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芜青的开拓很缓慢,很轻柔,仿佛在掘一道细细的山泉,我自己越来越不能置信从口鼻中渗出的轻哼和呻吟,欲迎还拒。
一刻钟多一点儿的功夫,确认不会伤害到我之后,杨芜青一鼓作气的冲杀进来,我感到一种被撕裂的膨胀,但能够清晰的辨别到没有粘稠的血液,真是万幸,听说这里是很容易受伤的,玉树临风可以,但是我可是实在不想开花啊。
但是正因为有了不属于自己的成分,我更是拼命的缩着身子,并拢着腿,紧张的直发抖,杨芜青就会声音很难过的轻轻拍打我,“舞飏、不要……不要这么紧张,放轻松,你……你想把我绞碎吗?”
我也想松弛一下紧张的自己,但就是身不由己,好在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有了改观,两个人很快契合到了一起,最后彼此双双得道一般,享受了人间极乐。
我气喘吁吁的颤抖抽搐着倒在他的身上靠着,“鱼……水……之……欢……,嗯……呼,果然是……是、世间……极乐啊。”
杨芜青显然比我淡定的多,但也是一种极度舒展的感觉,“嗯……那是、那是当然。怎么样?”
我稍稍平复,“再一、再二、可以……再三。”
所以两个人在歇了一个时辰之后,就沐浴干净,最后一起同榻而眠,度过了一个意义非凡的夜晚。
因而这个夏天对于我来说,因此超出了重要的囊括意义,俨然已经是不凡之季了。
23.医者人心
只是这段时间,庆墨渐的身子骨,奇怪的没有以前那么强壮。中间还犯了一次痢疾,好在杨芜青医术过关,开了些许药物,也就没什么大碍了,这让我很是得意,果然捡来了一个宝贝。
经过这次身体康健的危机之后,庆墨渐变得有些慵懒,绝不像原先那么东奔西走了,赌钱还是照常,可类似于出去收账什么的活动内容,就显得倦怠了许多。
原先是他和老管家侯夷一起出去经营的内容,现在庆墨渐常常有了退意,想要推给别人。但是,他突然发现,大儿子入仕之后几乎不再回家,小女儿过了桃李年华,梅之年已过,都是泼出去的水了——而况现在还有了身子,是孕期里的娇贵身体。
所以,二子一女的庆墨渐,现在眼皮子底下居然就只剩下了一个不成器的二儿子,这让庆墨渐很是头疼。
思来想去,庆墨渐总是对这个儿子不放心——一来是,自己的二儿子从未参与这种家事过;二来是,实际上这个不肖子孙对这方面的事情压根就无心插手。
所以庆墨渐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同时也带着一定的风险性,但是鉴于一年多的各种情形都让他极为满意,所以,庆墨渐发话了,“不情之请——敢问杨公子可愿替我去经理一下营生?”
杨芜青没有不愿意的可能,“谢过老爷信任,在下定竭尽全力。”
因而这次去收的几家账目——都是日积月累比较难为的旧事,而且路途较远。庆墨渐放心大胆的托付给了杨芜青和侯夷。
我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快要哭了,“那么远……那你要离开我很久啊。”
杨芜青有些无奈,但必须的决绝,“我会加急赶回来的,保证很快回来,好不好?”
对于这样的崭新安排,老管家很是淡然,“无妨,杨公子请放心,老奴定会竭力辅佐。”
杨芜青临走的前一夜,我的精神状态很差。
人们都说,“小别胜新婚”,纯属扯淡。这句话,听起来是多么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风凉话,两个人在一起久了,若是会腻会烦会厌会倦,这些完完全全都是欠得慌,怎么可能会这样,除非是因为爱的不够。
长长久久的分离的离别之前的见面,简直是煎熬。时时刻刻都必须牢牢把握,都是那么珍贵。
舍不得多睡一刻,是为了多看他一眼;舍不得眼睛多眨一次,是为了多盯他一下;舍不得发呆片刻,是为了多陪他一会儿。时间在这种场合是多么奢侈,不能浪费,有一种“见一面儿就少一面儿”似的感觉,就好像若是呼吸的快些,还能多留下一点儿他的味道。
我躺在杨芜青的身旁,一面劝他“早点儿睡”,一面自己眼睛黏糊糊的都是流不出来的泪。这是我们第一次这样的分离,自从遇见的那一刻起。
诚然,我并不知道在我遇见他以前他究竟如何,可我知道,自从遇见了他之后的我,变得和以前大不一样,再也回不去从前。
我从孑然一身变得学会依赖,这病,是这个大夫让我染上的,而且我觉得,他根本治不了。
尽管后来,我又失去了这种病,但是我宁愿自己的一生都被这种病浸泡,找到那个值得自己依赖生生世世的人。
第二天早上杨芜青起得很早,而我则是彻夜未眠。两只眼睛肿得像莲花池里的金鱼,显得轮廓格外大。
杨芜青亲亲我的脸颊,“乖,我走了,回去睡觉,啊。”
我紧紧地抱了他一下之后撒手,“早点儿回来,一路平安。”
之后杨芜青变和老管家侯夷一起策马而行。我一个人在纷纷扬扬的槐花下目送一个系在自己心上的背影的渐行渐远,并不只是一个画面而已。那时候是真的想对他说点儿什么,后来却觉得,其实两个人之间都关系到了如此地步,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多言不过是矫情罢了。
出了钟眠谷很远之后的路上,杨芜青几声哨音,召唤来了几只庆府人从未见过的信鸽。塞好一些密令一般的东西之后,杨芜青又将它们放了出去。
老管家这时开口道,“老奴有句话,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杨芜青语气冷漠,“不当讲,但您但说无妨。”
老管家一字一顿的道来,“人在做,天在看。”
杨芜青显然很平静,冷血的口吻,丝毫不畏惧,尽管他信天命,却不信有天——这真是奇怪的逻辑,“命里有谁是神天事,命里如何自家为。再说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老管家这是很是尴尬的咳嗽一声,“还是不要……太……绝情的好。”
杨芜青才没有这种思虑,“我二人应当是为了共主,不能对敌家太手软了吧,这样不利于大计。”
老管家只是说了一句“医者当仁心,医者人心”就不再继续和杨芜青争辩什么了,只是不住的摇头叹气,“遇人不淑不识人,二少爷,可怜了啊。”
杨芜青这时候稍稍迟滞一下,但很快恢复了正常,“我等岂能为一人所牵绊大业。”
老管家彻底不再和他说什么,两人一路上风尘仆仆。
先是不停的赶着行程,知道几日之后的一次住到店家以后,杨芜青要来了笔墨之物,突然决定了要给庆舞飏写了一封信。
所云不过尔尔,都是些报平安的废话和套话,还写上由于住处不定,不要回信,只等收信便好。又加上了几句关切之言,体贴云云。
末了自以为别出心裁的来了一句,“吾爱见信便知安好。”几乎是一气呵成,文不加点,字倒写的很是好看,实在是瑕不掩瑜。
老管家叹气,“粗制滥造。”
杨芜青不以为意,“那又怎样——嗯,反正他就是吃这一套,由不得我这么做了。”
事实真的是诗里写的那样,“山岭崎岖水渺茫,横空雁阵两三行。忽然失却双飞伴,月冷风清也断肠。”
一日我在厨房里溜达——自然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兴趣做菜,突然间就觉得心里空空的,一定是因为有人要烹煮很辣的东西,所以我的心才熏得那么疼。
是的,事实一定是这个样子的,七尺男儿怎么能因为想一个人而想到落泪。
人真是很奇怪,你不可能因为同一段落口或杂耍去笑一次又一次而不会厌烦,却怎么能够做到因为思念同一个人而哭了一夜又一夜不觉足够。
杨芜青的那一封信实几经颠簸,最后飞进了钟眠谷,敲开了庆府的大门。
老管家不在,门房把信给了我。拿到信的那一刻,我实在是不可遏止的想到了《饮马长城窟行》。
之后便自顾自的大声念叨,“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远道不可思,夙昔梦见之。梦见在我旁,忽觉在他乡。他乡各异县,展转不相见。枯桑知天风,海水知天寒。入门各自媚,谁肯相为言 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长跪读素书,书中竟何如?上言加餐饭,下言长相忆。”
信写得十分简单,但我相信是因为太过匆忙的缘故,里面的每一个字本来是平平淡淡的,但因为知道是他的文墨,我就觉得仿佛每一句话都有了味道,倾诉着点点滴滴。
幸福的满脸通红,那一句“吾爱见信便知安好。”简直要把我的心都看碎了,酥酥软软的浸泡在了蜜罐子里面。
所以那一夜我十分开心的和这封信一起睡了一大觉,要知道自他走后我真是寝食难安,这下子就好像突然就释然了一切。那些为他做的奇奇怪怪的噩梦,也都成了虚妄之谈,他很好,他很平安,这样多好。
爱,就是希望他好。如此,我便满足了。君思,我念,所以我知道了思念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还有什么比这更能安慰我的孤独。
24.多事之秋
本来庆迎菲安安稳稳的做着她的王妃,小腹日渐显得隆起了。
唯一出的事情,就是因为饮食不善,险些在孕初小月了。
这件事情令三皇子在王府之内震怒,自己好不容易有了香烟,没想到自己的姬妾里竟然不乏毒妇和妒妇,居然要扼杀他的小王子——当然也有可能是小郡主,这刚怀了没多久,也不知道揣的到底是个啥,但无论如何,就算是个哪吒,也是他王爷殿下的至亲骨肉,而且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所以反正不管是什么理由,哪怕是因为他冷淡了其他女人,总之就是想要害他的孩子的人就是罪无可恕的。
连他都知道螃蟹、甲鱼和马齿苋这些东西孕妇吃不得,而况庆迎菲本身也不会碰这些腥气哄哄的东西。
所以这条路的提防几乎不用太过在意,但是诸如芦荟、桑耳和杏子什么的,都免不了要沾一些,毕竟清淡。可是只是稍稍食用一些,几乎是没有任何反应的。
但有的东西很没有让人产生警惕性的感觉。
因而庆迎菲在误食了薏米之后,不久便感到了强烈的不适之感。
好在御医及时赶来,又加上食的不多,只是肚子里翻江倒海一阵的的痛楚,过后便没事了。
庆迎菲劝解着宵明,“我没事。你也不要太生气,动怒伤肝。而况遇了这种事情,也是家丑,不能外扬,对你又不好。”
宵明最后便宜了那两个意欲谋害王妃的女人,只是打了一顿撵出去,没有再过多牵连,身边的下人更是轰出去不少。
这大动一番干戈引来了庆衣绯,庆衣绯也是借拜访皇子之名,忙里偷闲,看了看自己的妹妹,“迎菲啊,进了人家的家门,可千万要小心。”
庆迎菲有了身孕之后肤质格外细腻光滑,愈加美艳,又加上稍稍丰腴了些,嫩的就像仙桃,“是,大哥,我知道了。这不是没事了嘛。”
因而这件事最终还是平息了下去,没有什么大的波澜。
倒是庆家这边,事情不是太顺畅。
非常奇怪的事情是,杨芜青去收账的人家,多多少少都因为违法乱纪、作奸犯科什么的导致了不同程度的破落,因而总共没收下来多少进项,赖掉了许多,庆墨渐对这些觉得没什么,“天灾人祸吧,顺其自然好了,能收回来多少便是多少就好。”
老管家对杨芜青道,“您这事情做的也太不地道——这岂不是变着法儿的把庆家的钱充了公?”
杨芜青不是很做理睬,“我等了一年多,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机遇,还不尽快放开手脚做一番,更待何时?您老人家是菩萨心肠,如何还能应承下这份差事?”
老管家到此默不作声了,是啊,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和庆家产生了感情。
二十一年前在风雪夜设计,装作孤苦伶仃,被庆家真的是好心的收留,由于自己既能文会武,又通识生意经,会养马,打理家业,能简单的教习小孩儿,谎称自己是远地破落大家的管家的儿子,因而留在了庆家。
那时候的庆墨渐意气风发却缺乏得力助手,刚刚成为庆家的家主没有多久,侯夷的出现帮了他大忙,简直就是左膀右臂。
不久庆墨渐的一双龙凤胎儿女出生,教养二公子的重任又托付给了侯夷。侯夷是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个小孩子,不仅是聪明,而且有自己的想法,完全对庆家的名利不感兴趣,不怎么合群,却活得自在。才智完全不输给庆衣绯,但是却没有远大志向,只是悠然自得,倒像个隐士。
庆夕飞给了侯夷极大的信任,将他当做自己的长辈,侯夷慢慢的也被他感动,简直看做了自己的孩子一般对待。
尽管隐匿于此是为了完成使命,侯夷做的的确一丝不苟,但是唯独对庆夕飞,只有怜爱而没有心计算计。两个人好似忘年交一般,侯夷也是真心希望庆夕飞能够幸福快乐,因而他对杨芜青的出现,实际上是抱了很大的期待,希望杨芜青能对庆夕飞真心好,而不是只为了那个目标。
侯夷把庆夕飞对杨芜青的爱意丝丝毫毫的都看在了眼里,特别的心疼。
原以为杨芜青也能和自己一样有所触动和感化,却不料这个人真是冷酷无情的铁石心肠,“吃了秤砣呀。”
杨芜青忙完了这些账目以后,便开始做另一件在侯夷看起来十分下三滥的事情——去赌场,滥赌。
绝妙的易容术令侯夷不寒而栗,那声调几乎模仿的不差分毫,身形也类似。杨芜青伪装成庆墨渐的模样,几乎是在故意的滥赌狂输,有人出老千是为了赢钱,有人作弊也可能是为了让别人输得倾家荡产,自己好像没能从中捞取什么好处,却还是乐此不疲。
输的一塌糊涂之后之后,杨芜青便留下为其六个月的赌债的凭证,有庆家的名号在外,“庆墨渐”借起钱来根本不成问题,杨芜青甚是借着利滚利的高利贷,当侯夷劝他的时候,杨芜青只道,“反正又不是我来还。”
侯夷震惊于这个人的手腕之狠戾与完全没有信义之言,“庆家……待您也不薄……二少爷他……”
杨芜青不为所动,“一颗石子不能牵绊江河涌流,无毒不丈夫。”
侯夷的内心挣扎于真正的“忠义”究竟是什么,不禁老泪纵横,蛰伏诚然是为了大计,但是他并不是没有心的人。
但这项活动毕竟不能长久,否则容易被戳穿。杨芜青做的下一件事,就是与厉家和花家的如侯夷一般的人物取得联系,勾结一通。
厉家的管家李木秋,花家的辅佐华禾心,也都不是简单人物,和杨芜青碰面之后,几个人之中除了侯夷,都是一副冷面冷心的样子,杀人不眨眼用来形容这些人,再恰切不过。
杨芜青摆弄着茶杯,“花家和厉家现在关系很好——那么,就确保花家和厉家现在必须联手,之后再拆散。总之,先从庆家开始。”
李木秋和华禾心倒没有什么,听完吩咐后面无表情地走了,侯夷的声音都开始发抖,“您真的下的去手?”
杨芜青这时候深深吸了一口气,“拿笔墨来。”
侯夷取来笔纸,研好墨,杨芜青这时候有些强作镇定的开始写下给庆舞飏的一封信,信里无外乎还是唧唧歪歪的问候,末了却不由自主的加了一句,“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