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称职的红娘——瑞雪轻扬

“22。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他莫名其妙。

22，在我们那个年代，大学都还没毕业吧？都还是初出茅庐，懵懵懂懂。可他，已经经历了那么多事。

“要我教你医术可以，但有个条件。”我嫣然一笑，“我们结拜兄妹吧！我可不想一直当你的丫头啊！”

从那天起，我们便四处游历，行医救人。

当然，其实我大学都还没毕业，再加上大学课程又多是纸上谈兵，医术实在说不上有多高明。

不过我们都年轻聪明，要学东西，总是学得很快。而且我还能运用很多这个年代还没发现的疗法和配方。加上我们跟人看病收的诊金都低得不能再低，只足以维持基本生活，所以生意倒还不错。

那次的事情过了不久，就传来杨帮主去世的消息。看来停止喝那什么药已经为时过晚了吧，再加上心里受了刺激。

【药当然是该有具体种类和名称的，但是我对医术毒术一窍不通不知道哪种药才有那个效果，只好又偷懒了……】

听到这件事的时候，他并没有露出高兴的表情。我知道，他心中已经不再有恨。

某天，我瞧见他在专注地看什么东西，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连我走近他也没有注意。

“蕴哥哥，在看什么好东西呢？”我抑制不住好奇心，一把抢了过了。

“还给我！”他显得很紧张。

嘻嘻，你越紧张我就越要看。我一看，称呼是“星儿”，落款是“爱你的剑”，中间全是

肉麻的情话。纸张早就泛黄，看来年代久远，应该是很多年前杨剑写给星蕴的情书吧。

“哈哈！真是大发现啊！原来他叫你星儿啊？原来那么久的东西你还留着啊？原来你还随身带着常常翻出来看啊？”我笑得花枝乱颤，“说！当年你是怎么回复他的？”

“哼，回复？”星蕴没好气地说，“那时候谁教过我读书写字？”

哈，原来杨剑当年是在对牛弹琴啊！这个死要面子的别扭男想必是努力地不懂装懂了一番吧？

我笑道：“不会看不会写也没关系，听得懂说得出就行，他肯定也口头表达过对你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的爱慕之情吧？嘻嘻，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边说，我边试着想象了一下眼前这个男人娇滴滴地说“剑，我也爱你”的样子……呃……哇哈哈哈！笑死人了！

谁知，他答道：“那些肉麻的话也只有他说得出口，写得出手。喂，我叫你还给我。”

我只好把信还到了他手上，道：“那么，难道你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你之类的话？”

“我当然没有说过。”他理所当然似地答道。

于是我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难道……难道他从来不知道你也喜欢他？”

“是啊。要不然他怎么会相信我爱上了他爹。”他说，“他以为我当初跟着他去是因为他能给我更好的生活，他一直在等我真正接受他的那一天。”

我晕！！

不会吧！！！！！！

别扭的男人我见过，还没见过别扭到这个程度的！！

我收回以前说过的话，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这个男人都一点也不可爱啊！！！

“你你你……你这个人……我……我真是对你完全彻底无语了……哎，算了，不说这个，我们说说另外一件事。”我转移话题，“柳大少爷，你这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要过到什么时候？你看看，这些年来，洗碗扫地做饭洗衣，这些事情全是我一个人在做。你想让我过劳死啊？你好歹也帮我分担点吧！”

“我只负责给人治病，你要死之前我会治好你的。”他毫无愧疚之色。

“啥？你以为这叫男主外女主内啊？拜托！我也要和你一起行医救人啊！没道理我在八小时工作制之后还要家务全包吧？男女平等啊！平等！”他已经习惯了我的现代化言语，所以我现在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不管，从今天开始，这些事情，你不做，我就也不做。看我们谁怕谁。”

我说到做到。他被我逼得没办法，只好开始学做家务。我早就知道，以他的天分，学什么都很快。后来，我们就成了分工合作，一人一半。

第七章：红娘牵线

我笑吟吟地把一封信交到蕴哥哥的手上。

他看着信，比他通常的阅读速度慢了很多，似乎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

“你……难道你已经看过了？”看完之后，他问我。

“我当然见过了。‘明日子时在老地方不见不散。’我娇笑道，“嘻嘻，去吧去吧。这一次，你要再错过，那老天爷都不会原谅你了！”

“哼！你不是说私自撤看个人信件是侵犯隐私权的吗？”他也从我这里学会了很多21世纪的事情，“他的消息倒也灵通，竟知道我们到了飞龙帮附近。”

“有件事我要告诉你。”我收起笑容，正色道，“我要走了。”

“走？”他吃了一惊，“走哪里去？”

“回我来的地方。”

“你……我以为你不会……”是啊，我从来没跟他提过这件事。

“再怎么说，那里也是我的家啊。我可是因为不放心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才好心留下来那么久。”我笑道，“你看，我为你牺牲了美好青春，都从一个妙龄少女变成老太婆了，再不回去，到了三十岁，就成了大龄未婚女青年，嫁不出去啦！你怎么感谢我？”

他看着我，眼圈有点红，柔声道：“你要我怎么感谢？你说吧，我能做到的事情，一定会答应你。”

“好！那你就答应我一件事！”

……

是夜，我们依依惜别后，他就出发了。

但我不放心，依然一路悄悄尾随。谁知道他这别扭性格会不会又坏事？

其实，那封信是我模仿杨剑的语气和笔迹写的，虽然我发现了蕴哥哥藏那封情书的地方，已经拿出来反复研究了很多遍，虽不能保证不出破绽，幸好他们二人已许久没有互通消息，就算风格有所改变，也难以察觉。信的大意是，这些年来他从未停止过对星蕴的思念，他已经将帮中事务做了妥善安排，愿放弃帮主之位，与星蕴一起浪迹天涯。

而我也以星蕴的名义给杨剑写了封信，这就简单多了，只有一句话“明日子时，老地方见，我有话跟你说——星儿。”

终于，来到了当初他们一起生活过几年的地方。

杨剑已经先到了。从他这些年来一直没有成亲，我就知道，他一定会去。

“星儿，你来了！”杨剑难掩语气中的喜悦和紧张，“你……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你怎么知道我有话要跟你说？”星蕴倒是一如既往地平静。

喂喂喂！你的第一句台词不应该是这个吧！我们怎么说好的来着！要是露馅了我就功亏一篑了啊！！

“难……难道没有吗？”

“谁说没有了？当然有。那就是……”星蕴顿了半晌，“我爱你。从我一看见你的时候，我就爱上你了。”

太好了。我长舒一口气。

他终于办到了答应我的事情。

虽然我很想看看杨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是什么表情，但是夜色太昏暗，距离又远，实在看不真切。

我只看见，他们相拥，相吻。

我笑着，按下了返回仪的按钮。

蕴哥哥，再见了！

请你们，一定要幸福。

终章：心底真言

回到21世纪后，我便写下了《红娘》这本自传体小说，在人群中（尤其是腐女群中）引发了意想不到的热潮。毕竟，回到过去的人们，虽然干什么的都有，撮合两美男这种事情，真是独此一家。

后来，有很多腐女想效仿我的行为，我总是严肃地劝阻说，遇上这种事情的概率大概跟火星撞地球差不多吧？再说，即使要穿越，也要做好充分准备，这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事情，只有我才做得出来。回去之后，我才发现，有那么多的朋友，都在担心我的安危。我为我的任性行为抱歉万分。

其实，无论在小说中，还是在其他任何地方，我一直对所有人，包括我现在的老公，隐瞒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蕴哥哥，你知道那是什么事吗？

你知道为什么我非要留在你的身边当丫环吗？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在你唤人的时候第一个冲过去吗？

你知道为什么我愿意把自己的事情毫无保留地全告诉你吗？

你知道为什么我对其他人都可以温柔顺从，对你说话却从不客气吗？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开始，我就喜欢上了你。

我承认，最初的好感，是源于我是冰山美男控这样肤浅的原因。

可是后来，我看到了你淡淡的羞涩，看到了你疯狂的嗔怒，看到了你凄楚的眼泪，也看到了你因我而绽放的美丽笑容。渐渐的，我对你越来越无法自拔。

爱一个人，就是要让他幸福，不是吗？

难道你以为，我一直拼了命地撮合你和杨剑，仅仅是因为我是腐女？

难道你以为，这个过程与结果让我乐在其中，而不是反复煎熬，心如刀割？

其实，我也没有那么伟大那么高尚。曾经也想过，我可以给你幸福。曾经也想过，我要取代杨剑在你心中的地位。尤其是，当他说，把我交给你的时候。

和你在一起生活那几年，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我甚至想过等你赎罪赎够了就把你拉到现代，我们组个乐团，你弹琴，我唱歌，一定会走红吧？我发现你还是更喜欢弹琴一点，毕竟唱戏只是你当年赚钱的手段吧？哈，你大概还不知道，其实我对我的声乐水平还挺有信心的，你经常弹的那首曲子我早就会唱了。

可是，我越来越发现，无论我怎么努力，也抹不去你眉间隐隐的寂寥哀愁；无论我怎么努力，你只是始终把我当成亲妹妹。这时我才知道，杨剑曾说的，你对女人不感兴趣，是个无法改变的事实吧。

当我看到你看那封情书的时候，我终于下定决心，知道什么才是我该做的事情。

看来，老天爷让我叫小红，便是注定要让我当你们的红娘了。

其实，我心甘情愿照顾你一生一世，却非要逼你学做家务，是因为我知道，我终将离去。你们两个都娇生惯养的人在一起过浪迹天涯的日子，总需要一个人多担待点吧？我看那个杨剑，可不像是适合做这些琐事的样子。

对不起，在我把信交给你的前一天，我偷偷地吻了熟睡的你。你一定最讨厌这样的非礼行为了吧？

对不起，我是个对别人马列主义对自己自由主义的人。我总是告诉你要坦白表达自己的心意，但我自己却一直没有勇气说出那三个字。

蕴哥哥，其实，我真的很想对你说。

我爱你。

——正文完——

番外：再续未了缘

那个小屋早就荒废已久，尘土飞扬了。

于是两人便一起打扫收拾，但收拾着收拾着，柳星蕴嫌杨剑笨手笨脚，越帮越忙，便叫他去一边休息。一向对柳星蕴言听计从的杨剑便依了他坐下。

天微微亮的时候，一切终于打理妥善。

“我出去买点菜，你在这里等着。”柳星蕴说着，戴起一个古怪的面具，往屋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眸一笑，道：“以前总是我无聊地等你，这次你也该尝尝这个滋味了。”

“好了，尝尝我饱含love love power的料理吧！”柳星蕴道。这句话自然也是小红教他的，因为他知道杨剑听不懂，所以说着倒也不觉得太害羞。

【love love power是《秋之回忆2》中萤的惯用台词……】

杨剑一直呆呆地坐在那里。直到柳星蕴端上那几样他平日最爱吃的菜。

从桌日他收到那封信开始的一切的一切，他只觉得，飘然若仙，如梦似幻——不对，即使是梦，他也从来没梦到过这么美好的场景。

直到那可口的美食到了他的嘴里，他才有了一点真实感。

“红儿说，我应该多做点这些家庭琐事，好让你专心干大事。哼，可她不是总说男女平等吗？那男人和男人之间就不应该平等？”柳星蕴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杨剑，笑道，“我不管，以后你也要做饭给我吃。”

“好！莫说是做饭，你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杨剑立刻答道。这并没有夸张，对于柳星蕴的要求，他从未说过一个“不”字。

柳星蕴笑道：“做饭这么美好的事情怎么会被你和那么恐怖的事情相提并论？其实，给心爱的人做饭，是一种莫大的幸福。这种幸福的事情，我可是一片好心想让你也体验一下。”

“咳咳……咳！”杨剑被口中的食物呛到，“你……你说什么？”他越来越怀疑，眼前这个为他亲手做饭，还面不改色地说出“心爱的人”这种话的男子，真是他记忆中那个总是若即若离，让他琢磨不透的星儿？不过，他并不反感这种改变。确切地说，他欣喜若狂。

柳星蕴苦笑道：“她天天对我耳提面命，跟我强调坦白说出自己心意的重要性。你知道昨天整整一天她对我进行了怎样的魔鬼训练吗？她让我把她当作你，一直重复那些肉麻的话，直到能够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出来为止。”

想象着那情景，杨剑忍俊不禁。但同时，他又有些不忿：原来，改变柳星蕴的是那个叫小红的女子。想不到，那个外表看来无甚过人之处的小女孩竟有如此神通！

说完这句话，柳星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其实她是有私心的吧。也许她只是想听我向她说那些话……她叫我坦白，可她自己……却是天下最不坦白的人……我问你，这些年，你可有给我写过信吗？”

杨剑道：“唉，我也想给你写信，自从你走后，我一直派人四处打探你们的消息，却总是一无所获。”

柳星蕴叹道：“这是自然的。当年我在江湖上树敌太多，如今虎落平阳，不知道多少人想取我性命。这些年来行医都从不以真名示人，又总是戴上那面具，再加上行迹飘忽不定，这才很少被人寻到。”

杨剑笑道：“戴上面具也好。否则，我们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柳大夫，不知要让多少病人神魂颠倒，纠缠不休了。”他有时也喜欢说些捉弄柳星蕴的话，欣赏他微微愠怒的表情。

柳星蕴白了他一眼，道：“纠缠又如何？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弱不禁风任人欺凌的我了。”

说着，他拿出一根看似平凡的绣花针，道：“这根毒针，只要碰到人皮肤的任何一个地方，他就必死无疑。当然，真正的高手是不会让我碰到的，但对付一般庸碌之流，已绰绰有余。为了对付你那个爹，从那时起，我一直苦心钻研毒术，后来，将医理和毒理结合，更是发扬光大。”他停了停，把针收了回去，突然道：“你爹……是怎么死的？”

杨剑一怔，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半晌，才道：“他……自从你走后，他就卧床不起。我身为人子，见他已病入膏肓，时日无多，也不愿再与他计较什么，便日夜侍奉于塌前，直到他不久后撒手人寰。你……不会怪我吧？”