这么多年来,N市的又一场雪,闭上眼睛,微微笑起来。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