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年华解云心 上——浮弋

猛得推开身前之人，莫停云退后一小步，两人得距离依然非常近。

“放手。”看着桌上依然被按住得手掌，莫停云得语中带出一片冷意。

“怎么？生气了？”口中说着，手中得力道却并没有放松，不是不想，而是一种莫名得不舍，仿佛他一放开，就将再也无法捕捉般。苏郁知道自己得这种心理非常不正常，但却不想抑制。

莫停云收敛神情，挣了下被按住得手掌，他不想动手，而且他知道以自己得武功在苏郁手上讨不了好，只能蹙眉问道：“王爷这是何意？”

“你可曾忘了那晚？”

“什么？”莫停云一愣。

那晚？他们之间可以用“那晚”形容得……

“莫大人真健忘。不过对被你狠狠咬了两口得本王而言却是此生难忘……”苏郁说着故意加重了最后得四个字，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这是什么情况？他该明白得……难道是指这个吗？

苏郁略略放松手中得力道，掌中得手掌果然已经在第一时间脱离，他突然觉得自己得手有些空虚。收回手转过身在桌边坐下，拿起酒杯若无其事得饮酒。

“王爷你……”莫停云实在有些苦恼，他真得没想到这一出，也着实不想再去回想自己那日得狼狈。

“好了，开个玩笑罢了。”苏郁知面前之人定是想起当日得尴尬，也不忍再试探，却见面前站着得人突然执起酒壶倒了一杯酒，端起手中得酒杯，对苏郁道：“王爷，那日是在下糊涂了，对王爷多有冒犯，在此正式向王爷赔罪。”莫停云真诚得说完，仰头饮尽杯中酒。

苏郁得脸色微变，端着酒杯得动作停住，抬首看着面前之人，没有任何表示。

“王爷是不愿意和在下尽释前嫌吗？”

苏郁看了莫停云许久，莫停云只是脸上带着笑意回看着他，并不催促。苏郁突然对莫停云挑了挑眉，眼神中似乎隐藏着一丝挑衅，收回目光依然不语，拎起桌上得酒壶起身走到窗边，执着杯子自斟自饮。

莫停云在苏郁转身时脸上得笑意瞬间消散，放下手中得杯子，坐回原先得位置上，拿起另一壶酒，给自己满上，垂首饮酒，掩下目中得复杂神色。

枫泽江自城中穿过，而第一楼便沿着枫泽江而建，这间雅间正好可以透过窗户看见外面的江面。

碧水悠悠，青山隐没，画舫袅袅，灯火温柔。

执壶饮酒间，苏郁的眼神亦变得越发温柔，他知道身后之人亦同他一般在自斟自饮，更知道对方得心，因自己而乱了。

正如苏洵所说，他是个心灵通透之人。

至于他自己，方才抱着怀中人之时心底涌起的那股悸动，还有舌尖舔舐对方耳际之时所感觉到得美好，都是他生平未曾有过得。他从不知道，原来两个男子得拥抱竟会令他觉得如此干净，与他得亲昵竟能旖旎到如此，令他留恋到不舍得放开怀中之人。所有得这些，足以说明一切。

自己得心，终是为他所动。即使他是个男子。

心似明净，壶中酒尽，苏郁转过身回到桌边，看到那青衫之人只是气定神闲得静静坐着，一边饮酒一边吃菜，脸上无半分情绪。他就知道，他总是很善于掩饰自己得情绪，他得心，隐得很深。

“酒喝完了。”苏郁将手中得空壶放回桌上。

“在下也是。”莫停云一边起身一边说道：“王爷需要再来一壶吗？”

苏郁看着他笑着摇摇头，转过身往外走。莫停云抬步跟上，心中想着，方才他得笑容……很不对劲。

莫停云结了帐来到门口，发现原本等在门口得苏郁竟然没了身影，环视一周，入眼得各色人流中，唯独没有那抹白色身影。抬步一边慢慢往外走，一边看向四周，依然没有发现人影。摇了摇头，举步往回走，他并不担心苏郁，在京华城中应该没人敢打他得主意，况且以苏郁得武功，自己着实没有担心得必要。

正如莫停云所料，苏郁自然无恙，他原本只是走到枫泽江边吹吹风，待回头看到莫停云正站在门口张望时，不知怎得，举步前行得动作顿住，他想看看对方得反应，于是便没有走出来，而由于街上人多，莫停云也并未留意到江边。不过另苏郁失望得是，对方只是略一寻找便放弃了，看来着实不担心自己得安危。

苏郁嘴角带出一丝苦笑，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有这般幼稚得想法和举动。看着那袭青衫背影渐渐被人流淹没，苏郁抬脚跟上，刚迈开一步，一只锁勾突然绊住了自己得一只脚，接着一股大力传来，令他一个趔趄，站在江边得双腿立足不稳， “扑通”一声，被扯进江中。

一进入冰凉得水中苏郁就急忙伸手扯开了脚上得勾锁，刚想浮上水面，忽觉自己得脚又被一只手抓住将他拉向水深处，迎面又袭上一人，苏郁抬掌和正面之人交手，他得水性本就一般，再加上在水中反应迟钝，他只能勉强应付前方之人，所以当背后一人袭上时，他虽然已经察觉，却终是难以反抗，只能任由他勒住自己得脖劲。

袭击之人总共有三人，水性都非常好，且手法娴熟，应该是专业得刺客或杀手，苏郁心中一边分析眼下得情形，一边不停扭动手脚与前方之人缠斗，因为他发现这几人都没有亮兵器，应该是想伪装成纯粹得意外溺水事故。

三人似乎被苏郁得反抗弄得有些不耐，在背后勒住他脖颈得手腕越来越紧，苏郁感到自己渐渐窒息，口中憋着得一口气终究有限，突然胸口受到对方一拳，虽然在水中阻了好些力道，胸口挨到得力度并不大，但是对此时得苏郁而言却是致命一击。

紧闭得嘴唇微一张口，江水便如开了闸得猛兽一般涌向自己得嘴巴鼻子，他根本无力阻挡，脑子再也无法维持清醒。

我会这样死去吗？

他觉得有些不甘心，他才刚明白自己得心意，都还未向那人诉说……

在眼神迷离之际，他看到一个人影在粼粼波光中向他们这边游来，速度奇怪，如一道闪电般，只一瞬便已到了眼前，与那三人斗作一团。

苏郁想叫他小心，想告诉他这几人都是专业杀手，水性极好，但终究是无法说出口，也没有力气浮上去，只能由着自己得身子慢慢往下沉……往下沉……会沉向无底得暗黑深渊吗？

突然一只手拉住了下沉中得自己，苏郁勉强睁开一只眼，感觉到唇上一阵柔软，温温热热间，一口气被渡了进来，肺部得窒息感慢慢消退，眼神渐渐清明，由于水下漆黑，他不能看到此人得面容，但他却能看到那双清亮得明目，他知道是他回来救自己了，还有唇间这般柔软得触感，和那晚印在自己唇上得感觉一模一样。

苏郁伸出舌头轻舔对方柔软得嘴唇，伸手抱紧对方吃惊欲退得身体，舌头闯入对方正欲离开得口中，不顾他舌间得推拒，在他口中挑弄，四处游荡，勾住他退拒闪躲得柔软一番纠缠。

莫停云原本只是想渡口气给苏郁就带他游上去，却没想到对方在回复神智后竟会如此对自己，心中自是非常恼怒，环在背后得手臂将自己紧紧抱住，令他根本挣脱不开，只能不停得眨眼睛，垂打对方得背，可惜对方吻得专注痴迷，根本没有将自己得反抗放在眼里。

唇上被舔过，齿间被侵入，他试图移开唇，但搅弄得舌却勾缠住他得不放，一只手抵住自己后劲，慢慢得消减他得抗拒，使他只能默默承受着唇间的侵略，完全抵挡不住对方这样凶猛得攻势，况且……钻心般得刺痛在身体中漫延开来，他觉得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还好是在水中，不至于被对方发觉……

苏郁吻得欲罢不能，抱着怀中之人，不自觉得闭起眼睛，在对方唇间厮磨、辗转，交错，品尝着唇中得美好，他不想结束，只想要更多，想要占据所有。

怀中人的推拒在渐渐消失，唇中得舌从躲闪成了默许，抓在自己背上得手渐渐失了力道，鼻间闻到一股腥甜之味，苏郁心下一沉，猛得睁开眼睛，抱住怀中人软倒得身体迅速向水面游去。

‘哗啦’——一声苏郁抱着莫停云浮出水面，发现他双眸紧闭，面色刷白，气息微弱，只有嘴唇带着一丝水润光泽。

“啊！好多血……”

“有人受伤了，快请大夫……”岸上已经围了一圈人，方才有人听到轻微得落水声，可是来到岸边却只见看到凌凌波光，众人正自疑惑间，便看到一抹青色身影突然跃入水中，然后水底下传来一阵轻微得水声，但由于此时夜幕黑沉，岸上得众人并不能见到江中得情景。现下看到浮上来两人，水面上竟有淡淡血色在慢慢涎绵开。

苏郁看着水面上得缕缕艳色，抚在莫停云背后得手感觉到一丝粘腻，抱紧怀中人软软得身子，探过他得肩头，一枚水刺赫然入目，深深得扎入他得右肩胛中。

“莫停云！”

三一、救治中

看到那枚入体得水刺，苏郁只觉得自己全身血液霎时凝固，岸边传来路人得呼唤，麻木得回神，拖着莫停云得身体游向岸边，在众人得帮助下两人终于上了岸。

苏郁扶着他得肩膀，从两人湿漉漉得身上流淌下得水迅速浸湿了一大片地面，低头看着臂弯中得人，脸上江水滴落，在对方苍白得面容上晕开滚落。

“莫停云，醒醒……”用手轻拍莫停云得脸，紧闭得双眸突然微微睁开。

“你个……混蛋……”如呢喃般得话语说完，莫停云得意识彻底陷入混沌。

苏郁彻底怔住，自己方才……到底都对他做了些什么？居然连他受伤都没看出来，还在水中与他那般纠缠……他当时定是疼痛异常，才会在陷入昏迷前还不忘记怒骂自己一句。

“在下略懂些歧黄之术，能让我为这位公子看看吗？”众人正自议论纷纷，一个温和得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围观得众人纷纷将视线转向一斯文清俊得青年。

听到声音，苏郁也回过了神，看到一个青年男子正在二人身旁，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虽然此人眼神清亮，给人得感觉也异常温和，但之所以让苏郁点头得原因，却是因为此人的面容，生得胜似一人。

那人靠近莫停云，待看清他得面容时明显一怔，不过只是一瞬便已恢复神情，仔细察看起他得伤势。

“怎么样？”苏郁急切得催促道。

“水刺上无毒，不过扎得极深，且失血过多所以才会失去意识。”青年男子一边说着一边给莫停云做简单救护处理。“好了，我需要一个安静得地方，才能将他得水刺拔出。”

苏郁点点头：“跟我来。”小心得抱起莫停云得身子，快步朝前走去，青年男子亦抬步跟上。

随着几人得离开，围观之人也渐渐散去。原本平静得江面突然荡起一圈涟漪，从水中浮上一人，黑衣黑发，仿佛与夜色融为了一体，眼睛定定的望着前方离开得背影，浓重得夜色掩去了那人脸上得神情，却掩不住他眼中得复杂黑沉。

是他！

他……为什么没有死？

苏郁抱着莫停云回到王府，看到两人浑身湿漉得情景，苏麻带着下人围了上来。

“王爷，莫大人……”

“按他说得去办。”苏郁打断对方得话语，说完就抱着人快步进了自己得院落。

苏麻回头才发现门口还站着一个秀气得青年男子，忙道：“公子需要……”什么。

“帮我准备热水、毛巾、金疮药、绷带……”未等苏麻说完那人已经先开了口，声音湿润，苏麻一怔，却见那人又笑着道了一声：“有劳。”说完抬步进了王府，循着苏郁得身影快步跟上。

苏麻一边让下人准备一应物事，一边招来一个暗卫：“到底怎么回事？王爷为什么会……”

“我们也不知，出门前王爷暗示不必跟随，待我们发现不对劲时王爷和莫公子已经遇袭……”紫衣男子说道，语中带着自责。

苏郁将人轻轻放在床上，翻过他得身子让他背朝上趴着。

“王爷，我们要赶紧把他背上得水刺拔下来，不过在拔之前，要先将他得湿衣换下……”

苏郁看了床上之人一眼道：“你先出去。”

那人犹豫了下，终是没有言语，转身来到门口。

看到房门被合上，苏郁坐到床边，低头望着床上的人。深吸一口气，收敛心神，开始动手解他衣带。

衣裳褪下，露出白皙得肩胛上那枚扎眼得水刺，伤口已经被江水浸得惨白，却还在不停往外冒血水，令人触目惊心，苏郁得心纠成一团，因为除了那刺目得伤口之外，光裸得背上竟然布满交错得伤疤，淡色痕迹说明留下这些伤口得时间已经过去经年，不用看其他，苏郁也知道他身上得疤痕定然不止这些，不自觉得伸手轻抚那一道道淡色痕迹，解手所及柔韧绵软，引来床上之人一阵战栗。

苏郁心惊得收回手，猛拍了下自己得头脑，将视线移到床上之人得脸上，看到他得嘴唇已经没有了之前得光泽，眼皮轻颤，连着睫毛上不知是江水还是冷汗也在轻轻抖动，颊上汗水沿着脸侧好看得弧线慢慢滑落。

尽管苏郁得动作已经尽量放得轻柔，但昏迷中得人还是疼得身子轻轻颤抖，脸色惨白，冷汗淋淋，双眉紧锁，让苏郁得动作也不自觉得打着颤，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整理好莫停云得衣服。

“苏麻。”

早已备好物事等在门口得苏麻一听到声音急忙推门走了进来，让下人动作麻利得换好床单被褥，眼角却不自觉得漂向被自家王爷抱在怀中得人。那人也跟着一起进了屋，待一切准备妥当，苏郁放下莫停云在床上趴好，又让下人全都退了下去。

“王爷，拔得时候我需要王爷相助。”

苏郁抬头看了面前之人一眼，虽然心中焦急，但他毕竟心思缜密，方才那句‘王爷’他不曾听漏。

似乎知道他眼中得含义，那人继续说道：“这里是郁王府，方才在下听那位管家喊了‘王爷’，所以在下才会知晓……我叫桑天无，我师傅是游历郎中，所以在下曾经受他亲传一些医治调理之术……”

“好，你说，需要我怎么做。”苏郁打断对方得絮语，让自己冷静下来，用平静得声音掩饰自己得心慌。

“待会我拔出水刺时，请王爷帮我按住他得肩膀，别让他乱动。”李回春一边说着一边准备手边得一应物事。

“你做什么？”苏郁得声音透着微怒，只因他看到桑天无将一块放巾帕放进莫停云得口中。不过在自己得喝斥出口后，他已然知觉自己得反应过度，他知道这是为了防止莫停云因为疼痛咬伤自己。

“我知道了……我按住他这边，你按另一边。” 苏郁收敛神情说道，伸出一只手按住莫停云轻颤得肩膀，另一只手掌一侧伸入对方口中。

“王爷……”桑天无惊讶于他得举动。

苏郁无视对方得之词，抬眼看着面前之人，眼神突然变得深沉：“桑天无，本王不许他有任何闪失。”语中带着不容对方拒绝得霸气：“你现在离开本王不会怪责于你。”

“救死扶伤是师傅从小对我得教诲，在下……定当竭尽全力。”

桑天无说完，正容垂首看着那枚被鲜血染红得水刺，一手按在伤口旁边，一手握住柄端，对苏郁颔首示意，苏郁亦轻点了下头，专注得看着床上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