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诺也过来看。
“恩,应该是吧……”拜托这问题也不要问他,他成诺也没见过雪花长什么样啊。
“好可爱。”说着李筝就用手去戳戳那个小家伙,结果小家伙一下就被压扁了。
“好可惜。”李筝懊恼地皱了皱眉。
“两位小哥,合张照呗。不到长城非好汉!我们这是最好的景了。今个难得下雪,一定要来一张啊!
”长城上摆摊留影纪念的摊主凑到他俩跟前。
“好啊好啊。”李筝兴奋得跳起来。“成诺我们照一张吧,雪景呀雪景呀。正好后面那石碑上还写着
‘不到长城非好汉’。”
成诺张口,“好”字的余音还没落,突然听到身后又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好,在这里摆摊属于非法经营。我是长城八达岭管理委员会的,请理解并配合我们的工作。”摊
主面前突然横插过来一位穿着城管制服,戴着墨镜的男人。
“你怎么又在这儿?简直阴魂不散!”李筝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墨镜男。只不过短短两天时间,
就已经和这家伙打了不下四五次照面了。
“工作,咳。”刻意压低的声线,墨镜男的嘴角似乎有抽动的嫌疑。
“工作?原来你是干这个的?城管这工作倒是挺衬你的。”李筝继续尖酸刻薄。
“确实。”成诺不失时机地点头应许道。
眼镜男嘴一撇,那墨色镜片后的眼神里的哀怨都能刺得李筝不由自主地一寒颤。
“骆帆,把墨镜摘掉一起过来照相吧。”成诺伸手招呼。
“好。”某人赶紧啪得一下扔掉墨镜,大咧咧地走到两人中央,不顾一边已经风中凌乱的李筝,低下
头咳了一声,异常沉着地问成诺:“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飞机上,就是你换座位过来的时候。”
“嘿嘿嘿,原来那么早就发现了呀……”
那是,不发现才有鬼吧。你以为自己伪装得多好……成诺也忍不住翻个白眼。
“来,好了,一二三。”卡擦一声,相机将没好气的李筝,两眼放光的骆帆和笑得腼腆的成诺都塞到
了一张相片里,身后是长城上那个不到长城非好汉的石碑和漫天飞舞的雪花。
再往后的旅程,某人都秉承着橡皮糖的原则——黏在成诺身边寸步不离。
李筝一直撇着嘴,对某个死皮赖脸赖在别人身上的家伙异常不屑。
长城上太冷,三个人没多逗留多长时间就打道回府。
从大巴上下来,对面是个街心小花园,只是时值隆冬,树枝啊花干啊大多光秃秃的,全都浸在了雪花
里,懒洋洋地晃都不晃一下。
本来成诺想直接打车回宾馆,怎知骆帆突然就拽着他进了小花园。
“成诺你看,”骆帆指着花园中心的一个小亭子,“那是牡丹亭呢。”
成诺往那小亭里一望,果然,那立在小亭中心的两座勾肩搭背的石像不就是柳梦梅和杜丽娘么。
“这又怎么?”
“喂,李筝,给我们拍一张。”骆帆已经把自己的手机扔了出去。然后就学着雕塑的动作,不声不响
地把自己的胳膊搭在了成诺肩上。
“好吧。”李筝恨恨地搓搓冻僵的手,“我只照这一张!”
背上搭着个又重又厚的身躯,成诺不自觉缩缩身子,却被人不满地往前一拽搂住,连脸都贴了上来。
“就这张。”骆帆对李筝比了个OK的手势,又把人往怀里狠狠搂了一下。“这样,我就有手机桌面了
。”
“就这样了,大爷我不照了。”李筝把手机还给骆帆时,成诺已经挣脱某人狼爪黑着脸自个儿往前走
了。
“成诺成诺,你刚才怎么没有看镜头哇!再来一张再来一张。”某人刚拿到手机,就大声哀嚎。
“不照了,要照你自己照。”成诺头都没回,是没脸回。刚才被骆帆搂住的时候,心里扑通扑通直跳
,啥都没反应过来,还在听到那句“手机桌面”的时候就不自觉地呆呆扭头看对方,现在脸烫得要死
,哪还敢回头。
“不要不要,那好嘛,就这张吧。嘿嘿多自然~看起来分明就是成诺你在亲我嘛~”某人一改之前的一
副怨妇形象,突然陶醉得要死。
说错话的结果就是打车的时候某人被责令一人坐在副驾驶座上负责掏钱……
第十二章
“小姐,给我们再加一个单人间。”骆帆甫一踏进连锁酒店,就熟门熟路地朝服务台后面站着的小姐
招呼过去。
“呀,是你呀,原来你和这两位客人认识。你们三个一起住?”小姐也跟见着个熟人一样地跟着骆帆
打招呼。
“对。”
“那你们一起住一间家庭房最划算啦,又省钱。”小姐很好心地建议道。
“咳,你们很熟?”成诺挑眉,乜了一眼骆帆。
“呵呵……呵呵……”骆帆尴尬地挠了挠下巴:“不……不用了。再加一个单间给那个家伙住就可以
。”
“家庭房?”被骆帆指着的那家伙突然将音调提高了八度,完全掩盖了骆帆刚才“不用了”后面的所
有字。
“对啊,就是一张大床加一张小床,正好够三个人。”小姐很耐心地继续解释。
“好!那就家庭房。”李筝一拍桌子,一锤定音。
“成诺,来,我们一起睡!”
房门打开的瞬间,骆帆就冲进房内,一举霸占大床,挥着长胳膊招呼成诺。
李筝翻白眼,把从双标间拿出来的行李往桌上一堆。
成诺不动声色地走到小床边,也把行李往小床上一扔:“不了,骆帆你和李筝睡吧。”
“不要啊~”骆帆和李筝几乎同时哀叹。
“没商量。”成诺打开自己的行李包,翻找干净的衣物:“不然你们就都给我住单人间去。”
这次洗澡终于没什么人过来捣乱,成诺很满意地穿好衣服,相当愉快得拉开洗漱间的大门,还没站稳
,眼前突然黑影一晃,下一秒就发现自己全身被一团白布给蒙住了。
骆帆甫一用被子把成诺打包好后,就回头挑衅地瞪着李筝:“不准看!”
李筝翻个白眼别过头去。三岁小孩的智商,护食的小狗,他才不要跟个小狗一般见识。
“骆帆!”成诺满眼黑线,声音里满是怒气。
这个家伙到底在搞什么想搞什么,好端端给他裹被子做什么,难不成要让他站着睡觉?!
“我是怕你冷……”
冷?这家伙是说这暖气房?
“他只是怕你身体哪边露着被我瞧见。”李筝凉飕飕的语气,在一旁煽风点火。
骆帆果然凶恶地朝李筝瞪去,又牢牢箍紧怀里的人,再一脸哀怨地瞧着成诺,活像就要被抛弃的小狗
。
“骆帆,现在,立刻,马上,放开我!”成诺忍住头顶已经隐隐在跳的青筋,坚决果断地命令道。
骆帆依依不舍地把爪子放下来,眼巴巴地看成诺拽紧被子翻身上床。
再眼巴巴地看着成诺关掉床头灯睡觉。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半夜三更,房间里突然响起诡异的声音。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那声音渐渐顺着大床转移到了成诺的小床。
“不要把李筝又踢到床下去。”黑暗中,成诺眯着眼幽幽地道。
身后的窸窣声明显停顿了一下,紧接着是骆帆压低的干笑:“嘿,嘿嘿,好……我待会再把他弄上去
。”
“回去。”
“不要。”某人一听此言反而像八爪鱼般附了上来。
成诺皱眉:“什么时候这么不要脸了。”
“嘿嘿,其实我一直就没要脸过啊。对了,你怎么知道昨晚是我把李筝踢床底下去的?”
“猜的,看你下飞机就一直跟着我们了。”
“我掩饰得这么拙劣?”
“好了才有鬼吧。”成诺哼了一声,顺手拍掉偷偷摸摸攀到自己腰上的爪子。
“谁叫你跟那个小子私奔,哼。”
“我跟他只是君子之交……”
“切,才不信。”某人黑暗中头一扭。
“倒是你,我还以为你是个君子,却道原来是个小人。”说罢继续拍掉不气不馁又勾上来的魔爪。
“我就是太君子了,才会弄得你跟着他跑掉。”骆帆的语气听起来甚是酸溜溜。
“君子?那北海边晨跑的老伯是怎么掉下冰水里的?”
“你……你怎么知道……我不小心推了一下就……”声音越来越小。
“不小心?”
“谁叫你非要拉那臭小子的手的。”某人又开始理直气壮。
“……那你昨晚怎么进屋的?”
“当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跟服务台的姑娘搭个汕,然后趁她上厕所的时候偷钥匙咯。”
“哦?那你再去找她们搭讪去吧。”
“不要不要,有你让我抱着就好了。咦,你吃醋了?”
“醋你娘的头,还不给我滚回去!”
“不要,就是不要回去。我昨天也是这么搂着的今天还得这么搂!”某人晃了几晃身子,又立刻像个
橡皮糖一样把前面人的后背给贴了个紧紧实实。
在地板上被两人的大声言语吵醒并憋了很久的李某人终于忍不住要爆发了——你们小夫妻俩卿卿我我
的非要挤小床没问题,能不能先把我给弄到大床上去?!
算了,某人自动自觉地在黑暗中从地板上爬起来,自己爬到大床上去了。
第二天一早阳光明媚,透窗而入的日光将房间照了个亮亮堂堂。
骆帆伸了个懒腰,伸得很潇洒。
成诺脸上倒是什么表情也没。
李筝坐起身,打了个哈欠去刷牙洗脸。
今天,三人决定去故都最有名的景点——故宫。
缩在咖啡馆里的三人,望着对面故宫门口拐着弯儿排队的长龙,都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啧啧,这么冷的天,竟然还有这么多人排队买票——大家都有被冻妄想症吗?”骆帆不可思议地摇
摇头。
“啰嗦什么,快去买票!”
“呜呜成诺你什么时候这么凶了。不是该让那个家伙去买的嘛。”骆帆说着指指一边座位上懒洋洋得
打着哈欠的李筝。
“你去不去?不去的话我去了。”
“那一起去吧?”某人摇尾巴。
“你快给我去!”一脚把某人踹出咖啡馆透明的玻璃门,成诺拍拍手又坐回了座位上。
“哈,小夫妻吵架呢?”李筝啜了口咖啡,歪着头道。
“切,谁要跟他吵。”成诺怒道,隔了一下反应过来:“你说谁和谁小夫妻呢,我会和他是夫妻,开
玩笑啊你。”
“唔,”李筝抱着咖啡杯眯眯眼,“没什么好不承认的。同性恋嘛,我能接受。”
“谁不承认了?”成诺怒瞪李筝。
“难道不是么?在我看来,这分明就是,喏,跟情人吵架,然后离家出走,被情人一路追来……”
成诺的脸已经臭得堪比下水道里泡的抹布了。
“没有,我喜欢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李筝不意外地愣了一下。
“不在了。已经走了。”也许是这几天出外散心的结果,他已能坦率面对齐芾已经离开的事实。只是
,他暗叹一声不该揭人伤疤,明明李筝喜欢的人也已经去了,他怎么一急便给忘了。
“……也许吧,”李筝抱着杯子歪着头又想了想,说道:“其实人与人之间是靠缘分的。有些人你只
有一面之缘,有些人却成为了你的亲人,还有些人则成了你的爱人。人常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
修得共枕眠。倘若前世已经修了千百年,今世便也没有什么遗憾。缘起缘灭,自有定数,还是随缘便
好。”
既然你这么看得开怎么不出家。成诺默默在心里吐槽。
却听李筝倒是在一边摆起了长篇大论的架势:“死者已矣,我便该把他的份也活回来,活得更好才对
。这些年我走南闯北,说句看尽了人生悲欢离合也绝不为过。有多少人把自己压在苦闷的箱子里不肯
出来透气,若是肯探出头看看,天地之辽阔、生活之广阔定会叫人心潮澎湃,生离死别反倒显得是小
事了。”
低下头,成诺不说话。
李筝却突然附在他耳边:“呵呵,其实也不怕告诉你,当初想通了这些的我在遇见你时,认真考虑过
要追你。”
“什么?!”成诺猛地转过头。
“千真万确。”李筝将身子移回来,朝他眨了个眼:“如你所见,我也是个……同性恋。”最后三个
字李筝没有发出声,但是嘴型足够使成诺明白。
其实我已经知道了。不过成诺没敢说出来。
“喂,我说真的,如果骆帆敢抛弃你,你就来找我,我带着你远走高飞好不好?”李筝突然又贴上来
,在他耳边笑嘻嘻地说。
“……”不好,他直觉觉得,李筝不适合他。他们虽然都是同性恋,却不是一路人。那种淡淡的关怀
和温暖,更像好朋友般的情谊,并不是他想要的爱情。爱情,绝对不仅仅是这些。
“喂,票!”骆帆一脚踹开咖啡店的玻璃门,成功把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成诺给唤了回来。
脸冻得都走形了的某人狠狠瞪了挨在成诺脸庞边的李筝一眼,走到两人中间超强存在感地坐下。
李筝翻个白眼看窗外。
尽管早已有所准备,可真正踏入故宫的太和门之后,三个人还是忍不住惊呼起来。
太和殿前那铺满了石砖的广场庄严肃杀,广大得似乎把天地都包容了进去,而时光流逝如那天边变幻
疾驰的云霞,令人沧桑感顿生。那不平的石砖,偌大的广场,弥漫的金色光芒中的黄顶绿瓦红墙白柱
,似乎都在默默地诉说着这里暌违久远的故事,令一切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人生匆匆如白驹过隙,然那一点点沉淀的历史却撼天动地。
奈何某人却没有这种觉悟。
在故宫各个展厅参观时,已经进化成狗皮膏药的某人,从来没有离开成诺一步以外的距离,并且一直
准确定位在除了他之外的两个人中间。
顺着中轴线一路从乾清宫走到坤宁宫的时候,某狗皮膏药越过人墙扒在玻璃上瞅着里面的摆设直嘀咕
:“皇帝的新婚房可真够破的。”
立刻换来成诺的瞪眼,某狗皮膏药立马狗腿地摇尾巴:“俺家还是很新滴,房子刚买滴,家具刚买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